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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从她的声音里回过了神，也确定面前这位亲生母亲人设相当后妈后，也不耐烦跟她纠缠，直接挥挥手，“行了，我没事，别耽误我去考试。”
她拉起桌上的书包就往外走。
“诶，你等等。”林美娥想起刚刚婆婆说的事情，下意识拉住了苏瑶的书包带子，表情有些不大自然道：“要是病了就别去考试了，反正你成绩也一般，就算参加了高考也是出来找工作的命，还不如……”
“不如什么？”苏瑶打断她，冷冷道：“不如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再给乔家添一笔彩礼补贴家用？”
林美娥蓦地一噎，心思被戳穿，顿时恼羞成怒地叫嚷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明明是看你在发烧，为了你……”
“谁说我发烧了？”苏瑶一把抓过她的手，捂在了自己脑门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道：“烫吗？”
当然烫，都可以煮鸡蛋了。
林美娥嘴里的话还没冒出来，一下就卡了壳，因为掌心下的额头，是真的冰冰凉，一点都不烫。
“奇了怪了，刚刚明明……”
“如果没事，我就走了，再拦着我，你就是故意的。”苏瑶不再听她废话，甩开她的手就往外走。
推开房门，见外头不大的客厅堆满了东西，光线昏暗中，一个蹲在门口布帘子后守着蜂窝煤炉子取暖的老人正眯着眼打量过来。
“没病就先过来做事，考试什么时候都能考，帮我把炉子里的煤渣清理干净先。”老人一张嘴尖利刻薄的嗓音立即就让苏瑶明白了她的身份。
“奶奶。”本着文明礼貌，她开口喊了一声，脚步不停直接走到炉子前。
老太太葛铁花还当她要过来帮忙，满意点了点头，正想再多吩咐点活计让人彻底赶不上高考，便见苏瑶直接砰地一脚踹在了炉子上。
那铁皮炉子连带好几个蜂窝煤一起撞到布帘上，飞到外头走廊，哐当一声砸到墙壁上，惊得四周邻里都纷纷探出了头。
“啊，看我这走路真不小心。”苏瑶迎着老太太呆滞的目光，抬手拍了拍裤腿的煤渣，笑眯眯道：“接下来工作量好像有点大，就请奶奶慢慢收拾，我先去考试了。毕竟什么时候收拾都行，考试可不等人。”
说着，她撩起被烧了一角的布帘，单肩勾过书包，潇洒大步出了门。
半晌，狭隘逼仄的楼道里才响起了葛铁花惊天动地的怒吼声。
“苏瑶！你这狗娘养的……”

苏瑶几步冲下五楼，在一楼车棚里还能听到模糊的声响。

不过她耸耸肩，表示不在乎，目光梭巡过车棚，才想起自己没有自行车，便背好书包，热了热身拔腿往学校狂奔。
路旁，不断有杂货铺老板娘跟卖早点的大妈喊她。
“苏瑶啊，这都啥时间了，怎么才去考试，跑着去哪能成，我用自行车载你！”
苏瑶：“不用，我锻炼身体。”
“哎呀，高考哪里能这么整，你妈是不是还没给你吃饭，再拿上点路上吃！”
苏瑶：“不了，谢谢婶子。”
她一边跑还能一边跟道路两边的人打招呼，脚下却一点都不慢，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苏瑶这孩子跑步这么厉害，跟踩了两个风火轮似的。”熟悉的街坊们纷纷纳闷，但也都放了心，“希望那孩子能顺利参加高考，考上一个好大学，离那糟心的乔家远远的。”
乔家对苏瑶不好自以为做得隐蔽，其实远近街坊都看得清楚，并且在心里同情着苏瑶。
九十年代。
国家经济进入快速发展的浪潮，伟大讲话后，公社已经被取消，新的思想开始被解放。
时代正处于新旧交替。
斑驳墙根下还刷着‘一人劳动，全家光荣’，可上头已经用油漆加了一句‘青春在歌唱，生命在欢腾’。
大街上有一本正经的蓝领工人，也有穿着花衬衫喇叭裤，扛着录音机的时髦小年轻。
奇异的街景映入苏瑶眼帘，让她瞬间喜欢上了这个充满鲜活气息的年代。
左右末世里她父母早死了，天天砍丧尸还不如在有人气的地方活一遭，当个恶毒女配又怎么样。
别人想碾死她，还得看对方拳头够不够硬！
她一口气跑了五公里，眼见要到了学校，突然斜道里冲出来一辆自行车。
“小心！”
骑车的人车技明显不熟练，说完后还朝着她身上撞。
幸好苏瑶身手敏捷，及时躲开，顺便还帮对方稳住了车头，免得对方摔了个狗吃屎。
待人停稳了，对方才抬头冲她礼貌点了点头，“谢谢，抱歉，我第一次骑车出来。”
男人嗓音温润又磁性，像一根小小羽毛刷过耳廓，直往人心里头钻。
苏瑶下意识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
白皙的皮肤，黑色干净的碎发，金丝边框眼镜压着一双微微下垂的睡凤眼，鼻子很挺，嘴唇很薄，却红艳艳的，让人很想尝一尝。
在末世里生存的人很多时候都是依靠着本能行动。
于是当下苏瑶也没多想，直接就拉住了对方的胳膊，冒出一句，“你害我考试要迟到了，所以接下来你载我。”
话落，直接就绕到车后座，一屁股窝上不动了。
男人显然也没料到她这么直接，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确定时间是要来不及了，于是没再纠结，蹬着脚踏板歪歪扭扭了几下后，终于顺利走出了直线。
迎面的风吹起了苏瑶的发梢，她晃着腿，半点不见说的那般着急，反而偷偷靠近男人的后背，轻轻耸动鼻尖嗅了嗅。
墨水，消毒水，还有一点冷冻库里出来的味道，这人应该是从事研究工作的，刚刚看手指也很干净白皙。
依靠着气味，瞬间判断出对方身份的苏瑶很满意。
嗯，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突然，前头骑车的男人感到后背一凉，像是被什么大型猛兽给盯上了一般……
“诶，怎么才到考场，快进去，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守门大爷老早看见一辆自行车过来，急忙放慢了关门的速度。
苏瑶从车上跳下来，也不管男人还刹住车，只回头扬声道：“记住，我叫苏瑶，我们会再见面的！”

