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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也愣住了，那张满是褶皱的脸带着几分激动。
「好孩子，你刚喊我什么？」
我擦了擦眼睛说道：
「爷爷，你可是我亲爷爷，这世上唯一疼我的亲人了！」
爷爷苍老浑浊的眼睛中闪烁着水光，颤着嗓音道：
「好孩子，好孩子！」
爷爷说罢，从兜里拿出一个被踩得变形的糖。
「来吃糖，这糖甜得嘞！」
他眼神里有几分局促不安和希冀，这样的小心翼翼让我忍不住鼻子一酸。
这个糖昨天爷爷是给过原主的，但被原主嫌弃地扔在地上踩烂。
后来爷爷捡了回来，仔仔细细地将糖纸上面的土拍了干净重新放到兜里。
对于爷爷来说，原主嗤之以鼻的糖，是他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
我接过糖果，迫不及待剥开糖纸塞进嘴里，香甜的果香气在唇齿间蔓延。
「谢谢爷爷，好甜，好好吃！」
爷爷立马跟着笑了。
一旁跟拍的节目组全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着我。
弹幕更是疯狂扣问号。
我正打算把爷爷扶进屋里，这时一旁导演忽然叫住我。
「赵珊珊，宋雪给节目组打来连线了，快，你过来接一下！」
我转头，节目组有一个投屏是用来实时播放直播的，如今被切换成了宋雪的连线。
屏幕中宋雪顶着一张素颜脸，眼眶通红地坐在一个装饰豪华卧室内。身上还穿着 LaPeral 家高定真丝睡衣。
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她睡的房间穿的衣服都是原主的。
啧，这要是原主在这，估计要被她刺激得直接暴走。
屏幕里，宋雪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她泪眼汪汪地看向爷爷。
「爷爷！」
爷爷眯着眼使劲看着屏幕，看了一会才恍然，欣慰道：
「小雪啊！爷爷眼神不好，差点没认出来啦！你还好吗？吃得饱不？」
宋雪咬了咬唇，眼泪啪啪掉。
「爷爷您放心，我很好，倒是您……」
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怒气冲冲看向我：
「赵姗姗，我知道你嫌爷爷家穷酸，可你怎么能把爷爷的勋章丢进粪池，还把爷爷赶去睡猪圈？他可是抗战英雄啊！！」
我挑了挑眉没说话，扫了一眼弹幕，全是在夸宋雪真善美的。
说她刚才在豪宅做 spa，看到这边直播爷爷被原主刁难，气哭了。
这才急急忙忙要求连线。
我不禁冷笑。
真是一朵会引战的绝世白莲花。
真这么心疼爷爷，当初能毫不犹豫坐上宋家来接她的私人飞机？
03
屏幕里，宋雪继续哭得梨花带雨。
「赵姗姗，你别为难爷爷，赵家虽然穷酸，但也是有骨气的！你凭什么这么侮辱爷爷！你不就是想回来当富二代，我跟你换还不行吗！」
听到这话，节目组跟弹幕网友都炸了。
一个个都在夸宋雪。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人间天使，她居然为了爷爷想换回来！」
「呜呜呜呜，我哭死，宋雪怎么这么善良，有些人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我看着被满屏都是夸宋雪的弹幕，冷笑一声，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开怼！
「宋雪，原来赵家在你心里很穷酸？你在这个家待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爷爷当年可是第一代空军飞行员！
「你知道那时候的空军要多高的门槛才能够得上吗？相比那些满身铜臭味的豪门，赵家才是真正的名门世家！」
我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包括爷爷。
爷爷浑身一颤，满眼激动地看向我。
我平息了一下胸口的怒气，安抚地拍了拍爷爷的手背，这才重新看向屏幕里，被我怼得脸色发白的宋雪。
我冷哼了一声，嘲讽道：
「换就不必了，你要真那么担心爷爷，不如现在坐私人飞机回来看看他老人家？」

宋雪听到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深吸一口气，泪眼汪汪地看向爷爷。
「爷爷，等节目拍完之后，我就将您接到市里来享福！」
言下之意，她现在回不来是因为要拍这个节目。
爷爷却淡淡挥手：
「不用，我在这住了一辈子，习惯啦！姗姗也没让我睡猪圈，她正准备带我回屋呢！天色不早了，好孩子，你也早点睡吧！」
爷爷摆了摆手示意节目组挂断了连线。
这时候，终于有个别网友嗅到了一点不正常。
「等等，宋雪那么担心爷爷，刚才怎么不直接打给爷爷，爷爷不是有个老人机吗？她怎么直接打给节目组呢？这是想露脸作秀？」
「对啊，宋家那么有钱，还有私人飞机，回来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我也觉得宋雪怎么就跟嘴上说说似的？要是谁敢这样欺负我爷爷，我死了也要诈尸去扇对方几个耳光！」
但大部分弹幕，还是宋雪的忠实粉丝。
「真可笑，欺负老人的你们不骂，非要骂我们小雪这个无辜孝顺的人？真是有病！」
