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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3-02-04 17: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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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次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身上简单的家居服，换成了一身白色旗袍，除了袖口领口边缘用黑线勾勒，这身旗袍几乎看不见任何花纹。
棠梨把所有的头发盘在脑后，只用一根极简单的木簪固定，略带苍白的脸上配上这身旗袍，更衬得她看起来十分虚弱。
棠梨面无表情，漆黑的视线里没有任何温度，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薄唇抿紧，独自一个人出门去了。
棠梨没有用家里的司机，而是自己打了车，她先去花店，精心挑选的一束桔梗花，随后让司机把车开向远离市中心的陵园。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头顶的太阳被乌云遮住，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刮起的风泛着冷意，棠梨穿得不多，风吹过她的身子，她却好像没有察觉一般，从车上下来后，径直往陵园里面走去，最后停在了最里面的一座墓碑前面。
墓碑上有一张照片，中年男人的模样，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俊朗又儒雅，照片定格的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棠梨把手里的桔梗花放在墓碑前，细长莹白的指尖从照片上滑过，唇角弯起笑意，轻声道，
“爸爸，我回来了。”
棠梨抿唇，目光落在照片上，嘴角的弧度不明显，带着点苦涩。
她站在墓碑旁边，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掏出一根点上。
一口烟雾从棠梨嘴里吐出，模糊了她的脸。
棠梨眼神有些茫然，隔着烟雾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一言不发，就站在墓碑前，静静的抽完一根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棠梨掐灭烟，刚转身，余光就看见从楼梯上走来了两个人。棠梨看了眼，目光顿了下，脸上没什么变化。
倒是来的人，看见棠梨站在那里，脸色都不太好。
棠若雪皱眉，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老人。
老人头发花白，眼神犀利，看向棠梨的时候透着无尽的冷漠，身上穿着深灰色的旗袍，被棠若雪搀扶着一只手，正一步步往棠梨的方向过来。
哪怕老人看起来年纪很大，气场的相貌精神，却一点也不虚弱。
两个人的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个保镖。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棠家的老夫人，棠梨该叫一声奶奶。
棠老太太一眼就看到了墓碑面前的桔梗花，眼底冷意更甚，开口道：“把那束花给我扔了。”
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抓起地上的桔梗花就往外丢。
花被扔远在地上，花瓣散落下来。
棠梨没有反应，淡淡看着这一幕，眼底的冷漠不变，抬眸看向棠老太太，语气极淡：“奶奶。”
棠梨脸色未变，手臂上传来一股钻心的疼，她也只是蹙了下眉。
棠老太太不太解气，又像敲第二下，这一次棠梨不再是无动于衷了。
她伸手，在拐杖要落在手臂上的时候，扣在了柱身上。
棠梨抿唇，淡淡看了眼棠老太太，握着拐杖的手一用力，拐杖就被棠梨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丢在一边。
“你……”
棠老太太瞪着棠梨，龇牙欲裂的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倒是棠若雪上前一步，抬起手对着棠梨的脸，就想给她一巴掌。
棠梨抬手，扣住了棠若雪快要落下来的手，淡淡看了眼棠若雪，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把她的手甩开。
“在爸爸的墓前，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你！”棠若雪还记得上次生日上的事情，脸色难看，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提爸爸，不是你他怎么会死！”
棠梨面无表情，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一根根擦着手指，等擦干净后，把纸握在手里，抬眸，嘴角的笑容变得温和，好像刚才的冷漠都是幻觉一般。