第3章 可以提前交卷吗
霍珏看着消失在教学楼内的娇小身影，不觉有些莫名。
他们萍水相逢，连名字都没知会过，为什么那女孩会认定他们可以再见……
想不出结果，霍珏也不再纠结，又看了眼手表，确定自己上班也要迟到后，这才掉转车头，重新上路。
铃——
拖长的铃声停下的最后一秒，坐在教室里的乔青青看着考场侧前方那张空空如也的课桌，脸上缓缓露出胜利的微笑。
只是笑容还未达眼，便见屋外冲进来一道黑影，速度之快，刮起一阵寒风冻得众人一哆嗦。
“报告老师，我是08号考试苏瑶！”
清脆悦耳的女声响亮地在教室里响起。
乔青青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教室门口熟悉的人影，嘴巴微张，笑意变成了震惊。
“怎么那么晚才到？”正在数试卷的监考老师皱了皱眉，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又扭头看苏瑶，发现对方头发凌乱，满头大汗，嘴里还呼哧带喘，像是……“你跑过来的？”
“嗯，家里不想让我来考试，故意堵着不让我出门，我才赶过来。对不起，老师，下不为例。”苏瑶没有任何隐瞒地将乔家干的破事一下抖落出来，惊得全班同学都一片错愕。
现在还没流行后世的抽签考试，整个教室的考生便是高中三年朝夕相处的同学。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听见苏瑶告状，说的完全跟乔青青不一样。
当下，无数视线落在了这对同屋檐下，姓氏却不相同的姐妹俩身上。
乔青青向来在班级里营造好人缘，这下顿时坐不住，起身就朝着苏瑶怒喝，“你别乱说！分明是你自己成绩差怕考不上，故意半夜开窗户把自己弄病不想来参加考试的。”
她拿出事先想好的说辞。
众人闻言，也有几分信了。
因为苏瑶成绩确实不好，害怕考试也正常。
乔青青瞧着众人神色，胸膛越加挺了挺，面上也露出几分得意。
换做以往，苏瑶总顾及母亲在乔家处境，对乔青青处处忍让，自然也不会出声反驳。
可如今，苏瑶却盯着她，冷笑道：“呵，你那么早来学校，还知道我开窗户吹了一夜？怕不是窗户是你偷偷开的吧。”
“我……”乔青青也没料到她会回嘴，一下被堵得哑口无言。
“行了，考试时间宝贵，你想扯皮，我还不想耽误大家时间。”苏瑶气死人不偿命地单方面终止了这场辩论，也完全不给乔青青找补的机会。
监考老师也回过神，赶忙让大家肃静，开始分发试卷。
乔青青坐在位置上，差点气成了河豚。
她死死盯着苏瑶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半夜开的窗户，冷风吹了一夜，对方还能生龙活虎。
临出门前，她奶奶不是还特地保证过，不会让这野种出门的吗？！
不过看到苏瑶掏出那个熟悉的笔袋，她脸色才转阴为晴。
“记住，姓名学号先写，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要着急答题，姓名！姓名！”
监考老师在教室内来回巡视，提醒学生注意事项。
苏瑶拉开笔袋，便看到里头黑乎乎的一片墨迹。
九十年代考试已经杜绝用铅笔，统一规定用水性钢笔，或者圆珠笔。
多数学生都会选择便宜又容易携带的圆珠笔。
苏瑶的圆珠笔是冬天放假去冰湖上帮忙钓鱼，自己挣钱买的，总共就两支，平时都舍不得多用。
如此里头笔芯的封层被戳破，墨水全淌到了袋子上。
“不许交头接耳，互相借阅东西，笔也不行。这么重要的日子，要是连笔都没准备，你也不用来参加考试了。”
老师的话徐徐落下，侧边一个同学赶紧收回目光，并且将椅子挪向另一侧，一副看到了苏瑶的麻烦却不想被牵连的样子。
苏瑶扯了扯嘴角，也没想让别人帮忙，趁着没人注意，将手掌覆盖到笔袋上。
水系异能者可以聚水，变幻水的各种形态，只要是液体相关的东西，就没有她搞不定的。
两秒后，她若无其事松开手，从里头捡起一支圆珠笔，竟是崭新干净，漂亮到一尘不染，笔芯里的墨水也是满的。
唰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