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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民政局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车内的温度很低，霍川连空调都没开，大概是因为生气忘记了。
许栗笙出门因为走得急，只披了件外套就出来了。
一开始坐着还没什么感觉，可是坐久了，许栗笙越来越觉是冷，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将大衣拢紧了些。
主驾驶的霍川不知在想什么，薄唇一直都是抿得平直的状态。
眼角的余光瞧见她拢了大衣，也没说什么，冰着一张脸开了空调。
不消一会，车内的温度就上升了。
许栗笙忍不住侧头朝霍川看去。
瘦削的侧脸精致得像画师用心描绘出来的一样，立体的五官就算是从侧面来看也是惊艳无比。
缺点就是现在这张脸情绪一直绷着。
认识这么多年，许栗笙看得出此时的霍川在生气，而且很生气。
可他明明这么生气……
却还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动作就察觉到了，然后替她打开了空调。
许栗笙收回目光，垂下眼眸。
突然觉得这车里真闷啊，闷到好像快不能呼吸了。
到民政局的时候，依旧像上次来的那样需要排队。
等叫号的时候，许栗笙小声地对霍川说，“爸妈那边，等回去之后我来跟他们说吧。”
听言，霍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只回了她两个字。
“不必。”
许栗笙：“……”
好像不需要交流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排着队。
突然有一对眼熟的情侣和许栗笙打了招呼，许栗笙很快认出来是上次来民政局碰到的一对小情侣。

上次见她们，二人欢欢喜喜，两人跟连体婴似的，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

这次两人却离得远远的，一副相看两厌的模样。
“你们这是……”
许栗笙心情虽然低沉，但也感到很诧异，因为距离上次见面也才没过去多长时间，她们刚结婚不久，不至于现在来离婚吧？
可是那女生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让许栗笙震惊了。
“我们来离婚的。”
许栗笙小小地吃了一惊。
没等她反应，女生双手便环了起来，狠狠地瞪了男生一眼，然后就开始对许栗笙抱怨道：“你知不知道这个渣男多恶心，我刚和他结婚没几天，就发现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许栗笙：“……”
“亏他婚前跟我说得多好听，结果全是假的。你说，一段感情里面，怎么可能存在三个人呢？”
是啊，一段感情里面，怎么可能存在三个人呢？
许栗笙很赞同这句话，不过她的情绪不高，所以没有回应。
而女生却像找到了宣泄口似的，还在跟许栗笙吐槽，“你说天底下的男人怎么就这么贱呢？那么放不下另一个女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直接和那个女人结婚不就得了呗？他不，非要跟我结婚，然后一边和那个女人纠缠，真以为我非他不可了？”
说完，她想到什么，又问许栗笙。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上次是来离婚的吧？不过好像你们后来有事走了没离成，这次也是来离婚的？”
许栗笙点点头。
“是的。”
“害，你家的那臭男人什么问题？”女生大概是因为要离婚，所以此刻对男人的恶意很大，都没等许栗笙回答，就开始自顾地骂起来：“该不会也和我家那位一样，都在外面有女人吧？”
很不幸的是，还真的被她说中了。
许栗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她听见这个女生骂霍川的时候，心里居然觉得……还挺爽。
不过转念想想，他和其他男人又不一样，他已经提前跟自己说好是假结婚，是她自己偷偷地喜欢着人家。
总不能还怪人家太优秀吧？
哎，让她骂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听别人骂一骂了。
“哎，要我说啊，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贱，自家的不香你娶回家干什么？搞得现在只能过来离婚，真是好笑。”
那女生把霍川也当成了仇视对象，可劲儿地嘲讽和骂。
霍川一开始还面无表情，无视她。
但是女生的嘴实在太碎，令他有些不悦地蹙起眉，一个清凌凌的眼神扫向她。
女生被他这个冰凉的眼神扫到，吓得顿时噤了声，甚至还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气场强就算了，眼神还这么凶残……
那一瞬间好像要她的命似的。
许栗笙也看到了霍川那一眼。
别说，她就在旁边看着，也觉得挺吓人的。
这才想起来今天霍川的情绪很不稳，万一他要是气急了，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怎么办？
思及此，许栗笙不敢再旁观望了，而是偷偷地霍川旁边挪了两步。