“祝奶奶长命百岁。”
“今天我还有事，改天一定亲自去看望您。”
话音落下，棠梨唇角抿直，眼底没有任何温度，绕过两个人径直离开。
棠若雪转头，看着棠梨纤瘦的背影，攥着的手指狠狠掐着掌心。
棠老太太也眯了眯眸，苍老眼底散发出寒意，看着墓碑上的人，冷笑出声，
“若年啊若年，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
棠梨走到墓地外面，脸颊上突然感觉到湿润，她抬头，天空下起小雨。
棠梨眼睫动了动，慢吞吞伸出一只手，看着滴落在手上的水珠，站在门口没有躲，任由雨水淋在身上。
这里位置偏远，平时很少有车辆过来，现在下着雨，更加看不到什么车。
棠梨往前走，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挽着的头发被雨打松，棠梨索性把头发拆开，乌发尽数铺在背后，一步一步的，远离身后的陵园。
棠梨不知道走了多久，头发全部贴在脸上，卷翘的睫毛上沾满雨水，她看不清前面的路，身子有些沉重，她却恍若未觉一般，自顾自往前。
一直到身旁停下来一辆车子。
熟悉的卡宴，熟悉的车牌号。
棠梨脚步，顿住愣愣的朝着车子看过去。
下一秒，卡宴后车门打开，露出傅则谌那张刀削鬼斧般的俊脸，他眼底没什么温度，目光上下扫了狼狈的棠梨一眼，声音很冷，对着棠梨开口：“上来。”
棠梨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上了傅则谌的车子。
第43章 穿着黑色睡衣从楼上下来
车上开着空调，棠梨坐在车上的时候，不自觉的颤栗了一下，随后头上多了一件衣服。
棠梨把衣服扯下来，是傅则谌的大衣，傅则谌看着棠梨，不由分说开口：“披上。”
棠梨愣愣把衣服披上，轻轻说了句。
“谢谢小叔叔。”
傅则谌脸色很冷，一只手捏着珠串，冷厉的脸部线条绷紧，漆黑的视线盯着棠梨，眉心皱在一起，他开口，语气多了几分压迫，
“病刚好又淋雨，你在干什么？”
“身体还想不想要了？”
棠梨垂眸，唇线抿直没有开口。
傅则谌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
片刻后，身体回温，棠梨才抬眸，淡淡看着傅则谌：“小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傅则谌唇角绷的很紧，冷道，“来看一个故人。”
“哦。”
棠梨呆呆应了一下，低着头，双手扶了下肩膀上的大衣，没再多问。
傅则谌低头，看着棠梨微微颤栗的身子，面无表情对着开车的助理吩咐：“空调温度再高点。”
助理点头，把温度再调高了一些。
棠梨好像隔绝了所有的感官，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嘈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恍若未觉，从上车开始就很少说话，目光落在窗外，看着不停往后倒退的建筑，眼神有些空。
傅则谌中途看了棠梨一眼，没有再问什么，等看到外面的雨下大的时候，眉心蹙了下，淡淡对助理开口：“去云锦山庄。”
助理愣了下，点点头，“好的傅总。”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下。
助理递了一把伞给傅则谌，傅则谌先下车，把伞打开，看着还没动静的棠梨，淡淡开口：“怎么，今天想睡我的车上？”
棠梨抬眸，看了傅则谌一眼，轻轻摇摇头，然后下车，站在傅则谌身旁，他把伞往棠梨的方向倾斜了下，两个人并肩朝着山庄里面走去。
跨过大门，山庄里面就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风景。
棠梨看着眼前的景象，情绪极淡的眼里多了几分好奇。
云锦山庄整体风格很清雅，欧式的建筑屹立在前，周围有篱笆圈出范围，篱笆着爬满绿色的枝叶，真正让棠梨注意到的，是从大门口开到山庄别墅周围的白山茶。
大朵大朵的花被雨水打得无精打采，潮湿的空气里泛着淡淡的清香，但是一眼望去的花朵，棠梨可以想象到，如果不是下雨，这片院子能有多好看。
雨声小了一些，棠梨跟着傅则谌从山茶花里穿过，眼底带着点好奇，心情好了一些，目光从花上滑过，没有多问什么。
走进别墅，棠梨的视线瞬间被客厅中间的刺绣图吸引住。
那是一副还没有绣完的半成品，上面绣的就是山茶花，只不过只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零零散散的堆着一些线，像是好久没人搭理了似的。
棠梨走近那副刺绣，目光落在上面，手指轻轻从绣好的地方滑过。
她一看，就能知道绣这幅画的人，功底有多么深厚，至少现在，她是比不得的。
棠梨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傅则谌，有些好奇的开口：“这幅画为什么只绣了一半？”
傅则谌眸色沉了下，下颚线绷紧，淡淡开口：“大概是不想绣了吧。”
棠梨眨了下眼，没再说什么。
傅则谌让棠梨在楼下等着，他上楼去，没一会儿就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件叠好的衣服。
他把衣服递给棠梨，冷淡开口：“楼上右边第一个房间可以洗澡，这是换洗的衣服。”
棠梨接过衣服看了眼，是一件白色的旗袍，上面绣满了山茶花。
