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博弈》的读后感大全
《大博弈》是一本由彼得·霍普柯克著作,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CNY 72.00,页数:589,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大博弈》读后感(一):中亚的神秘面纱
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哈萨克斯坦。。。中亚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大博弈年代的英俄争霸,从另一个角度揭开面纱,使得人们更容易理解今天那里所发生的一切:历史总是有着前因后果。英俄当然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涉足这些地方,但给这些地方带来了什么?是好是坏?这本书读完,很让人有一种去那儿旅行的冲动。
《大博弈》读后感(二):“英俄帝国中亚争霸战”,值得阅读和收藏的好书
对英俄双方来说,19世纪是一个在中亚争霸、扩张帝国疆界的时代;对双方一线的人员而言,则是一个充满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为了帝国的荣誉,个人的理想,不避艰难险阻,甚至不惜牺牲生命,穿越浩瀚危险的沙漠,攀越白雪覆盖、人迹罕至的帕米尔崇山峻岭,探索未知世界,收集中亚各王国、部落或焦点地区的地理、政治和军事情报,执行测绘、勘探甚至外交任务,以个人之力,引领、影响帝国的扩张或争霸行动。
本书以双方一线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群军官为主线,生动地描述了他们及其背后的两个帝国在布哈拉、希瓦、撒马尔罕、塔什干、巴尔赫、赫拉特和喀布尔等中亚王国、部落或焦点地区的历险与争夺过程,以及由此引发的军事冲突。同时、书中也涉及英俄两国对我国新疆和西藏部分地区的觊觎与争斗。
本书情节生动,可读性极强,可以像阅读小说一样,了解这一时期和领域的历史知识。
最后附带说几句,作为出版物,正如有的读者所说,本书的排版确实有点奇怪。文字印刷着墨太浅,也存在个别文字错误,还有一页是重复的,但与内容比起来,还是瑕不掩瑜。
《大博弈》读后感(三):强者刀俎,弱者鱼肉
小时候看《新闻联播》时常常会听到比如“高加索”“克什米尔”等等和各种分不太清楚的叫“斯坦”的国家们,这些听着耳熟能详但其实到现在依旧不甚了了。之前并没有读过相关题材的书,所以暂时说不上这本书写得算不算好,在书的前面很多章大部分都是这么开头的——一个精神熠熠又野心勃勃的俄国或英国的年轻人,大部分时间是中层军官,他们出现在某片人迹罕至的荒芜区域,出于各种国家和私人目的,对这块古老无人知晓的土地进行勘探侦查,冒生命危险同当地尚未开化的居民、土匪、可汗们周旋……让人读起来更像是篇幅简短的个人冒险经历。作者就是通过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们有的达成目的,名利双收;有的事业未竟,客死异国他乡),串起了从18世纪就隐约开始直到20世界初才暂时画上休止符的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所谓“大博弈”,一场主要是俄英两国在中亚这片广博又荒芜的土地上的角逐。
也许是被工业革命和科技发展带来的繁荣更加助燃了西方人的野心,他们似乎在世界各地疯狂扩张,欺负各个无力还手的小国家(政权),大国如果一时无法“吃下”也用各种手段分化瓦解进而蚕食之,这恐怕就是殖民时代的主旋律了。而中亚这片土地毫无疑问的卷入其中,俄英两个国家在远离本土的别国各种闹腾以博“本国”的利益,甚至宣誓主权,全书读下来我都有一种“简直闲的蛋疼”的不屑之感。作者彼得.霍普柯克是英国人,所以他笔下的英国人在中亚的表现比俄国人“好”得多(还不提当地人的愚昧无知和背信弃义),相比较起来,俄国人既残暴又野心无边无际,而英国人则十分绅士,似乎介入中亚事务的主要目的只是“保卫印度”不被沙俄入侵……不过根本上依然是一丘之貉,两国商人们甚至把手伸到新疆和西藏,简直不由让人YY西方人探索南北极之旅目的也是“有人吗?我们X国的好东西要吗?”……
这么看起来一战的发生对被殖民和统治的“落后”的国家倒是好事情,因为“大博弈”在一战后终于暂告一段落,殖民时代也开始动摇了……
《大博弈》读后感(四):宏观视角的中亚角逐
按以前的阅读速度和习惯,本来是应该一口气读完的。无奈分心的事情太多,于是拖了不少天数。
本来想打五星,考虑到是英国人写的,用的英国人的视角以及代表的利益,尽管已经非常客观,还是扣掉一星。
三观正,不管是涉及到新疆还是西藏的部分,表示,历史上从来都是中华帝国的一部分。
要读宏观视角的书,当然必须有一个读过分支的基础,才能联系起来。以前读的每个分支的几乎都有,但是联系不起来。这本书好在,几乎给了一个上帝视角,把所有支离破碎的,每一个地区发生的,在蒙古帝国解体之后,大航海时代的欧洲亚洲的历史串联起来。当然,重点是英俄的角逐。
俄国:以前只知道彼得大帝以后开始的强大,如何灭掉中亚的几个古汗国,以及对蒙古人的恐惧遗留造就了后来的不惜代价。直到最后一任沙皇都致力于拓展疆土,再加上阴谋狡诈的天性和几任英勇果敢的拼死一战的军队领导者,于是19世纪开始,疆土开拓到令人吃惊的地步。尤其北京条约里,几乎只凭借阴谋,拿到40W平方公里的中国的土地。甚至还盯上伊犁,即使最后左宗棠西征得胜,也还把伊犁西占领,看了下地图,应该也就是吉尔吉斯的土地,大唐时李白的故乡所在地。尽管后来苏联解体,除去中亚国家,外高加索国家,俄罗斯的面积仍然要比,一部分还是北京条约凭借阴谋割让的中国领土。
英国:法国进军埃及,英国仍担心法国再一个目标就是印度。东印度公司,也就是本书的加尔各答,起初与英国本国是两个体系。英国在中亚基本方针是精明无为,尽管很多探险家,不断地制造俄国威胁论,仍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英国盯着俄国仅仅担心对印度的占领,阿富汗的政策让它一再陷入泥潭,给俄罗斯在中亚汗国可趁之机。也是自己那个时代开始,英国探险家开始在中亚西域活动。
其他则是奥斯曼帝国的瓦解,波斯阿富汗的恩怨,中华帝国的羸弱,沙俄的野心,日俄战争起源。中亚最主要的几个古汗国今天都在乌兹别克斯坦,也可能解释了乌兹别克旅游业发达的原因了吧。
《大博弈》读后感(五):19世纪的中亚占领史
正如书中所说:他们对自己的事业笃信不疑,在那个时代都怀有极高的帝国荣誉感、问心无愧的爱国主义精神和坚定不渝的基督教文明优越感。19世纪的欧洲人,看待中亚地区应该是残暴的可汗,野蛮的村民,没有纳入文明世界的范围,被占领那是必须的。
书中讲述了19世纪英俄两国围绕中亚地区竞争故事。双方高层的描述不多,重点讲述双方的情报探险人员,因为作者是英国人,所以视角中英国人的故事更多。在这100多年的竞争中,有人客死他乡,连墓碑都找不到;有人从中取得荣耀和功勋,一跃为耀眼的军政界新星。
100多年中,俄罗斯帝国先逐步占领了哈萨克大草原(这部分在书中没有写),然后是中亚三汗国(希瓦汗国、布哈拉汗国、浩罕汗国),最后征服土库曼人,而在这中间,还涉及到中国的新疆(阿古柏侵占新疆时俄国占领了伊利)、西藏。
而英国人则将领土逐步扩张到巴基斯坦,而且期间通过两次英阿战争控制了阿富汗(阿富汗确实是坑,连续两次都通过人民战争坑过英国人),最后双方通过阿富汗进行缓冲,而在帕米尔高原的走廊上,双方也就是相隔几十公里(巴基斯坦属于英属印度)。
总结:
无畏的探险者
自大的可汗
同样自大的帝国
被帝国摆布的弱国
用文中的一段做结尾:
当他们抵达巴尔赫时,这座曾经伟大的城市现在已沦为一片废墟。为向莫克罗夫特表达敬意,他们决定找到他的孤坟。他们首先找到的是乔治·特里贝克的坟,坐落在几英里外的一个村庄里,他是莫克罗夫特队伍中最后一个离世的。这座坟伫立在一棵桑树下,没有任何标记。伯恩斯写道:“埋葬完两个同伴后,年轻的他终于也倒下了,在这个遥远的国度,他已经被病痛折磨了四个月,身边没有朋友、没有帮助、没有安慰。”伯恩斯最后在巴尔赫城外的一面泥墙下找到莫克罗夫特和格斯里的墓,他俩被葬在一起。因为他们是基督徒,所以当地人拒绝为他们竖立任何形式的墓碑。当晚月朗星稀,伯恩斯长久伫立在莫克罗夫特的墓前,百感交集。长眠于此的,是伯恩斯和所有大博弈参与者深深崇敬的人。
《大博弈》读后感(六):中亚腹地,博弈永不落幕
今天终于读完了历史学家彼得•普霍科克的英俄帝国中亚争霸史诗——《大博弈》,其实本人早在2年之前就已入手此书,但一直没能找到时间去读,近来读完也算是在填自己入的坑。
本书讲的主要是19世纪大英帝国和沙俄帝国争夺印度和中亚的历史,正如介绍词就说那样:“大博弈开始,两大帝国相隔3000公里;大博弈结束,两国仅距30公里。但在中亚的土地上,在丝绸之路的东西交汇点,博弈永不落幕。”
自从1763年的七年战争以后,英国逐步控制了整个印度,沙俄帝国在17世纪也扩张到了亚洲,从彼得大帝到拿破仑的时代,俄国的激进主义者都思考如何夺去印度从而在列强争霸中战胜英国,但鉴于种种技术和政治的原因,俄国的计划仅仅停留在纸面。
