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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相信你，但现在我要带程程离开医院。”姜婉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季初。
“你根本就没相信我。”顾季初气红了眼。
“夏之雨还在病房里等着你。”姜婉的语气有些冷，她当然没有相信他。
现在的顾季初她哪里还敢相信呢？
“欢欢……”顾季初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他心里其实已经怒了，可对方是姜婉，他舍不得向她发火，“好吧，改天我再好好跟你解释。”
话说着，他让到了一边，这个时候，他其实也希望姜婉能把程程带离医院，女孩真的太不知分寸了。
姜婉其实一点也不想听他解释，但有的时候有些话说出来惹事端，她不想真的激怒顾季初，于是，终究什么都没说，拉着程程就走了。
两人进了电梯，程程一直低头在哭。
姜婉没有安慰她，而是拿出手机给曼夭发了条信息过去。
程程虽然一直在哭着，却也在注意着姜婉，她立即看到了姜婉发给自己哥哥的信息内容，“你叫我哥来医院干嘛？”
姜婉：“叫他来接你，接回来，好好管教。”
程程瞪眼，“欢欢姐，你要把我跟老师的事告诉我哥吗？”
姜婉：“当然。”
程程气到鼓起腮帮子，“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还可以出卖我？”
“帮你？”姜婉摇头，“帮你去做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吗？”
程程一噎，但她还是理直气壮地道：“老师根本不爱夏之雨，他早就想跟夏之雨分手了，是夏之雨用尽手段一直霸着老师不肯放手。就算没有我，他们迟早也会分手，我只是提前排队而已。”
“你这是什么歪理？”姜婉蹙眉，道：“他们分不分手，什么时候分手，那是他们的事，你介入其中，那就是你的问题你的不对，你这已经踩了道德底线，是要被世人唾骂的。”
“世人算什么东西？”程程一抬下巴，“我只知道，我喜欢老师。以前他是欢欢姐你的，我自然不抢，可现在你不要他了，那我还顾虑什么，夏之雨那个女人那么讨厌，她根本不配拥有老师。”
姜婉扶额，程程的思想太叛逆了，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
“程程，你到底喜欢顾季初什么呢？”姜婉只好从最根本的问题点出发。
“我……”程程一时被问住，她还真没有去仔细想过。
她只知道她从14岁第一次见到顾季初时，她就喜欢他。但那时顾季初是姜婉的恋人，她愿意在旁边看着。
而四年后的今天，姜婉与顾季初已经分道扬镳，那她就没必要再压制自己内心的喜爱。
反正她就是喜欢顾季初这个人，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哪哪她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你说不上来，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他。”姜婉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四年前，他现在早已不是曾经的他。这段时日，他跟他相处应该能发现的，他现在变得冷漠，薄凉，甚至，有些阴鸷……”
结果，她话未完，便被程程怒声打断，“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老师，你不爱他了也请不要诋毁他，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欢欢姐，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恰在这时，电梯门开，程程甩头就想跑走。
姜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你哥马上就到了，我不会让你乱跑乱来。”
“你放手，我不要你管。”程程大叫，两人在电梯外拉扯起来。
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程程的力气很大，姜婉一直不肯放手，最后竟被她甩的朝一个路人身上摔去。
“小心。”那人伸手扶住姜婉，是一位西装革履很有风度的中年大叔。
而程程就趁机跑掉了。
姜婉无奈至极，想追却力不从心，只好对帮了她的大叔点头感激道：“谢谢！”
“小欢，真的是你呀！”这时，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自姜婉身后传来。
闻言，姜婉扭头一看，身形顿了一下。
因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夏之雨的妈妈杨雪花，想来，是到医院探望夏之雨的。
“阿姨。”姜婉生硬的叫了一声，虽然她现在跟夏之雨闹拜了，但对方是长辈，该有的礼貌她不会废。
“你也是来看之雨的吧，走走，我们正好一起。”杨雪花似乎还不知道姜婉与夏之雨已经反目，她热情的牵住姜婉就往电梯里拉。
“我……刚看过之雨了。”姜婉连忙拒绝进电梯，她真的不想再与夏之雨碰面了。
“这样呀，那好吧。”杨雪花也不勉强，随即，她拉过那位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笑面满脸道：“欢欢，给你介绍下，这是姜叔叔。”
“姜叔叔好。”姜婉又生硬的叫了一声，虽然杨雪花并没有明说她跟此人的关系，但杨雪花特意把人跟她介绍一遍，姜婉已经猜出来这人应该就是杨雪花新交的男朋友。
要知道杨雪花也早已离异多年，再交男友很正常，毕竟杨雪花很漂亮，即使已经四十多年，仍然风韵犹存，一点也不逊色她的妈妈管品芝。
只是，看着眼前这中年男人，姜婉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眉眼间与裴祐有一两分相似。
“过几天之雨生日，姜叔叔打算给之雨举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到时你和你妈、你老公都要一起来参加，一个也不能缺席，知道吗？”杨雪花似乎还不知道姜婉已经离婚。
“……好。”姜婉硬着头皮点头，她没有去解释什么，她现在只想赶紧走。
“切记啊，到时我再让之雨打电话给你。”杨雪花再三交代后，才与姜坤走进电梯。
姜婉顿时如获重释。
却不知，杨雪花一入电梯，便变了脸色，前一秒热情洋溢的笑，下一秒就立即消失褪尽。
直把她身边的姜坤都看愣了，男人忍不住问：“怎么了？刚刚那女孩惹你不开心了？”
杨雪花摇头，“她不是惹我不开心，而是惹得我们女儿不开心。”
这些年，夏之雨待姜婉从无真心，她这个当妈的其实一直都清楚，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因为她对管品芝也是如此，明明心里妒忌的要死，表面上却仍然可以做朋友。
所以，她其实也知道姜婉与夏之雨现在已经闹拜，而刚才她只是在故作不知。
姜坤听糊涂了，“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还要邀请她来参加之雨的生日party，那不是给之雨添堵么？”
杨雪花冷笑：“谁给谁添堵还不一定呢！”等着瞧吧，敢让她的女儿吃亏，看她不十倍讨回。
姜婉发了信息给赵思思，让她和嘉乐先等她半小时，她则在医院门口等曼夭。
不多时，曼夭就赶来了。
看到曼夭的那一刻，姜婉怔了好久。
因为曼夭换了一身打扮，他没有化艳妆，也没有穿裙子，而是素面朝天，穿着一套米色休闲运动服，整个人显得很中性。
有那么一刻，姜婉仿佛看到了曾经记忆中的那个瘦长俊美的少年。
“阿琛哥哥。”姜婉忍不住唤了一声。
曼夭走向姜婉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他也轻轻唤了她一声：“姜婉妹妹。”
这一次，算是他以程琛的身份与姜婉正式见面，所以他不再女装，她果然还是喜欢男装的他.