第一眼，棠梨就很喜欢这件旗袍。
她抿唇，看了傅则谌一眼：“谢谢小叔叔。”
棠梨转身上楼，去傅则谌说的房间洗澡换衣服。
四十分钟后，棠梨从楼上下来，傅则谌坐在沙发上，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抬头看了眼。
棠梨半干的头发被挽在脑后，身上穿着白色的旗袍，其中一朵山茶花从小腹的位置往后延伸，到另一边胸上一点露出一小片花瓣，玲珑有致的腰臀线被修饰出来。
这件旗袍传来棠梨身上，竟意外的合身。
傅则谌收回目光，眼神渐深，没有说什么。
外面的雨反反复复，刚才变小了，这才一会儿功夫，又变大了。
傅则谌很久没来过这边了，除了有阿姨定期打扫之外，这里几乎没什么东西。
他看了眼窗外，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傅则谌皱眉，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门被敲响，傅则谌开门，助理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
“傅总，你要的东西。”
傅则谌接过，淡淡开口：“嗯，你回去吧。”
助理离开后，傅则谌拎着东西进厨房。
棠梨从沙发上起身，也跟着过去。
傅则谌让助理送过来的是一些洗漱用品和速冻食品，当然也有一些蔬菜荤菜。
他打食物放进冰箱里，剩下的洗漱用品分了一半给棠梨：“有什么需要再说，我让人送过来。”
“谢谢小叔叔。”
……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天色暗了下来。
傅则谌在手机上处理好工作后，就起身去了厨房，拿出几包速冻饺子，棠梨跟在他后面，看了眼冰箱里的菜，突然有了注意。
棠梨开口，站在傅则谌的身后，声音不大不小。
“小叔叔，要不让我来做饭吧？”
傅则谌拿着饺子的手顿了下，转头，余光看了眼棠梨，凌厉的眉梢扬了下，眼底带着细细的打量。
棠梨垂眸，淡淡开口：“我之前跟家里的厨师学过，保证没问题的。”
傅则谌没反对，把饺子丢在一边，转过身子来，垂眸看着棠梨，对上她清凌凌的目光，开口：“那行。”
“我在楼上，有事叫我。”
棠梨点点头，傅则谌没再说什么，离开厨房之前，转头看了棠梨背影一眼。
她正在选菜，似乎是在考虑做什么，神情认真，眼神专注。
傅则谌转头，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上。
等傅则谌洗完澡，穿着黑色睡衣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飘着一股淡淡的食物香味了。
哪怕棠梨炒菜的时候关着门，香味还是从缝隙里溢了出来。
傅则谌有些意外，眉梢挑了下，没去厨房打扰棠梨。
厨房的声音停下，棠梨把门打开，看见傅则谌愣了下。
他刚洗过澡，脸上还有些水汽，头发没有吹干，有几缕搭在额头上，柔和了平时的严肃冷淡。
身上穿着黑色睡袍，腰间一根带子系着，露出一小片胸膛。
棠梨看了眼就收回视线，从厨房里端菜出来。
她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傅则谌也被勾上来一些食欲，坐在棠梨对面。
傅则谌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紧接着就看到棠梨看着他。
棠梨握着筷子，指尖动了下，轻声开口：“怎么样小叔叔？”
“还不错。”傅则谌淡淡道，棠梨没再问，弯着眼睛吃自己的。
晚饭过后，差不多快十点了，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两个人没什么要做的，就互道晚安准备各自回房间了。
“除了左边的房间，你想睡哪间都可以。”
傅则谌站在楼梯上，看着棠梨的目光没什么情绪，从棠梨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微抬的下颚和棱角分明的侧脸。
棠梨点头，抿唇又开口问他：“那你呢，小叔叔？”
“不用管我。”
不知道是不是棠梨的错觉，傅则谌的这句话比刚才更加冷淡。
棠梨抿唇，视线从傅则谌身上滑过，最后垂眸，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第44章 农夫与蛇
窗外雨声渐大，到后半夜的时候更是伴随着电闪雷鸣。
棠梨没有睡着，房间里的灯没关，窗户外面一会儿亮一会儿暗下来。
“轰隆隆——”
再一次的雷声响起，棠梨突然睁开眼睛。
下一秒，房间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棠梨心跳漏了一拍，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这个屋子看上去很久都没什么人住了……现在还停电……
棠梨掌心攥了攥，有点害怕，同时也有些担心傅则谌。
回房间之前，棠梨明显感觉到傅则谌状态不对劲。
她起身下床，轻轻推开门，走廊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棠梨刚迈出房间门，就响起一阵雷鸣声，她身子绷紧，动作有些僵硬，薄唇抿紧，扶着门把手的手用了几分力，心跳一下一下加快。
棠梨捏紧拳，扶着走廊的墙，摸黑慢慢下楼。
“小叔叔……”