拿破仑战争结束,梅特涅和平让欧洲恢复了秩序,也让俄国有了精力向南扩张,而英国为了守住印度,双方的博弈至此正式展开。
这场博弈,可以说是两个帝国的博弈,更可以说是两国众多的探险家、军官、外交官和其他参与者之间的博弈,早期(18世纪初)的大博弈,两国相隔甚远,殖民战争较少,主要是派遣探险家探索今天的中亚5国、阿富汗和伊朗等地的地形。中期(18世纪中叶)英俄双方开始了大量军事行动,如俄国远征希瓦汗国,第一次英阿战争等,双方互有胜负,基本确立了势力范围。后期(18世纪末19世纪初)英俄开始了大规模军事对抗,尽管没有爆发直接战争(一度英俄即将开战),但双方拉拢、吞并和弹压中亚国家,通过几轮较量,明确的各自的势力范围,随着1904年英俄因为需要对抗德国而签订和平条约,两大帝国的冲突画上了句号。
本书给我的最大感受,就是作者把两大帝国博弈的历史事件,真的写成了众多的大博弈参与者的个人历险故事。这些人或军或民,都怀揣的爱国主义梦想(当然也可以说是帝国主义野心),他们亲身穿过当时还是不毛之地的中亚,探索地形,拜见当地统治者,争取通商权,打探敌人的信息,甚至是带领军队,颠覆一个地方政权,其自由度和恢弘程度,让这段历史的趣味性堪比RPG游戏大作,跟随着这些人的脚步,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仿佛自己也是那个时代的一员,在帝国争霸的大业上贡献自己的力量,取得自己的荣誉。
其次,深入观察一段历史,其实并不仅仅有历史课本中说的帝国主义扩张,还有那个时代众多普通人的思想风貌和这一个世纪以来中亚地区的社会历史变迁,不仅仅有奴役、阴谋和丑恶,还有正义,荣誉和进步。从中亚人民的角度看,英俄的殖民主义者的确可恶,他们歧视当地人民,不赋予当地人民作为人的权利,奴役当地人民为其扩张服务,但如果换一个角度看,也未尝不是这些殖民者,在他们互相博弈的过程中,将现代的民主,自由,法治,人权和正义的观念,推广到了这片饱受埃米尔们,汗王们,沙哈们,部落酋长们暴虐独裁的土地上,让中亚地区摆脱了中世纪的矇昧,步入现代社会,评价历史往往就是这么矛盾,这或许也是大博弈的另一个有趣之处吧。
总之,深度推荐大家阅读此书,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博弈》读后感(七):叙事视野宏大,研究视角稍偏
霍普柯克这部作品,看起来归为带学术性的通俗历史写作或科普读物一类可能更合适些。这么说毫无贬低之意,我也不认为哪个比哪个就一定更高。而且全书视野宏大,作者也投入了某种感情,读来不仅有知识上的提升,也令人为之动容。不论是俄罗斯帝国边疆军人的勃勃雄心,还是大英帝国情报人员的荣誉感与冒险精神,都向人们重新叙说着那一段尘封往事。不论是俄国军人在梅尔夫城下的兵不血刃,还是英帝国军人在奔向吉德拉尔的竞赛中,都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有时候甚至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从可读性这方面来说,霍普柯克无疑是非常成功的,即使书的主题并不是大热门,但却仍然能够博得足够的关注度,作者的高超写作技巧与宏大的叙事视野都是功不可没的。不过,如果除开这点,从对这一主题的研究角度来说,作者的切入视角却未免稍有偏颇之处。
正如有人指出的,作者书后的参考书目都是英文的,这也显示出了霍普柯克的倾向性。当然从学术的角度来说,纯用英文文献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大错,毕竟当今最好的区域研究成果依然是来自英文学界的。只是霍普柯克对大博弈的观察视角明显地更为倾向于大英帝国,尽管我认为他主观上还是想做到不偏不倚,但事实上还是很遗憾未能做到。
历史上大博弈的场所,横贯整个亚洲内陆,从小亚细亚向东直到远东边境。大博弈的主角,是英俄两大帝国,而被动地被卷入其中的,则是奥斯曼、波斯、莫卧儿、大清等一系列古老的亚洲帝国,这些国家他们所各自关注关心的焦点,在这场大博弈中是并不一致的。英国人的核心利益,位于女王皇冠上的明珠印度;俄国人的头号目标则是向南,不断吞并奥斯曼帝国的疆土,极致理想则是收复东正教的圣地君士坦丁堡(伊斯坦布尔),把它变成俄罗斯帝国统治下的“沙皇格勒”。而那些古老的亚洲帝国,在这场角逐中并没有决定性的发言权,他们最关心的,还是维护古老帝国的势力范围、甚至帝国自身的生存权。
最终,在1850年代的印度大起义中,莫卧儿帝国彻底落下帷幕,英国女王加冕成为印度女皇,只有曾经是帝国一部分的阿富汗保持了独立,成为英俄两大帝国间的缓冲国。奥斯曼帝国摇摇欲坠,完全不能自保,多亏了欧洲列强出于势力平衡的需要而得以仰人鼻息地维持着。波斯夹在两大帝国间最为尴尬,英国人和俄国人毫不客气地在伊朗的土地上划分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它也只能看别人眼色而幸存。古老的清帝国是最早和俄国人打交道的,两国间曾维持了一百多年的和平,但到十九世纪下半叶,在俄国人的步步紧逼下,一次又一次地割地求和,长城以北也被俄国人划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俄国人在远东的扩张引发了英国人的紧张和强烈反弹,由此而与中、日等国展开合纵连横,我们中国人所熟悉的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其实从国际政治的角度来说,也都是这场大博弈的产物。
但是在这场激烈的竞赛中,霍普柯克的关注焦点还是在大英帝国在印度的权力上,即使是俄国人在中亚和高加索的扩张,其实也都属于印度的利益攸关区域。他浓墨重彩描述的阿富汗与中亚古国,都是与英国人在印度的战略利益息息相关的。但这些并不是俄国政府在大博弈中的核心关注点,对于统治重心位于欧洲的俄国人来说,近东地区远比中亚和远东重要得多,只是在克里米亚战争遭受了英法联军毁灭性的打击后,在近东无法得逞所欲,所以才采取了在外侧迂回包抄的做法。至于在朝鲜半岛和满洲的争夺,对于中国人来说简直生死攸关,但就俄国和英国而言,都更多是一种牵制性的力量。
造成这一视角偏差的原因,我想部分地和霍普柯克英国人的身份有关,然而同样重要的是他作为记者和情报人员的身份,使得他把关注点较多地投向了和他同类型的、为野心和荣誉感所驱使的小人物身上,而不是两国间的高级政治场合。这样做有得也有失。
霍普柯克一反过去习惯于眼睛向上,盯着高级政治场域的做法,更多地把笔墨留给了那些为大博弈而付出辛勤劳作的情报人员和一线将士们,这是本书成功的一方面。他让我们看到,小人物为这场贯穿19世纪的政治博弈所做出的贡献,不亚于伦敦与圣彼得堡的那些高级政治家们。
不过问题同时也在于此,即使发明了“大博弈”这个词的康诺利是个中尉级别的下级军官,但大博弈的最终决策,仍然是在两国的首都做出的。俄国边疆军人不论如何自行其是,他们都不能踩及圣彼得堡的红线,不能和英国军队有直接的接触,必须要保证两国间存在足够的缓冲区域。违反或有可能违反这点的,均不免被调走,甚至郁郁而终。同样,英印帝国的军人在政策与经费上都离不开伦敦的支持,否则他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而大博弈最终的和平落幕,也有赖于两国政府与高层政治家的智慧与平衡能力。
如何在向人们展现小人物伟大贡献的同时,实事求是地大博弈的全貌,在这方面,霍普柯克虽然努力了,但似乎还未真正做到。全书在对决定大博弈的终端场所的理解力上是不够的,对相关问题的分析也明显有所欠缺。这,与他自己的职业身份所带来的代入感有莫大关系。但实际上通观全书,两国前线人员所提供的情报均不免有夸大其词的倾向,往往要很久以后才能被首都的高层政治家所接纳,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先知先觉,反倒表明首都政治家始终是着眼于全球政治的利益博弈,在政策上谁先谁后他们都是有通盘考虑的——只有他们,才能理解真正理解大博弈的真实含义。而在这个领域,霍普柯克自己也力有未逮。
当然,我们不能否定前线人员的荣誉感与个人野心,也多亏这些他们才能有足够动力去为理想、为利益而奋斗,才能够让大博弈的书写能够如此精彩。但另一方面,情报员的天性也喜欢夸大自己所从事领域的重要性,甚至做出脱离实际的想象。其实就世界范围来说,情报和参谋人员往往都容易有好小数而不达大体的通病——我因为工作的关系,曾经和本国的国安人员打过一些交道,对此也有同样的体会。
因此,一个国家的大政方针是不能由情治人员或参谋来决定的,否则是就是极端危险的,这也是后来德国与日本军国主义留给我们的教训。不过幸好的是,十九世纪的英俄两国尽管分别实行自由政体和专制政体,但两国的军人都被牢牢掌控在中央政府的手中,像二战前日本帝国的参谋干政、下克上的现象,从根本上还是无法存在的。大博弈之所以能够和平落幕,实在也有赖于此。从这个意义上说,大博弈尽管始于前线小人物的野心,但最终,它还是要由真正的政治家来决定,这也是这场亚洲内陆大角力的幸运之处和精彩之处。可惜在后一方面,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发掘和揭示。
《大博弈》读后感(八):谁才是“大博弈”真正的牺牲品?
