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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无聊，走吧！”张旭笑了一起。
“好。”梅巧娘挽着张旭的手，母子二人其乐融融地离开。
林源疼得意识涣散，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正被人搬动。
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很久，最终又被扔在一处冰冷刺骨的地方。
好痛！
好冷！呜呜……
他这是怎么了？是要死了吗？
不过，死了也好！否则他活着就是个笑话！没脸见人！更无颜面对母亲跟妹妹，不如死了干净。
不想，此时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面前。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模糊间，只见一个纤弱如柳的身影，正站在他面前。
意识恍惚间，只见一张熟悉的小脸呈现在眼前，满目嘲讽的看着他：“哥哥。”
林源一惊，这才看出是林岁欢来，痛苦地哼叫着：“呜……妹妹……我……啊！好痛！”
林源的话还未说完，紧接着就是一阵哀嚎。
因为林岁欢正狠狠地朝着他的伤口踩了一脚。
“知道疼了嘛？”林岁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可是，娘和我心里的痛，可不比你少！”
“呜呜……”林源只觉自己无颜面对她，满是泪水的脸埋进臂弯里，痛哭流涕。
“是我对不住你们，呜呜呜……”
“清醒了？”林岁欢冷声道。
“清醒了……是他们利用我的同情心，骗我！”林源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是我蠢顿如猪……是我傻……我不应该信他们的鬼话！”
不想，迎接他是却是——
“啪”地一声，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林源的脸上。
“我看你还是没睡醒。”
“我……我哪里……”林源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没醒了？可他却不敢追问。
“你最大的错是——”林岁欢的声音犹如淬了寒冰一般掷到他身上：
“他们母子之所以能登堂入室，不只是因为你蠢！更是因为你的逃避和没担当！”
“你总说别人追求功名利禄是庸俗的行为，可却又因为自己有一大片家业而高傲自喜！”
“一边嘴里说着大家都是平等的人，没有三六九等之分，可同时又因自己身为贵族家的嫡长子而充满优越感，常常以一种怜悯的口吻和心态叹张旭是乡野出身，只有通过努力科考才能出头。”
“所以你才喜欢天天跑到竹叶巷，跟梅巧娘母子待着。因为你想在他们身上找优越感！”
“明明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却依旧不想努力上进。可惜，即便你在张旭身上找到优越感，也依旧摆脱不了你身为废物的事实！你是个废物也就算了，还非要弄出一副自己不追功名利禄，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自命清高的模样。这才是最倒人胃口的！”
“其实，你才是最功利！最庸俗之人！”
林源只觉自己脑袋已经要炸了，林岁欢的每字每句都像刀一样，一下下刺在他的心口。
把他整个心和灵魂都扒得干干净净，所有阴暗都晒到了大太阳下，无所遁形！
林源痛苦得直哭，虽然不愿意面对，可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好了，拖回去吧！”林岁欢吩咐道。
林源却挣扎着拒绝：“我不……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是个废物……让我死了吧……”
“废物就废物吧，至少能二次回收呢！”林岁欢勾唇冷笑，“也不是毫无用处的，你至少还能娶个女人生个孩子，让娘高兴高兴！”
林源傻愣当场，噎住了。
“况且……”林岁欢俯身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还有那一身血污，实在惨不忍睹，“就算你之前做过很多伤害她的事，可终究，你也是她的骨肉。你要知道，她才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
听着这话，林源浑身一震，哭得伤心欲绝：“对不住……哥哥对不住你跟娘亲……”
“拖走吧！”林岁欢见时辰不早，立即吩咐道。
兴儿和林风二人带来一副担架，小心翼翼的将林源抬到担架上，出了破庙后，之后又将担架放在马车里。
“小姐我们现在是要回府么？”兴儿连忙询问。
“不必了，伤成这样出现在母亲面前，不是惹她掉泪吗？先送去娘的陪嫁庄子，养好了再说。
林岁欢把林源送到庄子之后，便去了秦家。
秦家进京已经快半年了。原本想过完年后就离京的。
但秦逸却在这边谈了几单生意，所以便把回家的日期推迟。只让最小的两个弟弟先走了。
五天前，大余氏与秦逸兄弟到京郊忙生意了，现在不在家。
余氏正在屋里跟高嬷嬷做刺绣，见林岁欢走进来，便抬起头：“到哪了，怎么才回来？”
“哥哥被逐出家门了。”林岁欢靠着余氏身侧坐下。
余氏手中的动作一顿，面色平淡地道：“发生了这种事……他被赶出门是早晚的。”
身为人母，她无法接纳张旭，将心比心，梅巧娘自然也容得下林源。被他们母子打杀是迟早的！
余氏不作声，垂头继续分线，可却已经无法集中精神，过了半响才低声道：“他……现在怎样了？”
“被林守城打了一顿，这腿……怕是会落下病根。娘别担心，我已经把他安排到庄子养伤了。”林岁欢淡淡地回道。
余氏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死死咬着唇，却垂着头不发一言。
“哥哥现在知错了，说以后会在娘膝下尽孝，再也不干糊涂事。”林岁欢劝慰道。
“嗯……”余氏哽咽着，泪水直下，“一条腿……把我儿子换回来……也算值了。”
“经过这次教训，总算让他看清那些牛鬼蛇神。”林岁欢轻声道，“庄子上有人照料他。也别去看他，先冷他些天，让他再次想清楚明白。”
余氏点着头，拿帕子拭着泪。
“小姐，不好了，那个无耻的狗奴才又来了。”冬儿气愤地跑进来。
高嬷嬷脸色顿时青了：“这些不要脸的东西，真是一天都不愿消停。”
“嬷嬷，你好生伺候着娘。”林岁欢从软榻上起身，满面笑意的道，“走，我们去听听她这狗嘴又喷什么了！戏这么有趣，现在不看，以后就没机会了。”
冬儿与高嬷嬷对视一眼，顿时无语凝噎。
林岁欢高高兴兴地走了出去，拿着个板凳在大门后一放，便磕着瓜子听起戏来。
门外，赵妈已经唱起来了：
“二大夫人啊，你就做个人吧！不要再躲在里面了！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你干的恶毒事儿。”赵妈拍着门，叫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行，我要冲出去，打死她！”冬儿气得要往外冲。
“你淡定点！”高嬷嬷拉住她，“听小姐的。咱们后面还有大计呢！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哼！好！”
门外的赵妈继续拉长声音叫嚷：
“再过几天，就是我们夫人进府的大喜之日。我知道你很愤怒不甘，可那本就该是我家夫人的位置啊！你占了多年，还想怎样？一直占下去吗？”
“当初在竹叶巷，你上门逼迫我家夫人做小的，我家夫人也大度不与你计较了！现在夫人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想你回家来，大家一起安安生生过日子而已。”
外头围观的群众听着赵妈的话，不由往大门处呸了一声：
“这余氏真是恶毒！”
“当初梅氏被外人误会是外室，余氏深知她才是嫡妻的前提下，居然还登门逼迫她做妾，世上怎有这种恶毒无耻之人？”
“是啊，现在见到人家恢复了身份，她便愤然离家。谁给她的脸？”
听着周遭人群的议论声，赵妈得意地一笑，今天的任务又完成了！这才满意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