“小叔叔你听得见吗？”
棠梨慢慢下楼，试探性的往远处看。
她依稀能看见沙发上有个人影，歪着头试探性开口：“小叔叔？”
傅则谌没回应，但是棠梨却能看见他动动了下。
傅则谌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楼梯口。
他的脸色很冷，冷峻英挺的脸冷着，拱起的后背紧绷，双手在身前交握。
看见棠梨小心翼翼的朝着他这个方向过来，傅则谌终于出声：“什么事？”
棠梨被他周身气压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愣了会儿，再次出声：“小叔叔……”
傅则谌嗯了一声，把茶几往前踢了踢。
棠梨敏锐的察觉到傅则谌情绪不对劲，黑暗里，什么都看得不太清楚，她站在原地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开口“小叔叔。我不敢一个人在楼上房间。”
“怕黑？”
傅则谌终于出声，语气淡淡的，视线落在棠梨身上，掀不起一丝波澜。
棠梨抿唇，站在原地没动，傅则谌看不清她的神色，望着站在原地的人，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淡淡道：“过来。”
棠梨朝着傅则谌走过去，此时外面刚好一道闪电劈下，客厅里亮了一瞬间，棠梨终于看见傅则谌的表情。
他的身上还是棠梨上楼之前那件黑色睡衣，袖口胸前有些褶皱，头发已经干透，略带凌乱的随意搭在额前。
神色很冷，漆黑深邃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下颚线绷紧，凌厉的眉梢微垂，双手搭在大腿上，只余一节冷白的腕骨在外面。
棠梨怔了一下，下意识出声：“小叔叔，你没回房间？”
傅则谌颔首，没说什么。
棠梨坐在傅则谌旁边，侧头看着他，巴掌大的小脸没什么表情，清凌凌看着傅则谌，黑睫颤了下，棠梨犹豫着出声。
“小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傅则谌眉梢挑了下，视线落到棠梨身上，眼底带着淡淡的兴味，他轻笑出声，淡淡开口：“小姑娘懂什么？”
说完移开视线，显然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棠梨抿唇，眉心蹙了下，表情有些不满，嘟囔着开口：“我才不小。”
傅则谌挑眉，饶有兴趣的看了棠梨一样，视线从脸上往下，粗略扫了一眼，从胸腔里溢出一声闷笑，语气意味深长：“也没多大。”
棠梨愣住，反正过来傅则谌在说什么，脸色“唰”一下就红了，热气从脸颊向耳廓蔓延，棠梨瞪了傅则谌一眼，别开视线不想搭理人。
傅则谌勾唇，唇角弧度很淡，见棠梨恼了，也不再继续逗人，敛了敛表情，眸色暗了下去，浑身的氛围又变得冷淡了，好像刚才的玩笑和笑意，是棠梨的错觉一般。
棠梨抿唇，脸色的热度散了下去，她目光落到傅则谌的侧脸上，棱角分明的线条绷紧，高挺的鼻梁，卷翘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遮住了他眼里所有的情绪。
她看着傅则谌，主动出声：“小叔叔，我真的不小了，我二十岁了。”
傅则谌转头，神色有些怔愣。
棠梨拿出手机，时间23：40，今天还没结束。
她弯眸，转头看着傅则谌，淡淡出声：“还有二十分钟。”
傅则谌反应过来，看了眼棠梨手机上的时间，薄唇抿了下，低声开口：“抱歉，我不知道。”
棠梨摇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傅则谌眸色沉了几分，面对着棠梨，语气温和下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外面大雨倾盆，嘈杂的雨声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电闪雷鸣声，客厅里忽明忽暗，棠梨脸上的表情很淡，深黑视线里没有任何过生日的喜悦，淡淡的带着点难以察觉的难过和不适。
她唇角抿了抿，露出个笑，声音很轻，
“小叔叔，你不用跟我道歉。”
“我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
傅则谌身子紧绷了一下，突然想起棠梨身上发生的事。
当年的车祸，他也是知情人，知道棠梨的生日这几天，同时也是个不太好的日子。
棠梨表情淡淡，好像已经习惯了。
傅则谌眉心蹙了下，淡淡开口：“那挑一个喜欢的日子。”
棠梨转头，不明所以的眨了下眼睛。
傅则谌扣着手腕，黑色佛珠转动着，他淡道：“以后每年的这一天，小叔叔给你过生日。”
棠梨愣住。
墙上的指针“咔哒”一声，时间00：00，新的一天开始。
她看了眼，弯了弯眼睛，窗外闪电划过，棠梨眼底的情绪撞进傅则谌的视线里，只听见她开口，
“那就现在吧。”
“小叔叔，我想许愿。”
傅则谌微怔，笑了下，点头，“好。”
可是云锦山庄里没有蛋糕。
外面雷雨倾盆，出去买不太现实。
傅则谌想了一下，掏出打火机，咔哒声响，
蓝色火焰腾出来，在两个人中间点燃。
棠梨怔愣住，看着对面的人，“小叔叔？”
傅则谌神色闲淡，单手拢着火苗，眉骨微微抬了抬，看向棠梨，
“许愿吧，小寿星。”
傅则谌开口，语气很淡，脸部线条不再绷得那么紧，凌厉的眉梢挑了下，溢血点轻松的笑意。
棠梨抿唇，瓷白的脸上难得的多了几分其他的情绪。
她双手合十，没有闭上眼睛，许愿的时候看着傅则谌，一字一句。
