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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雨轻易淋透了衣服，贴在肌肤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冷。
肖远川一个人走在街上，浑浑噩噩，漫无目的。
雨不知何时停的。
等她回过神，人已经到了孤儿院门口。
这里承载了她和姜雅四岁开始一直到十八岁所有的生活记忆。
肖远川仰头看着门上的招牌，很久很久，才走了进去。
一切，和记忆中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肖远川顺着走廊一层一层的走着，脑海里曾经和姜雅的回忆也渐渐涌上。
“恬恬，长大了我要当明星，这样我的父母就能看见我，来找我了！”
那时，七岁的小司年郑重的对七岁的小恬恬说出梦想。
也是同一时间，小恬恬握住了小司年的手：“嗯！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年少时的承诺说出口，就是一辈子。
却不是姜雅的一辈子。
肖远川深吸了口气，压下胃里断断续续涌上来的阵痛，满眼苦涩。
“……恬恬？是你吗？”
突然一道苍老女声响起，肖远川回头，就看见院长妈妈朝自己走来。
“真是你啊！”
她说着，如小时候一般牵起肖远川冰凉的手，将人带进了办公室。
温暖干燥的毛巾带着熟悉的皂香从头顶盖下。
院长妈妈念叨的话语也让人眼热：“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啊？都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要是生病了怎么办啊？”
生病……
两个字触到了肖远川那个原本打算永远掩藏的秘密。
想到医生说的那些话，她喉咙哽了又哽：“我……已经病了。”
“医生说是胃癌，治不好。”
话一出，满室死寂。
许久，肖远川抬头看向院长，就瞧见她通红的双眼。
“院长……”
院长抬手抚上了她的脸，声音轻颤：“你还这么小，老天爷怎么忍心啊！”
肖远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乖巧的靠在她怀里，感受着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关怀和信任！
不知过了多久，院长妈妈再次开口：“司年呢？你病了的事，他知道吗？”
肖远川摇了摇头，不想说两人之间的那些争吵让院长妈妈担心。
院长妈妈见状叹了口气：“我知道现在他是大明星了，会很忙。”
“可从小你们感情就好，你的病……有机会还是该告诉他，有个人陪在身边，总比一个人扛要好过些。”
肖远川沉默的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想，如果把自己的病告诉姜雅，他是不是能对她好点？
陪着院长吃过晚饭，肖远川离开了孤儿院。
半小时后，外滩别墅。
肖远川站在姜雅家门外，犹豫了很久，还是敲响了门，决定坦白。
客厅内，昏黄灯光照亮了一室冷寂。
肖远川将自己得病的事告诉了姜雅。
然而男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姜雅看着眼睛红肿，面色苍白的肖远川，冷声问：“你病了？胃癌？活不了多久了？”
莫名的，肖远川好像从中听出了讥诮。
她握紧冰凉的手指，哑声承认：“是。”
这声落地，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片刻后，却听姜雅冷笑了声：“那就别活了。”
那种冷峭只是一瞬间，姜雅就恢复了平常的冷淡：“你好自为之。”
扔下这话，他大步离去。
肖远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外滩别墅。
她一个人走在孤寂的夜里，周围万家灯火，可没有一盏是为了她而亮。
瑟瑟冷风裹挟着绝望扑面而来，她几乎是狼狈的逃回了自己的小窝。
长夜寂寥。
肖远川醉眼朦胧的坐在地毯上，电视里放着姜雅出演的第一部电视剧。
剧情她早已经烂熟于心，可每一次重看，都像是在回顾一遍当年。
“恬恬，你说我会成功吗？”
那是电视剧播出之后，姜雅问她的第一句话。
肖远川甚至记得他问这话时的不安和忐忑，于是她没有丝毫犹豫的给了他答案——
“会。”
那时的美好和信任还历历在目，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了呢？
然而，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答案。
肖远川就这么在客厅枯坐了一整晚，一遍遍看着姜雅的视频……
直到第二天的朝阳照进来。
她才关掉了不知道循环多少遍的碟带，起身回卧室。
突然，电话响起——
“肖远川吗？我这儿是人民医院，之前你登记寻找亲生父母的事情有结果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再做一次比对？”
肖远川愣了一瞬。
三年前为了帮姜雅寻找亲生父母，她找遍了各种法子，还在医院留下他的血液样本。
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留下了自己的。
但这么久以来都没有音讯，肖远川早都放弃了，却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候……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哑声回：“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后，肖远川站在原地呆了很久，才走进洗手间。
冷水扑在脸上，逼着人清醒。
用粉底遮盖好狼狈后，肖远川戴上了墨镜遮住红肿的眼，前往医院。
抽完血后，她看着整理信息的护士，犹豫发问：“现在能确定他们就是我的父母吗？”
护士回答：“之前的样本太久了，等这次检验结果出来，我们会通知你的。”
肖远川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医院门口。
肖远川本想打车回家，但在说出地址的那刻，还是改到了公司。
昨天姜雅的话还历历在耳，她知道，不管是因为什么，离职的事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没想到刚到楼下，就被汹涌的粉丝堵住了去路。
“姜雅！老公，看这儿！”
“哥哥！啊啊啊啊啊哥哥看我！”
……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不绝于耳，即使早已习惯了姜雅号召力的肖远川，也有些害怕这场面。
几乎是没过脑，她直接给姜雅助理打去了电话：“联系保安维持秩序，立刻从私人电梯送司年离开……”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肖远川，我是不是说过别纠缠？”
是姜雅。
肖远川一怔：“我没有……”
姜雅却不信：“你以为把我的行踪透露给粉丝再来救场，就会让我认为离不开你吗？”
“肖远川，我从来不需要你。”
“嘟！”
电话里清脆的忙音化作一块巨石死死压在肖远川背上，让她连呼吸都不能。
她没想到，姜雅竟然会这么想自己！
肖远川手紧紧攥着手机，望向人群中间。
似有感应般，姜雅也正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他开口安静了四周的喧闹，话也穿过层层人海，重重击穿了肖远川的心。
“两天后生日会，我会带女朋友一起和大家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