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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如今看到这张银行卡，他反倒觉得他有些可笑。

原本想“趁虚而入”，现在发现叶苒的心压根儿就没有为她露过一点缝隙。

“你心真是太软了。”顾凌风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这都是他的报应，你不该高兴吗？”

叶苒闻言，小小地蹙了下眉头。

她并不觉得高兴，反而为迟牧野担忧，因为她也曾有过同样的心情，知道迟牧野现在有多难受。

顾凌风看了眼迟牧野离去的方向，淡淡道：“你也不用担心他流落街头，老太爷只转移了顾氏，并没有要他把钱也给我。”

第四十一章 他的温暖

顾凌风收回目光，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叶苒，似是在和什么做着诀别。

“叶苒，你我不过都是老太爷安排给迟牧野成长的‘工具’而已。”

叶苒眼中满是疑惑不解，老太爷生前并不看好迟牧野，而她和顾凌风怎么又是迟牧野的“工具”了？

顾凌风深吸了口气，最后长叹一声：“顾氏还会是他的，但是他必须要一步步爬上去，等他可以站稳了，他还会是顾氏的总裁。”

说完，他也忍不住想那老谋深算的老太爷，如果不是刘律师的解释，他也许会以为老太爷是真的疯了才会把顾氏交给他这个抱养的孙子手里。

但是老太爷给迟牧野的时间只有五年，迟牧野能行吗？

叶苒左思右想也还是一知半解的，她索性先将离婚协议书收好，准备去找迟牧野。

顾凌风拉住她，想把卡还给她，却被拒绝了。

看着叶苒匆忙离去的背影，顾凌风觉着手里的卡越来越重，大概叶苒将他对她所有的情都融在这张卡里，一并还给了他吧。

他苦笑了一声，将已散去叶苒余温的银行卡塞进口袋中，转身上了车。

另一边，叶苒不断地在打着迟牧野的电话，但是要么就是不接要么就是被挂断，连小李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他是故意在逃离她吗？

叶苒有些心急，虽然迟牧野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但是保不准他脑子一热去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她微微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神四处飘散，却始终找不到想找的那个人。

忽然间，叶苒好像想起了什么，老太爷曾经说过，迟牧野一闹脾气就会去海边，但是自从上次他落海差点淹死，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叶苒提着悬着的心跑去了曾经救过迟牧野的海滩。

已是傍晚，午日剩下的阳光被阴沉沉的乌云挡了个干净，整个大海像是被风吹动的蓝灰色丝绸。

海风就像刀子似的挂在脸上，叶苒将围巾又绕了一圈，眯着眼在空阔的海滩上搜寻着迟牧野的身影。

当看到一百米外坐在礁石旁的人时，她眸光一亮，紧抿着唇不让冷风灌进嘴里，顶着风小跑了过去。

海风和海浪的声音将叶苒的脚步声淹没了，迟牧野丝毫没发觉人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叶苒看着他被海风吹乱的黑发，还有撑在膝上红通通的手，心生不忍。

她将围巾取下，蹲下身子将它围在迟牧野脖子上。

一股暖意从脖子出散发，迟牧野眼底划过一丝错愕，而在转头看到脸冻得通红的叶苒时，心猛地一缩，黑着脸斥道：“你来干什么？才从医院出来又想进去？”

说着就把围巾扯了下来，不顾叶苒的挣扎将她的脖子和半张脸包的严严实实的。

叶苒再想取下，却被两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按住。

她看着迟牧野，那双似星辰的眸子中刻意的掩藏着关心和怜惜，还有似有若无的爱意。

叶苒心不觉一番悸动，竟不觉这海风有多冷厉了。

因为曾经深爱，又或者一直深爱的人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温暖人的心。

她眼神越发柔和，冻得如嫩姜的五指慢慢抚上覆在她肩上的手。

可就在触碰见，那只手就像被惊吓了的小鱼溜走了。

“你走吧。”

第四十二章 他想起来了

迟牧野淡淡的声音被海风刮进叶苒耳朵中，有些刺人。

但叶苒却已经有些庆幸了，他没有再说那些咄咄逼人的话，更没有用从前那样恶劣的态度对她。

她不由酸涩一笑，最开始她期盼迟牧野能喜欢她，然后只想他不再用那些刻薄的话来伤害她，哪怕把她当做一个朋友也好。

叶苒眨了眨被风吹的有些干涩的眼睛，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了一会儿，将字条递到迟牧野面前。

——你要努力，你还会是顾氏的继承人。——

迟牧野看了一眼，破天荒的在她面前自嘲且贬低自己起来：“努力？你觉得我努力有结果吗？老爷子都把顾氏给他了，我的确比不过他。”

特别是在对叶苒上，顾凌风远超于他。

想想他曾经都对叶苒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叶苒没有恨他已经是他莫大的庆幸了，他还能奢求她回心转意吗？

叶苒闻言，心里更加沉闷，现在的迟牧野怎么能想到这是老太爷故意给他的考验。

现在的他已经认定自己是个失败者，甚至被老太爷和顾凌风愚弄的人。

海浪越来越近，叶苒看了一眼大海，地平线好像正在慢慢收回白天的余光，海水也在渐渐吞噬着沙滩。

涨潮了！

叶苒心一紧，可身边的迟牧野似乎是没有要走的样子。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想将拉走，但是以她的力气根本无法拉起他，就像那天在医院一样，他纹丝不动地坐着。