不过那女生大概是被霍川吓到了，后面都不敢再说什么，甚至连她即将要离婚的老公也不骂了。
她不出声，霍川就还是保持原来那副冷冰冰的，似乎所有人都欠了他钱的样子。
前面排队的人一个个持续办理，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工作人员看了臭着一张脸的霍川，再看看情绪低迷的许栗笙，准确无误地问：“离婚？”
霍川杵在那里，眼神动都没动一下。
倒是许栗笙勉强堆起笑容，然后将手中的证件递了过去，点头，“对，离婚。”
办理的整个过程，霍川一直都很配合，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没有一句怨言，甚至很利落。
直到最后一道手续，办理的工作人员看了她们一眼，大概是舍不得这么一对高颜值夫妻就这样直接分开，所以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直的要离婚啊？等盖了章，就再也无法挽回，以后你们就是陌生人了。”
陌生人三个字，让两人一时都没有开口。
工作人员看他们这副样子，便再开口劝道：“其实夫妻之间，平时总是在一起，肯定会有一些不如意，但是总是要想想好的时候嘛，毕竟当初要不是互相喜欢，也不会在一起，对不对？”
说完，工作人员微微一笑。
“要不，你们二位回去再考虑考虑？”
霍川拧着眉，薄唇也抿得紧紧的。
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一个轻细的声间的他身侧响起，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谢谢您的建议，我们已经慎重考虑好了，请您继续帮我们办理吧。”
男人眼中的光瞬间熄灭。
呵，都这样了，他究竟还在幻想什么？

第154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工作人员看了看许栗笙，又看了看霍川，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他：“那这位先生的意思呢？”
刚才问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了男人眼中的期许。
然而，男人这下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冷冷清清。
“照她说的做。”
完了，看来这对应该是劝不住了。
她没再说什么，沉默着给他们俩办理离婚手续。
砰砰！
盖完章，两本离婚证被推到她们面前。
许栗笙和霍川站在那里，都怔怔地看着那本离婚证发呆了许久，之后各自拿了各自的。
然后，离开民政局。
一出民政局，许栗笙便感觉冬日的寒风扑面而来，将她的长发吹起，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离婚证被她捏在手中，而后她对霍川抬起另一只手，声音平静。
“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你自由了。”
霍川并没有跟她握手，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只丢了那一句话便离开了。
独留下许栗笙站在原地。
民政局门口的风似乎变得格外喧嚣。
许栗笙柔软的青丝被寒风吹得胡乱飞舞，甚至还有的拍打在她的脸上，带着湿气和凉意。
不知不觉间，许栗笙已经泪流满面。
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淌。
这些日子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许栗笙的心好像还是被人掏了一个窟窿似的。
这种感觉令她有些喘不上气。
民政局的人来来往往，有欢天喜地来结婚的，也有丧着个脸来离婚的，像许栗笙这样哭成泪人的也很常见。
佳侣成怨偶的不在少数，但就算是离婚了，想到那些曾经的美好与过往总是还会潸然泪下。
所以像她这样站在民政局门口哭的人，并不奇怪。
只是她太好看了，穿着白色大衣，长发披肩，肤色如雪，哭的时候眼睛和脸颊都红红的，显得她整个ꎭ꒒ꁴ꒒人精致却又易碎。
所以过往的人都忍不住朝她多看了几眼。
周双双给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
许栗笙在电话里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嗯……离，离婚了，刚离。”
周双双本来还在工作，听见她哭成这样，马上连班都不上了，立即去跟老板请假了。
“栗笙小宝贝，你别哭了，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找你。”
许栗笙还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位置。
“我在民政局门口。”
“好好，天气这么冷，你先去旁边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我现在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以后，周双双便火急火燎地跑去跟老板请假了。
