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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薇看着他的车从眼前离开，忍不住追上去：“小叔……我没说谎，我真的……”
生病了几个字，她还没说出口。
身后一个人凶神恶煞的看着她。
“嘭！”巨大关门声，戚宿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公路上已空无一人，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隐隐从门缝中传出来……
宋知薇躺在地上，痛苦的卷缩成一团，棍棒一下下地挥向她。
秦父的谩骂萦绕在她的耳边，而她浑浊的目光却只是紧盯着那扇门。
可直到意识模糊，那扇门依旧紧闭着。
“咔哒”一声，大门突然开了。
宋知薇喘着粗气抬起眼，眸光一亮：是戚宿吗？
“老，老秦……老太婆出事了……”
陈慧眼神一片慌乱，白色的上衣带着点点血迹。
不是戚宿，宋知薇正失望闭眼之际却又因陈慧嘴中“老太婆”三字紧绷起来。
“怎么回事？”秦父收了棍子，不耐烦的问道。
宋知薇拼命撑起身子，咳了一口血踉跄的冲了出去。
“死丫头！给我站住！”
宋知薇捂着剧痛的肩膀奔跑在小路上，心脏的病痛像是一颗拦路石，绊的她狠狠的摔在地上。
“奶奶……”她呜咽着，强迫自己站起来。
她不能让奶奶出事，决不能！
等到了奶奶的住处时，她愣住了。
几个小时前还安慰她的奶奶此时躺在地上，身下全是鲜血。
宋知薇所有的疼痛好似都被眼前这一幕夺走了，她红了眼扑上去：“奶奶——”
邻居听到宋知薇的呼救，帮忙打了120。
救护车呼啸而过，宋知薇紧紧握着奶奶的手，泪如雨下。
直到要进急救室，她才不得不放了手。
宋知薇靠在墙边，缓缓滑落蹲在地上，眼泪爬满了脸。
奶奶是她心中唯一残存的亲情，没了奶奶，她就是个真正的孤儿了。
整整两个小时，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老人家伤及肝脏，又失血过多，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还是要去ICU观察几天。”
看着昏迷中的奶奶被推进ICU，宋知薇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陈慧打她，她认了，可是奶奶已经快八十岁了，她怎么下得了手！
她的眼眸渐渐染上了一层恨意，双拳缓缓紧握起来。
第二天傍晚。
戚宿从公司回家，正为宋知薇没有去公司等他感到放松时，却在家门外看见了宋知薇。
嘴中无情的话因宋知薇满是伤痕的脸卡在喉中。
戚宿蹙着眉，半晌才道：“你又来干什么？”
宋知薇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目光切切：“小叔，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想了很久才决定来找戚宿，他是律师，而且就算他不喜欢她，两人好歹也认识了十多年，不可能见死不救。
“什么事？”戚宿声音冷淡。

“帮我打官司。”宋知薇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心中没了底。

戚宿打量了她一下，嗤笑出声：“你是跟哪个混混打红眼了，还是混到被别人告了？”
宋知薇眼眸一震：“我……”
“另外，你有钱请我做辩护律师吗？”戚宿拒绝的意味不言而喻。
宋知薇捏着空荡荡的裤兜，心中一阵悲凉。
戚宿的话堪比秦父的棍棒，但这一下砸在了她的心上，力道也更甚。
“要是我真的要坐牢，你会替我辩护吗？”不知怎么的，宋知薇突然问了句。
戚宿看着她哀戚的目光，心中烦闷：“不会，因为不值得！”
不值得三个字就像压在宋知薇身上的巨石，差点让她在戚宿面前倒下。
良久，宋知薇低下了头，自嘲一笑：“是吗？”
她后退着离开戚宿，随后抬起头强扯一笑：“小叔，那这几天我就不来帮你收拾房子了。”
话毕，她转过身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望着她有些颤抖的背影，戚宿心中的烦躁就像是被催发了一般。
他阴沉着脸解下领带，扭头进屋。
屋子里干净整洁，宋知薇从前都是三天来打扫一次，虽然他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但宋知薇偏偏乐在其中。
茶几上还放着胃药和维生素，全都是她放的。
戚宿坐在沙发上，靠在沙发背上歇了会儿，脑子里尽是宋知薇离开的背影。
“哐”的几下，戚宿突然将药全部扔进了抽屉，目光复杂的仰头喝了口水。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死心，他不明白，宋知薇倒底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
被余晖笼罩的客厅分外寂静，戚宿看着宋知薇离去的方向出了神。
另一边，身无分文的宋知薇陷入了巨大的困难中。
一是奶奶的巨额医药费，二是请律师的费用，哪一个她都无法拿出钱来。
万般无奈之下，她去了高级会所中当陪酒。
整整一周，宋知薇化着浓妆，穿着紧身短裙和黑色丝袜，看着一个个大肚便便不停给她灌酒的中年男人，从最开始抗拒到最后麻木。
戚宿很讨厌会所的风月气息，但为了公事又不得不踏入这个满是酒气的包厢。
一中年男人醉的七荤八素迎着戚宿，随后对靠在一边的宋知薇喊：“小秦，来给大律师敬酒！”
宋知薇醉醺醺的直起身，端着酒杯对着戚宿笑道：“律师……律师好，我敬你酒，你帮我打官司。”
这声音像是炸弹爆炸在戚宿脑子里！
戚宿抬头就看见打扮妖艳的宋知薇，面色一沉，一把抓住摇摇晃晃的她，借着大屏幕的光看清了她酡红的脸。
