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顾晚晚质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羽都不想再回头看一眼。
见秦羽没有任何动容，顾晚晚便绕到他前面来，“秦羽，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苏晴晚的寒毒，从何处来吗？”
她知道再多的伪装已经无用了，索性一律坦白她的一切！
秦羽脸色徒然一变，怒睁着眼看向顾晚晚：“什……什么意思？”
“你就不好奇苏晴晚当年的寒毒是怎么得来的吗？你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你都没发觉吗？”顾晚晚似笑非笑地说：“没错，是我做的，我的寒疾是假的，苏晴晚才是寒毒才是真的。”
秦羽看着顾晚晚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扭曲笑容，瞬时又想起沈宅体弱多病的苏晴晚。
他语气中充斥着无尽的愤怒，钳制住顾晚晚的双肩：“顾晚晚，你为什么会如此恶毒，你到底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苏晴晚当年可说过了！”顾晚晚挣脱开秦羽的束缚，失控道：“是你自己不相信！”
刹那间，秦羽浑身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
他眼中逐渐散焦，脑海里曾经的慢慢浮现出来。


当年秦羽的家中惨遭变故后，为了让沈家平冤昭雪，秦羽与丞相之女顾晚晚相识。
两人之间的流言蜚语便传到了苏晴晚的耳朵里。
后来听下人说了苏晴晚与顾晚晚相约见面的事情，秦羽赶到时就已经看见了苏晴晚和顾晚晚落入水中的事情。
秦羽自小和苏晴晚相识，知道苏晴晚水性极好，便第一时间将顾晚晚救上岸。
殊不知那时苏晴晚已经在水中浸泡太久陷入了昏迷中。
两人一同得了寒疾。
苏晴晚有个做御医父亲，秦羽便尽心整治顾晚晚。
顾丞相固然感谢他对顾晚晚出手相救，但沈家的事情顾丞相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后来，秦羽被迫迎娶苏晴晚，便极少与顾晚晚来往。
怎料，顾晚晚知道苏晴晚与秦羽已经成婚的消息，但她并没有就此作罢。
那时苏晴晚的汤药也是依照他的药方开的，并没有自己去盯梢。
顾晚晚便派人按插在沈宅中的下人给苏晴晚下毒药。
日复一日，苏晴晚寒疾加重变成了寒毒，再难痊愈。
其实苏晴晚知道顾晚晚的阴谋，从那次跳湖后便一直在顾晚晚的算计之中。
苏晴晚曾不止一次对秦羽说过自己的寒疾未愈的事情。
可是当时他是如何回答苏晴晚的，不过一句：“如是信不过我，大可以回你的苏府。”打断了她的控诉。
当一切真相大白后，秦羽顿然感觉自己坠入深深的冰窖之中，从心顶凉到足尖。
顾晚晚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对他而言都是一次沉重打击，让他就快站不稳。
“秦羽，你相信因果报应吗？当初你对苏晴晚的怀疑，猜测，到如今，都会一次一次轮到你自己身上重新上演！”
“什么？”
秦羽还未回神，顾晚晚仍旧不依不饶地靠近他，想要作势搂他。
随后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走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戛然而䧇璍止。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苏晴晚颤颤巍巍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秦羽想要推开顾晚晚，却看见苏晴晚已经走进来目睹了这眼前的一切。
“晴晚，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秦羽恍然明白了她那句话的含义，张嘴结舌的想解释。
但苏晴晚的大脑于已然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什么也听不进去。
她不敢相信秦羽再一次的欺骗他，让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就像是刚刚心中燃起的一丝火苗在瞬间被秦羽信手掐灭。
目前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念头便是离开这里！
离开秦羽身边！
苏晴晚慌仓的匆匆跑开。
“晴晚！”秦羽心急的叫唤，可是换不来苏晴晚的一次回头。
她走的太快，像是团流云一样快要在眼前溜走。
秦羽推开顾晚晚，忙要去追。
“秦羽！难道你不想知道寒毒的解药吗?”
这一句话彻底打消了秦羽想要前进的脚步。
秦羽回头，只听顾晚晚阴险的声音徐徐道来：“想要解开苏晴晚的寒毒，唯我有解药。”
这话像是一条毒蛇游走在他心头中，留下了令人惊悚，胆寒的感觉。
他试药了那么多次，却一次都没有试出化解寒毒的解药。
这一次，解药就近在咫尺，他不能放弃！
秦羽深深地望着苏晴晚离开的悄影，转身走向了顾晚晚。


