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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寒气驱散：“见你读书写字认真，就没轻易打扰你。”

　　许丝柔提起炉上的水壶，给他倒上一杯热水：“怎么会打扰呢，我这里正有问题要请教你。”

　　学校近来新开了英文课，她之前因种种原因落下了不少，要补课，还真得他这位留过洋的大学生来才行。

　　她便主动拉过他的手，把他往书桌的方向带领过去。

　　小而软的一只手窝在他的掌心里，谭景昀只觉得手指都不敢动一动了。握得紧了怕她痛，握得太松又怕她的手就那么溜走了。

　　倒是许丝柔浑然不觉他的这些心思，坦然地坐下来，把一个本子递到他手里。

　　谭景昀接了一看，上面是一篇英文的会话。

　　“就是这篇课文，今天先生讲了一遍，有好些句子我都记不下来。”许丝柔说到这里，赧然一笑，那笑容里分明还夹着点讨好的意味，“我想，有道是知行合一，又说是学以致用。不如你带着我，咱们就假装你是那个商人，我是那位小姐，试着对对话，兴许我就记下来了呢。”

　　她兴致勃勃，俨然今天不背下这篇课文就不罢休。

　　谭景昀只好顺从，将要开口，又被许丝柔拦住：“你、你别说太快，我刚学。”她眼里闪动着丝丝不安。

　　“嗯。”他答应道。

　　双唇微启，话音再次被截断。

　　“也别嫌我说的不好……”

　　他这才把那只手轻轻一捏，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嘴上却是另外一套说辞：“要学习就专心些，别想其他的。你若有错时，我会提醒你的。”

　　这么一说，许丝柔霎时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了他的学生了。

　　她端正了坐姿，屏气凝神，两眼瞪着他的两片薄唇，支起耳朵认认真真地生怕听漏了他哪个音。

　　可他一字字都说得异常清晰。

　　不仅清晰，还很好听呢——至少比课堂上那位先生的发音要好听。

　　尤其是当他轻轻咬住舌尖，顶出一个虚无柔软的气音。她就觉得肚里空空的，只剩下一颗心跳得一下比一下更重。

　　直往下坠。

第112章 平等

　　抬头，谭景昀才察觉眼前人早就走了神。

　　那双眼睛虽然看起来还算明亮，可眼珠已经一动不动，水银丸一样的墨黑瞳仁里，依稀能看见他的影子被凝在其中，缱绻柔情密密实实地包裹住他的身影，直要把他的神思也往里吸。

　　他一时不由得笑意依约，回望着她。

　　顷刻，许丝柔就听见他终于破开了的一声笑，声音太低，只剩喉间一点震动，震得她心尖一麻，赶紧收回了神。

　　眼睛像迷了路似的，慌慌忙忙去本子上转悠，可怎么也找不到他读到哪一行了。

　　这下，头顶被他拿本子一扇，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更兼他揶揄的调笑就响彻在耳边：“看书不见你那么用心，看我倒看得入了神？”

　　许丝柔吃他一句玩笑，嘟嘟囔囔地捂着头顶咒道：“谁看你了。”

　　“既没看我，方才说到哪一句了？”他逼问。

　　她答不上来，可又不能承认自己方才是为他走了神，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登时回手把那册子往他怀里一丢，狠劲把嘴唇咬了咬，背转过身去，赌气道：“这书我背不下，不看了！”

　　“欸。”他将她的胳膊一拽，整个人都落在他怀里，“半途而废可不好。”

　　语气森然，让人听来像老师一样严格。

　　“你再这样，我就罚你了。”

　　小时候她和景明姊妹两个读书写字，若有不好时，老太太也不大管教她们，反倒是谭景昀时常端出长兄如父的架势，该罚抄书罚抄书，该打手板打手板。

　　那近乎苛刻的模样让许丝柔至今回想，还难免畏惧。

　　她就把自己的手往背后藏了藏，嘴却硬：“你……我都长大了，你还能打我不成？”

　　“唔，不打。”他的目光在她的颈后一逡巡，“小时候拿你当妹妹，才管教你的。现如今成了自己的媳妇，怎么还能打呢？”

　　“谁……谁是你媳妇。”许丝柔越发说不出话了，“还没成婚呢。”

　　谭景昀探过身子去，把她藏在身后的手一拉。那只小手软绵绵的，柔若无骨而略微有些凉，像一块任他把玩揉捏的软玉一样，让他不由得意动神摇起来。

　　可一如她所说，两人明面上还并未成婚。

　　若是频频逾矩，总是不好的。

　　何况是在书房这样出格的场所。

　　尽管背心微微发热，几个呼吸之后，谭景昀终于还是忍住了，他将她的头往下一按，强迫道：“不说了，你快看书！”

　　*

　　妇女劳动中心成立也有些时日了，许丝柔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谭先生在这里设立了培训中心，女工们经过培训，会被安排到跟谭家的工厂里上班。你看那边，她们是以后要到纺织厂的，还有那些，是今后到印刷厂里工作的。尽管岗位都不同，但是谭先生承诺过，在他的工厂里，女子和男子一样，会享有平等的劳动机会。”经理带着许丝柔一路走过去，一面走，一面热情地介绍着。

　　平等的机会。

　　许丝柔为这几个字心神激荡了一下——身为女子，所要求的并不多。

　　能够不被封建的观念扼杀，不被世俗看低，不被家庭捆住手脚，对大多数女子来说，已是人生之幸，现在居然有人愿意给她们和男子一样的平等。

　　她默默低头，不由为谭景昀的这个承诺暗自骄傲。

　　“经理！经理！”一位女工急匆匆地跑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外面有一位方小姐，要找许小姐。”

第113章 碰面

　　多日未见了，许丝柔没想到方玉珊的腿还没好。

　　“方小姐。”她主动走上前去，问候了一声。

　　声音不算是热络，顶多还能称得上是客气罢了。也在情理之中，方玉珊无奈地挑了挑唇角：“许小姐，好久不见。”

　　许丝柔没说话。

　　几次来往，明知道方玉珊常常是来者不善，但谭景昀身在商场，今后和方家难免还是有需要打交道的地方，倒也没必要真的大动干戈。

　　所以她只是静静地等着方玉珊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