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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顾一铭定定看了我许久。
久到他眼眸中的冷漠渐渐化作鄙夷。
久到我差点支撑不住，满身的血液几乎要化作眼泪滚落出眼眶时。
他终于开口：“连脸都不要了，看来网上的新闻都是真的。”
我一愣，有些不明白的哑声问：“什么新闻？”
那声音因带着浓重的鼻音而显得滑稽。
顾一铭嗤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到客厅继续收衣服。
我下意识跟在他身后想要追问，却猛地瞥到顾一铭放在沙发上的ipad。
上面硕大的标题映入眼帘——#归国美女篮球教练谢绵资历被爆造假，身负巨债！#
我慌乱地往下划去，就看见一张我穿着侍应生的衣服，在一家餐厅端盘子的照片。
再下面，又变成了我跟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站在纽约股票交易所的大屏幕前。
新闻描写的绘声绘色。
【谢绵早就因为跟知名球员乱搞被开除出NBA教练团，四处打工为生，在一家高级餐厅结识了一名股票经纪人后，又跟人合伙诈骗，后被人举报欠下巨债才狼狈回国……】
我倏然看向顾一铭，声音发颤：“这不是真的，我没有跟人乱搞被开除，也没有骗过人。”
那时候父亲的老朋友将我介绍进NBA教练团当助理，工资不高，我闲暇时的确四处打工，可是成为正式教练后，我便一心都在篮球上。6
炒股也确有其事，不过我是被人骗的那个，那一天我抛弃所有体面像个疯子一样跟人撕打，只为将钱要回来……
还未理清纷乱思绪，顾一铭就从我手中抽走平板，似笑非笑睨我：“那就是欠下巨债是真的。”
我所有想要辩解的话都堵在喉头，只紧咬着下唇。
直到口中传来血腥味，我才闭上眼，嘶声笑道：“对，所以我要把这房子卖了还债，赶紧带着你女朋友走。”
顾一铭瞳孔一缩，片刻后，他回神冷笑：“这破地方我早就待够了，现在还给你，我们两清！”
他说完摘下房子中间和那个女孩的合照放进行李箱就要走，快要走出门时，他回头看向我。
自回国后，他看我的眼眸里总是淡漠冰冷的。
可现在却是第一次，我从他眼中真真切切看见了恨意。
他说：“谢绵，有时候我真的宁愿你永远别回来，也好过现在，让我知道你烂得这么彻底。”
顾一铭走了。
我看着那道关上的门，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般瘫软在地。
我麻木地环顾四周，目光却蓦地定在墙边的玻璃展柜上。
那里，我陪着顾一铭拿下的第一个冠军奖杯摆在正中间。
尽管后来他拿了那么多更重要的奖杯，可那个普通的，甚至做工有些粗糙的奖杯依旧摆在那里。
我只觉得心底像是有刀在割，连呼吸都是痛的。
顾一铭明明什么都没带走，却又像是带走了一切。
三年前，爸爸公司破产，一无所有时我没哭。
被追债的追到无处可逃，用刀抵上脖子我没哭。
在纽约被人歧视，从球场上推倒导致手臂骨折时，我也没哭。
可这一刻，在这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我却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一天后。
HOP球队顺利通过NBA新星预选赛，同一时刻，我将那所房子挂上了房屋交易网。
刚将房子挂上去，我便收到了疗养院的电话。
我以为是催缴账单的，连忙解释：“医生您放心，最多两天，我一定来缴费。”
房子这几年涨了不少价，就算折价买，还完那些人，也最少能为爸爸再续上一年费用。
对面顿了一下，声音带上几分叹息的怜悯。
“谢小姐，您父亲心脏骤停，您赶紧来医院……见他最后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