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峡》经典影评有感
《海峡》是一部由森谷司郎执导,高仓健 / 三浦友和 / 吉永小百合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海峡》精选点评:
●#佳片有约#CCTV6有时给人意外惊喜,比如今晚这部老片,毕克尚华等一众上译“声优”倾情献声,让人仿佛重回那个敢想敢干意气风发的80年代。“来吧,让我们沿着长毛象走过的足迹,从本州到北海道,横跨津轻海峡……”这段号称日本最长隧道(也是最难挖掘的)的青函隧道夺去了无数工人的生命,耗费了阿久津(高仓健饰演)一生最好的25年,也让多惠姑娘(吉永小百合饰)等了他25年,简直可说是一段传奇往事了。而最让人动容的却是,隧道铺就铁路修完之后,明知彼此的心意,可是高仓健和吉永小百合还是无法公开的倾诉衷肠,只是在风雪夜的饭桌前一遍遍来回小斟小酌,从此各自安好……淡淡的离愁,不禁让人感慨大和民族的隐忍克制,更让人佩服的是,他们在做事上百折不挠的奋进精神。虽然这些如今看来都老套了,可是的确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http://www.tudou.com/playlist/playindex.do?lid=3230893&mode=0#18790166
●牧村多惠对阿久津刚苦涩的爱
●那时候的三浦可真帅
●类似铁道员的职业歌颂片,但是节奏非常有问题,拍得很流水账~ 而且高仓健的形象扁平,吉永和三浦的戏份又极少,也不知道是电视台播的时候剪了还是就拍成这样!幸好靠高仓健坚毅的形象和吉永小百合的美貌还是撑得住~ 3
●高仓健吉永小百合都好。
●最后高仓健和吉永小百合默默地并排坐在一起喝酒的那个长镜头太美了,对于二十五年感情的完美诠释----大爱无言。
●cctv-6第一次看的,当时那个配音很让人无语,都疯了……电影频道现在都干这种事,把原来有的经典配音去掉,自己台里找人再配,神经病一样,还是喜欢毕克老师的配音,习惯了吧,有时候看《阿凡提》的时候,听着毕克老师的配音,闭上眼睛,眼前竟会浮现高仓健的形象……
●我实在是太喜欢高仓健和吉永小百合在酒馆的最后那场戏了。
●电影拍得太平淡了,全靠高仓健和吉永小百合两位主角撑场。
《海峡》影评(一):把主旋律拍到这份上,足够牛掰了
风雪制服高仓健;有这三样元素的日片就差不了.
相比之下,我们国家拍的主旋律,又是反映当时重大事件的影片,还有哪部张口就说得出?<<东方红>>?
《海峡》影评(二):羡慕这种执着和坚韧的人生
看完后印象最深的三个片段,男主看到妻子发来父亲去世电报的那一段,工程完工的那一段,最后就是与自己的知己安静饮酒的那一段。完全被电影的这种真实感所折服!希望以后还能看到这么走心的电影。个人从电影里接受了以下几种感觉:坚韧不拔的毅力的确是难能可贵的,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前途多么渺茫,都要要紧牙关坚持下去,不要退缩,不要恐惧,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逃避了,退缩了。一旦认定的方向,一定要坚持走下去,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海峡》影评(三):导演辜负了高仓健的演技
作为一个交通爱好者,这种题材的影片正是投我所好。之前看过的相同题材的影片,也就只有纪录片《超级工程》了,《天路故事》也可以勉强算是。
首先,高仓健的演技一如既往地没有让人失望。他饰演的那个地质工程师,一举一动一言一笑之间都展示了高仓健所惯有的“硬汉”气质。说实话,银幕上的这种形象是很稀缺的。或许,目前也只有高仓健能演出这种形象了吧。虽然三浦友和也非常帅,但是和高仓健站在一起的时候,比较起来看确实不如高仓健那么有魅力。
然而,这部影片本身制作得并不太好,让人觉得导演辜负了高仓健的演技。叙述方式很直白,材料剪裁显得不够用心,人物的心理形象拿捏得还欠细腻,至于拍摄水平,我们当然不能够拿它和现在的影片比较,不过摄影的处理确实显得比较粗糙。
最让我失望的是,片中的技术性含量太低!比如说岩层分析,就算不分析得极度详细吧,好歹讲讲有哪几个断裂带、岩层分别是什么系什么组的呀。再比如说工程修建。影片里面好几个镜头都是爆破,导演至少简单呈现一下爆点的排布和设计方法呀,我管它是不是三浦友和去起爆的呢。还有,影片大部分都展现的是斜井和平行导坑的挖掘,那好歹至少简单举几个例子,来让大家看看平行导坑的超前预报结果呀,不然好多观众看了半天说不定还不知道为什么要修那个平行导坑呢,就算知道为什么也不清楚这个青函隧道的导坑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
还有片中的一个重点情节,涌水。难道当时就是等着水全部从主坑道流完的吗?恐怕不是吧,那海底岩层里的含水量之大不是你说让流完就能够那么快流完的,当时一定还采取了其他措施。所以,好歹介绍一下高仓健作为一个工程师所应该想出来的应对方案啊!不要每次出了事故、发生险情、出现瓶颈,高仓健就只会在一旁说些鼓励的话语啊!他是个工程师,又不是文工团团长啊!还有那么多断层,怎么突破过去的,哪怕只是简单介绍一下方法也好啊。
这片中技术性含量最高的一句台词就是三浦友和给高仓健的儿子阿修介绍他们的断面开挖方法了,然而就连这个也只是提了个名词,也没有讲是怎样分割断面的以及为什么这样分割断面。
反之,片中的其他很多情节我觉得很多余,比如吉永小百合饰演的人物的故事,比如总指挥的故事。其实这些故事如果穿插得当是会给影片增加内涵的,然而剪裁并不合理,导致不仅没有使故事更意味深长反而冲淡了主题。
作为一个交通爱好者,我对这部影片感到失望。
《海峡》影评(四):《高仓健,去了》
《高仓健,去了》
高仓健10日因病去世 享年83岁。
为了缅怀,为了自己童年中被《追捕》激发,和伙伴们玩了几百遍的“昭仓跳下去了,唐塔也跳下去了......”,寻找一部旧作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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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刘德华拍过150多部电影,基本已算最高产的演员;但相比之下,高仓健一生拍过超过204部电影,而且绝大部分都是主演,在亚洲无人能出其左右。
选择具有代表性,且我未看过的,不难!
5、《海峡》
一个人。
一生。
真的,只能干好一件事啊!
片中主人公,25年,完成了指挥青函隧道贯通的工作!
经过12年的施工,1983年1月27日,南起青森县今别町滨名,北至北海道知内町汤里,世界上最长的海底隧道—青函隧道的先导坑道终于打通了。1988年3月13日,青函隧道正式通车,从而结束了日本本州与北海道之间只靠海上运输的历史。
隧道横越津轻海峡,全长54公里,海底部分23公里。青函海底隧道1964年动工,1987年建成,前后用了23年时间。
而高仓健饰演的主人公即原型,粕谷逸男。
最先设想修建一条海底隧道勾通两地的,不是日本政府,而是一位年轻的铁路工程师粕谷逸男。1945年,粕谷逸男由于日本战败,从军中退役归来,他想为日本人民造福,他认为如能开凿一条从本州到北海道的海底隧道,就能把全国人民连结在一起。
1946年,粕谷逸男争取到一笔小额经费和国家运输省少数赞助者的支持,开始初步的勘探和取样,钻孔机钻至海床下90米的深度,取得了一些数据。但由于战后日本资金短绌,有许多更迫切的事要办,筑隧道之议便拖延下去了。
1954年,津轻海峡渡轮“洞爷丸”在中途遇台风翻沉,溺毙1,155人,粕谷逸男那几乎被人遗忘了的筑隧道梦想,经此沉船惨剧后,重新引起了注意,但由于耗资巨大,此议又被搁置了若干年,直到1964年5月,青函隧道才正式破土动工。
1964年5月,青函隧道开始挖调查坑道。4年后,粕谷逸男因患癌症去世,但他梦寐以求的工程毕竟艰难地起步了经过7年的各种海底科学考察,专家们才最终选定了安全的隧道位置,并于1971年4月正式动工开挖主坑道。
高昂代价
修建这条青函隧道的代价是极其高昂的。1971年主隧道动工兴修时,预算工程的全部费用为8亿3千万美元,但后来多次追加费用,估计到隧道竣工,整个工程需用27亿美元,平均每公里5千多万美元。
由于工程极其复杂,施工条件又非常差,自隧道动工以来,已有33名工人丧生,1,300人伤残。隧道两度被海
水淹没,第一次发生在1969年,海水将岩缝冲大,每分钟涌入11吨,水在斜井里上升了150米。工人们花了近5个月时间将积水抽出,后来在整个隧道周围灌上一层厚达4.5米的水泥浆,并用钢板把岩缝堵住。1976年,海水再次以每分钟70吨的流量冲入供应隧道,工人们又足足奋斗了5个月才控制住这次水害,共死亡20余名工人,仅后一次水害的影响,整个工程至少被推迟了两年。
为何愿意支付如此高的代价,仅仅是便民?