可是，他可以为她穿回男装，但他的身体……却再也回不去了。
“程程跑掉了，对不起，我没看住她。”姜婉抱歉道。
“你不用觉得抱歉，程程从小叛逆，不服管教，就算是我的话，她也经常不听的。”曼夭无奈地道：“我刚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她已经回学校上课去了。”
当时还没等他说话，程程就已经挂了电话，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姜婉疑惑，“那你还敢过来……”
曼夭轻叹一声，道：“其实我早就想来医院看你了，可又担心裴祐不喜欢你身边出现我这种身份的人，所以……我一直犹豫着没敢来。”
闻言，姜婉的心顿时抽痛了一下，“阿琛哥哥，你千万别这样想，我早就将你介绍给他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哥哥。”
曼夭扬颜笑了，“我就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嫌弃我，因为你是姜婉啊，世界上最好的姜婉。”
姜婉却听得鼻子发酸，“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会……”变成人妖？
曼夭看了看周边来来往往的病人及病人们的家属们，他道：“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吧！”
他的事，迟早是要让姜婉知道的，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两人进了医院旁边的一家茶餐厅，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点了几份精美的茶点，然后，曼夭开始叙说他这些年在泰国的种种经历。
这还得从其父程学明开始讲起：
当年程学明跟管品芝分手后不久，就结识了一个富婆，这个富婆早年就已经移民泰国，当时只是回国探亲，与程学明结识后，两人打得火热，富婆便提议带程学明一起出国，且愿意接纳程学明的一双儿女。
程学明本就是好吃懒做的人，他依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一辈子都在吃女人的软饭，这一次，他自然欣然答应。
可是他没想到这个富婆有老公，他去了泰国，便成了富婆包养的情人。
程学明又气又怒，可那个时候他与儿女的移民手续已经办理成功，他又不甘心带着一双儿女狼狈回国，于是，他便一边花着富婆的钱一边自己在外面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以此来发泄心里的愤懑不平。
可有一句怎么说来着，夜路走多终遇鬼，常行河边必湿鞋，最终东窗事发，富婆发现了他的外面偷吃乱搞。
富婆怒了，不但收回了在他身上所花的所有钱财，把他扫地出门，甚至还叫人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异国他乡，程学明拖着一双儿女，身无分文，流浪街头，一度以乞讨为生，且当时又因无钱医治断腿，从此，他成了瘸子。
但即使成了瘸子，程学明也是最帅的瘸子，他那张脸帅得人神共愤，哪怕他是个瘸子，那些女人也会趋之若鹜，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程学明都是夜店很抢手的男公关。
但一个人的青春是有限的，美丽的容貌更是有保质期的，女人是，男人亦是。
当时程学明本就已经年过三十，当他踏进男公关的行业，日夜颠倒、纵情过度的生活更是加快了他身体衰老的步伐，不过短短几年，他那张帅脸便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老去，身体更是，于是，他慢慢被嫌弃，慢慢没了市场。
程学明是个挥霍无度的人，风光的时候他从来不想着存钱，所以，当失意的时刻来临，他的日子再次变得清贫如洗。
这一次，人老色衰的他已经没了东山再起的资本，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他的基因很强大，他的儿女都像到了他，儿子俊，女儿美。
可那时，女儿程程还太小，而儿子程琛已经长成了漂亮的少年。
一个漂亮的少年，在秦国，靠什么能以最快的速度挣最多的钱呢？
程学明挖空心思，最后，他想到了这条捷径，那就是将儿子变成人妖，因为在泰国，人妖最为吃香。
但他知道，想成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因为程琛从小在国内长大，接受的教育与思想令其不会愿意把自己变成人妖。
于是，有一天，程学明突然说带程琛和程程兄妹俩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妹妹程程健康状态很好，而哥哥程琛却被发现有隐藏性的心脏病。
从那天起，程琛开始每天按时吃药。
出于对父亲的信任，程琛从未怀疑过这些药有问题。
服食的时日久了，程琛越来越觉得自己变得不一样了，从皮肤到身体各个部位的特征都在慢慢的发生改变。
直到有一天，他的同学取笑他比班里的女生还要像女生，简直可以去参加人妖皇后竞赛，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身体的这些变化，可不就是人妖的特性。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他偷偷把父亲程学明给他的治疗心脏病的药物去化验，结果令他天旋地转，那哪里是心脏病药，那分明是雌性激素。
男性长久服食，便会渐渐女化，成为世人所说的人妖。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程琛的整个世界都埸了。
这是一个父亲能对自己儿子做出来的事吗？
来自父亲的背叛与抛弃，远比身体上的改变与折磨更叫人绝望。
程琛一度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