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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婉走进去，道：“其身正，奈何奸佞横行。”
陆长安见姜清婉过来，笑着站起身，“不怕，这世道总还是分得清黑白的。”
“你是京兆府少尹，他随口给你定个罪名，说监禁就监禁了？”姜清婉不由有些气愤。
“确实是我办案不利。”陆长安长出一出口气，“那何子越竟是中毒而亡。”
“这么说凶手不是盈盈和李世，而是另有其人。”
“这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这时砚儿乐颠颠跑过来，先抱着姜清婉喊了一声娘，又冲陆长安喊了一声爹爹。
姜清婉眉头皱了皱，“看来需得纠正他了。”
陆长安心下一痛，“当时为了不让人怀疑，我才对外说砚儿是我儿子，我知道这样不合适。”
“抱歉。”
沈家是肃平王带人抄斩的，他与沈晏有血海深仇。而陆长安是肃平王的儿子，砚儿是沈晏的儿子，她再如何觉得愧对陆长安也不能让砚儿叫他爹爹。
陆长安满目哀伤，但在姜清婉看过来时，还是遮掩了起来。
“慢慢来吧，孩子小，别伤到他。”
姜清婉点头，“我打算带他走。”
“去哪儿？”陆长安忙问。
“很远很远的地方，许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了。”
“一辈子啊。”
姜清婉还想说什么，丹青跑过来，说是沈晏过来了。
姜清婉只得赶紧躲进屋里，透过窗子，不多一下，见他走了进来。
“陆世子，听闻你的小厮带什么人进来了？”他眯着眼问。
陆长安往西屋看了一眼，道：“我的外室，不行吗？”
沈晏轻嗤一声，“行，看来世子与你这外室还真是亲密的很，片刻都不能分开。”
姜清婉以为沈晏问清楚就会走，结果他在石桌旁坐下，非要跟陆长安下棋。这一下下到天黑，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他还赖着不走。
“你这外室见不得人，怎么也不露个面？”
姜清婉站在屋门口，这话说得气人，谁见不得人了！
但她确实不敢出去，只能掐着嗓子，娇媚的喊道：“夫君，奴家才不要与外人同桌吃饭，尤其是那些心怀不轨的，真让人恶心！”
沈晏刚执起筷子，这话要是让脸皮薄的人听到，估计都想钻地缝了，但他呲牙一笑，夹起一筷子菜就开始吃。
“陆世子，快坐吧，别客气啊。”
陆长安干咳一声，“我先给她端一碗饭进去。”
“还是饿着吧。”
“这……”
“她不恶心么。”
沈晏倒也不至于跟一个女人过不去，见陆长安端了一碗饭进去，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旁边小孩儿踢了他一脚，似乎在给他娘报仇，等他看过去，他却咧嘴一笑。
“哥哥，吃，吃肉肉。”
沈晏挑眉，“叫叔叔。”
“哥哥好看。”
沈晏笑，“嘴挺甜啊。”
作为奖励，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塞到小家伙嘴里。
小家伙苦着脸嚼着：“哥哥好坏。”
“劝你叫叔叔，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给你爹提辈分儿。”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看他，一副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傻子。”沈晏轻嗤。
砚儿嘴一扁，“你才是傻子，呃，全家都是。”
“嘿，信不信老子把你扔出去喂狗？”
“哇哇！”
砚儿哇哇哭了起来。

姜清婉听到儿子哭，赶紧让陆长安出去看看。

什么人啊，小孩子也欺负！
晚饭吃完，陆长安把砚儿抱进里屋，交给姜清婉。
“他还不走？”姜清婉问。
陆长安摇头，“还要下棋。”
“有病吧。”
“你们先睡，我不会让他进来的。”
“嗯。”
姜清婉哄着砚儿，不多一会儿就把他哄睡着了，这时沈晏的声音传来进来：“陆世子，你输了。”
陆长安声音温润，但透着疲惫，“下官认输，殿下也累了吧，还是……”