原载2016年11月13日东早书评和澎湃,转载请注明出处。
在被萨义德称作“帝国主义的杰作”的小说《基姆》(Kim,1901)中,吉卜林创造了一个小男孩基姆。基姆的父亲是英国驻印度军团里的一位爱尔兰士官,在父母穷困而死后,基姆成了在印度街头流浪的孤儿。一次偶然的机会,基姆为一位印度马贩子送了封密信给一位英国军官,事后他得知,正是这封密信触发了一场八千人的战争,他也因此窥到了一场“大游戏”的冰山一角。这场“大游戏”由无数隐藏于市井的密探组成,这些密探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由号码和字母组成的代号;这场“游戏”的规模无比巨大,难以见其全貌,但一张纸片就能引发一场战争,一件小事就可以改变世界。这场“游戏”的神秘和刺激吸引了基姆,使得他想要成为这场“大游戏”的一员。他渴望成为一位只有一个号码和一个字母的密探,渴望证明自己的智慧与勇敢,渴望以生命为代价去四处闯荡探听消息。这部小说使得“大游戏”(the Great Game)这个词广为人知,而这场玄机四伏的“大游戏”就是后来被称为“大博弈”的英俄帝国中亚争霸战。
如果说吉卜林的《基姆》是最生动呈现“大博弈”的虚构作品,那么,英国记者彼得•霍普柯克的《大博弈》(1990年,中文版2016年)就是关于这一题材最为人熟知的非虚构作品了。在三十七个章节中,霍普柯克从十六世纪莫斯科公国摆脱“鞑靼人的桎梏”和所谓的“彼得大帝秘密遗嘱”——征服全世界——说起,转而进入十九世纪的俄罗斯帝国向着东方的一次次远征以及英国与其的一次次抗衡。他在序言里指出,俄罗斯帝国在亚洲的目标正是夺取大英帝国“皇冠上的明珠”——印度,而俄罗斯国境的迅速南扩及其对奥斯曼帝国、波斯、阿富汗和中亚各汗国的觊觎,正凸显了俄国人征服整个亚洲的意图。霍普柯克同时也提到,《大博弈》的核心是人,所以本书并不是一部帝国扩张史,而是英国和俄罗斯的军官、大使、旅行者、密探和间谍组成的一个个故事:有的人连年征战沙场,最终凯旋故里;有的人深入亚洲腹地,最终葬身异乡。《大博弈》用帝国时代的真人真事再现了《基姆》里惊心动魄的“大游戏”。
霍普柯克的成功之处在于,他生动地再现了十九世纪关于“大博弈”的传说:本书清晰易读,引人入胜,三十七个短小精悍的章节组成了一盘精彩纷呈的中亚棋局。而霍普柯克对“大博弈”这一概念未加批判便全盘接受,则成了本书的一大缺陷。自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后殖民理论兴起以来,西方史学界开始质疑殖民时代发展起来的帝国主导叙事,提出需要重视被殖民世界的声音。在这一理论视角下,貌似能够概括十九世纪中亚风云诡谲的“大博弈”则因为掩盖了历史的多样性与复杂性而饱受诟病。为再现帝国时代的“大博弈”而写作的霍普柯克并未吸收后殖民批评理论,仍然停留在殖民时代的叙事框架之内,也就谈不上对之加以批判了。从参考文献来看,霍普柯克阅读了大量关于“大博弈”的一手和二手英语文献,然而这些材料对英国以外的世界——如俄罗斯与亚洲文明的描写都间接而肤浅,这也使得书中充满了未加证实的传言与成见。例如,书中多次出现的“大博弈式的任务”属于欧洲人,这些任务需要非凡的勇气与智慧,而“背信弃义”、“专制”、“污秽不堪”、“沉迷于性满足”等异域风情十足的描写则属于中亚文明。这一切都使得《大博弈》很难成为一本可靠的历史著作;它更像是一部十九世纪英国人有关中亚局势的轶闻大全,或是一本写于十九世纪英国的人物群传。
“大博弈”究竟是属于谁的博弈?历史学家普遍认为,“大博弈”原本是一个流传于英国社会的赌博术语,首先使用这个词来描述中亚局势的是英国情报官亚瑟•康诺利(Arthur Conolly)。在英国,康诺利的生平广为人知,他被认为是一个典型的“大博弈”式的英雄。他多次前往中亚进行情报侦察,最后被布哈拉埃米尔逮捕并残忍斩首,年仅三十五岁。如今,康诺利的墓碑就树立在布哈拉古城之中。1840年,在写给友人亨利•罗林森的一封信里,康诺利说:“等着你的是一场大博弈,一场高贵的博弈。”他用“大博弈”这个词来指代即将前往印度任职的友人面临的政治机遇,希望罗林森能在亚洲传播基督教文明。康诺利之后,出版于1901年的《基姆》又给“大博弈”增添了一分传奇色彩。吉卜林将英国密探和出生入死的情报战置于多彩的印度市井和瑰丽的西藏雪山之中,使得“大博弈”成为惊心动魄的中亚间谍战的代名词。
而这个概念首次被用于学术语境是1926年由英国历史学家亨利•戴维斯(H. W. C. Davis)在一场题为“中亚的大博弈(1800-1844)”(The Great Game in Central Asia, 1800-1844)的演讲中提出的。他在演讲中重点分析了第一次英阿战争,把它称作英国为取得亚洲政治霸权而下的一个赌注。纵观“大博弈”形成初期,可以发现这一概念显然诞生于英语语境之中,一开始并不代表英俄在中亚的对抗,而是泛指英帝国为争夺亚洲西南部(尤指阿富汗和波斯)的控制权所采取的军事或外交手段,是英国单方面的“大博弈”,而俄罗斯是在之后才逐渐被认为是英国在“大博弈”中的对手。历史学家马尔科姆•亚普(Malcolm Yapp)在《大博弈的传说》(The Legend of the Great Game,2001)一文中就曾指出,“大博弈”被诠释为英俄在中亚的争霸,明显是一种后见之明,是为了突出英国在亚洲事务中的地位。在十九世纪,俄罗斯帝国向南部迅速扩张,诸如罗伯特•威尔逊(Robert Wilson)和乔治•寇松(George Curzon)这样的反俄派开始宣传“俄罗斯怪兽”和“俄国威胁论”,渲染俄罗斯的好战和扩张主义以及对印度的威胁,同时突出英国在中亚的战略意义。冷战时期的两极格局以及1979年的阿富汗战争与十九世纪的“俄国威胁论”不谋而合,而霍普柯克出版于冷战末期的《大博弈》更使得这个概念重新被炒热。有关英俄争霸的“大博弈”传说就这样固定成形。
事实上,十九世纪的大英帝国对中亚各汗国的了解极其有限,有关中亚的大部分信息是通过俄罗斯地理学会(Russian Geographical Society)和俄文报纸获取的,而对俄罗斯帝国边界的迅速南扩,英国的影响力也微乎其微。在十九世纪中期,俄罗斯帝国开始在哈萨克草原上迅速扩张,并于1865年攻占塔什干,随后成立突厥斯坦总督区。俄罗斯花费了数十年才通过建立要塞线成功控制了哈萨克草原,在此之前,哈萨克草原是一片极难征服的巨大土地。著有《俄罗斯的草原边疆》(Russia’s Steppe Frontier,2002)的历史学家米哈伊尔•霍达尔科夫斯基(Michael Khodarkovsky)就曾将哈萨克草原比作一片巨大的海洋,而哈萨克游牧民就是猖獗的海盗。征服这片草原需要花费比跨越海洋更多的人力和物力,而防守草原上的边境线更是难上加难,俄罗斯选择的是一片几乎不可能被征服的土地。对这漫长而艰巨的过程,霍普柯克基本没有叙述,而仅仅在《大博弈》的后半部分直接跳到1865年的俄罗斯攻下塔什干,并将其称为“俄国大进军的开始”。呈现给读者的是俄罗斯一次次逼近印度的突然扩张以及英国方面的恐慌,由此可见,霍普柯克对材料的选取其实相当有限且偏颇。从书中就不难看出,尽管霍普柯克一开始就将俄国威胁印度论摆上了台面,但在英俄势力边界在瓦罕走廊相撞之前,两个帝国事实上少有直接交锋,而是兼有合作与对抗。英国无意从俄罗斯手中争夺哈萨克草原和河中地区(Transoxiana / Mawarannahr,指锡尔河和阿姆河之间的绿洲,位于今哈萨克斯坦南部和乌兹别克斯坦)的霸权,而俄罗斯是否觊觎印度也值得商榷。这重重矛盾,使得“大博弈”这一概念饱受历史学家的批评。
对俄罗斯征服中亚的动机,霍普柯克只给出了几个流传甚广却经不起推敲的说法。其一是至今仍具有相当影响力的“棉花危机”说,指美国内战带来的棉花短缺促使沙皇下定决心南下,旨在得到中亚的棉花种植地。这一说法是根据列宁为宣传帝国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恶行而采用的史观,极大地影响了苏联对俄罗斯帝国史的书写,使得苏联史学家以及大部分西方史学家都从经济角度来诠释俄罗斯帝国向中亚的扩张。事实上,近年来已有中亚经济史学家指出,在俄罗斯征服中亚之前,当地出产的是一种不适宜大规模加工的短绒棉,直到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之后,俄罗斯在中亚引进适宜工业加工的美国长绒棉,突厥斯坦才成为棉花种植的重镇[可参阅贝阿特丽切•佩纳蒂,《俄罗斯突厥斯坦的棉花热潮和土地税收(1880年代至1915)》,Beatrice Penati,“The Cotton Boom and the Land Tax in Russian Turkestan (1880s-1915)”,2013]。更重要的是,美国内战带来的棉花危机丝毫不能解释俄罗斯在1860年之前进军哈萨克草原的行动。
说法之二是霍普柯克在“塔什干雄狮”一章提到的“先斩后奏”,指俄罗斯在中亚的大规模扩张是由于前线“好斗”的俄罗斯军官——尤指米哈伊尔•切尔尼亚耶夫(Mikhail Cherniaev)——急于立功,他们在未得到圣彼得堡批准的情况下擅自行动、先斩后奏,使得俄罗斯帝国的边境在看似偶然的情况下不断南进。这一说法在西方史学界流传甚广,被视作约瑟夫•熊彼特(Joseph Schumpeter)的“返祖现象的帝国主义”(imperialism as atavism)的一种形式,意指某些帝国的扩张是在一些“在位之人”(Man on the spot)的擅自行动和争强好胜之中进行的,而非资本主义的内在逻辑(《帝国主义社会学》,The Sociology of Imperialism,1918)。然而,如果对十九世纪前半叶俄罗斯帝国的扩张史稍加考量,就不难推测出,这一说法其实是当时的圣彼得堡为应付欧洲舆论、推卸武力侵略的责任而编造的借口。俄罗斯在中亚的每一次行军都花销巨大,需要大量的人力、马匹、骆驼和火炮,这绝非以“偶然”或“好斗”就可以解释的行为。俄罗斯攻占塔什干背后更有可能的动机是,在哈萨克草原难以防守的情况下,俄罗斯意在通过向河中地带扩张,寻找绿洲的定居文明(浩罕汗国和布哈拉汗国)和一道自然屏障(阿姆河)作为可靠的边境线。一面是列宁主义史观,另一面是俄罗斯帝国编造的借口,霍普柯克选择的这两面都对厘清俄罗斯进军中亚的脉络毫无裨益。
除此之外,霍普柯克还给俄罗斯向亚洲进军找了一个相当深远的动机:“黄祸”——俄罗斯受到金帐汗国长达两个多世纪的统治。《大博弈》以俄罗斯被成吉思汗的铁骑攻克开头,谈到金帐汗国的统治、“成吉思汗帐下那些矮小残暴的游牧骑兵”在俄罗斯人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创伤,使得俄国人一方面可以忍受东方式的“专制统治”,一方面排外且恐惧东方人。俄罗斯为了保证真正的安全,必须要消灭蒙古人的威胁,向亚洲进军。这一观点,同样是对俄罗斯历史的误读。蒙古帝国的确对俄罗斯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将其视为俄罗斯征服中亚的动机就是无视其他欧洲帝国对亚洲文明的殖民,同时也无视了苏联初期对中亚各加盟共和国的积极扶持与互动。
