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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哥哥，听闻你回京，我特意做了些吃的，送来给你。”

第14章

　　柳如絮！

　　沈知意的身形陡然一震，眼底闪过无尽冷意。

　　指甲几乎陷入肉里。

　　一墙之隔，她看不见柳如絮的人，却能清晰听见二人的对话。

　　她听见陆潇闻声音温和回应：“如絮，天寒地冻，何必过来？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话语中的关切明显。

　　柳如絮声音柔柔：“我不怕的，多日未见，我也想见陆哥哥一面，这一路你接大公主辛苦了，你可见到了北狄大公主？”

　　问及沈知意。

　　陆潇闻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含糊应：“见到了。”

　　“那大公主长何样？说起来这么多年，似乎倒是从未听说过北狄还有能来和亲的大公主呢。”柳如絮故作诧异的话，却让沈知意眸色发冷。

　　这三年。

　　沈知意在跟右贤裨王数次交手中，已然得知了柳如絮还活着，也得知他们重新有了联系。

　　想必这些年，柳如絮同样知晓她在北狄的动静。

　　右贤裨王死后，沈知意便听闻柳如絮当即转而想投诚单于明烈。

　　但最后结果如何，她并不知晓。

　　单于明烈多疑，不会轻易接受右贤裨王的人，可他却也同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柳如絮能给他想要的东西，他未必不能接受。

　　总之，不管如何，柳如絮依旧是碍眼的存在。

　　沈知意只恨，当初右贤裨王那一刀刺得不够狠，竟让她有活命的机会。

　　她更恨，恨陆潇闻直到如今还不愿看清柳如絮的真面目。4

　　“大公主，王上交代过，你若要复仇，他可助你一臂之力，只是希望您能以大局为重。”

　　侍女在一旁低声提醒。

　　沈知意收回视线，面色泛冷。

　　就如她曾经跟右贤裨王说的那般，她是以同样的理由跟单于明烈说明自己是因爱生恨才选择帮北狄，单于明烈知晓她恨柳如絮和陆潇闻，因此这次回大盛，她用的其中一条理由便也是想要亲手回来报复他们。

　　对此，单于明烈深信不疑，也应允只要她莫忘正事，在这点上，他任她去。

　　沈知意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来日方长，我不急。”

　　语罢，她并未出去跟柳如絮见面，兀自回了房。

　　而院子外。

　　陆潇闻很快领着柳如絮进了里屋。

　　柳如絮当即拿出食盒内的碗筷菜品递上。

　　“我今日来得急，随意炖了些鸡汤。”

　　“委屈你了。”陆潇闻拉着她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三年前回京，他就曾向家里提出要娶柳如絮为妻。

　　却遭到了全家人的强烈反对——

　　“跟你有婚约的是知意！她如今为国捐躯，你怎能转头就另娶她人？”

　　父亲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绝不让柳如絮进门。

　　于是，他只能将柳如絮安顿在城中的一处宅院。

　　日子久了，传言总道柳如絮是他的外室。

　　女子传出此等名声，哪里还有清白，可柳如絮却跟他说她不在乎，她可以等他。

　　因此，陆潇闻心中对她愧疚更甚。

　　柳如絮眼眶发红，一边给他盛汤，一边轻声问：“陆哥哥，已经三年了，就算是给沈姑娘守孝，也该期满了，你我何时才能修得正果？”

　　美人委屈落泪，听闻此话。

　　陆潇闻眼神陡然一暗，再顾不上许多，当即沉声道：“你放心，待明日朝中众臣见过那北狄大公主，我爹定然不会再因沈知意不准我娶你了。”

　　“陆哥哥此话何意？”柳如絮眸色间露出恰好的疑惑来。

　　而陆潇闻低头喝着热汤，却是冷声道：“因为这前来和亲的北狄大公主，是沈知意。”

　　“沈姑娘？怎么会？”柳如絮当即抬手捂嘴震惊。

　　陆潇闻定定拉住她的手，承诺道：“若我爹得知沈知意如今在替北狄卖命，他自然不会再以此为由阻止我婚配，如絮，我答应会娶你，定然会做到。”

　　“陆哥哥……”