「就是，也不看看作秀的是谁，不会真有人以为赵珊珊是忽然醒悟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没再多看弹幕，搀扶着爷爷走回那简陋的屋子。
房子是老旧的灰色砖头盖成的，一共三十平方，用不透光的布帘隔成了三间屋子。
左右两侧是祖孙俩人住的房间，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客厅。
说是客厅也不过是放了一个四方桌几张椅子，还有一个供奉着牌位的桌子。
但是最惹人瞩目的，是那满墙的军人勋章，和一张大大的黑白照合影。
爷爷见我看着照片，便顺手拿下来。
他拿起布小心翼翼地擦着相框，对我说道：
「这是爷爷跟十几个战友在咱们赵家祖宅拍的合照，照片上被打上十字架的都已经牺牲啦！就剩爷爷一个了。」
我记得书上有提过祖宅的事。
当时爷爷的父亲是 S 市战区最高指挥官。
战役全面爆发之后，除了在空军任职的爷爷，赵家其余人全部上了战场。
战争爆发不到一个月，除了爷爷，赵家大族 106 人无人生还。
这个宅子一下子空了。
战友全部牺牲之后，爷爷意识到国家军事力量的薄弱。
当时苦于研发资金和设备太少。
于是爷爷就将赵家所有资产变卖，所得全部捐献给国家。
包括那个老宅。
「当年我们说好了，打完那场战，就回去再拍一次合照，但是爷爷没用，老宅被我发卖了，这么多年都不能带他们回去拍。」
爷爷说着，那双苍老得几乎被皱纹覆盖住的眼睛，透出了自责的水光。
我见不得铮铮铁骨的爷爷这副样子，立马拍着胸脯道：
「爷爷放心，这是咱们赵家的祖宅，我明天就去给你买回来！」
我说完这话，一直在我们身后跟拍的摄影师顿时嘲笑地嗤了一声。
就连爷爷都拍了拍我的头，以为我在安慰他。
我没再解释。
他们又不知道这是书中世界，而原身会在今晚，激发言灵金手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赵家的祖宅现在就在宋家人手里！
天凉了，宋家该破产了。
04
言灵这个设定，其实是作者用来给原身拉仇恨的。
原著里，原身在宋家人的拱火下，把言灵这个技能全都用在了爷爷身上。
——滚！谁稀罕你这个死瘸子对我好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想图宋家的钱，装什么呢！
——呵，你那些勋章都是战友的命换来的，他们的死我看就是你克的，你怎么不跟着去死？
——还敢瞪我？信不信我让你眼睛瞎！让你剩下那条腿也站不起来！
原主说完这些话后的第二天，爷爷就真的瞎了瘫痪了。
他老人家一辈子铮铮铁骨，从不信鬼神一说，但被原身这么诅咒，连他自己都怀疑是自己克死了战友和家人。
爷爷在床上喝了百草枯。
喝之前，他用竹钩子把满墙的勋章全都勾过来挂在身上，那张大合照，也被他抱在怀里。
临死前，他七窍流血，嘴里还喃喃着：
「吾出身兵师，今老矣，每以不能杀敌报国为恨。」
想到这些，我气得眼眶发红，下意识用力抱住爷爷。
「爷爷，您是大英雄，您的家人跟战友都会以你为荣，我也是，我最爱爷爷了！」
爷爷忽然被我抱住，先是一愣，接着浑身僵硬，满脸通红又不自在。
「乖丫头，你啷个跟你奶奶一样，莫哭鼻子，丢撵咯！」
爷爷那双干枯褶皱的手一下下摸着我的后脑勺，像在摸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孙女。
可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在颤抖，眼眶也泛着水光，但身子却下意识挺得笔直。
就好像原身之前那些压低了他脊梁骨的话，全都被摘走了。
我擦了擦眼泪，噗嗤一声笑了。
「爷爷，明天你的脚好了，咱们就下山，我买两张机票，咱们去祖宅看看好不好？」
爷爷也笑了，他敲了敲自己那条从高空坠机，瘸了几十年的腿。
「你这个娃娃哦，我这个脚杆它好不了咯！你那个要是想回去就回去，我自个也能照顾自个。」
我听出了爷爷话中的失落，他大概也以为我是为了回宋家才这样说的吧？
我笑了笑，没有解释，又趁机说了爷爷好几句好话。
什么身体比年轻人健康多了，福气来了，指不定明天下山买个彩票就能中大奖啊！
爷爷笑得合不拢嘴，他还不知道，这些话明天都能应验！
安顿好爷爷入睡，我也躺在床上刷起了直播。
爷爷都不信我，弹幕当然也不信了。
特别是刚才，爷爷被我哄高兴了，拿出私房钱给我包了个大红包的时候，弹幕又是一片 99+的谩骂。
「我说这赵珊珊怎么忽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原来在这等着呢！想骗爷爷的私房钱！」
「我靠，就离谱！亏得我刚才还给她说了两句好话，现在啪啪打脸，这女人也太毒了吧？连爷爷这点私房钱都不放过！！」
宋雪的死忠粉更是趾高气扬地开始阴阳怪气。
「别啊，你们刚才不还在骂我们小雪作秀吗？万一这赵珊珊是穿书啥的呢？你们不再继续支持支持？」
「就是啊，指不定人家才是大女主，被她这么一说，爷爷明天醒来腿真的好了呢？」
「哈哈哈，楼上是在做春秋大梦吗？爷爷明天真能好，我带着小雪直播倒立吃屎！」
我笑了，立马认出这是宋雪那位豪门大哥的小号。
我打开微博，截图这个 flag，用原身仅剩的几万块私房钱，买了个热搜。
——这位网友，我看到了呦！坐等你的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