不!
军用
日本七凿青函隧道,不只是方便民用,还有军事上的考虑。日本的北方四岛,二战后一直被前苏联(俄罗斯)占领。如何维护北海道的安全,一直是日本当局十分头痛的事。一旦有事,津轻海峡被封锁,北海道将成为孤岛。有了这条隧道后,在任何情况下日本都可保证本州和北海道交通畅通,军需品可源源运往北海道。
意义
海底隧道不占地,不妨碍航行,不影响生态环境,是一种非常安全的全天候的海峡通道。
全文请看
http://site.douban.com/237924/widget/notes/16651380/note/473880642/
《海峡》影评(五):《海峡》电影剧本
《海峡》电影剧本
原作/岩川隆
改编/井手俊郎、森谷司郎
导演/森谷司郎
翻译/严安生
1.日本列岛
从宇宙卫星上看,南北约三千公里狭长的整个列岛上空,漂着淡淡的云彩。
南边,从冲绳群岛,种子岛海峡,对马海峡,关门海峡,鸣门海峡,再越过明石海峡,就是本州。本州岛一直向北伸延。它的北端,津轻海峡断开一道口子,北海道隔海相望。
海峡上,白色的波浪轻叠慢涌。
片名字幕——海峡
2.函馆(注1)·七重浜海滩
夜晚。黑暗的海面汹涌翻腾。
字幕:1954年9月26日,青函渡轮洞爷丸等数艘船只,在海上遇难。
海上时断时续地传来人声。
洞爷丸听任黑色的波涛随意翻弄。
浪涛中发出呼救声。
海滩上,幸存者们疯了似地喊着叫着,冲出浪头,跑上岸来。
穿着救生衣的小男孩。
被大海剥去了衣服的女人。
一具男尸,脸上好几道大口子,双目仍然睁着。
船上的零部件和残片,数不清的尸体,还在不断地被冲到海滩上来。
海滩上赶来抢救的人群喊声,海上传来的呼喊声,跟大风的吼声混成一片,笼罩了整个海面和海滩。
字幕:洞爷丸渡轮乘客1169名之中,死亡1051名。船员147名之中,死亡104名。
早晨,安静的海面——浪还高,但是风已经平息。
翻了的洞爷丸的红色船底一任海浪冲刷。
海面上,无数的漂浮物件和尸体逐浪起伏。
赶来抢救的人们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好茫然地在海滩上站着。
字幕:海难中竭力抢险救船的其它几艘船只,损失也很惨重:第十一青函丸死亡90名,北见丸70名,十胜丸59名,日高丸56名
渔船幸生丸的船长江藤泷藏(45岁)蹒跚地朝前走去。沉重的脚步不时磕磕绊绊地碰到尸首和破船的器材上。小学生的背包、北海道的土特产礼品等,散乱一地。
江藤踉跄了好几回,忽然发现脚底下躺着一个穿救生衣的中年妇女。他弯腰瞅了瞅女人煞白的脸,刚一伸手想把她救起,发现原来她已经死了,可她的双臂还紧紧接着一个小男孩。孩子的嘴唇在微微歙动。
江藤:喂,小娃儿,醒醒!
轻轻拍了拍贴在女人脚膛的小脸,听到一点儿低微的声音。
小孩的左脸颊上,有道伤口在流血。
汀藤:不要紧了!打起精神来。
说着,他从女人发僵的双臂中拽出这个软沓沓的小孩——仙太(6岁)。
脏衬衣的前胸缝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一年级二班 成濑仙太”
3.津轻海峡·俯磕
(叠)
4.地图(本州北部——北海道)
东线,从下北半岛顶端的大间崎到渡岛半岛汐首岬。
西线,从津轻半岛北端的龙飞崎到渡岛半岛南端白神岬附近。
画外音:日本国营铁道为联接本州和北海道,用海底隧道贯通津轻海峡,早自1939年,已经就横渡海峡的东西两条路线制定了计划。但是不久因战争而中断。战后,非正式的调查委员会再次对有关地区进行了全面地质调查,重点放在水较浅的龙飞至吉冈的西线。调查进行到1949年,后来由于美军当局的命令而再度中断。1953年6月,在第十六届国会上决定为按铁道敷设法规定的预定线路。从此,津轻海峡的调查转入正规。1954年7月,青函隧道技术调查团首次向海峡进发。洞爷丸沉没事件就是紧接此后发生的。
5.国营铁路总公司·会议室
常务理事会正在进行,而前放着津轻海峡的地图。
理事A:要保证津轻海峡联运的安全,只有尽快建成海底隧道这一条路。
理事B:但是,这项工程是否可行,光搞个调查结论出来,就不知道要几年才……
理事C:从去年开始,光调查就花掉了三千万元的预算。往后,把调查维持下去,这费用就……
理事A:建造新渡轮,一样花钱。而且,只要一天不改变海上运输,安全就毫无保证。
举座无言——
总裁:组织一个不仅包括国铁内部现有的力量,而且集中各方面专家学者和有识之士的正规的技术调查委员会,大家看怎么样?
理事A:国铁系统拥有各个方面优秀的技术人材。如果因为借助外部力量而挫伤他们的积极性的话……
总裁:我对国铁的技术力量也感到自豪。但是这种自豪也会因为一条人命而烟消雾散……这一次重大事故,死了一千四百二十六人,如果再加上遗留下来的家属,受害面之大是无法估量的……
画外音:1955年2月18日,在国铁总公司里设立了“津轻海峡贯通隧道技术调查委员会”。
6.津轻海峡
海峡渡轮向前驶去。
7.渡轮的甲板上
阿久津刚(27岁)出神地凝视海面。
他身材魁梧,目光锐敏。
8.函馆山
牧村多惠(20岁)失神地望着大海。
渡轮进港——
9.七重浜海滩
阿久津手拿花束朝海边走去。
他把花束投向洞爷丸沉没的海面,黯然瞑目祈祷。
(闪回)
黑暗的海面上惊涛骇浪。
翻在大海里的洞爷丸。
阿久津睁开眼,只见仙太(7岁)站在浅滩边,用石子砸海面。
阿久津朝他走近。
仙太忽然扭头——他左脸颊上有一道伤痕。他向大海又扔了一块石头,便拔腿跑去。
阿久津:……
仙太沿海滩飞奔而去——
阿久津目送着他小小的背影——
10.五棱廓车站
列车进站。阿久津走下站台。
他沿线路走过来,然后走向国铁的一片铁路设施地段。
11.津轻海峡地质调查事务所
煤烟熏黑的一间小屋。
阿久津走进屋子,四下环顾——象养蚕木架一样层层格框里,密密麻麻放着一块块岩石切片。
黑松内层、八云层、流纹岩,训缝层、安山岩、等等。
阿久津拿起这些分类摆放着的石块,仔细观看。
“噢,来啦!”
他应声回过头去,只见身穿工作服已经上了点年纪的老技术员冈部站在他面前。
阿久津:我叫阿久津。
冈部:见过一面哪,在技术研究所……
阿久津:是的,向您领教过隧道施工法。
冈部:(请他就坐)你是关西人吧。
阿久津:冈山的。在濑户内海里泡大,向往过当海盗。
冈部:于是就进了江田岛(注2)?
阿久津:不过,刚刚去了四个月,战争就结束了。以后考进京都大学,学地质。
冈部:唔,就叫海军出身、吃铁路饭的吧。(一边给沏茶)国分寺的单身宿舍,还挺让人怀念哩!培养班的实习都上哪儿了?
阿久津:在新宿车站和八王子站,卖票、检票。管过电话交换台,也开过电机车。
冈部:养路段的工作呢?
阿久津:干过。很有收获。出来之后的头一年还是新宿车站。您看,叫检票夹子磨的。(给他看食指上的茧子)
冈部:往后,你这点茧子会让石头块儿磨得又厚又硬呢。
阿久津:……
冈部:龙飞那地方可真够呛呀!……比这里靠南一些,可它是本州岛的最北头……那风,不得了!
12.龙飞崎·渔港
阿久津和老人乘坐钓乌鲗的小渔船进港。
一家家小屋子倚傍在崖坡下。
老人在前头领路,阿久津边走边朝四周张望。
渔船的背阴处和低矮的屋檐下,渔夫和村民们投来狐疑的目光。那是一张张终年听任海风侵袭的黝黑黝黑的脸。
13.阿久津的住处
老人把阿久津领进门,朝里屋大声嚷嚷。
一个老太太从后面出来。
她从老头手里接过提包,并向阿久津低头施礼。
老太太:咱这儿荒僻地方,您受累啦。屋里请。
三人进屋——
阿久津:要麻烦您了。对不起,我想现在就去石谷音太郎家问候问候。
老太太:噢——,音老爷子家到近,两步路。
14.神社院内
一个男人在社殿前供酒祈祷。阿久津和老太太站在他背后。
脸上皱纹深处都被海风侵黑了的音太郎(50岁)回头瞥了他们一眼。
音太郎:(像是生气似地)你打哪儿来的?