苏晴晚不知道自己离开丞相府又多久。
子夜时的上京街道，毫无人烟，一种漂浮，寂寞，孤独的感觉时时袭来。
苏晴晚蹲下来，用力的将自己的蜷缩起来，将情绪埋藏在自己的臂弯中。
眼泪润湿了她的衣间，她越是擦拭眼泪却越多。
她苏晴晚的这一生，是那么的可悲又可笑。
明知道喜欢上秦羽指定没有任何结果，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是为什么还愿意再一次相信他。
她的一次次重蹈覆辙，只会换来更加绝望的结局。
苏晴晚不愿意再回到沈宅，只是依着记忆来到了琉璃院。
守门的人看见苏晴晚回来也是惊讶，不由冲里面大喊：“回来了！苏姑娘回来了！”
第一个走出来的便是洛然，看着苏晴晚通红的眼眶和病怏怏的姿态，忍不住呵斥她：“你终是知道错了？枉然将军待你那么好！”
苏晴晚说不出话，刚刚哭坏了嗓子，只能紧紧抱着洛然，身体颤抖个不停。
知道苏晴晚受了委屈，洛然也不好多指责几句。
停歇过一夜后，第二天清晨苏晴晚将自己要离开上京的决定告诉洛然。
洛然一向冰冷的态度也渐渐燃起一番怒火：“苏晴晚，你拖着带病的身体能去哪里！你当真不要命了吗？”
面对洛然的质问，苏晴晚只能将自己的委屈咽下去，静静的说着：“我想要离开上京，去一个没有秦羽的地方。”
要是再看见秦羽，恐怕她的心会彻底被搅碎了一样。
这七年，秦羽和她之间的感情已经刻骨铭心，她只能选择这种最可耻的方法。
“洛然，你就放我离开吧。”
“唉！你这较弱的身体若是出个差错，不知道将军又会如何责怪我！”洛然来回踱步，看着苏晴晚决绝的神情，气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说道：“你要走可以！至少带我一起离开！”
以苏晴晚的病情，恐怕还未过城门就要倒下去了。
苏晴晚和洛然着一身素衣，来到城门口前。
“苏晴晚！”
秦羽一声高喊，漆黑的烈马已经驰骋到她们眼前。
苏晴晚不由得抓紧了洛然的手臂，躲在她身后。
“秦羽，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你了。”苏晴晚轻描淡写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你已经不值得我相信了。”
其实这句话说的她心里抽疼的厉害，就像是在抱怨这七年秦羽的不信任。
秦羽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曾几何时，他也对苏晴晚说过类似的话。
就像是顾晚晚所说的，这是因果报应。
当初他对苏晴晚的所作所为，现在印证在自己身上。
“苏晴晚，我不是来拦你的。”秦羽跳下马，直径向她行来。
苏晴晚身形微颤，视线移开别处。
洛然愤怒道：“沈御医，苏小姐没什么对你想说的，你可以走了。”
“我只是想和她说一句话，哪怕一句。”秦羽低声请求道。
洛然还想说话，苏晴晚就已经往前踏一步，抬头看秦羽：“你想说什么？”
秦羽将心间的不舍逼回去，淡淡的回答：“苏晴晚，这次我是来送你离开。”

是的，他要亲自送苏晴晚离开。
秦羽看着眼前险些栽下去的苏晴晚，下意识要上前扶住。
苏晴晚的身体羸弱，他能轻而易举的将她带入怀中。

想起昨夜，顾晚晚与他的赌约：“秦羽，我知道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我，我便不强求了，但她苏晴晚一日不离开上京我便不得

痛快，解药我可以给你，但我要你亲送苏晴晚离开上京！”