叶苒紧皱着眉，背脊都有些发凉，她张着嘴，海风就像刀子一样在口腔里乱飞，打的牙齿都开始颤抖。

她再一次试图发出声音，但还是没有用。

迟牧野眉心一拧，用着不大的力气抽回了手：“我说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看着眼前越来越逼近的海浪，心猛地一沉，曾经落入海中的窒息感和绝望似乎在一瞬间爆发了，一只名为恐惧的无形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几乎阻隔了他的呼吸。

他的腿也像是不停使唤了一样直不起来，宛若一个瘫痪的人。

叶苒心更是再次悬到了喉口，砰砰跳着让她发出极为低哑的呜咽声。

她以为迟牧野还在闹情绪，可这大海无情，它不会管人们是喜是悲。

涨潮的速度非常快，快到让不过二十几秒就从脚踝淹到了膝盖。

叶苒死死地拉着迟牧野的手臂，她心里已经不知道嘶吼了多少遍“快走”了！

终于，那不听使唤的腿像是触碰到了岩浆一般抖了抖，迟牧野眼底流过一丝慌乱，八年前的记忆同潮水一并袭来。

等他站起来时，海水已经快到他胸口了。

他下意识地去看还紧紧抓着他手臂的叶苒。

她个子娇小，海水已经淹到了她的下巴，她仰着头，艰难地呼吸着。

“叶苒！”

迟牧野惊呼一声，却在下一个浪头打过来后，忽觉双脚离开了地面，整个人都被海水随波逐流地晃荡着。

濒死的记忆似是一瞬间饱和了，他瞳孔猛地紧缩，浸满仓皇的眸子中却还残留着一丝清醒。

叶苒呛了几口海水，再回头看去岸已越来越远。

不行，必须赶快游回去！

而就在她准备拖着迟牧野回丽嘉去时，她抓着迟牧野的手却正在被掰开。

第四十三章 余温

迟牧野用着最后一丝镇定强行扛着水的阻力将叶苒的手掰开。

她身体还没好，一个人游回去已经很吃力了，绝对再带不了他。

他不能让她再死一次了！

叶苒惊惧地看着迟牧野，他在干什么？他知不知道这样他会被淹死的！

她忍着海水的冰凉，咬着牙怎么也不肯放手，紧紧抓着迟牧野的手腕，一只手拼命的划着海水，想要往岸上游。

最后一丝余晖也渐渐淹没在了无尽的大海中，叶苒的力气也好像也被这茫茫海面吞噬了。

迟牧野意识似乎也已经游离在外，被起伏的海水淹没了去。

叶苒心狠狠地紧缩，深吸了口气钻入海中捧起晕厥的迟牧野的脸，将唇贴在他的唇上。

翻腾的大海颜色随着夜幕的降临渐渐变深。

点点空气终于拉回了迟牧野的些许意识，他半睁着眼，眼前熟悉的脸好像再次将他八年前的记忆扯了出来。

但是是生命的记忆，一个他有些熟悉的女孩奋不顾身地朝他游了过去，朝快要掉进地狱的他伸出了一只温暖的手，把他重新拉回了人间。

那个女孩……

迟牧野眼眸一怔，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和眼前人的脸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是叶苒！

他心脏忽地一刺，万箭穿心般的痛意侵袭而来。

紧贴在唇上的温度渐渐消失，迟牧野看着叶苒那满是欣喜的眸子渐渐暗下，身体像是一片羽毛一般缓缓堕入黑暗的无底洞。

他紧缩的瞳孔颤抖着，想要伸手抓住越来越远的她，但最后却只剩下唇上余温。

一种硬生生将心脏撕裂的疼痛从心肺扩散到了身体的每一处，最后在脑子里炸开，迟牧野眼前一黑，只觉在失去意识前，背靠在了冰冷却又柔软的沙子上。

一片混沌中，迟牧野好像听见了叶苒的声音。

她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属于她独有的嗓音从电台中传出，让他几乎每个夜晚都听一遍才能睡着的声音。

紧接着，另一个稚嫩的声音好像也在说着什么。

“小人鱼很爱王子，她舍不得王子死，所以选择牺牲了自己，在大海中化成了泡沫，飞向了天国……”

迟牧野心猛地一沉，红着眼捂着耳朵嘶声呼唤着：“叶苒！叶苒！”

“嘭”的一声轻响，病床上的人惊坐而起。

才进屋的小李见迟牧野醒了，差点喜极而泣：“总裁！您终于醒了！”

迟牧野微微恍惚的眼神渐渐清醒，他呢喃着：“叶苒，叶苒……”

他身形抖了抖，慌乱地左顾右盼！

没有叶苒！

小李见他要下床，忙上前按住，没等他劝，迟牧野攥住他的双臂，力道大的让小李龇牙咧嘴：“叶苒呢？叶苒她在哪儿？”

小李忍着痛，回道：“总裁，您先别激动啊。”

可迟牧野哪里听得进去，他脑子里最后的画面就是叶苒在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