阿久津:我从蟹田坐船来的。
音太郎:不,我问你是哪儿出生的!
阿久津:啊,冈山。
音太郎:吉备(注3)的?还行,哈哈哈……亏得不是丹后人。(走动一步)
阿久津:丹后?
音太郎:津轻的岩木山上,有一处祭祀安寿姬的神社。安寿姬和弟弟厨子王到处找妈妈,流落到丹后地方,到处彷徨的时候,被山椒大夫百般折磨。打那以后,我们这一带只要来一个丹后的人,准得风吼海啸……
阿久津:嗬——
15.龙飞崎灯塔
灯塔下有一座混凝土建筑,原先是陆军的监视站。横沟平作(50岁)从里面走出来,举起一个旧望远镜,俯视崖下边的海面。
16.海
音太郎的渔船从灯塔下方开出。
画外音:本州方面的海底地质调查,从龙飞崎的海面上开始了。
这是一条装备了海底浚渫器的渔船。船上有音太郎、阿久津、海上保安厅航道部的两个人,再就是几个壮劳力——本村的年轻汉子。
音太郎和年轻渔民熟练地把用缆绳系好的浚渫器沉入黑黑的漩涡中。
缆绳慢慢绞上来,一兜大小不一的从海底岩石上凿下来的碎片,吊出水面。
17.阿廉的小铺子
与其说它是爿小酒铺,倒更象个歇了门面的住家户,平排两张小饭桌。房门边,侧救着一截短短的栏柜。
本村渔民C、D,正在吃盖浇饭。
挺着大肚子的阿廉(25岁)给他们上茶。
平作走进来。
平作:你们两个也是音老爷子找来的?
渔民C:咱可不干。
渔民D:我们家祖祖辈辈,就是本本分分的打鱼的。
平作:外乡人,到咱这儿满海底瞎捞一气,准没好事!
阿廉:老平作也成了地地道道的龙飞佬啦!你瞧,一开口就外乡人长外乡人短哩!
平作:嘻嘻嘻……可不,当初那会儿,你们对待我也是够凶的呀。
18.海
乱云奔涌,疾速的东风和海潮争流,互相裹挟和冲激。大海似乎发了疯,浪花翻腾,沸沸扬扬。
音太郎的渔船还在用浚渫器继续采样。——
突然,缆绳不动了。
阿久津:快往上绞!
音太郎:(从驾驶舱)怎么回事?
渔民A:绞不动了。
渔民B:挂住啦!
音太郎:快……船危险!
浪头把船往东冲,船身于是向西歪斜。
音太郎:砍断缆绳!
阿久津:等一等!
音太郎抄起大砍刀,走近缆绳。
阿久津:别砍!(身体剧烈地跌跌跄跄)
音太郎:浑!找死呀!
阿久津:不许砍!(跟老头扭在一起)啊!……(左手一撒)
音太郎冲上去把绳子砍断了。
没有缆绳牵扯的船身猛烈摇晃几下,恢复了平衡,顺流往东冲去。
音太郎:笨蛋。连船带人,差一点全都扣进去嘛!
阿久津的夹克撕开一大条,左臂上的伤口在流血。
渔民A撕开手巾,包扎他的左臂。
渔民A:这地方可了不得……打从前就是头号鬼门关。
渔民B:喂,听见没有?
呼隆一阵沉闷的响声,象是从海底透出的呻吟。
阿久津:……
19.岩石标本室
海边一间没人住的屋子,好象原来是堆放海带的。这里放着采集来的岩石标本。
阿久津左臂裹着纱布。他在观察岩石切片,拿小锤敲开石头再用放大镜看。
还要在石头上写字、写数码——那是张孤独的半边脸。
音太郎轻轻走进来。
音太郎:胳臂还疼吗?
阿久津:(抬起头来)已经一点儿也不疼了。
音太郎:帝大毕业的学士呀,整天从海底捞石头……这活儿,得花上几十年才算到头啊。
阿久津:……天要是晴了,明天就给开船吧。
音太郎:可有一层,……那帮年轻的,不先付给他定金,可是使不动呀……
20.龙飞海岸(几天以后)
强劲的风吹得浪花飞溅。以致远处的岩石标本室的小屋看起来模模糊糊。
21.阿廉的小铺(傍晚)
音太郎和阿久津在一块儿喝酒。阿廉陪着他们。
阿久津将一叠钞票递给音太郎。
阿久津:对不起,也没装个封套。
音太郎:(刷刷地点了点)没错。
阿廉:嗬!……一个个的,不少挣呀!
音太郎:挣的这票子,还不是大部归到你这儿来吗。
阿廉:瞧您说的!(笑呵呵地给他们斟酒)
音太郎:(把钱揣好)嗨,早先哪,可了不得!
阿久津:嗯?
阿廉:老爷子的口头掸,是说从前的世道可难熬啦。
音太郎:明治、大正(注4)那会儿,龙飞的年轻人,都是白水当酒,辞别父母亲人,出去挣钱。上北海道的鱼场去做工,打大青鱼。
阿廉:要说出去挣钱,过去现在还不都是一样?
音太郎:噢,你男人在东京挖地下铁路吧。有信儿来吗?
阿廉:这一阵子连—个字都……嗨,我们那口子不爱写信呗。
音太郎:老婆这么大肚子了,都不惦记。说不定叫年轻娘儿们迷住了吧。
阿廉:(心情黯然)也没准儿哩。
音太郎:啊,只要隧道一开工,把你男人就叫回来嘛。(对阿久津)反正是要很多人吧?
阿久津:是啊,招人就要费大劲呢。
阿廉:到时候,拜托您啦。
音太郎:那时候咱全村的人都要帮忙的。没错,这事包在我身上(说着,给阿久津递过酒杯)。
22.龙飞崎——秋天
一片芒草。白花花的穗子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前方,可以看见北海道的渡岛半岛白神岬的岬角。
画外音:太古时代,距今两万年前的玉木(注5)冰河期,本州岛和北海道由坚冰联接着。并且包括库页岛在内,与西伯利亚大陆联成一片。
23.海
船上站着阿久津和村里的渔民。
大汉们熟练地投放浚渫器。
阿久津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看看。他的脸已经被晒得黝黑。
画外音:津轻半岛和渡岛半岛都是在古生层上沉积了新第三期层之后形成的。古生层约在两亿年以前,新第三期层是一千至两千万年之前沉积形成的。经过后来的地壳变动,龙飞崎和白神岬的部分隆起,中间的陆路下沉,形成海峡。
24.阿久津的住处(晚上)
阿久津在显微镜下观察岩石碎片。
老头儿老太太俩围着地炉取暖。
老太太:今年还没下雪哪。
阿久津敲敲肩膀头,站起身走到地炉旁边,盘腿一坐。
阿久津:比我想的可要暖和嘛。
老人:你刚这么念叨吧,嗨,一场大雪,马上就能冻到你骨髓里去。那时也就甭想出海罗。
阿久津:不能出海,就在陆地上勘探。
老人:?……
阿久津:调查跟海底岩层相连的山岗上地质。
老人:哼……但愿别惹火了山神爷……
25.龙飞崎——冬天
雪花从断崖下给刮了上来,纷纷扬扬。
强烈的西北风吹跑了积雪。
26.袰内泽地质勘探工程队队部·门外
暴风雪来势很猛。
屋门开启处,阿久津和主任走出来。
主任:(看到外面风雪交加)你是不是住下?……酒可有的是哟。
阿九津:(戴上手套)今天得回去。
主任:已经有了在家等着你的人啦?
阿久津:这倒还没……
主任:哈哈哈……阿久津可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啊。
27.山路(黄昏)
风卷雪舞,搅得暮色更浓。阿久津顶着风从斜坡上走来。
穿过灌木丛,看见了远处暴风雪中的海岬灯塔的亮光。他刚松出一口气,就被一块石头绊倒了。
阿久津:啊!……
他想站起来,但是不行,右脚好像是挫伤了。
他靠左腿撑起来,刚走出两、三步,又被大风掀倒。他用手摸到一段树枝,拄着它勉强往前挪动随时要倒的身躯。树枝断了,改用两臂支撑爬行。两臂也渐渐不支了,他把脸贴在雪上,好几次调整呼吸,呼吸越来越急促——暴风雪也越刮越猛了。
阿久津闭上眼——忽然一睁眼,眼前有两条腿,打着绑腿,脚底下带着踩雪板,原来是平作。他戴着帔帛站在跟前。
平作:你怎么了?
阿久津:……
平作:抓住我!
阿久津靠在平作身上,一步、两步、又朝前走了。
平作:没事!走得了。
28.海岬附近
平作和阿久津走来。
忽然看见海岬尽头的崖边上,一身花色鲜丽的和服在风中飘浮,她就是多惠(20岁)。
平作:呀……慢着!