　　柳如絮眼眸泛起水光，扑入他怀里，埋头瞬间，眼底却浮现出一抹得意来。

　　……

　　翌日，北狄入殿面圣。

　　以沈知意为首的和亲使臣缓缓踏入金銮殿。

　　“北狄大公主单于兰丹，拜见大盛皇帝。”

　　待她行礼起身。

　　所有人在见到这北狄大公主的面容，皆神色大震。

　　“这不是已故的文烈郡主沈知意吗？”

第15章

　　端坐于正上方的皇帝同样神色一愣。

　　可旋即，皇帝面色冷沉，到底还是冷声开口——

　　“肃静！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文烈郡主已逝，莫要胡言。”

　　一瞬，朝堂安静下来。

　　无人再敢多看沈知意一眼，亦无人能妄议。

　　朝堂之上，事关两国大事，若当场质询，只会让两国关系在尚未牢固之时就崩塌。

　　因此，就算此刻这人长着一张跟沈知意一模一样的脸，她也只能是北狄大公主，而非沈知意。

　　这也是沈知意敢坦然来觐见的原因之一。

　　只是她心里却也知道，仅此一遭，即便所有人明面上不会再说什么，可很快，在大盛世间，那所谓的文烈郡主沈知意，从此将会变成在敌国苟且偷生之辈。

　　然而对此，沈知意并不惧。

　　她只求大盛海晏河清，即便自己背负一生污名，亦无悔。

　　“大公主，和亲皇子尚未定下，这段时间还请你先在行宫暂住学礼，静候婚期。”

　　大盛皇帝一话，暂且定了沈知意的去向。

　　对此，沈知意很早便有预料。

　　大盛储君之位空缺，陛下膝下虽有五子，可大皇子已有正妻；三皇子怯弱无能；五皇子只求玩乐，王府姬妾无数，年纪轻轻却患了花柳病；十皇子尚年幼，如今不过十六，皇帝又并不喜他，连上朝资格都没有。

　　剩下的，便只有八皇子最有储君希望了。

　　然而沈知意却知道，这位八皇子根本不得重任，前世战起之事，就是八皇子第一时间临阵脱逃，带皇室南逃。

　　身为代表北狄的沈知意，此次过来和亲，其实是有充足的选择权。2

　　她的势力代表北狄，此刻站在朝堂之上，她便已经能感受到几位皇子蠢蠢欲动的目光。

　　觐见结束过后。

　　沈知意被送往特地为她准备的行宫居住。

　　宫道红墙白雪。

　　沈知意坐在轿辇上，才出宫门，就远远见正在等待的陆潇闻。

　　见她过来，陆潇闻上前来。

　　“大公主，臣奉陛下之令，在您婚期定下之前，将负责于行宫中护您周全。”

　　说得明白些，其实不过也是监视。

　　沈知意淡淡点头：“有劳陆将军。”

　　陆潇闻定定看她，眼底复杂深意翻涌，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一路无言。

　　护送至行宫内，兰延漠站了出来：“行宫内殿，有我们自己人护送即可，不劳陆将军费心了。”

　　两方互有防备。

　　沈知意安静不语，在这种时刻，她是没有话语权的。

　　最终，行宫内虽有大盛的侍女，可主殿内外皆是北狄人。

　　进了殿中。

　　沈知意才褪去身上那繁重的婚嫁服饰。

　　一出里屋，便见兰延漠坐在殿中，大口嚼着从北狄带来的肉干。

　　“你准备去见哪位皇子？”兰延漠直言问她。

　　沈知意也并不隐瞒，直接说：“十皇子。”

　　兰延漠眉头皱了一皱，旋即嗤道：“那小子才十六，又不受重视，你找他作甚？”

　　“正是如此，我才要找他。”

　　沈知意神色骤凛，笑道：“若是太得宠的，我们要如何轻易利用他为北狄所用？兰大都尉，我如今在大盛恐怕已经是人人憎恶了，你还要怀疑我对北狄的衷心吗？”

　　兰延漠动作顿了一下，旋即同样笑道：“大公主说笑了，我哪里怀疑你？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兰大都尉放心，我有事自会向你寻助。”

　　沈知意沉沉开口表示：“选择十皇子，除了他不被重视易被策反之外，也是因为我曾经跟他有过接触，能更容易获得他的信任。”

　　解释完这些。

　　兰延漠眼中的怀疑才渐渐褪去，欣然应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