“不累啊，接着下。”
接下来几盘，陆长安一直输，沈晏的越来越得意。
“听闻陆世子棋艺了得，已经找不到对手了，吹的神乎其神，也不过如此。”
“下官技不如殿下。”
“你是带着脑子下的吗？”
“下官有些累了。”
“别为自己的愚笨找借口。”
“是，下官愚笨。
“那就再下几盘吧。”
陆长安长叹一口气，将手里的白棋推掉，“七殿下，敢问下官哪里得罪您了？”
沈晏垂眸冷笑，手里把玩着黑色的棋子。
“本殿下只是想与世子切磋棋艺，世子未免太小人之心了。”
“夜已深。”
“有何不妥？”
屋里，砚儿醒了，伸开双手喊姜清婉：“娘，我要尿尿。”
姜清婉抱起砚儿，可沈晏就在外面，她不能露面。
“娘，尿尿。”
小家伙一副着急的样子。
姜清婉冲外面喊道：“夫君，奴家等着你呢，快进屋睡吧。”
这话里赶人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但凡有点脸皮的都该走了。
结果沈晏却道：“世子进屋吧，本殿下就在这外间给二位守夜，不过二位动静还是不要太大，若不然本殿下万一想进去观摩观摩就不好了。”
这是人话吗？
“人要脸树要皮，怎么真有那些没脸没皮的。”
沈晏脸一黑，这个外室委实胆大，竟敢明着骂他！
又耽搁了这么一会儿，砚儿可等不及了，自姜清婉怀里出溜下来，赶紧往外跑。他也是睡迷糊了，跑到外间，也没看清地方就尿。
而沈晏正踱步走到屋当间，感觉脚上一热，再低头一看，那小家伙正对着他尿。
姜清婉自门帘缝看到这一幕，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沈晏脸黑沉黑沉的，“陆世子，本殿下若以侮辱朝廷本官之罪抓了你的外室，倒也不为过。”
姜清婉嚷道：“哟，奴家好怕啊，七殿下有本事亲自进屋来抓，反正奴家已经脱了衣服，您还真有眼福了！”
沈晏还没被谁这么气过，当下就往外走，“真真一个泼妇！”
经这么一遭，沈晏总算走了，只是门口的守卫又加了一层。
陆长安皱紧眉头，“他似乎在防着我。”
姜清婉哄着砚儿睡下，走到外面，与陆长安一起站在屋檐下，肯定道：“他在防着你。”
沈晏没这么无聊，做什么事都有目的的。陆长安已经在他手上了，他还要亲自监视，只能说明今晚必定有极其重要的事，决不能走漏风声。
风大了一些，陆长安不经意抬头，看到东边有光亮。
“城东失火了！”
姜清婉望过去，但见东边的天都被照亮了，“而且火很大。”
这时院外脚步声也乱了起来，姜清婉躲到门后，晃到沈晏的身影自院门前一晃而过。
他披着披风，脸色沉冷。
“查到是谁通风报信的，老子剐了他！”
陆长安迟疑了一下，转头对姜清婉道：“你先睡吧，我跟去看看。”
姜清婉想拦着陆长安，沈晏此时就像一条发了疯的狗，这时候凑上去，只有被咬的份儿，但不等她开口，陆长安已经跑出去了。
她惴惴不安的回屋里，一直到天亮都没怎么睡着。
翌日，丹青回来了，姜清婉问他怎么回事。
“方太师府着火了，那火烧得大，前后三进的宅子都烧塌了。”
方太师？
姜清婉细想了一下，此间被封为太师的只有一人，曾授业当今圣上，从翰林侍讲一路高升至文学博士，后四方游学，在各地书院教书，桃李满天下，被天下学子尊为师，在告老还乡后又被封为太师。
方子孺！
只是沈晏和这方太师有什么交集，这场火也委实烧得离奇。
“你家世子呢？”
“太师被救出来了，但守在那废墟前不肯走，说是书房有很多藏书，那些书烧了，等于要了他的命。世子心疼他老人家，正带人挖那些残垣断壁，看能不能找到一两本没烧的，好安慰一下老太师。”
“那么大的火，没死人？”
“哎哟，死了不少呢，尸体一具一具往外抬。”
姜清婉冷嗤，这位太师不为死去的人伤心，为那么几本破书？
反正她是没法理解的！
丹青左右看看，又小声对姜清婉道：“夫人，七殿下的人都去救火了，趁着时候守卫不严，世子让我带您和砚哥儿赶紧离开这儿。”
姜清婉忙点头，“那你等一下。”
回到屋里，砚哥儿正好醒了。姜清婉先给他穿好衣服，自己又换了一身，然后跟着丹青出了院门。
哪知刚走下游廊，正撞上从外面进来的沈晏。
他一眼看到她，眸光深冷，带着几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