多惠让大风刮得摇摇晃晃,好象马上就要乘风飘然而起、飘然落下似的。
平作:等一等……喂!(刚要跑上去,忽然摔倒在地上)啊……
阿久津拖着一条伤腿,踉踉跄跄追上去,一把抓住多惠的和服下摆。
多惠一任大风吹着她那披散的头发,仿佛失去了神志,精神恍惚地站在那里摇晃。
阿久津的手抓住了多惠的和服腰带——风雪飞舞中,和多惠撕掳在一起。
29.监视站(傍晚)
阿久津和平作连拖连拽,把多惠带进屋子。
30.监视站屋里(傍晚)
大杀风景的旧墙壁,贴了一张大海的图画,桌了上也摊着没画完的画和颜料。
阿久津和多惠精疲力竭地靠坐在椅子上。
平作沏来茶。
平作:姑娘.你到底打哪儿来?
多惠:……
平作:叫什么名字?
多惠:……
平作:啊——这么不想活呀。
多惠:……
平作:以前,在这地方我也记不清救过多少个人了。从这里跳下去,尸首都不会浮上来。
多惠:……(就是一声不吭)
平作:死了就全完了。……连条小虫子也都惜命嘛。
多惠:……(突然,泪如泉涌,急促地哽咽起来)
阿久津:……(默默注视着她)
31.阿廉小铺的门外(晚上)
阿久津和平作领着多惠走来。
32.小铺里(晚上)
三个人进屋。店眼空无一人。
平作:阿廉。
没有应声。
平作:阿廉。
这时,里屋传来轻微的呻吟声。
平作:怎么了?……阿廉!
阿廉艰难地喘着粗气,从里面爬出来。
阿久津:阿廉!
阿廉:好啦……正盼着来个人呢……快,快把阿婆……
阿久津:阿婆?
阿廉:隧道兄弟家的婆婆。
阿久津:我们家婆婆?
平作:是吗……要生啦!
阿久津:啊?
平作:好咧。……兄弟,你这腿可不行。我跑去找来。这工夫,你先照顾阿廉……
阿久津:啊?好好……
平作:这种时候,最好是女人家……(对多惠)行吗?
多惠:呃?
平作:阿廉,你可挺住呀,(对多惠)就麻烦你了!(拉开土门冲出去)
阿廉:啊,好疼……
多惠:啊……(不由地走近她身边)
33.迅猛异常的暴风雪(夜晚)
34.阿廉的小铺·里间屋(夜晚)
阵痛折磨着阿廉。
阿久津的房东老太太在给她赴劲儿。
老太太:对——对!再憋一股劲儿!
多惠在灶上烧水。
外间店堂里,平作和阿久津坐立不安。
阿廉满头大汗,直哼哼。
突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呱呱啼声——新的生命诞生了!
老太太:好个大丫头!
老太太、平作、阿久津、多惠——脸上都浮现出宽慰和欣喜。
35.阿久津的房间(夜晚)
阿久津坐着,周围全是些岩石和海底地质图。
他拿起一张地质图,翻过来,写上“海峡”二字,再在“海”和“峡”的旁边各添上一个“子”。……想了一会儿,重新大大地写了“峡子”两个字,然后满意地微微一笑。
36.海底地形图
北海道这边的吉刚和本州这边的龙飞之间,画出了一道彩色的路。
37.五棱廓·地质调查事务所
工程师和学者们的定期联席会。
冈部主持会议。阿久津和其他几名工程师、海上保安厅航道部的技术官,以及北海道大学地质系副教授等两名学者,在一起审查海底地质图。
冈部:吉冈和龙飞间的津轻海峡西口附近的水深精测工作,已经取得初步成果。关于津轻半岛北部的地质调查,我们按每三百到五百米一个点的比例,在将近两千个点上进行了海底采样和陆地钻探,基本摘清楚了这个地区地形和岩石分布的总趋势。
副教授:问题在于断层带。现在施工中的黑四坝工程,就给断层破碎带弄得焦头烂额。再说,现在的这些数据,都还没有超出陆地或海上调查得出的推测的范围。
阿久津:跟地球打交道,除了从推测开始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副教授:科学的直观力吗?……
阿久津:当然有必要乘潜水艇直接观察海底,观察石头,掌握断层的真相。这一步,我一定要做的。
副教授:(嘲讽地)是啊,外科医生不能光根据体外诊断,就确定手术方案嘛。
技术官(海上保安厅的):今后是否计划进行海底观测和声波以及磁力探测昵?
38.国铁总公司
会议室——
津轻海峡隧道技术调查委员会正在开会——委员们面前分发了有关资料。
字幕:1956年5月
总裁办公室——
委员长向国铁总裁呈交答询书之后,两人握手。
画外音:调查委员会经过讨论,对国铁总裁的咨询提出答复,认为:青函隧道在充分注意地质以及技术情况的条件下,是完全可以开凿的。
39.岩石标本室——初冬
天上飘着细雪。
阿久津和一个老乡把冻冰的岩石装进麻袋,出门而去。
40.阿廉小铺(晚上)
多惠织毛线活。阿廉抱着婴儿(峡子)。
阿廉:我说,你要愿意,就一直在这儿住下去好不好?
多惠:哎?
阿廉:唉,你还年轻,让你一直呆在这地方太委屈你啦。这么着吧,住到修好了隧道。
多惠:……
阿廉:你也准有你的好多难处呀……就这样,好吧?
多惠:谢谢——
41.五棱廓·调查事务所
阿久津坐在所长冈部的对面。这时,他起身走到海底地质图跟前。
阿久津:要调查这个断层地带,无论如何得给我增加人员。
冈部:加人就要花钱,
阿久津:不是早已定了,要增加预算吗?
冈部:前年洞爷丸出事,去年是紫云丸出事……国铁接二连三地出大事故。尤其是紫云丸的沉没,……又是发生在那样风平浪静的濑户内海里……这一来,对上头压力可大了。于是,要求修本州—四国间海底隧道的呼声忽然高涨起来……政治嘛……不管咱们辛苦不辛苦,它方针要变就变。
阿久津:……你是说,青函隧道要往后推了?
冈部:(站起来)并没有这么定……不过是说,也有这种意见,认为搞青函隧道计划太庞大了,天知道哪天才能实现;相比之下,濑户内海隧道距离短,可能性也大很多……
阿久津:……(紧闭嘴唇,眼望窗外)
42.阿久津的房间(晚上)
一封寄给阿久津的信。背面写着“冈山县仓敷市XX町筱田千代子”。
阿久津撕开信封,里面有一张照片。
佳代子(20岁)跟阿久津的老父亲才次站在一起,面带微笑。
阿久津看信。
佳代子的画外音:……近来身体好吗?从你去了那里,不觉又到第二个冬天了。望多加保重。前些天,您母亲的忌辰,我到府上去的时候,跟老伯照了一张合影,随信寄上。虽说时令已是冬天,这边还很暖和,一直晴天。听说下个月老伯过七十大寿,如果您也能久别之后回来一趟,老人家该多高兴呀。我也跟老伯一起,盼着你回来……
43.村道上(晚上)
多惠沿着细雪飞舞的小道走来——
手里很小心地捧着一个包袱。
44.阿久津的房间(晚上)
阿久津结父亲才次写信。
阿久津的画外音:……现在对这里的恶劣气候已经习惯,工作也总算上了正轨,……所以,跟佳代子结婚的事……我想目前暂缓一段……望父亲也代为转达……
外屋门被风刮得格达格达直响。
多惠的画外音:可以进来吗?
阿久津:……?(抬起头)请!
多惠进屋。
多惠:打扰了。
阿久津:呀,欢迎。
多惠:阿廉姐请你把这……(拿出热呼呼的一个小砂锅)
阿久津:嚯——
多惠:最好趁热吃。
多惠从包袱布里拿出白瓷大碗和木杓,把砂锅里的热烩饭舀出来。
多惠:清吧。
阿久津:(先尝一口)好香!
多惠:……(颇感新奇地望着摆满屋子的石头)
阿久津:放在海滩的小屋里会冻冰的,所以全给搬这儿来了。
多惠:……(拿起旁边一块淡绿色的石头,放在手掌上好奇地瞧着)
阿久津:那是一块在海底下沉睡了一百万年的石头。
多惠:一百万年……
阿久津:再早,说不定两百万年以前,猛犸象还曾经在它上面踩过呢。
多惠:猛犸象?
阿久津:是远古时代生长在寒带的一种巨象,象牙就有四米长。
多惠:嗬……
阿久津:北每道的夕张和襟裳岬,都挖出过它的牙齿化石。
多惠:(看得出了神)这个,绐我可以吗?