而站在原地的许栗笙，并没有听从周双双的话而离开去找个暖和的地方。
此时的她脚就像灌了沿般沉重，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自己根本迈不动脚步。
许栗笙站在原地，觉得大概只有等周双双过来了自己才会走动了。
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突然一个人影行至她旁边。
许栗笙听见声响，抬起头朝来人看去。
泪眼朦胧中，出现在眼前的人影修长清瘦，可惜她看不清来人是谁。
但是她确定不是周双双之后，她便又重新垂下眼眸。
几秒钟后，一件宽大温暖的外套突然披到了她的身上，紧随响起的，还有一声谓叹。
“哭成这样，就那么喜欢他么？”
这是……墨白的声音。
许栗笙重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对方，抽泣着道：“我还以为是，陌生人。”
听言，墨白轻声地笑：“陌生人可没这么好心给你穿外套。”
说完，墨白从口袋里取出帕子，动作轻柔地替她拭掉眼泪。
眼泪擦掉之后，眼前变得清晰起来，许栗笙看清了墨白的脸，他眼里有着浓浓的担忧，唇角和下巴还有些淤青与破皮，是挨了霍川拳头的痕迹。
没多久，她的眼前又变得模糊起来。
是刚擦掉的眼泪又重新流出来了。
一个人的时候还好，现在有墨白在她面前，许栗笙总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一边哭一边对墨白道：“对不起，我好像……暂时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
墨白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继续温柔且无声地替她擦拭着眼泪。
可惜她的眼泪干了又有，很快，墨白取出来的那张帕子就已经全被打湿。
天气冷了，被打湿的帕子握在手中又冰又冷。
墨白忍不住道：“天气太冷了，去我车上？”
许栗笙还在默默地流泪，并没有回答他去还是不去。
看她这副样子，墨白本来想抱她，但又害怕她会因此而受到惊吓，最后只好隔着衣服揽着好的肩膀：“走。”
被他带动着，许栗笙的步子终于迈了出来。
不过只迈了一步，她的脚就疼得不行。
大概是站得太久了，脚麻了。
差点摔下去，幸好墨白反应及时地扶住了她。
“怎么了？”墨白关切地询问道。
问完，见许栗笙还在流泪，索性提前说：“算了，你别开口了，我带你上去，不过你脚麻了，我可能要冒犯一下。”
话落，墨白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几分钟后，终于折腾上车。
坐下来找好姿势之后，许栗笙才感觉脚没那么难受了。
“应该是你在寒风中站了太久，才会脚麻。”
或许是吧，站得太久有关系，太冷也有关系。
许栗笙没有答话，车上的暖气很足，温度很高，她上来以后整个人都舒坦了好多。
只是她的情绪还是有些难以控制。
墨白看她这副样子，只能轻声道：“别哭了，就算是伤心难过，也该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别忘了你现在怀孕了。”
本来还在抽泣着的许栗笙，听了墨白的话以后，瞬间停止了动作。
是啊，她现在怀孕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她要是伤心难过，一直哭的话，肚子里的宝宝肯定也会不舒服的。
想到这里，许栗笙赶紧伸手擦掉脸上的眼泪，靠在座位上平复自己的情绪。
可是眼泪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最后许栗笙索性只能闭上眼睛休息。
最后，等到她情绪平复下来，同时也睡着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墨白盯着她雪白的脸颊，再次拭去她眼角的晶莹，低哑着嗓音道：“如果你愿意分点目光给我就好了。”

第155章：是睡着了还是不想见我？
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的路边，墨白安静地看着她许久，正打算把车开走的时候，许栗笙怀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而睡得很沉的许栗笙，根本没有听见声音。
墨白只好将手机拿了过来，然后接了电话。
“栗笙，我已经到民政局门口了，可是没有看见你啊，你在哪儿呀？”
一个清灵的女声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听言，墨白便朝民政局的门口看去。
果然可以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背着个小挎包的女生站在民政局的门口四处张望着，在搜寻着许栗笙的身影。
墨白记得她。
她是许栗笙最好的闺蜜——周双双。
认出对方之后，墨白便压低声音道：“你好，我是墨白。”
本来还站在民政局门口四处张望的女生听见他的话以后，顿时停下了所有动作，有些警惕地问：“墨白？谁啊？栗笙呢？”
墨白无言了半晌，连自己都忘记了？
“你不认识我了？以前小时候经常和栗笙在一起的那个。”
听言，周双双这才认真地想了想，一会儿才想了起来。
“原来是你，栗笙现在和你在一起？”