“我希望小叔叔可以睡个好觉。”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傅则谌微愣，随后失笑，漆黑的眼底多了几分无奈，语气意味深长道：“就这么简单？”
棠梨看着傅则谌点点头，抿着唇很认真开口：“不简单了。”
“小叔叔对我来说很重要。”
棠梨把所有的头发盘在脑后，只用一根极简单的木簪固定，略带苍白的脸上配上这身旗袍，更衬得她看起来十分虚弱。
棠梨面无表情，漆黑的视线里没有任何温度，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薄唇抿紧，独自一个人出门去了。
棠梨没有用家里的司机，而是自己打了车，她先去花店，精心挑选的一束桔梗花，随后让司机把车开向远离市中心的陵园。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头顶的太阳被乌云遮住，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刮起的风泛着冷意，棠梨穿得不多，风吹过她的身子，她却好像没有察觉一般，从车上下来后，径直往陵园里面走去，最后停在了最里面的一座墓碑前面。
墓碑上有一张照片，中年男人的模样，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俊朗又儒雅，照片定格的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棠梨把手里的桔梗花放在墓碑前，细长莹白的指尖从照片上滑过，唇角弯起笑意，轻声道，
“爸爸，我回来了。”
棠梨抿唇，目光落在照片上，嘴角的弧度不明显，带着点苦涩。
她站在墓碑旁边，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掏出一根点上。
一口烟雾从棠梨嘴里吐出，模糊了她的脸。
棠梨眼神有些茫然，隔着烟雾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一言不发，就站在墓碑前，静静的抽完一根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棠梨掐灭烟，刚转身，余光就看见从楼梯上走来了两个人。棠梨看了眼，目光顿了下，脸上没什么变化。
倒是来的人，看见棠梨站在那里，脸色都不太好。
棠若雪皱眉，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老人。
老人头发花白，眼神犀利，看向棠梨的时候透着无尽的冷漠，身上穿着深灰色的旗袍，被棠若雪搀扶着一只手，正一步步往棠梨的方向过来。
哪怕老人看起来年纪很大，气场的相貌精神，却一点也不虚弱。
两个人的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个保镖。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棠家的老夫人，棠梨该叫一声奶奶。
棠老太太一眼就看到了墓碑面前的桔梗花，眼底冷意更甚，开口道：“把那束花给我扔了。”
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抓起地上的桔梗花就往外丢。
花被扔远在地上，花瓣散落下来。
棠梨没有反应，淡淡看着这一幕，眼底的冷漠不变，抬眸看向棠老太太，语气极淡：“奶奶。”
棠老太太皱眉，抬起拐杖就要往棠梨身上挥去。
棠梨脸色未变，手臂上传来一股钻心的疼，她也只是蹙了下眉。
棠老太太不太解气，又像敲第二下，这一次棠梨不再是无动于衷了。
她伸手，在拐杖要落在手臂上的时候，扣在了柱身上。
棠梨抿唇，淡淡看了眼棠老太太，握着拐杖的手一用力，拐杖就被棠梨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丢在一边。
“你……”
棠老太太瞪着棠梨，龇牙欲裂的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倒是棠若雪上前一步，抬起手对着棠梨的脸，就想给她一巴掌。
棠梨抬手，扣住了棠若雪快要落下来的手，淡淡看了眼棠若雪，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把她的手甩开。
“在爸爸的墓前，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你！”棠若雪还记得上次生日上的事情，脸色难看，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提爸爸，不是你他怎么会死！”
棠梨面无表情，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一根根擦着手指，等擦干净后，把纸握在手里，抬眸，嘴角的笑容变得温和，好像刚才的冷漠都是幻觉一般。
“祝奶奶长命百岁。”
“今天我还有事，改天一定亲自去看望您。”
话音落下，棠梨唇角抿直，眼底没有任何温度，绕过两个人径直离开。
棠若雪转头，看着棠梨纤瘦的背影，攥着的手指狠狠掐着掌心。
棠老太太也眯了眯眸，苍老眼底散发出寒意，看着墓碑上的人，冷笑出声，
“若年啊若年，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