这是他最后一次感受苏晴晚的温度，冰凉凉的让他想紧紧搂住苏晴晚，想将苏晴晚的身体捂热。
她眼中的那种害怕，身体本能的抗拒，让秦羽有些情绪复杂。
他多想将七年来的拥抱全部补回来。
可是这是他最后一次能抱住她的身体了。
秦羽将药瓶拿出来，轻声道：“这是治寒毒的药，吃下去便可痊。”
昨夜顾晚晚虽然给了他药方，但他仍旧不敢轻易相信，他一宿未歇只为了给苏晴晚炼药。
他亲自试药，直到毫无差错后这才敢带着药来找她。
“我不想要。”苏晴晚抗拒着，奋力从秦羽的怀里挣脱出来。
“晴晚，不要任性了。”秦羽低声下气的哄着她，就像是从前那样。
从前他的刻薄冷漠伤了她七年，他知道自己再没有资格提起让苏晴晚留在身边的话。
治好苏晴晚的寒毒，这是他目前最后能为苏晴晚做的事情，他希望苏晴晚长命百岁。
“我说过，我不……”
一切言语被秦羽的唇瓣堵住，苏晴晚惊得眼神瞪大，她拍打着秦羽的后背，却效果甚微。
秦羽的身形愣是纹丝不动，反而更加用力地搂住苏晴晚的腰间。
苏晴晚清楚的感受到了口腔中苦涩的药味蔓延开来。
待她吞下那颗药丸后，秦羽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他将苏晴晚搂的很紧，紧到能彼此听清楚那躁动不安的心，就好像两颗心被他强迫贴在了一起。
秦羽竭力克制着轻颤的身体，唇瓣又一次抵到苏晴晚的耳垂边，哽咽着将心底他最不愿说的话逐字逐句的缓慢道出：“苏晴晚，从今往后，山高水远，你我不复相见。”
霎时间，苏晴晚心里像是乱成了一片，她理不清楚这其中秦羽的情绪到底是怎样的。
她只觉得心里很闷，闷得让她透不过气来。
满腔的悲愤即刻涌上她鼻尖，酸涩的厉害。
为什么秦羽的那句话说的那般难过？
她走了，秦羽应该高兴才是！
为什么要伤心？
明明难过的应该是她！
苏晴晚脸颊处滑过一丝冰凉的触感，伸手去摸，这才发现她的侧脸还残留着秦羽的眼泪。
眼泪？
苏晴晚更加不明白了。
“苏晴晚！你不会被秦羽欺负傻了吧？”洛然的手在苏晴晚面前晃了晃，有些担忧的问。
等苏晴晚反应过来时，秦羽已经骑着马扬尘离去。
丞相府。
“顾小姐，苏晴晚已经出城了。”
小厮毕恭毕敬地跪在顾晚晚面前，禀报着他今天看见的一切。
“嗯，下去吧。”
顾晚晚挥手遣走了下人，唇边微微勾起。
苏晴晚已经离开了上京，彻底离开了她的视线，她终于如愿以偿。
既然她顾晚晚得不到的东西，岂能让别人轻易到手！

离开上京后，洛然和苏晴晚来到了上京不远处的一个小镇。
相比这繁华热闹的上京，周边的小镇会显得更加宁静祥和。
黄昏刚刚降临，小镇上摆摊的市民就已经早早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乘着入夜之前，她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歇脚的地方。
客栈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她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苏晴晚她们刚刚越过门槛，她便面露笑容的赶忙迎上来：“二位小姐是住店吧，楼上请！”
两人虽是心中起疑，但如今这浓浓月色下，她们也不便继续找客栈。
只能跟着阿婆一同上楼，偌大的华贵厢房显然不在她们的筹算之内。
洛然连忙说道：“阿婆，我们住不起上等客房！”
阿婆毫不在意道：“没事，这厢房有人已经帮你们买下来了。”
苏晴晚和洛然又是一惊。
她们才刚刚来，怎么会有人知道她们的行踪？
难不成这一路上都有人跟踪她？
两人心中不仅警惕起来。
洛然和她都只会一些医术，武功是断然不会的，倘若真是有人别有所图，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怕有些难以招架。
苏晴晚拍了拍洛然的手以示安慰，又问道：“阿婆，买下这间厢房的客人还在这里吗？”
“他已经走了，只是交代了一句让我好生照顾着你们。”
苏晴晚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第二天清早。
洛然定时为苏晴晚把脉。
她蹙拢着眉头沉默了半响，倏尔舒展眉间，有些意外道：“你的脉象平稳多了，看来那秦羽是真的将解药喂给你了。”
苏晴晚收回了手，疑惑不解道：“可是眼前的问题是，他何来的解药？”
这让她又想起秦羽与她临别时的神色。
洛然冷冷的说道：“你别总是疑心重重的，别刚养好的身体又郁结于心了。”
两人谈话间，阿婆端着膳食走了进来。
“哟，二位小姐都在呢，今晚有位富商要在西街河边放烟花，邀请全镇的百姓都去看呢，你们二位要不要一同去凑个热闹？！”
洛然眉头微挑，转头看向苏晴晚一眼，果断道：“自然要去！”
洛然平日不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但是考虑想让苏晴晚散散心，她决定前去凑个热闹。
当两人身处在拥挤的人潮中，洛然又有些后悔了。
看着洛然一脸烦闷的样子，苏晴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还好意思笑出来？”洛然不满地撇了她一眼。
苏晴晚打趣道：“这又不是我要求出来看烟花的！”
洛然无法反驳，只能低头叹息着她的愚蠢行为：“早知道人那么多就不出来了！”
“其实感受这种热闹的氛围也挺好的！”
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苏晴晚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终于搜寻到了一个人群较少的地方赶忙推着洛然过去。
在石桥上看烟花，恰好是最合适的。
炫彩夺目的烟花腾空而起，在漆黑的夜晚中释放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这绚烂的一幕照进苏晴晚的眼中，让她看入了迷。
“她终于笑了……”
桥下的人浑然没有在意空中绽放的烟花，只是痴痴的望着桥上看烟花的苏晴晚。

苏晴晚和洛然很快就被人群分开来。
“洛然！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