阿久津:可以呀。
多惠把这块凝灰石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从包袱皮里取出一个报纸包。
多惠:这个,请收下(随手放在拉门旁边)那我……(急匆匆地跑出了屋子)
阿久津:谢谢。
放下大碗打开纸包一看,是一条手织的毛线围巾。
45.委任状
兹任命阿久津刚负责明石海峡海底调查事宜。1957年3月X日。
46.札幌铁道工程局·局长办公室
阿久津拘谨地站在局长面前,交出委任状。
阿久津:(表情很果断)这个调动……我不接受。
局长:(冷冷地)按国铁职员的身份来说,这可是很少有先例呀……
阿久津:是。可是……局长,我……
局长:(看着他)你的努力和热情,我很清楚。希望你把它用到新的任务上去。
阿久津:(上前一步)我是希望潜到海底,用自己的肉眼实地看一看,这一年半以来我们使用浚渫器进行了取样调查的津轻海底的情况。在这时期以前,请允许我继续目前的工作,至少再继续两年或者三年。
局长:(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看看表)去跟冈部君商量商量,好好地重新考虑一下再来见我。(说完起身)
阿久津:……
47.大饭店里的咖啡厅
悦耳的音乐声中,阿久津却是满脸的不痛快。冈部坐在他对面。
冈部:为人不当差、当差不自在呀……两三年一调动,国铁的老规矩啰,说它是好呢?不好呢?……
阿久津:不好……不懂。
冈部:本州和四国的这条线放在优先地位上了……紫云丸出事当时的运输大臣三木,就是四国人嘛!……是政治改编时势呀。
阿久津:(语气坚定地)跟明石海峡比起来,我是无论如何也愿意搞津轻……一旦摸过的岩石,就要搞到看透岩芯为止。
冈部:津轻海峡可不是三脚两拳就对付得了的,明石的海,也去学一学吧!要对付津轻,你手里头就得掌握很多的牌。
阿久津:在津轻海峡也能够学到。(眼光灼灼逼人)
冈部:……你也变啦。
阿久津:……?
冈部:对平凡、辛苦的事情,有感情了,放不下……是说你成了个标准的干地质行当的人啦!
阿久津:……
冈部:青函隧道是一场超远距离长跑呀!(词恳意切)在这艰苦的比赛之前,先去缓一口气吧。潜水艇马上造好了,至少夏天,可以用它潜入津轻海底——这个,我也会向上头做工作,尽可能争取实现。
阿久津:……(一言不发地把杯中咖啡喝光)
48.阿久津的房间里(晚上)
房东老头儿和老太太、音太郎、多惠、阿廉,平作以及本村的男人们,围坐在阿久津的周围喝酒。装一升的大瓶子酒喝空了好几瓶,席面已经杯盘狼藉。
村民A:那我们怎么办?
村民B:咱们可是一直大力协助,真不容易啊,可现在……
阿久津:对不起。
阿廉:隧道老兄的家是冈山,这下老人们可高兴坏啦。
多惠:……
音太郎:(拍拍阿久津的肩膀)兄弟,还回来的吧?
村民A:当然回来,对吧?隧道老兄。(接着给他斟酒)
阿廉:大伙儿都等着你回来哩。
阿久津:(一饮而尽)回来……一定回来。(醉眼朦胧,已经醉得不行了)
49.龙飞崎渔港
阿久津和房东老人乘上渔船。
送行的人有音太郎、平怍、村里男人们、背着峡子的阿廉,还有多惠——
村里男人:隧道老兄。
音太郎:保重啊!
阿廉:隧道老兄还是咱峡子的命名人哪……来信呀!
船离码头。
阿久津重新围了围多惠送他的那条围巾,向大家挥手。
大家也挥手告别。
船快要驶出防波堤了。
多惠一个人还在久久地目送。
船走远了——
多惠:……(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绿色的凝灰石)
50.濑户内海
风平浪静的湛蓝的海面上,小岛星岁棋布——
51.笠冈·阿久津家
阿久津和父亲才次(72岁)望着庭院对面美丽的濑户内海,爷儿俩在谈话。
才次:你妈要是活着,你又是在铁路上做事、守家在地,她该多高兴呀……
阿久津:我在这儿呆不长……,我无论如何也得把津轻海峡的隧道……
才次:我明白。(朝屋子走去)
阿久津:……
才次:(坐在廊沿地板上)我年轻的时候,也向往当个海员,走遍世界。
阿久津:……
才次:可是,就因为我是独生子,没能够离开这个家啊。
阿久津:……
才次:我很懂得你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心情。为这,你也该先成了家,才好沉下心来专心致志地干工作。
阿久津:……
52.坟地
阿久津和佳代子给去世的母亲和哥哥们上坟。
佳代子:您要能总这样在这边呆下去该多好呀……
阿久津:……
佳代子:爸爸平常净是念叨您……
阿久津:(环顾眼前的几座坟墓)我妈和哥哥们……哪怕有一个人活着也好……
佳代子:……
53.舞子·明石海峡地质调查事务所
阿久津和所员柏木正在看潜水艇“白鲸号”的模型和设计图。
柏木:经过试验,据说能够承受水深三百米以内的压力。
阿久津:津轻海峡只要能潜到一百四十米就基本够了。
柏术:你的眼睛总是只盯着青函方向啊。
阿久津:……
他拿起模型目不转睛地看着。
54.阿廉的小铺
阿廉和多惠正忙着铺子开门前的准备。
多惠:我来这儿以前,在北海道到处转过:函馆的立侍岬。然后襟裳岬、知床岬、野寒布岬……
阿廉:净到这些海岬去,你还真是存心跳海的吧。
多惠:我原先是在福井(注6)的一家温泉旅馆做事。由于我一时疏忽,惹起一场大火,有十一位旅客给烧死了。
阿廉:呀——
多惠:从老人,到可爱的孩子,十一个人哪……都让我给害死了。我觉得自己没法再活下去了。
阿廉:……
多惠:可是,总也没有死成。我又乘渡轮回本州了。到了青森车站,还是不行,怎么也不想再往南去,糊里糊涂搭上津轻线,就一下于跑到这地方来了。
阿廉:我还一直认为你是为因心上人死了呢,原来不是这种风流故事呀。
多惠:……
阿廉:不过呢,虽说是你大意闯下的祸,可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就是跟着也去死,又有什么用呢。你要没心思回南边去,就一直在这儿呆下去好啦。就这样吧,留下吧。
多惠:……(转身去了厨房)
两个本村的男人进来。
村民A:我说——
阿廉:什么呀?
村民B:听说……隧道老兄娶媳妇了。
阿廉:啊?
多惠:……(手里的盘子掉在地板上)
村民A、B:咦?……
阿廉:是吗?……他也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嘛。
多惠不声不响地抬起盘子的碎片。
55.海滩
多惠迎着潮风走来。她凝望放岩石标本的小屋,止步伫立良久。
56.小屋里
多惠轻轻走进小屋,环视屋子里长了青苔的岩石。
57.龙飞崎
多惠站在断岸上——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58.津轻海峡海底图
精密的海底地形图和海底地质图已经绘制出来了。
字幕:1961年5月
59.国铁总公司总裁办公室(电视新闻镜头)
国铁总裁十河在回答电视采访——
十河:青函隧道是世界上没有先例的一条海底隧道。所以,只从已经调查得来的结果看,估计海底的断层和火山岩地带将出现相当大量的地下水。以现有的技术和机械条件,究竟能否控制得了出水?对此找们想继续做好前一段的陆地和海上的凋查,挖掘探井、充分调查,在这个基础上再提出是否开工的结论。
60.东京丸之内(注7)·国铁总公司附近
冈部和阿久津向这边走过来。
冈部:总裁的态度又那么消极,咱付出的辛劳,哪天才有结果呀。啊,我这穿鞋上了岸的人,说这话恐怕也不……
阿久津:……
冈部:……可是你这四年在北海道和明石这两头也真没少跑呀。
阿久津:呃……
冈部:恐怕都没工夫回去看看老婆孩子吧?挖隧道的汉子就这个命哪。
两人沉默,各有所思地走去。
61.新闻报道
国铁总裁十河辞职(1963年5月)
石田札助接任
62.国铁总公司会议室
石田新总裁出席常务理事会。
石田:东海道新干线一年以后就要通车。现在计划中的工程,首先是青函隧道,加上其他工程,都请新任总工程师藤井主持,加以充分研究。该进行的,就希望大力推行……(在他讲话中间叠加画外音)
画外音:1963年8月,国铁常务理事会决定实施青函隧道试掘调查。
(叠)
在摄影记者们摄影机的闪光灯频频闪烁中,石田总裁和铁道建设公团总裁相互握手。
字幕:1964年3月,成立了日本铁道建设公团(注8)。
63.委任状
兹任命阿久津刚为青函隧道调查事务所工程二科科长 日本铁道建设公团 1964年9月×日
64.东京站的站台(新闻纪录片)
剪彩之后,新干线首列客车起动了。欢声雷动,人们高呼“万岁”。
字幕:1964年10月1日
65.东京奥运会开幕式(纪录片)
中心运动场里,人山人海。
点燃圣火,无数彩色气球飘向蔚蓝的晴空。
字幕:10月10日
66.上野车站·站台(晚上)
挂了蓝色卧铺车厢的夜行列车。
年轻的登山爱好者们携带的小收音机里播放着“东京奥运小调”。
阿久津(36岁)从人群中上了车。
67.函馆·青函隧道调查事务所
进门挂着一溜姓名牌,有所长浜口圭介、阿久津、正田和平、金丸五郎、北岛荣、加东良胜、吉川亘、中山昭男……等二十五名。
画外音A:能聚齐这么多人,不简单哪!