棠梨走到墓地外面，脸颊上突然感觉到湿润，她抬头，天空下起小雨。
棠梨眼睫动了动，慢吞吞伸出一只手，看着滴落在手上的水珠，站在门口没有躲，任由雨水淋在身上。
这里位置偏远，平时很少有车辆过来，现在下着雨，更加看不到什么车。
棠梨往前走，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挽着的头发被雨打松，棠梨索性把头发拆开，乌发尽数铺在背后，一步一步的，远离身后的陵园。
棠梨不知道走了多久，头发全部贴在脸上，卷翘的睫毛上沾满雨水，她看不清前面的路，身子有些沉重，她却恍若未觉一般，自顾自往前。
一直到身旁停下来一辆车子。
熟悉的卡宴，熟悉的车牌号。
棠梨脚步，顿住愣愣的朝着车子看过去。
下一秒，卡宴后车门打开，露出傅则谌那张刀削鬼斧般的俊脸，他眼底没什么温度，目光上下扫了狼狈的棠梨一眼，声音很冷，对着棠梨开口：“上来。”
棠梨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上了傅则谌的车子。
第43章 穿着黑色睡衣从楼上下来
车上开着空调，棠梨坐在车上的时候，不自觉的颤栗了一下，随后头上多了一件衣服。
棠梨把衣服扯下来，是傅则谌的大衣，傅则谌看着棠梨，不由分说开口：“披上。”
棠梨愣愣把衣服披上，轻轻说了句。
“谢谢小叔叔。”
傅则谌脸色很冷，一只手捏着珠串，冷厉的脸部线条绷紧，漆黑的视线盯着棠梨，眉心皱在一起，他开口，语气多了几分压迫，
“病刚好又淋雨，你在干什么？”
“身体还想不想要了？”
棠梨垂眸，唇线抿直没有开口。
傅则谌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
片刻后，身体回温，棠梨才抬眸，淡淡看着傅则谌：“小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傅则谌唇角绷的很紧，冷道，“来看一个故人。”
“哦。”
棠梨呆呆应了一下，低着头，双手扶了下肩膀上的大衣，没再多问。
傅则谌低头，看着棠梨微微颤栗的身子，面无表情对着开车的助理吩咐：“空调温度再高点。”
助理点头，把温度再调高了一些。
棠梨好像隔绝了所有的感官，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嘈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恍若未觉，从上车开始就很少说话，目光落在窗外，看着不停往后倒退的建筑，眼神有些空。
傅则谌中途看了棠梨一眼，没有再问什么，等看到外面的雨下大的时候，眉心蹙了下，淡淡对助理开口：“去云锦山庄。”
助理愣了下，点点头，“好的傅总。”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下。
助理递了一把伞给傅则谌，傅则谌先下车，把伞打开，看着还没动静的棠梨，淡淡开口：“怎么，今天想睡我的车上？”
棠梨抬眸，看了傅则谌一眼，轻轻摇摇头，然后下车，站在傅则谌身旁，他把伞往棠梨的方向倾斜了下，两个人并肩朝着山庄里面走去。
跨过大门，山庄里面就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风景。
棠梨看着眼前的景象，情绪极淡的眼里多了几分好奇。
云锦山庄整体风格很清雅，欧式的建筑屹立在前，周围有篱笆圈出范围，篱笆着爬满绿色的枝叶，真正让棠梨注意到的，是从大门口开到山庄别墅周围的白山茶。
大朵大朵的花被雨水打得无精打采，潮湿的空气里泛着淡淡的清香，但是一眼望去的花朵，棠梨可以想象到，如果不是下雨，这片院子能有多好看。
雨声小了一些，棠梨跟着傅则谌从山茶花里穿过，眼底带着点好奇，心情好了一些，目光从花上滑过，没有多问什么。
走进别墅，棠梨的视线瞬间被客厅中间的刺绣图吸引住。
那是一副还没有绣完的半成品，上面绣的就是山茶花，只不过只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零零散散的堆着一些线，像是好久没人搭理了似的。
棠梨走近那副刺绣，目光落在上面，手指轻轻从绣好的地方滑过。
她一看，就能知道绣这幅画的人，功底有多么深厚，至少现在，她是比不得的。
棠梨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傅则谌，有些好奇的开口：“这幅画为什么只绣了一半？”
傅则谌眸色沉了下，下颚线绷紧，淡淡开口：“大概是不想绣了吧。”
棠梨眨了下眼，没再说什么。
傅则谌让棠梨在楼下等着，他上楼去，没一会儿就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件叠好的衣服。
他把衣服递给棠梨，冷淡开口：“楼上右边第一个房间可以洗澡，这是换洗的衣服。”
棠梨接过衣服看了眼，是一件白色的旗袍，上面绣满了山茶花。
第一眼，棠梨就很喜欢这件旗袍。
她抿唇，看了傅则谌一眼：“谢谢小叔叔。”
棠梨转身上楼，去傅则谌说的房间洗澡换衣服。
四十分钟后，棠梨从楼上下来，傅则谌坐在沙发上，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抬头看了眼。
棠梨半干的头发被挽在脑后，身上穿着白色的旗袍，其中一朵山茶花从小腹的位置往后延伸，到另一边胸上一点露出一小片花瓣，玲珑有致的腰臀线被修饰出来。
