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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云岁晚心跳一滞，连呼吸都停住。

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不知该如何回复，下意识地按下锁屏键。

漆黑的手机屏幕映出她如死灰般惨白的脸，蹙起的眉间是化不开的浓烈愁绪。

早想到有这一天，却不想这天来得这样快。

云岁晚想着自己离开前在佛前许下的愿，溢出一丝苦笑。

大日如来佛祖果然灵验，这么快就达成了她的祈愿。

云岁晚轻轻摇了摇头，决定暂时不去回复。

她的心乱成一团麻线，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先逃避了。

云岁晚想着，便将手机关了机，摊开行李箱收拾了起来。

又洗了个澡，休息了一番。

再看窗外，已是傍晚。

晚霞像是水墨画晕开，天空就是最好的画板，自由地任它挥毫泼墨。

这里望出去，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镶嵌着宝石般的海子——就是湖泊。

粼粼的水面像是无数面镜子，反射着天空的余晖，映入云岁晚眼中。

她被晃了眼，怔怔看着这景色，一时竟没回神。

好美……

一时让她想到自己第一次来藏区。

那是初中毕业旅行，和父母亲一起，来藏区游览。

当时便被这片自然野趣的土地吸引，种下了她大学毕业后想要长驻藏区的种子。

此刻，刚才收到短信的难言愁闷一扫而空。

广阔的天空下，风吹过旷野，也扫清她的愁苦。

刚拿相机拍下这一幕，敲门声便响起。

“来了！”云岁晚相机都没来得及放下，便去开门，入目是一身藏袍的贺吾。

云岁晚结结实实地愣了下。

“你……贺吾？”

贺吾见她眼眸错愕，挑了挑眉：“怎么，换了身衣服你就不认识了？”

他微微俯身，眼眸仿佛含着热火，直直看向云岁晚眼底。

云岁晚被看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后退一步，摇头：“不是……就是有点震惊。”

她抬眸细细看去。

眼前男人身量高大，一身红色藏袍，脚踩黑色长靴，更衬得他身量高大健壮。

左耳坠着的狼牙耳坠，与颈上玛瑙的项链又填了一分摄人的野性。

偏一双含情目，眼尾微微上挑，中和了这一身烈性，让他处于危险与温柔的中间。

……有种性感的魅力。

云岁晚不由得想到洛桑森格。

她曾以为，藏袍是神圣的，着装者就该清冷不染尘——像洛桑森格那样。

可今天见了贺吾穿藏袍倒是大开眼界。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将藏袍穿出这样的韵味。

“很好看。”云岁晚回神，对着贺吾弯起眼眸一笑：“我从没见过有人能把藏袍穿得这么有魅力。”

她如实开口，却让贺吾红了耳尖。

他掩饰似的摸了摸鼻子，站直身子，移开目光道：“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吃饭。”

云岁晚见他从游刃有余的模样一下变成羞涩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下意识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取景框将人物框在格子线中，像是摒去了一切杂音，世界只剩贺吾和身后云霞。

她叫了一声：“贺吾！”

又趁着他扭头看回来的时候快速按下快门。

相机定格。

画面里火红的云霞铺满天，正中的藏tຊ袍男人不经意瞥向镜头，眼眸深邃而温柔。

仿佛深爱着世间一切。

第13章

这一瞬间，云岁晚仿佛见到一团燃烧着的，热烈的火，无比鲜活地照亮世界。

云岁晚脸颊不自觉热了起来。

下一刻，立刻垂下了眸，将门关上：“我换件衣服，马上出来。”

贺吾莫名其妙被拍了照，又见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一时有些怔住。

却也没生气，只在门外应声：“慢慢来，不着急。”

云岁晚深呼吸很久，才恢复正常的心跳。

她看着相机里拍下的贺吾，不由得轻笑：“一张照片罢了，怎么就脸红了？”