画外音B:这是从全国各地朝津轻海峡……
画外音C:来了个国铁的隧道汉子总动员嘛!
68.旅馆的一间客房
浜田、正田、北岛、加东、吉川、中山、阿久津等人在这里歇息。
一个个都是身强体壮,大嗓门。
有的喝茶,有的换上浴衣。
浜口:终于轮到咱直属隧道部队出马了。
正田:吉川,你们家老爷子不是二十多年前就挖过关门隧道吗?
吉川:嗯。这就叫父子两代,一南一北,挖海不止呀。
正田:再把明石海峡底下挖通,日本四大岛就全都连起来了。
金丸(31岁)进屋。
金丸:啊,对不起,迟到一步。
北岛:嚯,可来了。
加东:你小子,又成了黑疙瘩了,就剩一双眼睛滴溜滴溜瞎转,这副丑样儿!
浜口:那双眼睛可是土木菩萨的眼睛哟。
金丸:别提了。在亲不知(注9),可遭大罪啦。那儿的石头咬人!土啊,岩石啊,往你身上抱过来。
北岛:要计女人这么一下倒还不赖,哈哈哈……
浜口:(看了看大家)说真的,土木、机械、电气……,各路人马还凑得挺齐。可咱下面得有一帮子人手,下一步要组成一支几十人、几百人的隧道部队,这任务可不轻呀。
中山:直属部队差不多都进驻亲不知了吧?
金丸:不过那边到明年新年就打通了。
阿久津:这批直属队,能原班人马开过来吗?
金丸:唔——这就不好说罗。那也是从日本全国四面八方凑到一块儿的呀……尤其是西边九州一带过来的那帮老兄,北陆的冬天把他们吓坏了。让他们再往北……拉他们到这儿来,那恐怕够费劲儿的。
阿久津:哦——……(沉思)
金丸:先不说他们本人,家属会不会二话不说就跟着来呢?……
浜口:算了,先洗个澡,该制定作战方案啦!(拿条毛巾站起来)
阿久津:……
69.通向龙飞的路
吉昔车在奔驰。
车里坐着阿久津。
70.阿廉的小铺(晚上)
音太郎、村民们和阿廉围着阿久津。
音太郎:回来得太好啦!
村民A:隧道老兄真是说话算话。
村民B:这一来,咱们村也该热闹起来啦。
阿久津:第一步,先从北陆来一批国铁直属的施工队伍。七十人,加上家属能来二百人吧。
阿廉:嗬——!
音太郎:这铺子可要发大财罗,你该笑得合不拢嘴了吧。
大家全都笑了。
门开处,多惠回来了。
多惠:……
阿久津:……(站起来)啊……好久没见。
多惠:(关上身后的门,回过头来)好久不见了,您好。
阿久津:你也好象挺好……
多惠:隧道兄……,祝贺您……结婚和……提升。
阿久津:啊……
阿廉:可得早点让大家见见你太太的模样呀。
多惠提起行李进里屋——
71.北陆·亲不知海岸
阴沉沉的铅灰色的海。
波涛冲击断崖,浪花四溅。
72.亲不知隧道工程的工地附近。
阿久津站在这儿。
岸田源助(58岁)被坑道工塚本架着一条胳臂,一瘸一拐地走出井口。
源助:喂,放开!投事了,你给我放开!
塚本:(刚要撒手)呀,不行!
源助:怎么搞的!好好扶住嘛!
塚本:你叫我放开嘛……
源助:抬杠!不许顶嘴。(盯了阿久津一眼)
阿久津:我叫阿久津。你是……
源助:岸田源助。那档子事都听腻啦。就是磨破嘴皮子,让去,不想去的人照样不去。(对塚本)撒手嘛!
塚本:能行吗?
源助:一边儿去!
塚本:好吧。(朝阿久津鞠个大躬,先走了)
阿久津:不要紧吗?
源助:稍微滑了一脚,大伙就马上拿你当七老八十的……还早呢,我这副胳膊腿呀……(抬起那条瘸腿一伸一弯地)瞧,这架势!
阿久津:希望你带着这般劲儿到我们那儿去吧。
源助:已经没那份劲儿罗。我也是挖完这条亲不知隧道就算告老啦。年龄不饶人哪。
阿久津:你这副胳膊腿,不是还一点投事儿吗?
源助:啊!
73.坑道里
源助和坑道工塚本、野崎。
塚本:师傅,你总不会去吧?
源助:我才不去呢!
野崎:那地方比这儿还冷呢。简直是开玩笑!
塚本:要去就得去暖和点儿的地方!
源助:我也回九州,守着有我爹妈坟地的地方,过个舒坦日子。
74.酒铺(晚上)
源助和阿久津一起喝酒。
源助:我打十五岁那年进矿挖煤。头一回钻矿井,就跟头一回抱女人的时候一样,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我是在北九州的远贺川,在河岸一带的煤田长成个男子汉的,成天价喝呀,赌呀,嫖呀,也没少打架。到底捅出漏子,弄得河岸一带也呆不下去的地步,就跑到冲绳一直到日本最南边的西表岛的矿上。
阿久津:……
源助:北边,我从北海道到库页岛……这么走南闯北的,可我还是想九州呀。正好,那时候关门隧道的工程开始了。我想,以前我到处钻矿山,这次咱来挖挖海底吧。从那时候挖起隧道来了。
阿久津:关门是1936年开工的,那时我才八岁。隧道工程上,你是老前辈了。
源助:那没错。后来还挖了深坂隧道,俱利伽罗隧道。在那儿,人家都管我叫“俱利伽罗源助”呢。
阿久津:俱利伽罗开挖那年,我进的国铁。
源助:你今年多大?
阿九津:三十六。
源助:三十六?嗨,我是正好三十六岁那年,我女人给我中了头一个孩子。
阿久津:孩子?
源助:我那时在满洲的牡丹江。还挖煤呢。
阿久津:你还去过满洲?
源助:取了满洲的满字,起名叫“满子”要活着,……现在二十二……大姑娘家啦。
阿久津:死了?
源助:生下来第三年,战争结束了。叫俄国兵撵得到处逃了整整一年,结果老婆死在路上。我带着四岁的满子,捱到了鸭绿江。过鸭绿江过到江中心,满子死了。我把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小尸首了,就在北纬四十一度的狂风暴雪里头……
阿久津:北纬四十一度……
源助:每回看到地图,都要想起来呀。那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阿久津:就这条北纬四十一度线,一直往东就是津轻海峡呀!
源助:什么?
阿久津:龙飞崎正好四十一度。
源助:……
75.断崖上
阿久津和源助并肩站在这里。
阿久津:津轻海峡本来是和陆地相连的,距现在十五万或者十万年以前……
源助:十万年?
阿久津:北海道变冷,猛犸象就南下了。
源助:猛犸象?
阿久津:一道叫做布拉基斯顿线(注10),正穿过海峡。这条线的两边,无论动物植物,分布都明显地不同。当然,还有气候和风土的关系,但是,十万年以前海峡一形成,动物都再不能通过了……
源助:十万年前……那个猛犸象还……过来过去的来着?……
阿久津:我们就是要再铺出一条路来,让人能够用两条腿从这里通过。
源助:……
浓重的乌云下面,只有水平线上是明亮的。
(叠)
76.世界地图
从鸭绿江往东——越过日车海——到津轻海峡。
(叠)
77.龙飞崎——1965年早春
源助、塚本、野崎和其他几名坑道工站在打着旋的大风里。
塚本:龙飞,是写成龙飞上天的“龙飞”吧?
崖下怒涛汹涌——
野崎:真的,龙都飞上天啦!
工人A:跑到个受罪的地方来啦。
工人B:这么个地方,能熬得了十年?
工人C:……我得回去。
塚本:师傅,还是回九州去过个安稳日子好……
源助:谁想回谁回!我不走了。它大龙飞上天也好,倒栽葱也好,既到了这地方,咱就不能再往回溜。
野崎:这么多年,凡是师傅您说的,我们可都……
源助:既然都听了,跟我都走过来了,那就跟我再干一场吧!用咱们的手,重新把远古时候猛犸象走过的路给……咱们让风从本州一直吹通到北海道去吧!
78.青函隧道调查工程事务所
浜口所长手拿粗的彩色笔,在平面图和纵断面图上边画边说明。旁边是止田(工程一科科长)、阿久津、金丸、北岛、加东、吉川和中山等人。
各直属施工负责人在听他讲。
浜口:为了在津轻海底开凿隧道,让本州的风不久之后通到北海道,首先需要挖一条斜探井(随手在断面图上标出来)。本州这一面,从龙飞的地点按千分之二百五十的纵向坡度,挖过海岸线一直钻到海底大约一百米的地层下边,井长一千三百一十五米。北海道这一面,从吉冈的这个地方,按千分之二百五十的斜度挖一千二百一十米。按计划分别挖到探坑底部之后,两方面再向海底的中央挖辅助导坑。也就是说,边挖探井边调查,同时挖平行作业坑。等到技术、费用、工期等各方面都有了把握的时候,才能够确定正洞的工程。(离开说明图)挖出这条斜井,我们就能亲眼看到、亲手摸摸以前经过调查所认定的大规模的断层和岩石。……挖斜坑的同时,进行水平钻探,掌握地质情况。如果出水,就使用经过实验的灌注水泥等方法加固地基,一步一步朝前掘进。斜井工程同时也是科学试验的场所,使我们可以实际查明技术上至今还没有弄清楚的问题……(转过视线)正田君,阿久津君,有什么补充的吗?