这件旗袍传来棠梨身上，竟意外的合身。
傅则谌收回目光，眼神渐深，没有说什么。
外面的雨反反复复，刚才变小了，这才一会儿功夫，又变大了。
傅则谌很久没来过这边了，除了有阿姨定期打扫之外，这里几乎没什么东西。
他看了眼窗外，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傅则谌皱眉，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门被敲响，傅则谌开门，助理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
“傅总，你要的东西。”
傅则谌接过，淡淡开口：“嗯，你回去吧。”
助理离开后，傅则谌拎着东西进厨房。
棠梨从沙发上起身，也跟着过去。
傅则谌让助理送过来的是一些洗漱用品和速冻食品，当然也有一些蔬菜荤菜。
他打食物放进冰箱里，剩下的洗漱用品分了一半给棠梨：“有什么需要再说，我让人送过来。”
“谢谢小叔叔。”
……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天色暗了下来。
傅则谌在手机上处理好工作后，就起身去了厨房，拿出几包速冻饺子，棠梨跟在他后面，看了眼冰箱里的菜，突然有了注意。
棠梨开口，站在傅则谌的身后，声音不大不小。
“小叔叔，要不让我来做饭吧？”
傅则谌拿着饺子的手顿了下，转头，余光看了眼棠梨，凌厉的眉梢扬了下，眼底带着细细的打量。
棠梨垂眸，淡淡开口：“我之前跟家里的厨师学过，保证没问题的。”
傅则谌没反对，把饺子丢在一边，转过身子来，垂眸看着棠梨，对上她清凌凌的目光，开口：“那行。”
“我在楼上，有事叫我。”
棠梨点点头，傅则谌没再说什么，离开厨房之前，转头看了棠梨背影一眼。
她正在选菜，似乎是在考虑做什么，神情认真，眼神专注。
傅则谌转头，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上。
等傅则谌洗完澡，穿着黑色睡衣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飘着一股淡淡的食物香味了。
哪怕棠梨炒菜的时候关着门，香味还是从缝隙里溢了出来。
傅则谌有些意外，眉梢挑了下，没去厨房打扰棠梨。
厨房的声音停下，棠梨把门打开，看见傅则谌愣了下。
他刚洗过澡，脸上还有些水汽，头发没有吹干，有几缕搭在额头上，柔和了平时的严肃冷淡。
身上穿着黑色睡袍，腰间一根带子系着，露出一小片胸膛。
棠梨看了眼就收回视线，从厨房里端菜出来。
她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傅则谌也被勾上来一些食欲，坐在棠梨对面。
傅则谌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紧接着就看到棠梨看着他。
棠梨握着筷子，指尖动了下，轻声开口：“怎么样小叔叔？”
“还不错。”傅则谌淡淡道，棠梨没再问，弯着眼睛吃自己的。
晚饭过后，差不多快十点了，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两个人没什么要做的，就互道晚安准备各自回房间了。
“除了左边的房间，你想睡哪间都可以。”
傅则谌站在楼梯上，看着棠梨的目光没什么情绪，从棠梨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微抬的下颚和棱角分明的侧脸。
棠梨点头，抿唇又开口问他：“那你呢，小叔叔？”
“不用管我。”
不知道是不是棠梨的错觉，傅则谌的这句话比刚才更加冷淡。
棠梨抿唇，视线从傅则谌身上滑过，最后垂眸，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第44章 农夫与蛇
窗外雨声渐大，到后半夜的时候更是伴随着电闪雷鸣。
棠梨没有睡着，房间里的灯没关，窗户外面一会儿亮一会儿暗下来。
“轰隆隆——”
再一次的雷声响起，棠梨突然睁开眼睛。
下一秒，房间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棠梨心跳漏了一拍，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这个屋子看上去很久都没什么人住了……现在还停电……
棠梨掌心攥了攥，有点害怕，同时也有些担心傅则谌。
回房间之前，棠梨明显感觉到傅则谌状态不对劲。
她起身下床，轻轻推开门，走廊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棠梨刚迈出房间门，就响起一阵雷鸣声，她身子绷紧，动作有些僵硬，薄唇抿紧，扶着门把手的手用了几分力，心跳一下一下加快。
棠梨捏紧拳，扶着走廊的墙，摸黑慢慢下楼。
“小叔叔……”
“小叔叔你听得见吗？”
棠梨慢慢下楼，试探性的往远处看。
她依稀能看见沙发上有个人影，歪着头试探性开口：“小叔叔？”
傅则谌没回应，但是棠梨却能看见他动动了下。
傅则谌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楼梯口。
他的脸色很冷，冷峻英挺的脸冷着，拱起的后背紧绷，双手在身前交握。
看见棠梨小心翼翼的朝着他这个方向过来，傅则谌终于出声：“什么事？”
