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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难听的，我擅长的，你都不擅长。但你擅长的，我都会。一个半吊子驱魔师，还妄想开山立派，超越云玄门？可笑……”
池早说出这话的那一瞬，欧阳大师只以为她在吹牛逼。
可下一秒。
封闭的病房里平地掀起一阵阴风。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滋——”
头顶的白炽灯突然滋滋地闪烁起来。
世界一黑、一亮。
——他的眼前就多了一头从高空垂下的长发！
欧阳大师瞳孔犹如发生了地震。
紧接着，这头长发突然往下落。
一个灰色的透明的身影就这么从眼前飘过。
与此同时，池早的声音传来：
“要论养鬼，你只是个弟弟。”
灰色身影唰地出现在眼前，一头黏腻带血的黑发遮挡了欧阳大师的视野。
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头发。
第二时间看ᵚᵚʸ到的是灰色半透明的身体。
第三时间，看到的是那个浑身都在滴血的鬼魂，一飘而过然后，猛地，头顶一凉——
熟悉又陌生的阴森感从天而降，覆盖全身。
为什么熟悉。
因为他也是养鬼的人。
他那只鬼一出现，也是浑身发凉，整个空间的温度都降低了。
为什么陌生。
因为他那只鬼出现的气息，和此刻包裹他的气息，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更阴冷，更森寒，更强盛。
也更让他脊背发凉。
滴答、滴答。
他仿佛听到了水滴声。
浑身僵硬的欧阳大师讷讷低头。
就发现，自己脚下，一滩血水……
“要论养鬼，你只是个弟弟。”
沙哑低沉的冷笑声传来，带着浓浓的不屑与轻讽。
这一瞬，欧阳大师才彻底明白，池早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吹牛。
她居然也养了鬼！！
而且是一只更活泼更有自主意识的鬼！
和他那只，明显不太一样！
欧阳大师简直不敢置信。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本事很大，一直以为，应该没多少人比他更有养鬼天赋和能力。更没想到一个宁城，居然出了这么厉害的真大师。
他原本无比自信，想着以自己的本事，应该到哪都能有一席之地，没几个人能比的过他。
然而，池早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还把他这张脸往地上踩了又踩。
他终于知道了池早说的他会的她都会他不会的她也会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呢，你怎么也会这个……”欧阳大师双手被铐，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他感受着头顶的森森寒意，目光却震惊甚至惊悚地看着前方一身黑衣的池早。
“你到底是谁？你从哪学的养鬼方法？”
“你不是个玩玄学的吗。你怎么会这个……”
“这不是玄学的范围，这明明、明明是……”
他显然觉得这不科学，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大。
池早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声音轻描淡写，“这不是玄学的范围。这是驱魔师才会的，对吗？”
欧阳大师更加震惊。
一般人大多只知道玄学。
驱魔师比玄学大师更少见，也更低调。
驱魔师这种职业大多不为人道，很多人家里就算撞了邪遇了鬼，也会觉得这是不吉利的，不敢拿出来说，从今往后更是三缄其口。
所以就导致，驱魔师，以及鬼怪之类的东西，要么人们不知道，要么知道了也不敢说。
可池早，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
难道她也是驱魔师？
这不可能啊！
驱魔师是驱魔师，玄学大师是玄学大师！这两者，根本不可能共存的！
“欧阳大师，你要知道这世界那么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你以为你有常人没有的本事，你就与众不同了吗。实际上，你所看到的世界，也只是世界的一角。还有很多东西是你摸不到也够不着的。”
池早刻意压低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可语速缓慢，语气缥缈浅淡。
听在欧阳大师耳朵里，竟似有种居高临下、高深莫测的感觉。
欧阳大师被她堵的哑口无言。
他能感觉到，在池早的眼里，自己就像个上不得台面的蝼蚁。
心中一颤，他就想反驳。
“现在，你还认为自己独一无二、有资格和我交易吗？你没有。所以，乖乖交出你的小鬼，说出霍余倾变成这样的原因。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池早盯着他，目光幽冷，像地狱使者手中的镣铐，轻轻一挑就能将人魂魄勾走。
欧阳大师脸色一变，却还是不说，“你不同意放了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这是他现在仅剩的保障了。
他才不信池早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呢。
如果她都会，那还抓他来干嘛？
怕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救霍家大少爷，才要找他！
那他更不能说了！
池早冷笑，“你也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炸毛。”
欧阳大师还没反应过来她在叫谁。
忽然——
呼……
呼呼……
耳边好似有“人”在对他吹气。
他浑身一震。

寒意瞬间弥漫入骨。

随即，一个阴森的声音如同从地底深渊传进耳朵：