总之,“大博弈”传说突出了英国在中亚的地位以及英国与俄罗斯在中亚的对立,却从未提及双方的合作与沟通;霍普柯克对历史的解读大部分基于英语材料以及一整套陈旧的史观:东方总是残暴而专制的,俄罗斯总是野心勃勃而难以预测的,而英国似乎永远是“大博弈”里高贵的一方。此书最值得反思的一点是将帝国的行动当成历史的绝对主角。在这样的叙事中,中亚本土文明被完全边缘化,中亚人被形容为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棋局两边只有英国与俄罗斯两位棋手。读者的目光完全被遇难的情报官、好斗善战的军官和智慧的帝国外交官所吸引,而中亚本土的历史却被掩盖在了宏大叙事之后。所以,“大博弈”的真正牺牲品并不是那些霍普柯克笔下如圣徒般殉难的帝国人,而是沉默的中亚、想象的东方。这个东方是萨义德《东方学》中 “他们无法表述自己,他们必须被别人表述”的东方,这也是吉卜林在《基姆》中“能与东方人打交道的只能是我们(欧洲人)”的东方。“大博弈”一词在当下的流行也有一定的警示意义,在2006年的再版序言里,霍普柯克认为,美国和俄罗斯正在中亚进行一场“新的大博弈”以争夺油气资源。尽管苏联解体后中亚已经成为一个个独立国家,在这样的叙事中,中亚似乎又回到了一个世纪前被动且边缘化的地位。如何越过“大博弈”框架及其惊心动魄的故事来重新研究历史,把书写中亚的话语权交还给中亚,这才是阅读《大博弈》时最重要也是最值得思考的一点。
《大博弈》读后感(九):中亚其鹿,英俄共逐之
历史上有无数次大国之间的博弈,作为专有名词的“大博弈”独一无二。
自拿破仑战争结束到1907年签订和约,英俄双方的竞争持续了近一百年。这是帝国与帝国的较量,一个称霸海上,全世界有4亿人口属于维多利亚女王的子民,地球上的24个时区均有英军驻扎,太阳无论何时都会照在她的领土上。另一个是陆地巨兽,自1426年以来,莫斯科公国以每天170平方公里的速度在进行扩张,直到一战前达到2300余万平方公里土地。
广漠的内亚提供了斗兽场,俄国熊与英国狮掰手腕,展示各自的臂力。两者动用除全面开战以外的一切手段:间谍、刺探、代理人战争。俄语称之为“Турниры теней”,“影子竞赛”;英文则是Great Game,即“大博弈”。
在英语里只有少数词汇能担当起Great,如大不列颠(Great Britain)、阿尔弗雷德大帝( Alfred the Great),“大博弈”用上该修饰词并不过分。英俄角逐的规模前所未有,从高加索山脉到喜马拉雅山脉,在延绵3000公里战线上,两强相斗。军官们出没于荒原和雪山,搜集情报,勘察地形,策反土著酋长和毛拉。日不落帝国收获了丰厚的战利品——伊朗南部和波斯湾,也遭到了海外扩张历程最惨烈的一次战败,1842年侵入坎大哈的4000人部队全军覆没,仅有一人脱逃。
逐鹿之意不在鹿
或许大博弈的故事太过精彩,读者流连于惊心动魄的情节,反而可能忘却竞逐的本意。两国所争夺的那片土地,本身微不足道。内陆亚洲物产贫乏、无利可图,草原牧民所能向沙皇奉献的不过是一片忠心和几件皮毛大衣。中亚只不过充当南侵的跳板,富庶的印度才是终极目标。南亚聚宝盆出产钻石、小麦、棉花,还有工业革命急需的煤炭。
不列颠是被动卷入中亚乱局的,19世纪初拿破仑战争溢出欧洲,向亚洲扩散,给“大博弈”的开局蒙上一层迷幻浪漫的色彩。拿破仑曾感慨:“小小的欧洲是不能给我提供足够的荣誉的,我必须到东方去寻找,所有不朽的盛名都来自东方。”为了圆东方之梦,他先是远征埃及,然后谋划进入南亚。法国拉拢保罗一世,怂恿沙俄去占领英属印度。
这听上去天马行空,莫斯科与孟买相隔半个大陆,在伏尔加河与恒河之间栖息着骁勇好战的游牧诸部,通往印度之路艰难险阻,所谓东方之梦看上去像是痴人说梦。然而俄国人的扩张速度超乎想象,他们策马疾奔,带着西伯利亚的寒潮侵袭至北回归线。大博弈结束时,最前沿的俄军要塞距印度边境仅有30公里。
历任驻印总督提心吊胆,唯恐俄祸降临。为了保住印度,大英帝国夺取好望角,变埃及为藩属国,中亚争夺战仅仅是其中一环。“大博弈”的第二个词Game体现了那场斗争的本质,它不是壮汉的贴身肉搏,而是绅士的击剑竞技,精巧、致命,相对于力量,更讲究技巧。深入内陆亚洲的间谍没有大部队后援,他必须依靠个人胆略和智谋,在突厥、波斯、土库曼部落之间纵横捭阖,同时避免和沙皇俄国直接交锋。
“大博弈”之外的大博弈
实际上“俄国威胁论“或多或少被夸大的,俄国将领曾叫嚣,只需八千哥萨克铁骑便可南下印度,事实上在泥泞的哈萨克草原,一天行军走不出十里路。铁路发明应用之前,投放大规模兵力极其困难。1906年贯通内亚的大干线修成后,俄军才对英属印度构成实质威胁。可欧洲的紧张局势,促使双头鹰回顾西方的那一头。
虽然俄罗斯占据亚洲大片土地,但他首先是一个欧洲国家,沙俄的对外身份首先是反革命的欧洲宪兵,其次为斯拉夫兄弟民族的解救人,最后才是亚细亚征服者。大英帝国同样把欧罗巴置于重心,外交政策的第一要义是维护欧陆均衡,打压头号大国(起初是法兰西,1871年后则是德意志)。
西敏寺的国会议员和圣彼得堡的沙皇,遵守同一个外交法则:欧洲优于亚洲,在亚洲,南亚优于中亚。巴尔干半岛的危机可以引爆一次世界大战,而图兰平原的危机至多引发一次边境冲突。奥匈帝国在东南欧的攻势引起俄国的戒心,英格兰则忧虑德意志第二帝国崛起。德奥结成攻守同盟后,英俄谈判和解,1907年缔结协约,对中亚和近东的势力范围做出划分,互不侵犯。
阅读彼得·霍普柯克《大博弈》,就像阅读一首未完成的史诗,它有豹头(漂亮的开篇)、猪肚(丰富的内容),却少了一个凤尾,叙事在最高潮戛然而止。两个宿敌角力了一个世纪,正当观众兴致勃勃,期待最后的大决战,俩人突然拥抱亲吻、握手言和。
把视角局限于西亚、中亚,则很难理解这个局促的收尾,将目光放到更广阔的世界,我们看到“大博弈”之外还有更大的博弈。无论是英国,还是俄国,都未将内亚争霸战略核心。沙皇最想要的是扬帆出海的港口,而非长满野草的哈萨克平原。克里米亚战争的一次失败,足以抵消俄国人在中亚所有的胜利。
流俗之见认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起因是帝国主义争抢殖民地,这种说法看似有理,实则浅薄。照此推理,1914年尼古拉一世应当向老牌帝国主义不列颠宣战,与殖民地较少的德国结盟,现实情况恰好相反。原料产地和海外市场确实重要,但没到达生死攸关的地步,大国不会为了几块牧场而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那地方根本不值钱。俄国财政部评估中亚地区难以开发,一直没制定经营计划,不愿拿出资金浪费在穷乡僻壤。莫斯科商人曾仿照英国东印度公司,组建商行投资中亚,结果连年亏本最终倒闭。
英格兰的政策制定者同样如此,发明“大博弈”这个术语的亚瑟·康诺利军衔不过是大尉,将它变得家喻户晓的是小说家吉卜林,热衷于开疆拓土的多为底层官兵,伦敦的达官贵人对此兴趣不浓烈。“大博弈”是一个非正式的策略,白厅政府走一步算一步,对俄国佬见招拆招,没有通盘计划。
帝国过度扩张后,往往不堪重负,亚当·斯密就主张干脆放弃殖民地。这种激进的观念源自一个最简单的逻辑出发点:本国商人不问政事,但求做生意,贸易壁垒拆除后,货物广泛流通,攻城略地显得没有必要。另外在殖民地养军、养官消耗钱粮,掏空纳税人的口袋,是笔不划算的买卖。
天下英雄唯罗刹与英吉利耳
单纯以商业考量,曼彻斯特学派符合经济理性人的头脑,然而历史书不是干巴巴的财政报表,大博弈的魅力在于金钱算计之外。恩格斯就对那套理论充满鄙夷:“按现在经济学家的说法,要是狮心王查理懂点经济学,设立起自由贸易体制,而不是浪费时间去进行十字军东征的话,就不会有中世纪的停滞不前了。”
利益得失转眼成空,英雄的传奇则永被铭记。为了光荣与梦想,汉普顿与诺夫哥罗德的青年孤身敌后,扬威异域,到不朽的事业中寻求庇护。
1838年11月,印度政治处的埃尔德雷德·璞鼎查(Eldred Pottinger)风餐露宿、匹马潜行,游访阿富汗西部。他原本的任务是搜集情报,当赫拉特城遭到围攻后,璞鼎查中尉主动帮助当地人构建防御工事,在他的组织下,抵挡了波斯人长达一年的围困。
旺盛的士气再加上严格的军事操练、娴熟的炮步骑协同,使得盎格鲁撒克逊人屡战屡胜,面对数倍于己的东方民族毫无惧意。在第一次英波战争,波斯军官拿出欧洲进口火炮,整齐地列成了方队,然而仅仅一个英印骑兵团的一次冲击,就把波斯人最骄傲的近卫军,完全扫出了战场。
战壕对面的俄国也是豪杰辈出。
1868年,第一任突厥斯坦总督,经营中亚的总设计师康斯坦丁·考夫曼孤军深入,兵不血刃地占领了撒马尔罕。然后又以六百五十八人的少数兵力,抵住了五万之众的穆斯林援军。
1883年底,商人阿里汉诺夫到梅尔夫寻求通商许可证,在中心广场和长老交涉时,骤然亮出俄军骑兵大尉的肩章,劝诫在场民众归顺俄国。他举出格奥克捷佩要塞的屠城一事恐吓,又称颂沙皇的英明仁慈。恩威并施之下,梅尔夫举城投降,阿里汉诺夫仅凭一人之力就占领了一座城池。
前线军事人员太过成功、活跃,以致于不服管束。1864年上校米哈伊尔·切尔尼阿耶夫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自作主张侵占了奇姆肯特。第二年切尔尼阿耶夫有样学样,擅自进攻中亚第一大城市塔什干(今天的乌兹别克斯坦首都),上级发出“禁止出击”的军令,他甚至没瞅一眼。对轻启边衅的悍将,当局很是头疼,给他们施加惩罚,那么“国家负人”,以后无人肯效命;授予嘉奖,便是姑息丘八违反军纪。
执掌外交部25年的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饱受其苦,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应付俾斯麦,却对粗野好斗的基层士官无计可施。每一次陆军捅出的娄子,都要外交部补漏善后,戈尔恰科夫费尽口舌向西欧使节解释“俄国只是暂时占领”、“军队是被迫自卫反击”、奇姆肯特城是俄军向南推进的“地理极限”。话音刚落,边塞将士踏上新的征程。
内亚是文明世界触及不到的地方,恶劣的风沙淘去仁义道德,只留下谋诈、征战和个人英雄主义。正是这些敢闯荡的冒险家塑造了近东格局,中亚成为俄国的后院,阿富汗逐渐形成统一的民族国家,奥斯曼土耳其在英国的扶植下苟延残喘,免遭亡国厄运,中世纪的波斯转型为近代化的伊朗。
当历史翻到20世纪的新一页,剧本相同,舞台没变,只是换了演员。英俄下场、美苏上阵,大博弈继续。近年来北京政府跃跃欲试,也想加入。但是中国做好准备么,打通中亚走廊靠的不仅是经济,更需要雄心和魄力,“一带一路”能走多远,是个未知数。
文/柳展雄
平成二十八年花月
发表于《经济观察报》
