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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妍从房里拿出毛毯盖在陆砚深身上，细细地帮他擦干了汗才给他贴了退热贴。
等他的温度降下来，她松了一口气。
顾星妍跪坐在地毯上，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陆砚深。
她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绘着那早就深刻于心的轮廓。
食指拂过他紧蹙的眉头时，顾星妍眼眶莫名一酸。
她好像很久没有见陆砚深笑过了。
又或者，他也不愿再对自己笑……
顾星妍忍着泪水，下巴枕在交叠的双手上，轻声开口：“小叔，我真的病了，等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会像小时候那样笑呢？”
没有人回应，只有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
泪水划过顾星妍的脸，她哑声低喃：“小叔，我真的希望你能再叫我一次小瓷……”
顾星妍缓缓探身过去，将一个羽毛般的吻落在陆砚深紧绷的唇边。
她含泪笑着，满心求而不得的悲凉和无奈。
次日。
晨光落进客厅，刺的陆砚深睁开了双眼。
他揉着还有些晕眩的脑袋坐起身，疲惫的目光落在面前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粥上。
陆砚深一怔。
昨天他好像听见了顾星妍的声音，是她吗？
也是，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陆砚深眸光微沉，嘴里的苦涩驱使着他拿起了碗，一口口吃着口味清淡的粥。
当晚，一通电话再次把他约到豪利高级会所。
此时化好妆的顾星妍按照领班的要求去陪一个老总喝酒。
可老总临时有事，她只能辗转到另一个包厢。
转角之际，顾星妍不小心撞上一个人，她下意识说了句“抱歉”便要走。
“顾星妍！”
熟悉的声音震的她连心跳好像也停止了。
顾星妍抬头，错愕地往着眼前盛怒的陆砚深：“小叔？”
难道她去会所做陪酒是因为需要请律师和救她奶奶吗？
顾星妍目光发怔，一股咸腥气息伴随着心绞自心口袭上喉咙。
她撑着路灯柱沉重地站起身，将那股咸腥死死逼了回去：“小叔，你不愧是桐城的金牌律师。”
阵阵闷雷从远方传来，陆砚深心微微一紧，半晌才吐出一句：“上诉吧。”
闻言，顾星妍怅然一笑：“然后呢？你做我的律师？再去告被你辩护到无罪的陈慧吗？”
带刺的话让陆砚深无可反驳。
他心躁地扯了下领带，转移了话题：“你奶奶呢？”
顾星妍神情滞了瞬，医生的话历历在耳。
“老人伤势过重，又有心脏病，恐怕很难熬过术后的并发症，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攥紧了双拳，突然道：“我真的好恨陈慧。”
顾星妍挪着灌了铅一般的脚转过身，苍白的脸和嘴唇让陆砚深更觉难受。
陆砚深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
她眼底的恨意他看的很清楚，也因此又多了几分愧意。
“小叔，我想让她死怎么办？”
顾星妍的语气中多了分迷茫和隐忍，一个令人发憷的问题竟然被她这么轻飘飘地问了出来。
回想这十多年，陈慧对她的折磨，她不止一次生了杀心。
但是她还有奶奶，还有陆砚深，他们就像她的紧箍咒。
每每在她挣扎善恶边缘的时候将她拉回善的那一面。
陆砚深紧蹙，只当她说的是气话：“你让她死，你就得坐上被告席。”
顾星妍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呼吸沉重到发颤：“我知道，但如果对面不是小叔的话，我应该也不会输的太惨。”
听着她依旧噙着几许轻佻的话，陆砚深脸色微沉。
他最不满的就是她对什么事都是这种态度。
“你最好别乱来。”陆砚深丢下话便转身率先离开。
看着那道背影远去，顾星妍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血滴在她淡蓝上的衬衣上，如同一朵朵红梅。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顾星妍喘着粗气，缓了半天才有力气拿起手机：“喂？”
电话那端传来医生满含歉意的声音。
“苏小姐，您奶奶刚刚因并发症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