“嗯，哭累了，现在在车里睡着了。”
“车里？”周双双犹豫了一下，之后又开始四处查看，最后目光看向他这边。
墨白降下一点车窗向周双双示意。
“我看见了，那是你的车吗？”周双双在手机那头问。
“嗯。”
确定那个车是墨白的之后，周双双立马握着手机边跑过去，墨白想了想，也开门下车，在外面和周双双碰面。
周双双跑过去之后，先是趴在窗边看了一会闭着眼睛的许栗笙，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扭头问：“她是睡着了，还是不想见我？”
这个问题让墨白顿了下，而后无奈地笑道：“你说呢？”
也是，栗笙怎么可能会不想见她？当然是睡着啦。
确定许栗笙是安心地睡着之后，周双双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叫墨白男人来。
之前他突然说起自己的名字，周双双只觉得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了。
等到了现在亲眼看见这个男人之后，周双双才恍然大悟，是霍川的那个兄弟。
一枚帅哥，不过后来出国了。
由于时间太久，所以她就把人给忘记了。
现在见了，她终于印象深刻，并且对自己无语，这么优秀，又温润如玉的一个男人，她究竟是怎么做到把人家忘记的？
“你好。”
思索间，墨白已经朝她点头致意。
周双双这才回过神来，也跟对方打招呼，然后又说：“不好意思啊，栗笙真的是麻烦你了，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双双的八卦气息本来就很强。
许栗笙前脚才刚离婚，这后脚紧接着又出现一个男人，啧。
墨白微微一笑，抛出一个令人模糊不清的答案：“碰过路过，看见她好。”
周双双：“……”
好一个碰巧路过啊。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许栗笙现在在人家车上睡着了，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把她叫醒，虽然许栗笙认识人家墨白，但是周双双对墨白并不熟悉，就这么让她睡在一个男人的车上，貌似不太好的样子。
可是，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许栗笙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让周双双纠结。
她好不容易睡着了，自己要是把她叫醒了，她会不会又哭了？
这么想来想去，周双双就陷入了纠结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墨白说：“上车吧。”
听言，周双双一顿，然后扭头朝他看过去。
墨白微微一笑：“你们去哪，送你们一程，也顺便让她睡一会儿。”
听到这里，周双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谢。”
她麻利地收起手机爬上了车。
许栗笙睡在副驾，所以周双双只能在后座看着她。
墨白上车之后，车子很快消失在民政局门口。
稳定开出一段路程之后，确定许栗笙不会那么快醒来，墨白便轻声询问：“你们去哪里？”
后座的周双双立马说：“把她带去我家里吧。”
这个时候，肯定只能去她家里了。
毕竟她都和霍川离婚了，总不能还送她回家吧？
很快，周双双便给墨白报了一个地址，墨白应了声好，调整了路线。
周双双看着认真开车的墨白，再看看还陷入沉睡的许栗笙，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还是算了吧，等栗笙醒了之后再问她得了。
距离不算远，车子很快就抵达了周双双家里。
下车的时候，周双双发现许栗笙居然还在睡，有些感叹，这伤心的人睡着了还真沉浸啊。
周双双本来想将她叫醒，结果被墨白拦住了。
“别叫醒她，她愿意睡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周双双只好作罢。
之后两人下了车，墨白将人打横抱起，周双双在后面替人家关车门锁门，然后一起上楼。
周双双在前面快步走着，又是按电梯又是拿钥匙开门的，最后看着墨白把人抱进屋里，本来打算关门的她，想了想，又把门开着了，然后脱了鞋子走进去。
南城发展很快，但周双双住的地方还是老城区。
虽然当初家里的债在许栗笙的帮忙之下还清了，后面她工作的时候也只需要赚钱生活就行了。
但大概是当初经历了绝望无比的时刻，所以就算没有债务的情况下周双双依旧过得如履薄冰，能租住便宜的房子就租住便宜的，一个月省下的钱，几年攒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但平时也是她自己住才这样，现在让许栗笙过来跟她一起待在这样的环境中，属实不太好。
许家虽然破产了，可许栗笙毕竟也还是千金之躯啊。
周双双在墨白抱着许栗笙放到自己那张难看的小床上时，默默地在心里下定决心。
嗯，就算是为了报答栗笙，她也得马上找一个好看的大房子。
墨白将她放置在床上之后，倒是很礼貌地没有胡乱打量，很快就退出了房间。
考虑到他一个大男人待在屋子里可能会让周双双不自在，所以墨白很快就跟告辞了。
把他送走之后，周双双关上门，感叹道：“这男人看起来好像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