棠梨被他周身气压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愣了会儿，再次出声：“小叔叔……”
傅则谌嗯了一声，把茶几往前踢了踢。
棠梨敏锐的察觉到傅则谌情绪不对劲，黑暗里，什么都看得不太清楚，她站在原地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开口“小叔叔。我不敢一个人在楼上房间。”
“怕黑？”
傅则谌终于出声，语气淡淡的，视线落在棠梨身上，掀不起一丝波澜。
棠梨抿唇，站在原地没动，傅则谌看不清她的神色，望着站在原地的人，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淡淡道：“过来。”
棠梨朝着傅则谌走过去，此时外面刚好一道闪电劈下，客厅里亮了一瞬间，棠梨终于看见傅则谌的表情。
他的身上还是棠梨上楼之前那件黑色睡衣，袖口胸前有些褶皱，头发已经干透，略带凌乱的随意搭在额前。
神色很冷，漆黑深邃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下颚线绷紧，凌厉的眉梢微垂，双手搭在大腿上，只余一节冷白的腕骨在外面。
棠梨怔了一下，下意识出声：“小叔叔，你没回房间？”
傅则谌颔首，没说什么。
棠梨坐在傅则谌旁边，侧头看着他，巴掌大的小脸没什么表情，清凌凌看着傅则谌，黑睫颤了下，棠梨犹豫着出声。
“小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傅则谌眉梢挑了下，视线落到棠梨身上，眼底带着淡淡的兴味，他轻笑出声，淡淡开口：“小姑娘懂什么？”
说完移开视线，显然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棠梨抿唇，眉心蹙了下，表情有些不满，嘟囔着开口：“我才不小。”
傅则谌挑眉，饶有兴趣的看了棠梨一样，视线从脸上往下，粗略扫了一眼，从胸腔里溢出一声闷笑，语气意味深长：“也没多大。”
棠梨愣住，反正过来傅则谌在说什么，脸色“唰”一下就红了，热气从脸颊向耳廓蔓延，棠梨瞪了傅则谌一眼，别开视线不想搭理人。
傅则谌勾唇，唇角弧度很淡，见棠梨恼了，也不再继续逗人，敛了敛表情，眸色暗了下去，浑身的氛围又变得冷淡了，好像刚才的玩笑和笑意，是棠梨的错觉一般。
棠梨抿唇，脸色的热度散了下去，她目光落到傅则谌的侧脸上，棱角分明的线条绷紧，高挺的鼻梁，卷翘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遮住了他眼里所有的情绪。
她看着傅则谌，主动出声：“小叔叔，我真的不小了，我二十岁了。”
傅则谌转头，神色有些怔愣。
棠梨拿出手机，时间23：40，今天还没结束。
她弯眸，转头看着傅则谌，淡淡出声：“还有二十分钟。”
傅则谌反应过来，看了眼棠梨手机上的时间，薄唇抿了下，低声开口：“抱歉，我不知道。”
棠梨摇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傅则谌眸色沉了几分，面对着棠梨，语气温和下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外面大雨倾盆，嘈杂的雨声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电闪雷鸣声，客厅里忽明忽暗，棠梨脸上的表情很淡，深黑视线里没有任何过生日的喜悦，淡淡的带着点难以察觉的难过和不适。
她唇角抿了抿，露出个笑，声音很轻，
“小叔叔，你不用跟我道歉。”
“我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
傅则谌身子紧绷了一下，突然想起棠梨身上发生的事。
当年的车祸，他也是知情人，知道棠梨的生日这几天，同时也是个不太好的日子。
棠梨表情淡淡，好像已经习惯了。
傅则谌眉心蹙了下，淡淡开口：“那挑一个喜欢的日子。”
棠梨转头，不明所以的眨了下眼睛。
傅则谌扣着手腕，黑色佛珠转动着，他淡道：“以后每年的这一天，小叔叔给你过生日。”
棠梨愣住。
墙上的指针“咔哒”一声，时间00：00，新的一天开始。
她看了眼，弯了弯眼睛，窗外闪电划过，棠梨眼底的情绪撞进傅则谌的视线里，只听见她开口，
“那就现在吧。”
“小叔叔，我想许愿。”
傅则谌微怔，笑了下，点头，“好。”
可是云锦山庄里没有蛋糕。
外面雷雨倾盆，出去买不太现实。
傅则谌想了一下，掏出打火机，咔哒声响，
蓝色火焰腾出来，在两个人中间点燃。
棠梨怔愣住，看着对面的人，“小叔叔？”
傅则谌神色闲淡，单手拢着火苗，眉骨微微抬了抬，看向棠梨，
“许愿吧，小寿星。”
傅则谌开口，语气很淡，脸部线条不再绷得那么紧，凌厉的眉梢挑了下，溢血点轻松的笑意。
棠梨抿唇，瓷白的脸上难得的多了几分其他的情绪。
她双手合十，没有闭上眼睛，许愿的时候看着傅则谌，一字一句。
“我希望小叔叔可以睡个好觉。”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傅则谌微愣，随后失笑，漆黑的眼底多了几分无奈，语气意味深长道：“就这么简单？”
棠梨看着傅则谌点点头，抿着唇很认真开口：“不简单了。”
“小叔叔对我来说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