《大博弈》读后感(十):大博弈——英俄帝国中亚争霸战 读书笔记
序言
“大博弈”这一说法最早就是由康诺利本人提出的,尽管是多年后吉卜林通过他的小说《吉姆》(Kim)使得这一专用名词名垂千古”。
第一章 黄祸
“俄国人把这段黑色的历史称为“鞑靼人的统治”,在此期间,蒙古人把亚洲的管理方式和许多东方的习俗强加到当时在俄罗斯盛行的拜占庭系统之上。俄国人被从西欧的自由派影响中隔绝,他们无论在容貌还是文化上都越来越东方化,就像人们常说的:“剥下俄国人的皮,你看到的是一个鞑靼人。”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俄国人在历史上一贯排外(特别是对东方人),为什么他们经常会采取激进的外交政策,以及为什么他们可以容忍国内的专制统治。”
“第一个把目光投向印度的沙皇是彼得大帝。他深刻意识到,由于蒙古几个世纪的统治,俄罗斯极端落后,很容易遭受攻击。因此,他决定不但在经济和社会上追上其他欧洲国家,还要在军事上迎头赶上。为此他需要大量资金,但与瑞典及土耳其同时进行战争,国库已被消耗一空。就在此时,碰巧从中亚传来消息,说阿姆河畔有储量丰富的黄金,但那一地区偏远危险,此前很少有俄国人或欧洲人涉足。彼得还从俄国旅行家那里听说,在中亚沙漠和群山的另一端是富饶的印度。他知道,他的欧洲对手们特别是英国已经通过海路大规模攫取了这些财富。彼得的脑海中现在酝酿了一个计划,他既要获得中亚的黄金,也要分享印度的财富。”
“俄罗斯在此后对中亚和高加索的穆斯林部落,以及对当代阿富汗穆斯林游击队(mujahedin)的征服中(尽管被证明是失败的),不再接受投降,而是坚决消灭。”
第二章 拿破仑的噩梦
“保罗将这个计划秘密提交给他无比崇拜的拿破仑,急切地等待着回复。根据保罗的计划,三万五千名哥萨克骑兵将穿过突厥斯坦(1),沿途招募好战的土库曼部落,同时许诺土库曼人,在赶走英国人后他们可以在印度肆意劫掠。与此同时,一支规模相当的法国部队将沿多瑙河而下,乘俄国舰艇穿过黑海,经顿河、伏尔加河和里海到达里海东南岸的阿斯特拉巴德(Astrabad)。在那里他们将与哥萨克人会合,然后向东穿过波斯和阿富汗到达印度河,从那里一起对英军发起猛攻。”
“法俄的和平谈判是在提尔西特秘密进行的,地点是一艘停泊在涅曼河中央的巨大木筏上,筏上遍布旌旗。如此精心挑选谈判地点就是为了避开无所不在的英国间谍,保证两国皇帝的谈话不被偷听。尽管如此,据说神通广大的英国情报人员还是把自己的眼线安插到了船上(英国情报部门每年的预算高达十七万英镑,大多数用于收买敌方人员)。这次安插的是一位对沙皇不满的俄国贵族。他偷偷坐在驳船下,双腿耷拉在河水里,认真偷听着谈判的每一句话。”
第三章 大博弈的预演
“马尔柯姆将军交给他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把克里斯蒂、波廷杰和其他英国军官收集到的地理情报汇编到一起。《波斯帝国地理回忆录》(A Geographical Memoir of the Persian Empire)于1813年出版,在之后的很多年里,这本书都是了解当地地理情报的首选资料。此外,金尼尔本人也广泛行走于这些地区,在俄国是否对英国在东方的利益存在威胁这一问题上,他完全有资格发表观点。大概在威尔逊的那本书发表一年后,金尼尔在关于东方旅行的第二本书中对这一问题进行了详尽阐述。”
“如果说克里斯蒂和波廷杰是大博弈最早的参与者——尽管是在拿破仑时代,而威尔逊是大博弈最早的舆论家,那么金尼尔就是大博弈当之无愧的最早的分析师。他要分析并回答的问题是:印度容易遭受攻击吗?”
第四章 条条大路通印度
第六章 最早的俄国参与者
“穆拉维约夫具有非同寻常的个人魅力,叶尔莫洛夫要求他不遗余力地把这种魅力施展到希瓦可汗身上。除此之外,穆拉维约夫还精通当地语言。叶尔莫洛夫将军对穆拉维约夫说:“你善于取悦他人的能力加上你对鞑靼人语言的熟悉将是一个巨大优势。不要用欧洲人的观点去看待奉承的艺术,亚洲人对它习以为常,你无论多么奉承都不为过。”
“东印度公司的一位军官威廉·莫克罗夫特(William Moorcroft)清楚地预见到了这一点,此前他花了好几年时间在印度北部和突厥斯坦的边缘地带旅行。他从位于印度北部高地遥远偏僻的营地里向加尔各答的上级呼吁,必须在中亚先发制人,以遏制俄国人的行动。他反复警告加尔各答,俄国不但会攫取突厥斯坦、阿富汗以及那里尚未开发的市场,他们还将把目标指向印度。然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博弈最早的俄国参与者穆拉维约夫得到了国家嘉奖,以高加索地区行政长官的要职为其职业生涯画上圆满的句号;而英国人莫克罗夫特却被他的上级抛弃,最后埋葬在阿姆河边一个荒凉孤独的无名墓穴中。”
第七章 两条狗的奇怪故事
“莫克罗夫特还听说拉斐洛夫在中华帝国这个非常伊斯兰化的一隅(6)做了一些令人担忧的事情。有报告称,拉斐洛夫在喀什噶尔秘密向地方势力领袖做出承诺,沙皇会支持他们摆脱满族人的统治。据悉,拉斐洛夫曾告诉地方势力,如果他们把合法的王位继承人送到圣彼得堡,那么拉斐洛夫就会率领一支由俄国训练的部队前来帮助他收复祖先的失地。”
“关于拉斐洛夫的死因不会有确切说法。莫克罗夫特非常真诚地相信,拉斐洛夫是一位在俄罗斯帝国极受器重的间谍。同样,莫克罗夫特本人也被当今苏联学者称为英国的超级间谍,作为先遣被派到中亚,为英国最终吞并这一地区铺平道路。莫克罗夫特在一封写给伦敦朋友的信中说,假如拉斐洛夫能够多活些年,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在亚洲制造出一些让欧洲内阁阁老们大为震惊的事件来”。”
“莫克罗夫特和伙伴现在想要奋力弥补被耽误的时间,所以他们在收到召回信之前就离开列城上路了。1824年春末,经过克什米尔和旁遮普后(他们小心地从北边绕过兰吉特·辛的首都拉合尔),他们横渡印度河进入开伯尔山口。翻过山口就是阿富汗,阿富汗北端的尽头就是布哈拉。”
第八章 阿姆河边的死亡
“这个故事后来还有一个插曲。在莫克罗夫特去世二十多年后,两个法国传教士来到巴尔赫往东一千五百英里外的拉萨。在被藏人驱逐前,他们听到一个稀奇的传闻:一个叫莫克罗夫特的英国人,乔装成克什米尔人在拉萨生活过十二年,直到他在去往拉达克的途中死去,才真相大白。在他的家中发现了北京紫禁城的”“地图,很明显是这个神秘的陌生人为了某种目的准备的。这两个法国牧师此前从未听说过莫克罗夫特,但他们说,一位声称曾经服侍过莫克罗夫特的克什米尔人证实了藏人的上述说法。1852年,法国牧师用英文首次出版了此次旅行的记述,其中这一段非同寻常的情节在英国引发了小小的轰动。人们开始怀疑莫克罗夫特同伴带回来埋葬在巴尔赫的那具腐烂尸体是否是他本人的。”
“也许莫克罗夫特的昭雪之地就在他的长眠之地。最后一次有人看见他的孤坟是1832年。同为大博弈参与者的英国人亚历山大·伯恩斯(Alexander Burnes)正在向北前往布哈拉途中,他费了好一番工夫,借着月光才找到莫克罗夫特的葬身地。坟头没有任何标记,一半被泥墙覆盖。墓地位于巴尔赫城外,因为是异教徒,所以同伴未能将他埋葬在城内。一个半世纪后,就在距离莫克罗夫特墓地不远的一处地点,苏联军队和装甲车跨过阿姆河向南涌进阿富汗。对莫克罗夫特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墓志铭了。
第九章 晴雨表在下降
“被称为“高加索雄狮”的叶尔莫洛夫将军在他长期辉煌的军旅生涯中第一次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蒙受屈辱的圣彼得堡指责伦敦方面煽动波斯人发起进攻。众所周知,英国军官在阿巴斯·米尔扎的军队里担任顾问,有些英国军官甚至还直接领导波斯的炮兵部队。新沙皇尼古拉一世决定立即解除叶尔莫洛夫的指挥权,取而代之的是俄国最杰出的年轻将军帕斯凯维奇伯爵。年老的“雄狮”似乎已经失去了上峰的信任,但他仍然保留着部队对他的尊敬和热爱,他的部队把这次突然的惨败完全归咎于圣彼得堡。叶尔莫洛夫离开第比利斯时甚至不得不自己出钱雇马车,他的许多老部下看到此景后都不禁潸然泪下。”
“当年6月,格里博耶多夫的朋友——诗人亚历山大·普希金在南高加索一带旅行时,碰见有人驱赶着一辆牛车前往第比利斯。普希金问:“你们从哪儿来?”回答说:“德黑兰。”普希金问:“车里装的是什么?”答道:“是格里博耶多夫。”格里博耶多夫的遗体今天被安放在一间小小的圣大卫修道院,坐落在第比利斯城附近的山上。此时,身在德黑兰的沙哈害怕俄国人会疯狂报复,急忙派遣他的孙子前往圣彼得堡,表示他对暴行的极度痛恨,表达了最深的歉意”
“埃伦伯勒下定决心要通过他手下的人获取第一手情报。截至此时,凭借着派往希瓦和布哈拉的使团,俄国人在情报收集方面遥遥领先。至于个人探险活动,正如莫克罗夫特亲身感受过的,被一律禁止。现今在埃伦伯勒执政下,这一切都将改变。一批批年轻的印度军军官、政治专员、探险家和勘探员将前赴后继,行走于中亚的广袤大地,绘制通道和沙漠地图,追溯河流源头,记录具有战略意义的地貌特征,学习当地部落的语言习俗,并且寻求部落首领的信任和友谊。他们随时保持警觉,聆听各种政治情报和部落间的流言:哪个首领又计划开战了,谁又要图谋推翻谁了等等。但他们首要关注的是俄国人在两大帝国之间这片辽阔的无人区内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最轻微的迹象。他们获取的情报最终通过各种渠道汇总给”“象。他们获取的情报最终通过各种渠道汇总给上级,然后继续向上传递。
大博弈就此正式开始上演。”
第10章 大博弈
“康诺利认为英国人最好不要伪装成本地人,而是装扮成法国或意大利医生。他写道:“在这里大家对这些上等人充满信任。”即使是异教徒,医生在病人当中也总是很受欢迎,“很少有人会找大夫的麻烦”。”
“康诺利力劝上司支持赫拉特的卡姆兰沙哈获取阿富汗王位。虽然他名声不佳,但他和英国有关键的共同利益——号称“中亚谷仓”的赫拉特既不能落入长期觊觎其主权的波斯人手里,也不能被俄国人攫取。”
“这并不是计划的全部。由于马匹和马车的体量巨大,而且马匹不适应当地气候和地势,它们恐怕无法经陆路跋涉七百英里抵达兰吉特的都城拉合尔。因此需要取道水路沿印度河逆流而上。这样一来,对河道进行详细勘察的要求就变得顺理成章,以确保水运可以直通拉合尔。”
第11章 走进布哈拉的伯恩斯
“横渡印度河六周后,伯恩斯一行终于抵达了第一个目的地。 正是从这里——多斯特·穆罕默德的大本营喀布尔——他们的使命才真正开始。九个月后,当伯恩斯完成使命时,他赢得的赞誉足以与七十五年后劳伦斯在阿拉伯世界赢得的声望相媲美。”
“伯恩斯最后在巴尔赫城外的一面泥墙下找到莫克罗夫特和格斯里的墓,他俩被葬在一起。因为他们是基督徒,所以当地人拒绝为他们竖立任何形式的墓碑。当晚月朗星稀,伯恩斯长久伫立在莫克罗夫特的墓前,百感交集。长眠于此的,是伯恩斯和所有大博弈参与者深深崇敬的人。他后来写道:“在如此寂静的深夜看到眼前这幅场景,怎能不让人黯然神伤。整个团队被埋葬在相隔不过十二英里的一片区域内,他们的故事默默激励着志同道合的我们继续前行。”