云岁晚摇摇头，换了件衣服跟贺吾去吃饭。

只是到了楼下，看见贺吾翻身上马，才意识到有些不对：“不是吃医院食堂吗？”

云岁晚疑惑问。

贺吾勾唇轻笑，摇了摇头：“是篝火晚会。”

“你是这五年来唯一一个新来的医生，大家都很激动，特意燃了篝火欢迎你。”

云岁晚闻言一愣。

她知道阿里条件比林芝艰苦更甚，却没想到，这里竟然五年未来过新的医生。

正蹙眉，贺吾便对她伸出手：“来吧，大家等着你呢。”

他眼眸闪烁，唇角带笑，耳边的狼牙坠微微摇晃，让云岁晚晃了眼，下意识伸出手去。

下一刻，天旋地转，她已靠上一个满是藏香味道的胸膛。

“抓紧缰绳，出发了！”

贺吾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岁晚耳廓一红，在马儿的颠簸中闻到那似有若无的藏香，不由得想起洛桑森格。

这香味不若洛桑森格的浓郁冷冽，反而在淡淡的松柏味外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清新。

让人想到春天，雨后或是母亲温柔的抚摸，不自觉地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可不等她闻得久一点，就感觉缰绳一紧，马儿应声停下。

“到了。”

贺吾先下了马，无比自然地对云岁晚伸出手，作势要扶她下马。

云岁晚赶紧回神，自己翻身下来。

还退开些距离，看向人群处：“大家在那边吗？”

贺吾见状愣了下，自然地放下手，回答道：“是的，在火堆旁等你呢。”

说着便向篝火旁走去。

这一晚度过得极为混乱。

云岁晚被热情的藏民围住，又是献哈达，又是唱歌跳舞，又是敬茶。

她实在招架不住，只能看向身旁眼眸含笑的贺吾。

贺吾似乎说话很有分量，举杯说了几句后，那些敬酒的人就散去了。

饶是这样，云岁晚也还是喝了几口度数低的马奶酒。

本以为自己没事，却对上贺吾担忧的眼眸。

他看着云岁晚脸色殷红的模样，眉头轻皱，拉着云岁晚起身：“我带你去吹吹风醒酒。”

云岁晚反应了两秒才点头。

帐篷外，篝火将息，月色正圆。

贺吾将她安置在一处，便被人叫走说事情。

云岁晚目送他走远，意识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

“洛桑森格……”

她低声喃喃。

酒精混入血液，冲上脑子，将一切感官都放大又模糊。

所有敏感的思绪在此刻被催发。

云岁晚没有犹豫，从衣兜中拿出手机，开机，拨出了那个早就熟记于心的号码。

铃声只响了两秒就被接起：“什么事？”

洛桑森格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这声仿佛一个开关，唤醒她脆弱的情绪。

无数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爆发：“洛桑森格，我决定放弃你了。”

“我不想再喜欢你了……喜欢你好累啊……”

电话那头只有沉默的呼吸声。

云岁晚却仿佛没听见，只自顾自地宣泄着：“可是为什么，放弃喜欢你也这么难呢……”

眼前有泪落了下来。

脸颊一片温凉。

她压抑的哭声溢出齿畔，仿佛悲伤过载，在此刻化作泪珠溢出。

电话那头呼吸一滞，缓缓开口：“你……”

云岁晚却直接打断：“就算难，我也会放弃的。”

她话语轻轻，泪却落得更厉害：“我会祝你幸福的，祝你和格桑，幸福……”

第14章

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云岁晚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是一场痛彻心扉的哭泣。

好像是有人把她的心掏出来，拿着刀，把洛桑森格的名字从她心中每一寸经络每一个细胞中全部剔出。

痛，却管用。

记忆的最后，是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还有耳边一句带着叹息与心疼的：“都过去了，放下吧。”

与此同时，还有清新的藏香味。

藏香味？

云岁晚猛地睁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