正田:我们不是跟大自然对着干,而是顺乎自然,开凿隧道。为此,只有一条:耐件。(视线移向阿久津)
阿久津:(环顾大家)就青函隧道来讲,要靠技术人员不断试验和决断的累计,产生出新技术,开辟新的可能性。……向自然挑战、征服自然——这种脑袋发热的想法,是绝对不容许的。
79.龙飞崎·斜坑附近(几天以后)
塚本和几个坑道工肩扛坑道支架材料,沿着大风直往上卷的沟坡,朝山粱上爬去。
一阵急风猛地倒卷过来,塚本的身子霎时悬了空。
“啊、啊——”
塚本滑向残雪未消的深沟。
坑道工趴在斜坡上,一个个呆若木鸡。
80.龙飞铁道工程处·办公处门外
阿久津走在前头,野崎和工人们用担架抬来塚本的遗体。
家属们聚集在办公处门前。人群中,塚本的妻子挣开源助的手,朝遗体奔来。
塚本的妻子和阿久津目光相向。
阿久津:……(无言)
塚本妻:(抱住遗体)他爹!……
大哭。
81.三咲车站的站台
佳代子(29岁)和阿修(6岁)从火车上下来。
多惠(30岁)走到母子俩身边。她穿一双高腰胶靴,毫无脂粉气,打扮活像个男人。
多惠:您就是所长太太吧?
佳代子:啊?是的。
阿修:我爸呢?
多惠:是这样,工地上刚刚出了个事故……
佳代子:嗯?
多惠:所长赶到现场去了,我替他来接你们。我是在宿舍食堂工作的,叫牧村。
隹代子:啊,是吗……你辛苦。
82.车站外面
多惠、佳代子和阿修出站。
多惠:您累了吧。路上坐那么久的火车。
佳代子:长这么大,东京以北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多惠:那可真是……亏了隧道工程开工,火车也总算才通到这一段了。
佳代子:从这儿还得再……
多惠:对,坐汽车走一个小时。
83.奔驶的吉普车里
佳代子和阿修坐在车里。
多惠坐在前面副驾驶的座位上。
多惠:因为工程刚刚开始,这事那事的,真够所长操心的了。不过,往后好了,所长也不冷清了……
佳代子:你是本地人?
多惠:啊?噢、不……不过来到这儿,前前后后也都十年了呢。
84.工程人员宿舍区
吉普车停下来,多惠、佳代子和阿修下车。
她们顺着打了挡风墙的坡道往上走。
多惠:这是挡风墙。
佳代子:啊——
85.阿久津的宿舍
三个人到了门口。
多惠:(拿钥匙开门)好,请进吧。
三人从门厅进到起坐间。
多惠:请坐吧。
阿修:爸爸!……爸爸不在嘛!
多惠:一会儿一定回来。再稍微等一下吧。这会儿先喝点茶。(到厨房准备茶)
佳代子:我丈夫每天的饭……是在食堂吃饭吗?
多惠:是呀。三顿饭都跟单身的一起吃。
佳代子:样样都让你……麻烦你照应了吧?
多惠:嗯?可照顾得一点儿都不周到……也实在是忙不过来呀……
86.塚本的宿舍(晚上)
塚本的守灵仪式。
阿久津和工程处的人员,源助、野崎和其他坑道工,以及他们的家属。
塚本的妻子守在简单寒酸的祭坛前,悲不自胜。
源助环视一下低头无语、心情沉重的阿久津和所有其他人的脸,然后走到祭坛面前。他低头一鞠躬,接着朗朗大声念起经来。
阿久津先是一惊,随之肃然庄重地跟着大家一起合掌。
这时,多惠和佳代子悄悄地来到门外——
87.小学校的校门外——初夏
小学生们鱼贯走出校门。
峡子(lO岁)拉着阿修的手跑起来。
88.龙飞崎
峡子和阿修朝灯塔这边走来。
峡子:有好几十人从这儿绐大风刮掉下去了呢!
阿修:哎?!(脖子一缩,站住不动了)
峡子:阿修是个胆小鬼呀。
阿修:我才不是胆小鬼呢。
峡子望着大海。
峡子:对面(手指前方)看见了吧?北海道。
阿修:哦——
峡子:我是在津轻海峡生的,所以叫峡子。这名字还是你爸给起的呢。
阿修:哦——
峡子:就在这下面,要修一条大隧道哩!
阿修:我知道。是我爸爸造的。(微笑)
89.暴风雪猛扑路边的挡风墙(夜晚)
90.阿久津的宿舍(晚上)
阿久津在隧洞的施工图上,一会儿画线,一会儿标数字。
阿修感冒了,躺在铺上。佳代子给他换退烧用的凉水枕袋。
佳代子:等这大风雪一停,得送到青森的大医院去看。
阿久津:……
佳代子:这地方没法过冬!来之前我还自以为有思想准备的呢,可这儿太难熬啦!
阿久津:你想回冈山了吧?
佳代于:嗳……
阿久津站起来,拉开窗帘。
外面风雪迷漫——
佳代子也站起来,凑到阿久津身旁。
风雪呼啸声——
佳代子:我怕……
阿久津紧紧搂住她。
风雪狂吼,阵阵轰响。
91.龙飞·斜井井口的预定地点
在浜口、阿久津、正田等人守候之下,国铁的常务理事手执铁锹,举行破土仪式。
字幕:1966年3月,本州方面龙飞探井破土动工
92.七重浜海滩——1966年春
仙太(18岁)向大海掷石头。
阿久津来到洞爷丸死难者纪念碑前——
供上花束,合掌默祷。
摩托车的轰响——
一帮年轻人从几辆摩托车上下来,围住仙太就打。
阿久津:……?
仙太一人对付好几个。一场混战——帽盔飞了,摩托车翻倒在地。
阿久津跑上来,站在他们中间,把他们隔开。
那帮青年又冲着阿久津来了。
仙太也冲上来乱打一通——阿久津一把抓住仙太的前胸坎。
仙太凛然无畏的脸——他左脸颊上一道伤痕。
阿久津:……?!
(回忆)
仙太(7岁)无意一回头——左脸颊上一道伤痕。
他向大海扔石头,扔完头也不回地拔腿跑去。
阿久津:……(目不转睛地注视仙太的脸)
93.江藤家·饭厅(晚上)
江藤泷藏(57岁)给仙太的左胳臂缠上纱布。
江藤:别动。
仙太:行啦!
江藤:叫你别动!……明天口试,偏偏今天就闹了这么多的伤……
仙太:反正吹了!
江藤:不会的。第一轮不是顺利通过了吗?
仙太:……
江藤:津轻海峡要修隧道啦。你不去干,还等什么?只当做是给你父母报仇……(使劲一勒绷带)
仙太:啊,好疼!
94.铁路公团职员第一期考生的考场
仙太站在浜口所长、阿久津,正田,金丸、北岛、加东等诠衡人员们面前。他左臂裹着绷带。
诠衡者们传阅他的履历表。
浜口:工业高中的成绩是不错……可是缺课也够多的了。怎么回事?
仙太:……
正田:你那绷带是怎么回事?
仙太:……(看了看阿久津)
阿久津:……
金丸:打架了?
仙太:……(点头)
正田:居然打得临考试都拆不下绷带。这么凶的架还是不打为好呀。
仙太:……
金丸:你脸上的伤疤也……打的?
仙太:不。这是……
阿久津:……
95.仓库街(傍晚)
仙太使劲儿踢着个空罐头盒,边踢边走。
96.考场(傍晚)
诠衡人员们——
正田:(看着履历表)成濑仙太……洞爷丸出事失去父母,是由保护人江藤泷藏抚养大的。
加东:那态度实在够……
北岛:施工现场最怕爱打架的。
浜口:从公团来讲,这是首次招收的第一届新生,所以嘛……
加东:刷了吧!
阿久津:等等。
众人:……?
阿久津:我觉得那是块材料……锤炼一下,一定能够顶用……
金丸:嗯,我也……觉得刷了有点儿可惜。
北岛:不过,脾气太特别的,我看还是不要的好。
阿久津:能不能把他交给我……我想试一试,把他培养出来,行吗?
众人:……
97.龙飞·斜井里
斗车沿着黑暗的坑道下降,停住。阿久津和源助头戴安全帽,身穿工作服,从斗车里出来,就立刻踩着漫过高腰皮靴踝部的满地泥泞,向掌子面方向走去。
阿久津边走边仔细检查坑道支架的工程质量。
源助用嘴舔了舔岩缝冒出来的水。
前面看见掌子面了。
见习生仙太用风镐在掌子面上打眼——机械震得他胳膊端不稳。在回一拔风镐,腰就跟着晃悠。
野崎和高井几个在他背后冷笑。
仙太火了,又提起风镐,可脚底下直晃。
野崎:给我吧。
仙太:讨厌!