“起初苏丹还有些踌躇,因为他更愿意得到英国的帮助,但伦敦方面依旧一言不发。帕麦斯顿坚信,作为英国盟友的俄军绝不会单方面行动。但帕麦斯顿派驻当地的下属认为,这个危机将威胁英国在近东地区的利益,更不用说对印度的影响了。在他们的敦促下,帕麦斯顿决定采取行动,然而即便是此刻,他也仍然倾向于调停。毫无疑问,他的决定为时已晚。眼见穆罕默德·阿里的军队在安纳托利亚长驱直入,马上就要兵临城下时,苏丹别无选择,只能感激涕零地接受沙皇尼古拉的帮助。”
“伯恩斯一夜之间成为了英雄,职业生涯也达到顶峰。晋升为上校之后,皇家地理学会还因为他卓著的探险经历授予他令人垂涎的金质奖章。他没有经过选举就直接受邀加入神庙俱乐部(the Athenaeum),那是英国文学和科学精英的至圣所。”
第12章 世界上最强大的堡垒
“在即将赴任外交使节一职前,麦克尼尔完成了一本书的创作。这本书详细描述了俄国自彼得大帝时代开始在欧洲和亚洲扩张疆土的情况。在帕麦斯顿的坚持下,这本书于1836年匿名出版,书名为《俄国在东方之进展与现状》(The Progress and Present Position of Russia in the East)。这本书是迄今为止关于大博弈题材论证最为周密详尽的一部著作。该书附带一张宽幅折叠地图,展现了俄国在过去一个半世纪以来令人瞠目的扩张行动。地图附表则详细列示了俄国通过这些扩张所增加的人口。自彼得继位以来,俄国的臣民数量增长了近四倍,从一千五百万人上升到五千八百万人。与此同时,俄国的边界向君士坦丁堡推进了五百英里,向德黑兰推进了一千英里。在欧洲,俄国从昔日伟大的瑞典帝国手中夺取的土地比现今瑞典的面积还要大,而从波兰[…]”
第13章 神秘的维特克维奇
“奥克兰勋爵坚决反对和多斯特·穆罕默德进行任何交易,认为这会激怒兰吉特·辛。如果英国一定要在两人中选择其一,那么一定是后者。英国已经强制要求兰吉特·辛放弃夺取信德,如果再劝说他把白沙瓦也拱手相让于劲敌多斯特·穆罕默德,这不仅是徒劳之举,而且危险十足。伯恩斯提出一个折中方案:暗中承诺多斯特·穆罕默德,一旦兰吉特·辛去世,白沙瓦即归他所有,况且他需要等待的时日应该也不会太久。但总督否决了这一提议,理由是这种做法有悖原则。”
“维特克维奇于1837年圣诞前夜骑马抵达喀布尔,受到他的英国对手亚历山大·伯恩斯彬彬有礼的接待。这是典型的大博弈风范。伯恩斯当即邀请维特克维奇参加圣诞晚宴,或许他非常急迫地想评估维特克维奇的实力。”
“4月27日,伯恩斯与多斯特·穆罕默德进行了最后一次会面,双方均表达了深切的遗憾之情,多斯特·穆罕默德还保证,他对这位英国朋友的敬重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第14章 赫拉特的英雄
“波廷杰本人则把赫拉特的幸存归功于波斯人和他们俄国顾问”“的无能。他认为只要一个英国团的兵力就能轻松拿下赫拉特。”
“为了缓解城内过度拥挤带来的困境,赫拉特当局决定让一部分居民离开,他们在城外面临的危险不会比在城里更大。此举并未事先与攻城部队沟通,因为对方是不会同意这种减轻守城压力的举措的。就这样,六百名老人、妇女和儿童被放出城门,去波斯人那里碰运气。波廷杰汇报:“敌人立即向他们开火,直到看清楚他们是谁时后才停火,然后试图用刺刀和石块把他们驱赶回城。”为了阻止这些人回来,负责此次行动的赫拉特指挥官下令从城墙上向这些人开火,造成的伤亡甚至比波斯人的还要大。波斯军队最终让这些可怜人通行。”
“听说这一情况后,波廷杰和叶·穆罕默德立即奔赴现场。维齐尔此前从来没有被人指责过胆怯,但此刻当他看见波斯军队似潮水般即将涌入城内时,他丧失了决心。他冲着城墙缺口缓步走去,最终停下来。让波廷杰惊愕不已的是,维齐尔竟然坐到地上,周围的守军都看到了这一幕。部队后排的人开始一个一个溜走,假装抬送伤员去安全地带。波廷杰意识到形势万分危急,如果再多迟疑一刻,溜之大吉的士兵就会从涓涓细流变成滔滔洪水。经过百般恳求和激将,他设法让叶·穆罕默德重新站起来,推着他向城墙走去。维齐尔对着士兵们大声喊叫,以安拉的名义要求他们战斗,在那一刻灾难似乎即将被避免。维齐尔此举以前屡试不爽,但这次不同,士兵亲眼目睹了维齐尔的犹豫,他们动摇了。眼前的场景又让维齐尔丧失了勇气,他转身离去,口中嘟囔着要去寻求帮助.“波廷杰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他一把抓住叶·穆罕默德,对他大声斥责,一路把他拽到城墙缺口处。维齐尔再次开始动员守军,但士兵还是继续溜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是激动人心。凯伊告诉我们:“叶·穆罕默德拾起一根大号的权杖,疯了似的冲到队伍的最后面,用权杖雨点般地打到士兵身上,驱使他们奋力向前。”守城士兵发现无路可逃,他们对于维齐尔的恐惧超过了波斯人,于是开始疯狂地跳过城墙垛,沿着外墙的斜坡向进攻的波斯人扑了过去。波斯人被这轮突如其来的反击打懵了,他们惊慌失措地丢下阵地落荒而逃。眼前迫近的危险过去了,赫拉特得到拯救。按凯伊的话说,这多亏了“艾尔德雷德·波廷杰不屈不挠的勇气”。”
“拜访完内塞尔罗德回到酒店后,维特克维奇在房间里烧毁了所有文件,包括他从阿富汗带回的情报。他匆匆写下一封致朋友们的告别信,然后拔出手枪向头部开枪。大博弈又产生了一名牺牲者。”
第15章 国王的缔造者
“兰吉特·辛、苏加和英国于1838年6月签订秘密协议,结成永久同盟,批准了入侵阿富汗的计划。现在,奥克兰勋爵可以放手准备入侵计划了。”
“1839年8月下旬,驻扎在喀布尔的英军收到两条令人不安的情报。第一条消息说,被派往布哈拉去安抚埃米尔的查尔斯·斯托达特中校遭到逮捕,被野蛮地扔进一个满是臭虫的地窖里。另一则消息更让人忧心,一支规模庞大的俄国远征军已经从奥伦堡出发,正开拔向南,准备夺取希瓦汗国。”
第16章 角逐希瓦
“事实上在此后很多年,俄国一直以“科学考察”为幌子开展大博弈活动,而英国则以“狩猎假期”为由派遣军官从事类似活动。这些借口能让政府在必要时撇清干系。
“当最后一支纵队在5月份艰难抵达奥伦堡时,距离队伍当初雄心勃勃出发之日已经过去整整七个月了。这次远征造成的灾难性损失终于得以完整统计。在进军希瓦的五千二百名官兵中,超过一千人未发一枪一炮就牺牲了,而希瓦毫发未损。出发时远征军共带走一万头骆驼,回来时只剩下不足一千五百头。俄国奴隶无一人被解救,劫持商队的土库曼强盗没有受到惩罚,俄国人希望赶下台的希瓦可汗依然稳坐王位。然而在阿姆河对岸,全世界都将看到英国人成功执行了一项类似的任务,专业程度可谓完美。对俄国人来说没有比这更让人难堪的了,他们新近在赫拉特受挫,英国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得大博弈战场的又一次胜利。”
第17章 解放奴隶
“奴隶们终于抵达亚历山大罗夫斯克,重获自由。莎士比亚见证了欢迎奴隶的仪式,他说如果能用画作记录下当时的场景,那幅画一定会成为不朽之作。莎士比亚写道:“要塞指挥官非常感动。”他甚至向莎士比亚出具了一份正式的奴隶接收文件,上面写道:“他们一致向您表达感激之情,视您为再生父母和恩人。”当天晚上,在给姐姐的信中,莎士比亚得意洋洋地宣布:“此行没有遗失一匹马或一头骆驼。”第二天晚上,俄国方面为莎士比亚举行宴会,他们举起酒杯祝维多利亚女王和沙皇尼古拉万寿无疆,也祝他们的英国客人永远健康。”
“1840年11月3日,也就是他从赫拉特出发六个月后,莎士比亚抵达圣彼得堡,他准备从那里返回伦敦。他在圣彼得堡受到沙皇尼古拉的欢迎,对于他冒着生命危险从野蛮的希瓦人那里解救众多俄国臣民的义举,沙皇在正式场合表示感谢。但沙皇宫廷内部的人都清楚,沙皇私下对这位年轻英国人自作主张的行径非常恼火,现在他的事迹已经广为人知。”
第18章 长刀之夜
“当惨剧发生时,四千五百名英军和印度军就驻扎在仅仅半小时路程外的营房里,而整装待命的英军救援部队则在更近的巴拉·希萨尔城堡。从营房可以清晰地听到暴动的喧闹和枪声,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救援命令一直没有下达。英军最终确实集结了一支救援部队,但不是为了营救伯恩斯和同伴,而是去掩护被暴徒们击溃的苏加非正规军撤退。这场悲剧本来完全可以被避免,正如一位年轻军官在日记中写到的:“如果在早上,这场骚乱三百个人就能平息;但到了下午,三千个人都不够。”
第19章 大灾难
“麦克诺顿残缺的尸体被吊在大巴扎里的一根杆子上,他的头、手、足都不知去向,而他血迹斑斑的残肢则被人们兴高采烈地在城里传看着。”
第20章 山口里的大屠杀
“1月6日清晨,伴随着鼓号,曾经傲慢的英属印度军灰头土脸地离开军营,留下苏加沙哈和他的追随者在巴拉·希萨尔城堡内听天由命。部队的目的地是离此最近的英军要塞贾拉拉巴德——跨过大雪覆盖的群山再向东八十英里。从那里他们将离开阿富汗,经开伯尔山口返回印度。”
“从喀布尔撤退出来的一万六千人当中,布赖登医生是唯一走完这段恐怖旅程、活着抵达贾拉拉巴德的人。他也是第一个在灾难性的1842年1月13日,把埃尔芬斯通部队遭遇厄运的消息带给英国的人——英国举国惶恐。”
第21章 康诺利和斯托达特的最后时刻
“尽管埃伦伯勒下令对阿富汗民众保持克制,但不断上升的愤怒情绪还是导致英军在前进途中遇到抵抗的本地人时采取了大量过激行为。据说在一个村庄,所有过了青春期的男性都遭到屠杀,妇女全部被强奸,一些甚至被杀。”
“苏加沙哈的儿子就被推翻,英国人无条件释放了多斯特·穆罕默德回国,他重新登上王位。事实证明,推翻他的代价实在太大了。现在再没有人质疑他是唯一有能力在阿富汗重塑秩序的人。事情兜了一个大圈又回到原点。”
第22章 中场休息
“1853年底,俄国边界从咸海沿锡尔河向中亚腹地推进了二百五十英里,直达锡尔河边的阿克-梅切特(Ak-Mechet)。为了补给边防哨所,俄国人把两艘蒸汽船分拆装箱,经内路运输到边境,然后在咸海重新组装使用”。
“焦点是奥斯曼帝国境内基督教圣地的管辖权。起初英国对此并不关心,但随后沙皇尼古拉以保护东正教教民为名,下令出兵土耳其北部的巴尔干省份,使整个事件骤然升级。沙皇对土耳其的撤军通牒置之不理,于是两国再次开战;英国和法国随即与苏丹结盟,决心将俄国人赶出近东地区。沙皇尼古拉原以为他和英国已就土耳其问题达成共识,此刻才发现他对形势作出了错误判断。但一切为时太晚。克里米亚战争,这场大家都不愿意看到而且完全可以避免的战争,终于还是打响了。”
“1858年8月,英国政府通过《印度法案》(India Act),废除东印度公司的所有权力,将权威转至英国王室,希望以此来消除导致兵变的仇恨和对立情绪。英国议会新添设了印度事务大臣(Secretary of State for India)一职。”
第二十三章 “俄国大进军的开始”