胸口“噌”的冒上了一把火，戚宿紧紧揪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包厢中拽到无人的走廊处。
“你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戚宿怒视这她，他知道宋知薇叛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做陪酒女。
看着她一身黑色的紧身裙，披着黑色的波浪卷发，目光迷茫再想到刚刚包厢中那几个男人，戚宿恨不得打醒她。
宋知薇眯着眼，似是认出了他。
“小，小叔。”她嬉笑着靠了过去，高跟鞋加上醉意让她难以站稳，“你来了啊。”
戚宿推开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宋知薇，你还要不要脸？”
宋知薇踉跄了几步，一手扶着墙，双目游离在意识以外：“脸？”
她突然笑了出来，葱白的指尖指着自己胸口：“我，只想要命……呃，要我和奶奶的命。”
即使是醉了，她却还能感觉到心在隐隐的疼痛。
戚宿只当她在说醉话，一脸深恶痛绝：“你真的没救了。”
他转过身，不愿再多看宋知薇一眼。
宋知薇喘了口气，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突然扑上去死死抱住，用着哭腔唤：“戚宿，戚宿……不要走，别丢下我……”
戚宿身形一怔，宋知薇从未这么叫过他，这几声软软哀切竟让他一时间忘了去挣脱。
直到同行的人看到后打趣：“怪不得薄律师还单身，原来是把小情人藏在这儿了。”
这一句话让戚宿羞愤不已，掰开宋知薇的手，一把将她推开。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连一个眼神也没给摔倒在地的宋知薇，毫不留情转身而去。
“戚宿……”宋知薇伏在地上抽泣着，散乱的黑发黏在满是泪水的脸上。
两天后。
宋知薇面容憔悴，背着包走进一家没有戚宿的律师事务所。
她从包中掏出一叠钱放在律师面前，语气疲倦但坚毅：“请帮我打场官司。”
宋知薇提供的资料没有目击证人，受害人也还在昏迷。
陈律师表示控告陈慧成功的几率并不大，除非奶奶醒过来亲自指证她。
纵使这样，宋知薇还是与陈律师签了合同，由他受理此事。
戚宿家外。
宋知薇踌躇了片刻，才小心的掀开门口的地毯。
一把钥匙明晃晃的躺在地下，戚宿没有把它拿走，她松了口气。
晚上六点半。
戚宿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扑面而来的饭香让他怔在原地。
“出来。”他声音很轻，却带着难以抗拒的压力。
宋知薇围着围裙，从厨房中探出身来咧嘴一笑，声音清亮：“你回来了，饭马上好了。”
戚宿突然愣住了。
她黑发松松绑在脑后，一身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温婉贤淑，简直与从前判若两人。
瞥了眼不知何时又回到茶几上的胃药，戚宿神情复杂：“我说过你不要再来了。”
宋知薇将菜端上桌，一脸无赖：“我又没答应。”
戚宿蹙眉，解下领带径直去了卧室。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了身休闲衣服，旁若无人的倒了杯茶坐在阳台上看着书。
宋知薇站在餐桌旁，一盘盘本是热气腾腾的菜像是她的心逐渐凉了下来。
她忍着心里酸涩，随便扒了几口白米饭后就将碗筷收拾起来。
原本安静的房子里飘着碗碟碰撞声和水流声，心不在焉的戚宿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厨房门口。
放空的眼神仿佛将他带回了十多年前
他初次见宋知薇，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她眼中的胆怯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见着谁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哐铛”一声，惊的戚宿丢下书，脚步匆匆跨向厨房，只是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
听着里面淅淅索索瓷片碰撞的声音，他不冷不热的朝里面问：“怎么了？”
宋知薇背着手，脸上挂着有些窘迫的笑走了出来：“对不起小叔，手滑了。”
戚宿瞥了眼她躲藏的手，转过身回到阳台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书。
只是紧蹙的眉头再未展开过。
“小叔。”宋知薇拿起包，眼神略带着不舍，“如果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戚宿头也没抬，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宋知薇早想过他的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她带着噙着满眼的泪水转过身走了出去。
房子又回归了寂静。
戚宿看着桌上的胃药又出了神，他会不会想宋知薇，其实他不知道。
从来能言善道的他，居然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之后几天，戚宿也没有见过宋知薇，但知道她一直会来他家。
因为他每次回家都能看见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杯水和一盒药。
直到一个暴风雨天，戚宿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