他推开野崎,端起风镐对住岩石,但是腰还是不争气,扭来扭去的。
野崎:给我!
他从仙太手里夺过风镐,用一只手轻轻一端,动作熟练地打眼。
仙太:……(抹了抹大汗淋漓的脸)
高井:光用劲,腰板子不硬,石头也不会听你使唤,哈哈哈。
掌子面附近,阿久津查看支架坑木之间冒出来的水,同时望望源助。
源助:没事。
阿久津:快到海底了……
源助:(耳朵贴在支架的坑木上)没问题。石头、木头都没哼哼哩。
说完,朝掌子面走去。
阿久津:……(望着他的背影,自己也跟上去)
98.龙飞铁道工程处会议室
早晨七点——阿久津给“第一梯队”的井下工们下达指示。
源助、野崎、高井等班组长的后面,站着五十名工人。仙太也排在高井班的队伍里。
阿久津:(指着图)再挖十米,就到了距离井口八百一十五米的海岸线。从这再往前,就是海底了。整天钻在洞里,对于这一点反而没体会。一句话,前一段我们在山里,下一步到海底下了……出水的状态可能也不一样了。在安全措施上,要做到万无一失……我早就反复说过,千万别忘记,任何小疏忽都会引起大事故……(看了看全队)完了。
源助:走吧,下井啦!
他说完就走。
一班一班跟在他后面。
99.斜井里
湿气太大,坑道也好,工人们身上也好,全都水淋淋的。
字幕:1967年9月
这里是离井口八百一十四米处的掌子面。野崎和高井接过仙太递过来的炸药,熟练地装进岩石上钻好的炮眼里。
阿久津和源助在一旁注视着。
源助:这一炮一放,就钻进海底了吧。
阿久津:(感慨系之)嗯。
源助:好……撒!
一声号令,大家后退。
掌子面的炸药接上了导火线。
阿久津、高井、野崎、仙太等人围在起爆器旁。
源助:行了吧。(四下望了望,走近起爆器)
仙太:总指挥!
源助:怎么?
仙太:让我放吧!
源助:什么?
高井:毛孩子,靠边站!
野崎:你还得等十年。
仙太:什么?!
脑袋一扎,冲着野崎撞去。
野崎给撞倒,站起来就勒仙太的脖子。
源助:住手!
野崎揪着仙太,回过头。
源助:(走近仙太)哦,你的爹妈,是在这底下吧……
野崎松开仙太。
源助:好,放吧!
仙太:……
源助:好好地拜过菩萨爷再放。
仙太转向掌子面,双手合十,跟着把起爆器的健闸一推。
掌子面轰然炸开——坑道内烟尘弥漫。
新剥落的岩层表面往外涌水。
源助双手捧着水尝尝。
源助:好咸哪!……(望望大家)
野崎:通到海啦!(尝了尝那水)
高井和其他工人也都伸手去接水。
仙太默默凝视着眼前的岩层。
阿久津:(走近他)从这儿起,光海底就长达二十三公里三百米……一步开外就全都是黑沉沉的岩层和砂砾了。
海水从掌子面往外喷。
100.笠冈·阿久津家外面
阿修背着书包从大门跑出来。
阿修:妈再见。
佳代子(31岁)把儿子送走后,脸上挂着寂寞的神情。
101.起坐间
才次(82岁)躺在铺上。
佳代子端来水果。
才次想要坐起来。
佳代子:(扶他坐起)爸今天感觉挺好吗?
才次:……因为天气好啊。
佳代子:嗳,可暖和啦……
才次:有阿修和你在,我呀,真是高兴啊,可是……
佳代子:……
才次:还是到那边去,一家三口人在一起过的好……
佳代子:爹,您老人家就别在意了……我已经……
才次:嗯……?
佳代子:……男子汉,是要成就一番事业。……他们家属的命运就该如此。
才次:命运嘛……不过……可也是啊……
102.龙飞铁道工程处(1968年春)
会议室里,阿久津向大家讲解,语气果断有力。源助、高井、仙太、野崎等,现场指挥和班长们在听他讲。
机械、电气方面的几个施工负责人也在座。
阿久津:已经讲过多次,既然碰上含水断层,当前的工程就是跟水作战。只有挡住接连不断的地下水,一分一寸地向前掘进。对岩缝和松软地层,灌注水泥浆和水玻璃,从四周把它加固。咱们就从加固之后的岩盘正当中挖下去。
103.斜井里
掌子面在冒水。
在这个断面的岩盘四周,打了很多放射状的孔。
压浆机上拉出来的象巨型注射针头一样的管子插进孔眼,高压注入水泥装。
(叠)
风镐在加固了的掌子面上掘进。
(叠)
剥落之后的岩缝往外冒水,泥水四溢。
(叠)
工人们紧张地排水。
(叠)
掌子面跟前——
字幕:1969年2月
阿久津和源助站在没膝深的涌水中。
野崎和高井、仙太也在一旁注视。
源助:十天了,前进不到三尺。往外运的,没有石渣净是水。
阿久津:……
源助:石头稀松透了,再加固也不行。
阿久津:地质情况调查得很清楚。再多灌浆。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穿过断层。
源助:缺德石头,……幽灵岩!
阿久津:高井,再多调几部抽水机!水泥浆里兑的药水加倍!……来,到工房去碰个头吧。
说完,蹚着水走去。高井和仙太跟在后头。
源助:(捞起一把随水涌出来的砂子)象是受了谁的诅咒呢。
野崎:是沉在海底的冤魂?
源助:……(侧耳细听)
野崎:怎么了?
源助:嘘——!(瞪起眼睛)……是它!是石头在哭!
野崎:……
源助:要大量涌水呀!快,赶紧让大家运水泥袋!
野崎向工房跑去。源助一边盯住掌子面,一边往后退。
头上的坑架嘎吧嘎吧地轧响。
哗啦啦一声响,掌子面从岩缝处塌下来,水一下子喷涌而出。
源助跑向工房。
仙太从对面推过一辆装满水泥袋的斗车。跟在后面的野崎他们也都扛来水泥袋。
源助:别去!
仙太:水,堵水……
他发了疯似地冲向掌子面。
呼—呼,隆——!随着沉闷的一阵巨响,一股大水从掌子面倾泻下来,把仙太顶出老远。
他在翻卷的旋祸中气极败坏,无法自制。
源助冲向仙太。
他先朝失神的仙太脸上打一巴掌,抓住他胳臂就跑。野崎也拉他们一起跑。
104.龙飞崎
仙太面对晚霞映红的大海站着。然后,把紧紧捏着的石头投向大海。
阿久津走来。
仙太又掷出一块石头。
阿久津:……(不作声地俯瞰海峡)
仙太:所长……(眼眶发红)
阿久津:往远处看……看那条水平线的再远再远的地方。
仙太:所长!(眼睛湿润了)
阿久津:……(目光凝注在水平线那边)
远处,响起海峡渡轮的汽笛声。
105.斜井·掌子面前
打好了支架的坑道的最顶头,掌子面正在喷水。它跟前用水泥袋垒起一条宽五米高一米的矮墙。
阿久津、源助、仙太、高井、野崎等,面容憔悴地站在水泥袋前,下半身都浸在水里。
野崎:两个月才挖了五米。
源助:这样的石头,我还是头一回碰上。
阿久津象要看透涌水的底层似的,眼睛炯炯发光。
源助:用你那个灌浆施工法,怎么加固也斗不过海水呀。
阿久津:不,……可能性是有的。
源助:你想靠科学试验调动石头吗?
阿久津:……
源助:对自然,不能够脑袋发热——这话是谁讲的!
阿久津:……
106.斜井里
阿久津一个人,脸色严峻,迎面走来。
阿久津的画外音:走,向前走!越过北纬四十一度,一直向北走!
他瞪着孤独而焦思苦虑的眼睛。
阿久津的画外音:人走过去的地方才有了路。
他沿着昏暗的坑道,默默地走过去。
107.阿久津的宿舍(早晨)
憔悴的阿久津在读佳代子的来信。
佳代子的画外音:……秋天以前,爸爸还能够躺几天,好几天。这一冬,就一直卧床不起了。如今桃花开了,老人家还是没精神。医生讲,并没有特别大的毛病,不过手脚麻木好象越来越厉害了。……这些日子,每天一定要念叨你一次。相反,阿修好象已经把你忘了,一句也不提。……我知道你的工作越来越繁重,不过我觉得……假如可能,回来让爸爸看上一眼……
108.斜井里
掌子面,夹泥带沙的地下水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阿久津、源助、仙太等站在它跟前。
他们个个垂头丧气,好象已经寸步难行了。
源助:(对阿久津)按你说的,这海底也就只有猛犸象能过得去……咱们人,可不灵。
阿久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