“听到了没有，弟弟。把你的鬼放出来给我们瞧瞧……”
阴森寒气的声音，缥缈虚无，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声，带着惊悚的鬼气，爬上人耳朵，爬进人心里。
欧阳大师脑子里轰地一声。
这……这怎么是……男人的声音？？！
这不是个女鬼吗？
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欧阳大师豁然转头。
他想看看，这个谢大师养的鬼，和他养的鬼到底有哪里不同！
甚至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说不定，一切都只是这个谢大师在装神弄鬼呢。
然而，在欧阳大师转头，看到眼前场景的一刹，他瞳孔骤然猛缩。
一个披着黑发的脑袋，就这么倒挂在肩头。它的身体倒垂在空中，身体不动，这颗头颅却在旋转扭动。脖子仿佛和身体是脱节的，旋转，旋转，还伴随着他阴阳怪气有些僵硬的笑声。
“咯咯咯……你好像很想看我的脸？那就让你看看……”
笑声落地的瞬间，这颗头颅一转，然后，一双惨白的手伸出，缓缓拨开了他遮脸的长发，露出了它的正脸。
——血肉模糊，无比惊悚！
它的五官外翻，嘴巴像被人用刀子割开，裂成了一条线，这么大大的扩着，像是在笑，又像在哭。它猩红的脸上爬满了蠕动的蛆虫，还有一颗颗跳动的血泡，仿佛血泡里埋着正在生长的虫卵。
“呕——”
只看了一眼，欧阳大师胃里就是一翻，直接吐了出来！
而一旁那倒挂的鬼，血肉模糊爬满虫子的这张脸似乎有一瞬的僵硬。
模仿陈楚楚之前简家庄园那只厉鬼的袁匀内心：“……”
不是。
它这个样子，不应该把人吓的尖叫吗？
为什么会吐？
吐是什么意思？
难道它的样子不恐怖，而是恶心？
袁匀觉得这很不对。
【待会还有】
看着欧阳大师弯着腰‘yueyue’地吐。
他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袁匀却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回头看向池早，有些委屈。
于是在池早眼里，这张血肉模糊颇为恶心的脸，对她露出了违和的表情。
池早：“……”
这个炸毛，模仿能力还是很强的。
学到了精髓。
恐怖是恐怖，但恶心，也是真的恶心。
他的恐怖，对别人或许很有杀伤力，但对于同样养鬼、接受能力比普通人强的欧阳大师来说，恶心显然更直观一点。
池早想了下，朝袁匀抬了下手。
袁匀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倒挂的身体往下一沉，离欧阳大师更近了。
只差一毫米，就能贴到欧阳大师身上。
它的假发像海藻一般生长，缠上欧阳大师的身体。仿佛在欧阳大师身上找着什么。
吐到一半的欧阳大师身体一颤，差点没跳起来，“你干嘛？！”
他想甩开袁匀，可袁匀却直接趴到了欧阳大师身上，像个八爪鱼似得，以一种扭曲到极致的姿势紧贴着他，一边嗅着什么一边说：“当然是找你的小鬼啊……”
欧阳大师大惊。
立刻就要把它甩开！
于是冷眼旁观池早就见他疯狂地抖动，跟身上有无数虱子在跳似得。
她挑了挑眉，突然撩起了自己的大袖子，缓缓朝欧阳大师走去，声音不咸不淡，“我说了，我这人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你自己不好好交代，那就别怪我了。”
……
病房外。
简霍两家，包括郭成明，都站在走廊，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市医院顶楼的VIP病房，专供有钱有势有权的人使用。隔音效果当然很好。
但隔音再好，毕竟离的近了，只要病房里有什么大动静，都多少能听到点的。
就像那天，池早和那女人共处一室，没多久病房里就传出了惊恐的尖叫。
可今天，一直都很平静。
霍家人有些担忧。
只有郭成明，淡定自若。
霍二爷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郭总，大师她……是不是对上次我给的酬劳不大满意？其实大师这么辛苦帮忙，我都知道的。上次那只是请大师出面的酬劳，这次还有这次的……还有，大师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的……”
郭成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摇头，“霍二爷放心吧。谢大师不是那些看重身外之物的人，她既然接了你的单子，就一定会尽她所能。”
霍二爷正要再说些什么。
突然。
病房里传出一声痛叫！
所有人一怔。
紧接着，惨叫声接连响起，忽大忽小，忽轻忽重。
仔细听……竟是欧阳大师的惨叫！
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乒乓哐啷的声音。
像是……在打架……
哦不！
像是单方面被打！
听到这个，简从鹏和郭成明不约而同都想起了之前在简家庄园、池早抓那厉鬼时的一幕。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在楼上，一顿拳打脚踢，把那厉鬼揍地呜呼哀嚎！
这……
难道场景重现了？？
病房内。
池早拳头落下。
伴随着她的声音：
“谁给你的脸和我讨价还价？”
“谁给你的勇气和我谈合作？”
“脸大如盆，就你这小把戏，也配和云玄门比？”
“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出拳头你不喊痛！”
“……”
欧阳大师呼痛声不绝于耳。
期间，他还尝试过反抗。
毕竟，也是“大师”级别的人，他其实是有点身手的。如果按照平时，哪怕他手上戴了手铐，他也不可能会被人打的无力还手。
可今天，他面对的是传承自秦远山且已经练出内劲的池早。
池早的每一拳落下，都带着暗劲，揍的欧阳大师疼入骨髓，无法反抗。
“别打了……别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