“据说沙皇尼古拉曾经下令:“只要帝国的旗帜在一个地方升起,它就永远不能降下。”他的继承人亚历山大也深以为然。”
“伊格那提耶夫又被委派了一项更为挑战的任务——前往东方三千五百英里以外的中国。这项新使命将带给他极大的成就感,他不但因此被临时提拔为将”“军、获得所需的授权,而且还赢得了一次与英国人斗智斗勇的绝佳机会。”
“北中国严酷的寒冬已经降临,英法联军急于迫使清朝皇帝执行他原本同意、后来又反悔的协约条款,他们好尽快离开。但伊格那提耶夫向中国人封锁了这一消息,相反他利用了中国人害怕外国军队滞留的心理。英军指挥官额尔金勋爵(Lord Elgin)确实一度动过这个念头,他在给外交大臣约翰·罗素勋爵的信中写道:“说句玩笑话,如果我们还想要第二个印度,那么我们也许可以兼并中华帝国。”英法两国最终决定只满足于最初的要求,据此分别与清朝政府签订了条约,随后他们计划马上启程离开。伊格那提耶夫成功地让中国人相信,他不仅加快了外国军队撤离的进程,而且还说服他们降低了索赔金额。伊格那提耶夫现在要代表自己的政府和战败的中国人谈判条约,核心条款就是正式承认俄国对新近取得的西太平洋领土享有主权。中国政府对这一要求犹豫不决,伊格那“个短暂的、纯粹程序上的延迟恐吓中国人,谎称是他下令英法推迟撤军的。最后一支外国军队于1860年11月6日离开北京,十一天后伊格那提耶夫代表俄罗斯和中国签订了《北京条约》。英国人和法国人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等他们知道时已经太晚了。”
“最后,鹰派高层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盟友——当时普鲁士驻圣彼得堡大使、后来德意志帝国的首相和总设计师奥托·冯·俾斯麦。俾斯麦相信,俄国陷入亚洲事务越深,它对欧洲的威胁就越小,所以他鼓励俄国人着手一项他称为的“伟大的文明化使命”。”
“第二十四章塔什干雄狮”
第二十五章 丝绸之路上的间谍
“在当时,地理考察和情报收集之间的界限确实非常模糊。无论海沃德的真实意图如何,他和罗伯特·沙敖很快就发现,自己已深陷大博弈之中而无法挣脱。”
“罗伯特·沙敖在寸草不生的荒原上,远远望见喀什噶尔泥土砌成的巨大城墙——此前从未有欧洲人看到过这一幕。从地平线看去,喀什噶尔城的背后是白雪覆盖的帕米尔高原,而东边则是无边无际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很快就有一支卫队把他和商队接进城门,来到事先准备的住处。阿古柏将在第二天早上接见他。”
“吉卜林的经典之作《吉姆》(Kim)一书为他们竖立了纪念碑,书中的许多角色毫无疑问都来源于蒙哥马利上尉领导下的那个隐秘的世界。”
第二十六章 刀架颈上的寒意
“海沃德之死的另一版本据称来自杀死他的凶手,这一版本在当时广为认可。根据这个版本,海沃德临死前向刽子手提出了最后一项要求——看一眼山顶的日出。刽子手允许他走到一个凸起的土堆上,双手仍被紧紧捆绑的海沃德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太阳升起。然后他大步走回到刽子手面前说:“我准备了。”这正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们所希望看到的英雄英勇就义的方式”.
“自中国人被逐出新疆,伊犁与最近的中国前哨也相距遥远,因此北京方面对于俄军的入侵毫不知情,直到后来圣彼得堡发出非正式通知。俄国人解释说,沙皇的军队是替清朝皇帝把伊犁从叛军手里夺回来,并会一直坚守,直到清朝皇帝重新具备实力对抗阿古柏。中国人没有上当受骗,他们立即要求对伊犁恢复主权。圣彼得堡予以拒绝,两国关系由此骤然变冷。俄国人不再担心会激怒北京了,他们决定和阿古柏重启关于承认其政权以及通商的谈判。”
“像在塔什干、撒马尔罕和布哈拉一样,俄国人所做的不过是打败了纪律涣散、装备落后的部落武装,尽管如此,对圣彼得堡而言,征服希瓦还是意味着一场彻底的心理上的胜利。它不仅洗刷了以往远征希瓦的灾难和克里米亚战争失败的耻辱,而且在整个中亚极大提升了沙皇的军事地位和战无不胜的威望。此外,通过这场胜利,俄国还获得了对阿姆河下游航道的控制权以及与之相伴的商业和战略利益,当然还包括对里海东岸的完全支配。”
第二十七章 来自北方的医生
“1875年冬天,桑德曼携带一把左轮手枪,只身一人深入群山,成功化解了这些部落和可汗之间的冲突。第二年秋天,为感谢加尔各答帮助他巩固王位(当然还有那笔慷慨的年金),俾路支可汗同意把波伦山口和附近的要塞城市奎达永久租借给英国。”
第二十八章 伯纳比上尉的希瓦之行
“至于陆军大臣米柳京为何准许伯纳比在沙皇的中亚领土上旅行,这至今还令人费解,唯一可能的解释是,米柳京担心如果拒绝这一申请,英国也会禁止俄国人在印度或大英帝国的其他领地内自由行动。”
“当伯纳比试图暗示俄国人对英国人并无恶意时,这位官员问他:“如果俄国人那么喜欢你们,又为何一直阻止英国货物进入希瓦呢?”的确,印度的茶叶在此地要么是被完全禁售,要么就被课以重税让人负担不起。”
“1877年4月,他还未完成这本书,伦敦就听说俄国已经对土耳其宣战,并经巴尔干向君士坦丁堡进军,同时还有一支俄军向东部的安纳托利亚进发。英国再次开始为争夺君士坦丁堡而备战,国内的反俄情绪也空前高涨。在这样的背景下,伯纳比的新书广受欢迎,共再版七次。作者本人再次出发,前往巴尔干的边境地区。名义上他只是一位中立的观察员,可他还是设法”
“1878年2月,俄军终于兵临君士坦丁堡城下,要不是他们发现停泊在达达尼尔海峡上的英国军舰,俄国长达一个世纪的梦想恐怕就真要实现了。英国军舰的出现向俄国人发出了明确警告,要求他们停止前进。英俄两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与此同时,突厥斯坦总督考夫曼早已料到英军会陈兵土耳其,所以他着手在中亚集结了一支三万人的队伍,这将是迄今为止在中亚展开的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一旦英俄爆发战争,考夫曼准备从阿富汗攻击印度。同时他还向喀布尔派出了一支强大的军事代表团,由尼古拉·斯托列托夫(Nikolai Stolietov)少将率领。代表团的使命是争取阿富汗的配合,共同打击英国。俄国人的如意算盘是,喀布尔能够成为这次攻击行动的跳板,而开伯尔山口将作为进入印度的主要通道。
“第二十九章喋血巴拉·希萨尔城堡”
“5月26日,条约在大多数阿富汗人愤怒的抗议声中签署了。根据这份被称为《甘大麦条约》的文件,卡瓦尼亚里将作为自亚历山大·伯恩斯爵士和威廉·麦克诺顿爵士1841年冬天遇难后第一个进入喀布尔的英国人。”
“罗伯茨却是一位能力超群的斗士(有些人说他是自威灵顿以来最优秀的指挥官),还曾因镇压印度大起义而荣获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然而,他最初严重低估了对方的人数优势,因而未能击溃或驱散敌人。此时,巴拉·希萨尔城堡已在一系列原因不明的爆炸中被夷为平地,六千五百人的驻喀布尔英军只好转移到城外谢尔·阿里为其部队搭建的兵营中。1879年冬天,英军就在这里准备迎击阿富汗联军的进攻。据说对方有十万人之众。”
“1880年7月22日,40岁的阿卜杜·拉赫曼在喀布尔北部的一座特别接见厅正式加冕成为阿富汗埃米尔,随后举行了进城仪式。他后来证明自己是一位坚强能干的统治者,也是英国人可靠的邻邦,但又不是唯命是从之徒。”
“第三十章土库曼人最后的抗争”
“科别列夫纵容他的军队连续三天劫掠、强奸和屠杀,很多士兵整天都酩酊大醉。后来为了给暴行寻找借口,将军宣称:“我坚信一项原则,对敌人屠杀得越彻底,所获得的和平就越长久。”“你对他们打击得越狠,他们保持安静的时间就越长”。
“俄国的另一项举措是从位于喀什噶尔东北部的固勒扎撤军,极不情愿地将其归还给中国政府。除了在1867年以七百万美元的价格将阿拉斯加卖给美国外(圣彼得堡认为这块土地既不易防守又不具备经济价值),俄国还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将已经升起的帝国旗帜再降下来。大家可能还记得,固勒扎及周边地区在十年前被俄国侵占,理由是为了防止其落入阿古柏之手”
第三十一章 战争的边缘
“1885年注定将成为大博弈著述最为丰硕的年份之一。”
“我郑重声明,除非俄罗斯被赶出高加索和突厥斯坦,否则英俄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和解。”(斜体部分由麦格雷戈本人添加。)”
“俄军夺取彭狄的消息一周后传到伦敦。人们既愤怒又沮丧,即便是政府也不得不承认,形势已经恶化到“岌岌可危”的地步。包括伦敦外国使节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认为,两个超级大国间的战争已不可避免。一直被吉尔斯(更不必提沙皇本人)愚弄的格莱斯顿谴责这场对阿富汗人的屠杀是赤裸裸的侵略,指责俄国人占领了一处毋庸置疑是属于阿富汗的领土。他告诉英国下院,尽管情况并非完全无望,但已非常严重。”
“英国远东舰队奉命占领朝鲜的巨文岛(Port Hamilton),以此为基地,随时进攻驻扎在海参崴的俄国舰队和俄国在北太平洋的其他目标。与此同时,英国还考虑在土耳其的帮助下打击高加索地区的俄军。”
第三十二章 通往东方的铁路要塞
“阿富汗边界联合委员会开始了勘定工作。此间双方多次因意见不合造成工作拖延,直到1887年夏天才签署条约草案,并就除东部边境外的所有区域达成了一致。根据草案内容,俄国人将保留彭狄,作为交换条件,阿卜杜·拉赫曼将占有彭狄以西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山口,拉赫曼和他的英国盟友一直想控制这个山口。俄国人再次心想事成(尽管俄国将军们不愿接受边界勘定带来的限制),成功地证明他们是制造既成事实的高手。俄国占据了彭狄以南的突出地带,并据此更加接近赫拉特,但除此之外,新划定的边界线与1873年的版本区别甚微。不管怎样,战争被避免了。此外,英国也以强硬的姿态向俄国表明,任何向赫拉特进一步推进的行为都会被视为对英宣战。当时许多评论家都不相信俄国会就此止住侵略的脚步。但历史证明他们错了,直到近一个世纪后的1979年冬天,俄军轰鸣的坦克才再次跨过阿姆河,进入阿富汗。”
“总督曾希望在俄国进攻新疆或东帕米尔地区时,能够与清朝军队联手阻止俄军,英国军官可以为中方提供顾问甚至直接指挥中国军队。但根据伊莱亚斯进入叶尔羌时对清朝仪仗队的匆匆一瞥和后续的一些观察,他知道这个愿望无法实现。清朝军队装备落后、缺乏训练、军纪松散。士兵们看上去萎靡不振,交头接耳,嬉皮笑脸;当他路过一队士兵时,这些人边吃水果边对这个洋鬼子大声品头论足。他在日记中愤怒地写道:“上帝啊,我们将不得不与这些人联合起来对付俄国!”
