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钧:你,踹她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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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孩,十一二岁的样子,跟同伴打架,被人挠了个满脸花,当然,她也挠了别人个满脸花。平局。
天黑了,女孩不敢回家。她蜷缩在麦秸垛的洞洞里,天真地盼着她脸上的伤快些结痂、痂快些掉了,那样,她就可以不带一丝伤痕若无其事地回家。
女孩的姥爷哪儿都好,就是不护孩子。不护儿女辈也就罢了,也不护孙儿辈。一贯地胳膊肘往外扭。
有一回女孩欺负了班上一个绰号叫小猫的男生,姥爷揪着她的耳朵穿过大半个村子去小猫家道歉,一进门就把女孩往前一推,对哭咧咧的小猫说:“你,踹她两脚!”
这一回,女孩太怕回家再挨姥爷收拾了。
星星偷眼瞄她了(还好没有月亮),她气恼地白了星星一眼。
有人在扯着嗓子喊她的名字——是姥姥。
她哆哆嗦嗦地从麦秸垛里钻出来。
姥姥听女孩说了不敢回家的缘由,抹泪儿了,哄她道:“不要怕,你姥爷不会打你的……”
姥爷果然没有打她,但她打了自己——她用羞恼打了自己。
这个女孩,是我。
后来,我做了老师,目睹许多孩子打架,但他们跟当年的我大不一样了,打完架后丝毫不害臊,也不钻麦秸垛,还跑回家去搬援兵,援兵来了还真好用,吵,闹,骂,甚至动手打人复仇。我对躲在麦秸垛洞洞里的那个女孩说:哼!你看人家!
再后来,我更开眼了,我看到有的人跑到国外去耍疯,明明是自己无理闯祸,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回国内来,花样诉苦。一个女的,被十几亿人哄;一个男的,被几亿人哄。亲人们说:TMD,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一人一口吐沫,淹死王八蛋!一人骂一句,让他祖坟窝窝头样翻跟头!
被撑腰的人于是越发强悍。伊们想:有这样善于护短的铁血战友在,我若不混到底、横到底、无耻到底,对得起谁呀?
鲁迅笔下某些人是这样教子的:“任其跋扈,一点也不管,骂人固可,打人亦无不可,在门内或门前是暴主,是霸王,但到外面,便如失了网的蜘蛛一般,立刻毫无能力。”
我补充:在外面虽说是失了网的蜘蛛,但一想到家中那一双双撑腰的大手,登时精神百倍,遂扮作“迷你黑蟹”,恣意横行,直到被恶鸟啄食。
张丽钧:耻春亭下耻春翁,耻开好花向春风
张丽钧:疫情是面照妖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