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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个晚上，凌志远都安静守在重症病房门外，医生说她还没有脱离危险，所以还要在观察两晚。
程铮因为程氏出了点问题，被紧急召回，廖成哲这边顾家已经全部交给警察处理。
空旷的走廊上，从警察局出来的安甜甜缓缓走来，看着一脸木然的凌志远，她收敛起心头的涩意，迈步走了过去：“我回来了，顺道给你带了换洗的衣服。”
凌志远没有接过，而是捂着胸口说道：“这里，有种皮开肉绽的疼，我止不住。”
安甜甜颇为无奈的蹲下，看着这个亦兄亦友地男人：“你的表情像透了我和我老公吵架时，他难受的模样。”
凌志远怔怔地看着她，红着眼说道：“可我不爱她，我爱千雪不是吗？”
“是吗？”安甜甜忍不住反问。
凌志远张了张口，却无法准确回答。
安甜甜也不逼他，转移了话题：“顾哥，你身上全是血，会吓坏其他人的，我们先换了好不好？”
凌志远撑开掌心，上面的血渍混合着汗水，泥泞不已。
“廖成哲怎么说？”
安甜甜长叹一声：“廖家真的不是个东西，就因为看见自己妹妹公布了要跟你离婚的消息，他觉得廖家就要玩完，所以干脆让她好好当个顾家的亡妻……”
凌志远垂眸，眼泪滴答落在地面，清脆声响。
他到现在才明白，昨晚廖怡静说的话全是真的，没有任何一句假话。
抬手捂住双眸，他抖动的双肩还是预示了此刻的痛苦和悔恨。
安甜甜也鼻酸地拍了拍他肩膀，不明白这个好友怎么一直都在经历这些，更不明白，同样是亲人，怎么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我要他死！”
安甜甜一愣：“什么？”
凌志远慢慢站起，发麻的双腿让他搀扶着墙，但眼底的狠意却毫不掩盖。
“顾哥，你要去哪，我跟你说，你别做傻事啊！”
凌志远慢慢回头看着她，嗓音冰冷刺骨：“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是吗？！”
安甜甜摇头，一脸的恐慌：“那是法律去判的，不是你，你别忘了廖怡静还在里面，咱们要等她醒来不是吗！”
凌志远笑了，但笑容未达眼底：“她不会想醒来的，因为我不信她，我害了她，所以我要为她报仇！”
安甜甜拽着她的手徒然收紧：“顾哥，你还有父母啊——！”
凌志远愣住，一脸荒芜：“是啊，还有我妈也伤害过她……”说完，他就慢慢靠着墙边滑落。
安甜甜诧异：“又怎么了？”
凌志远看着病房门，慢慢说出了莫向红对廖怡静的事情，以及自己那一张支票。
安甜甜彻底瘫在原地，看着凌志远的目光里，都带着不可置信。
她说：“顾哥，你真的糊涂啊！”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程铮为什么会说他有时候比那墨时寒更残忍。
凌志远想到了所有人都提到的朋友圈，他打开不常用的微信，翻到廖怡静的头像，点开一看，全是她给自己的留言，最后一条是今早上发的。
时间是他们去民政局的路上，上面就一句话：“不论结局，很高兴认识你。”
冷风划过走廊，吹在凌志远的脸上，寒冷而刺骨。
他嘴唇颤抖着说：“甜甜，我是个混账对不对？”
安甜甜看着这样的凌志远，小心翼翼地开口：“人都是会犯错的。”
凌志远死死攥着胸口，痛苦的呐喊：“可我错的太离谱了！我这里好痛，比看到千雪尸体的时候还要痛，怎么办，救救我，救救我——！”
安甜甜痛苦地将他搂住，不停喊着：“哥，听话，会好的，都会好的！”
程铮站在远处，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不停捶打自己胸口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疲惫。
退回到楼道口，他点燃一支香烟，借着尼古丁来让自己打起精神，仰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他红着眼自嘲一笑。
安排好打压廖家的事情回来，本想好好收拾凌志远这家伙，结果却给他看这一幕，怎样，是让他见证别人的深情？还是迷途知返？
火红的星子在空荡荡的楼道里，颇为惹眼。
像是思考了什么，他将香烟丢在地上，死死踩灭后回到走廊，而后将手中的录音笔狠狠砸在凌志远背上，冷冷道：“听听吧。”
凌志远将录音笔捡起，心中倏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似乎害怕这里面会有恶魔冲出来一般。
安甜甜连忙起身，诧异地喊道：“程总，您怎么来了？”
程铮冷笑：“我追求的女人躺在里面，你说我为什么！”
安甜甜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毕竟顾哥已经和廖怡静离婚了，还真是找不到说头。
程铮视线将嗓音放低，前所未有的冰冷：“我一直都好奇，为什么结了婚的女人不但没有新婚的幸福感，反而整天愁眉苦脸！也怪我，从没想过她会是廖家的女儿，更没想到她结婚的对象，会是你这个‘深情’的公子哥。”
凌志远缓缓站起，红着眼看他：“什么意思？”
程铮冷笑：“我暗恋了她三年半，从她进入学校后我就喜欢上了，就因为我晚了一步她就成为了别人新娘，曾经我好奇问了一句，你突然闪婚是很喜欢你老公吗？她说，嗯，因为我能在他眼睛里看着光，呵呵，光啊？狗屁的光！”
凌志远紧紧攥着录音笔，心脏全是撕扯般的疼痛。
“今天发生这事以后我立马去调查，结果却忽然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关于你们顾家借种的笑话。还有你妈莫向红对怡静的那些诋毁，你知道你妈怎么说的吗？那女人没死了？死了我儿子应该就暂时出不了国了？”
“哈哈哈哈哈哈……凌志远，你们顾家可真是个好人家啊，快听听里面的录音吧，看看你讨厌了三年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程铮每一句话都带着尖刺，刺得凌志远心脏血淋淋的疼。
明明打开录音笔就能知道所有真相，但偏偏凌志远就是不敢，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三年来的廖怡静是个怎样的人。
程铮见他没有动作，干脆走过去，压着他的手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光，里面慢慢传出了响动。
他俯身在凌志远耳边，轻轻说了句：“盛年不重来，往后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