“当最后一段二百英里长、连接撒马尔罕和塔什干的铁道线修建完毕后,圣彼得堡就能够从远方的高加索和西伯利亚向波斯或阿富汗边境集结多达十万人的军队。寇松深信,英国严重低估了这条铁路线的价值。他在给一位友人的信中写道:“这条铁路让他们异常强大。而且他们是来真格的。”
第三十三章 三个帝国交汇的地方
“荣赫鹏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这个慷慨的提议。于是贝尔启程出发,荣赫鹏则留下来给印度发电报,申请延长假期。总督大人亲自批准了他的申请。这位年轻的军官于1887年4月4日离开北京,开始了他长征的第一阶段,向西穿越中国的高山和沙漠。七个月后,他在寒冬季节翻越慕士塔格山口(5),为这次长途跋涉画上了句号。”
“两天后,在把荣赫鹏带来的白兰地一饮而尽后,两人准备好各自上路。临行之前,廓尔喀士兵向这位俄国军官鸣枪致意。荣赫鹏后来回忆说,格鲁契夫斯基惊叹于廓尔喀人精准的操练,相比之下,他的哥萨克骑兵尽管体格健壮,但显得极不正规。在得到格鲁契夫斯基的称赞后,廓尔喀军士激动地向荣赫鹏耳语,请他转告身材高大的格鲁契夫斯基,其实他们的个头在廓尔喀军人中算小的,大部分廓尔喀士”“兵比格鲁契夫斯基还要高大。格鲁契夫斯基被这个质朴的谎言逗得开怀大笑。格鲁契夫斯基命令他的哥萨克骑兵以执剑的方式回礼,然后向荣赫鹏郑重道别,并希望两人还有机会重逢——要么是在和平年代的圣彼得堡,要么是在战火中的前线。荣赫鹏回忆,格鲁契夫斯基继而补充道:“无论是在何种情况下重逢,我都会热情地欢迎你。”
“多年后,在俄国十月革命之后,荣赫鹏意外地收到了这位老对手的来信,随信还寄来了一本格鲁契夫斯基写的关于中亚历险的书。他告诉荣赫鹏,在旧政权时代他曾一度晋升为中将,也被授予一系列荣誉,委以重任。但1917年布尔什维克没收了他的所有财产,把他扔进了西伯利亚的监狱。多亏了日本人(10),他才从监狱里逃出来,跑回到他的祖籍波兰。两人的境遇截然不同。荣赫鹏当时正值事业高峰期,被他的君主授予骑士勋章,担任皇家地理学会的主席,满载各种奖项和荣誉。而不幸的格鲁契夫斯基则挣扎在贫困线上,孤独地生活,因病重而卧床不起。没过多久荣赫鹏就得知,这位曾经让印度防卫官心惊胆战的军官离开了人世。尽管如此,在我们所关注的那个时代,格鲁契夫斯基依然是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人物。”
第三十四章 帕米尔高原的导火索
第三十五章 奔向吉德拉尔的奔跑
“接下来发生的就是一次离奇的、中亚式的背信弃义。吉德拉尔首领宣布,为了庆祝停战,他的手下将在英军阵地前方的一片开阔地表演他们的国术——马球,邀请英国军官作为贵宾前往观赏。英国人不愿冒犯对方,所以同意了,但他们警惕地选择了站位,以便发生意外时可以得到己方的掩护。马球比赛过程中没有节外生枝。比赛一结束,吉德拉尔人就按照习俗开始跳舞。但有那么几秒钟,一些头戴面具的舞者来到两个英国人之间,一度挡住了英军火力射击的视线,就在此刻两名英国军官迅速被拿下,并被绳索捆绑。其实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目睹眼前这一幕的克什米尔士兵立即开火,但为时已晚,吉德拉尔人拖着两名俘虏,冲到一堵石墙背后寻找掩护。失去指挥官的克什米尔人很快就被降伏,并遭到屠杀,他们根本没时间销毁本来是为罗伯森准备的弹药,以致弹药悉数落入敌军之手。
“英国军官对敌人,特别是帕坦人近乎疯狂的勇猛赞誉有加,但大家都同意,真正的英雄还是强壮的锡克先遣团。这些在罗伯森和凯利军中服役的最低种姓的人,表现出了非凡的坚毅不拔和战斗素养。要塞内的情况越是糟糕,敌人的火力越是猛烈,锡克人的斗志就越是昂扬。荣赫鹏后来写道,正是他们真正挽救了要塞的命运。”
“第三十六章结局的开始
1893年,一个名叫彼得·巴德马耶夫(Peter Badmayev)(3)的狡猾的布里亚特蒙古人,曾向亚历山大三世呈报了一份野心勃勃的计划,企图将中华帝国版图中的西藏和蒙古并入俄罗斯。这位在圣彼得堡教授蒙古语的学者向亚历山大保证,如果能够煽动大规模叛乱,反抗衰败不堪且不得人心的清朝政府的话,那么就有望在不发动战争和不产生高额成本的情况下完成此项计划。他建议成立一个由他管理的商贸公司,该公司的真实任务是煽动中国民众起来反对异族统治者。然而亚历山大搁置了这个计划,认为它“听起来太美妙了,以至于让人难以相信其成功的可能性”。亚历山大去世后,维特重新提起该计划,想借此煽动尼古拉的扩张主义梦想。”
“荣赫鹏写道,“场面悲惨骇人”,所有的军官和士兵都有同感。作为远征军总指挥的荣赫鹏并没有参与杀戮,他反倒一直期待着一场不流血的胜利。至于麦克唐纳为何在看到对手已经溃败后仍没有下令停火,原因不得而知。就这样,机枪持续喷吐着火舌,把当时或许仍茫然不知所措的西藏士兵一个个射杀在荒原上,血流成河。也许麦克唐纳曾试图停止这场屠杀,但他的指令可能被机关枪和其他声响所掩盖。负责指挥机关枪手的中尉在给父母的信中写道:“我希望我永远都不用再去枪杀那些正在逃命的人了。”尽管事后英国军医昼夜不停、竭尽全力地抢救受伤的西藏人,屠杀的消息还是在伦敦引起自由派的极大愤慨。西藏人表现出非凡的坚韧和淡泊。他们中有些人肢体严重残缺,其中一个失去双腿的西藏人向军医自嘲道:“下次我注定要成为英雄了,因为我已经没有腿可以逃跑了。”荣赫鹏还写道,受伤“的西藏人感到困惑,“为何我们前一天还在试图夺去他们的性命,转天又开始拯救他们。”这些西藏人原以为自己会被当场击毙。
英军继续向江孜挺进,西藏人的抵抗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猛烈,他们的伤亡人数也不断攀升。在距江孜二十英里处景色壮丽的红像峡谷(Red Idol Valley),西藏军队阵亡两百人后英军才得以通过。在一次最激烈的战役中,有四百名西藏人为了保卫一万六千英尺高的嘎罗山口(Karo Pass)身亡,而英军却仅有五死十三伤。西藏人的顽强抵抗出乎伦敦方面的意料(据德国旅行家菲尔希纳称,这次抵抗运动是由神秘的泽连姆皮尔组织的),他们同时也意识到,西藏人是不会和荣赫鹏在江孜谈判的。于是伦敦下令荣赫鹏警告西藏政府,如果他们不在规定时限内和荣赫鹏在江孜进行谈判,那么荣赫鹏的部队将直抵拉萨。”
“无论批评家们如何评论,1907年的《英俄条约》标志着大博弈的落幕,两个对抗的帝国终于到达了他们各自扩张的极限。在印度和英国国内仍有人对俄国人的企图持怀疑态度,特别是针对波斯的部分,因为圣彼得堡正在不断加强对那里的掌控。但这些都不足以使印度当局感受到真正的威胁了。俄罗斯怪兽终于停歇下来。这场大博弈耗时将近一个世纪,夺去了双方众多勇士的生命,最终却通过外交方式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