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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承认，我怂。
换完丝袜，从唐淮的保姆车上下来。
迎面碰见万怡，一脸诡秘地笑着向我走来：
「恶不恶心啊你？人家都官宣了，还和有妇之夫上一辆车！」
她冷不防来一句，
「凭你，也想蹭淮哥的热度？还是刚才在装可怜，告我黑状？人家现在挂热搜上呢，能有心思管你？」
「没有。」我懒懒地摆了摆手，壁面争辩。
「你们这种小助理想上位的我见多了。」
万怡抱着臂，高傲地数落，
「看到官宣难受了？没事，就算唐淮单身，也怎么都轮不到你，早点梦碎，回归现实挺好的。」
人类的悲欢果然不相通。
正想着怎么甩开她，道具指导正好路过，我们彼此看见对方都像看见救星一样。
「你家艺人一官宣，组里那些小姑娘都跟失恋一样，不干活了。你现在有空没，能不能去陪我把下一场用的道具拿过来。」
「我去拿。」
他话音未落，唐淮出现在我身后，
「下次有事找我，不许吩咐她。」
道具指导一脸蒙。
看到我拧起的鼻尖，唐淮无奈笑笑，只好找补：
「不然她要去和我媳妇告状了。我这个人，还挺怕老婆。」
……
把唐淮一个人丢在片场，我先逃了。
故意赌气一样，我中途临时起意，调转车头开去了外滩的一家酒店，好让唐淮找不到我。
扎进上海人最多的地点之一，也让他不敢找我。
来不及洗澡换衣服，我进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各种打电话张罗。
「撤热搜？」
听到我的要求，常年合作的资深公关公司也是一脸的为难，
「你知道这新闻多大吗？你花多少钱我们也撤不下来呀！」
顺道，还不忘吃瓜，
「我听人说唐淮老婆是个二十岁的小嫩模，前凸后翘，迷死个人，陪过很多人，最后找了你家艺人接盘，真的吗？」
我抬起头，正好看见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你看我够翘吗？
「四十八了。」我随口扯道。
「啥？」
「我说，他老婆四十八了，是个富婆，包养他好多年了，不然你以为他能接到这么多戏。」
对面完全呆住：「真的假的？」
「你说真的假的，长脑子，不就是用来别轻听轻信的吗。」
晚上，我正准备下楼去拿外卖。
电梯门打开，迎面碰上唐淮，全副武装，只漏了双眼睛。
「你怎么找来这的？」
「我手机还登着你的账号，看到你的外卖订单。」
唐淮单手控住我的脑袋，将我转向回房间，
「不许吃外卖，我给你带了晚饭。」
我闷头干饭时，唐淮一言不发地盯着手机，好看的眉头紧紧蹙着，明显遇到棘手事情。
我好奇：「看什么呢？」
「看孩子叫什么。」
敷衍我。
我追问：「叫什么？」
唐淮抬起头，对着江对岸的景色，汤臣一品的一列列豪宅，张嘴就来：「唐陈一品。」
很无聊，谐音梗扣钱。
……
翌日一早，唐淮先去片场了，我还在睡着觉，制片人朋友陶敏给我打来电话。
「你还睡得着？看我给你发的视频！」
我赶忙打开手机，视频中，一个浓妆艳抹的女明星被娱记和路人层层包围。
仔细一看，是万怡。
一圈话筒怼在她的脸上：
「你昨晚的微博是什么意思？」
「你今天穿这么宽松是因为怀孕了吗？」
「你和唐淮是什么关系？」
「你们结婚了吧？」
这些问题狂轰滥炸，万怡一边摆着pose，一边笑得用力。
我再一看，这背景为何如此眼熟，不正是我现在住的这家酒店吗？
终于，视频里的万怡开始回答，嗲嗲的，柔柔的，和昨天泼我咖啡时判若两人：
「我微博里说的『共同期待新身份』是指戏里的角色哈，大家不要过度解读哦。」
被问到是否结婚，和唐淮的具体关系时，她就一脸娇笑地摆着手：
「不方便回应。」
不方便回应，在这些媒体的笔下，就已经是回应了。
视频到这里停住。
陶敏是我圈里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和唐淮隐婚一事少有的知情者。
「这样恶意地蹭热度，这小糊花真是想红想疯了！」
陶敏在电话那头愤愤啐道，
「说吧瑾佳，想要我怎么处理？」
我揉揉脑袋，深吸口气：
「不用，我自己会处理，而且，我现在没心情管她。小敏，你知道的，唐淮公开这件事让我很害怕。」
陶敏轻声叹息：
「你还是放不下秦晴。」
对，我放不下。
秦晴是我带的第一个艺人。
五年前，她死于车祸。
从此我一蹶不振，颓靡甚久，直到一次买醉时遇见唐淮。
那天的唐淮被人泼了一身酒，从包厢里赶出来。
他恭顺地退出来时，里面的富婆投资人还在毫不避忌地骂骂咧咧：
「什么东西？都快三十了，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想接这部戏？多少小鲜肉排队等着此后老娘呢！」
他去洗手间洗酒渍时，我正在旁边抱着台盆狂吐。
「你是，陈瑾佳？好久没见到你和你家艺人小秦了。」
他认出了我，随即又自嘲地笑笑，
「也是，我都好久没进组了，哪碰得上这些演员。」
那是唐淮的至暗时刻，随着年岁渐长，曾经对他万分青睐的偶像剧开始避之不及。
他转型又不顺利，正剧和大荧幕电影一部也接不到，几乎处于失业状态。
他当时的经纪人对他说好听点叫「放养」，难听点就叫「弃养」。
我无心管他的颓败，这个圈子里的一切都叫我恶心。
我摇头晃脑地答他：「小秦死了。」
听到这句话，唐淮怔了一下。
「怎么……死的？」
「脆弱死的。」
我迷迷糊糊，顶着酒意，
「我真没用，连自己的艺人都保护不了，我从来都没资格做这行……」
起身，准备继续加点酒麻痹自己时，手腕被唐淮从身后拽住。
「我不脆弱，你带我吧。」
「你说啥？」
我喝得满脸通红，转过身把耳朵凑近他，哪怕他的醉意一点都不比我浅。
「我说，我知道你资源好。陈瑾佳，你能力强，人脉广，给秦晴转型也很成功。你带我吧，我够强大，什么都受得住，我不会死的。」
「好啊，那我让你当影帝。」
我们一起笑起来，醉话，本来都不该做数的。
那时，我是自暴自弃的经纪人，他是毛遂自荐的过气明星。
但，这莫名其妙的一场偶遇后，我们救赎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