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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烟轻描淡写的说着，“她骂我狐狸精，你明知道她是沈向东的私生女，明知道错的人不是我，却依旧选择娶她。”
“本来那天我是要被别人强奸的，那个男人浑身烟味，手已经摸上了我的大腿。”
“如果不是顾炎勋，我想我事后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杀掉他。”
她的手指摩擦着腿上的毯子：“我和沈凝不同戴天，但你竟然叫我放过她？”
“顾景衍，如果我找人强奸了你，你会放过我吗？”
温清烟的伶牙俐齿顾景衍以前就领教过，但从没有哪次像现在一样。
锥心刺骨，让人痛的没法呼吸。
“我……我知道错了。”
顾景衍从没道过歉，他和顾炎勋一样，向来高高在上，对不在意的人凉薄到骨子里。
伤人的时候从不想后果，如今只能干巴巴说句“知道错了”。
温清烟笑了笑：“我原本想报复你，想假装对你情根深种，让你和顾炎勋反目成仇，然后再把你狠狠抛弃。”
顾景衍顿时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在颤抖。
“但是我装不下去，我觉得恶心。”
温清烟的话就像刀子一样，一刀接着一刀的片下他的心。
顾景衍红了眼，牙关都快要咬碎。
悔恨在胸腔里冲撞着，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
“我以前也是真心爱你的。”
温清烟叹了口气：“即使做床伴也愿意留在你身边，连最基本的自尊都没要了，最后也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
顾景衍的心痛的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抬手按住心脏：“对不起。”
温清烟抬眸，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转动轮椅离开。
顾景衍看着她的背影，眼眶微湿。
回到病房，温清烟的脸色骤变。
她艰难的捂住心口，大口喘息
护士急的立即大喊：“医生，医生！快来人啊！”
温清烟的面色惨白，嘴唇发紫，她拉住护士，艰难开口：“不用……拿药来就行。”
护士不放心，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清烟叹了口气：“再不拿我就……”
护士立即去拿了药给温清烟喂下。
她坐在瘫轮椅上，慢慢等药效上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
温清烟的身体渐渐好了，出院的日子也原来越近。
顾家父子出奇的默契，再也没来打扰过她，就连之前看管着的保镖也撤了。
出院那天正好夏至，她打了陈景默的电话，让他过来接。
于是陈景默一大早就等在医院前，见温清烟下来，立即下车去开车门：“师姐，你慢点。”
温清烟点头，坐进副驾驶：“辛苦你了。”
陈景默咧嘴，露出整齐的大白牙：“没事，咱们去哪儿？回所里吗？”
“不。”温清烟眼里泛过冷光，“去看守所看沈凝。”
陈景默犹豫了会，迟迟没有发动汽车。
温清烟疑惑：“怎么了？”
“师姐你才刚好，去看那个疯女人干嘛？”
陈景默比温清烟小两届，但是师出同门，都是知名的刑法教授汤淮的弟子，所以私下说话会随意些。
温清烟看向窗外，指尖敲着车窗：“有些事情总要了结，拖的越晚，它就会堆在心里，发烂发臭。”
陈景默还是不愿意，但看温清烟眉眼里的坚定，还是驱车去了看守所。
两人都是律师，要探望一个犯罪嫌疑人轻而易举。
温清烟在大厅里等了半小时，狱警就叫到了她。
沈凝出来看见温清烟的那一刻，脸色骤变。
混着她脸上青青紫紫的伤，显的滑稽至极。
“你竟然没死？”
“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温清烟看着她，双手叠在腿上：“看来你已经被特别关照过了，怎么样？被关起来的滋味好受吗？”
“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沈凝满不在乎，“看你这苍白的脸色，没死也半条命吧。”
她从容不迫的打量了一翻自己的手：“为了杀你，我反复练习了很多次，什么角度，什么位置，怎么才能让你更疼。”
沈凝说着，嘴角扯出一抹疯狂的笑意：“你觉得自己救了顾景衍，但我本来要杀的就是你。”
温清烟微笑，仿佛对方的话对她毫无影响：“我今天来，当然是为了痛打落水狗。”
“我很想知道你杀我的时候，想过程梅吗？”
沈凝的笑声戛然而止。
“嘭”的一声，她站起身来，锤着眼前的钢化玻璃：“你把你把我妈怎么样了？”
温清烟嘴角勾起，从容不迫的看着她抓狂。
“你说话啊！你这个臭婊子！”沈凝大吼着，“事情都是我做的，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温清烟双手抱臂，面露嘲讽。
沈凝发泄了一通，沉下气来。
她捏紧拳头，低下头：“算我求你，我求你，你放过她吧……”
“沈凝，假如你没做过这些事，现在你们母女会很幸福的在一起。”温清烟轻嗤一声，“你后悔吗？”
沈凝脸色灰败，她跌坐在椅子里，苦笑着，接着眼泪顺着眼角，滴在地上。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告诉我我妈怎么样了。”
温清烟看着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模样就觉得可笑。
她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沈凝急切的站起身：“我不是沈向东的女儿！”
温清烟脚步一顿，顿觉讽刺。
她头也没回的离开，将沈凝的嘶吼丢在身后。
只是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了顾炎勋。
他站在骄阳下，荣光体面，仿佛没有半分污点。
顾炎勋拿过忠伯手里的伞，到温清烟身边撑开：“外面晒。”
温清烟看着他，试图从顾炎勋的脸上找到他这样做的原因。
可他面无表情，眼神薄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顾董日理万机。”温清烟收回目光，“还是不要继续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顾炎勋挑眉，伞柄朝着温清烟倾斜：“我来接夫人，怎么算是浪费时间？”
“清烟，跟我回家。”
                第21章
海市的夏天炎热，吹来的风都是燥热的。
温清烟只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心跳就快了起来，带着尖锐的痛意。
“顾董，我早就没有家了。”
她手指攥在一起：“顾家可不是我的家。”
顾炎勋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锐利的似是要将她看穿。
半响后，他才慢悠悠的说：“只要你想，顾家永远会你是的……”
温清烟打断他：“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
顾炎勋眉头紧皱，不答话。
“你说我配不上顾景衍。”温清烟的脸被晒的微红，说出的话却没有半点温度，“不得不说，你们父子两真像，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转过身，朝着陈景默的车走去：“他说我是被他玩过的破鞋，凭什么能配的上顾董。”
顾炎勋看着她的背影，硬生生的控制住自己没有追上去。
傲慢的人终究会被傲慢反噬。
温清烟坐上副驾，路过顾家父子的时候，还用嘴形无声了说了一句：“再见。”
顾炎勋忍着心里的肆虐的情绪，看向顾景衍的眼神里都带着杀气。
可此刻责怪谁都没用，温清烟身体不好，谁也没办法强迫她呆在顾家。
强取豪夺那一套只会把人越逼越远。
顾炎勋垂眸，收起那些不好想法，上车吩咐司机：“跟上她们。”
司机领命。
于是海市的路上，一辆劳斯莱斯跟着一辆奥迪A6穿街过巷。
温清烟没有回律所，而是和陈景默去了监狱。
路上，陈景默将沈向东的近况告诉了她：“法院给沈向东判了死刑，他一直在找律师上诉，但顾氏集团很早之前就放过话，海市现在没有任何律师会接这个案子。”
“他上诉大概率会维持原判。”
温清烟点头，心里的情绪复杂。
她始终不明白，沈向东娶了母亲之后，母亲几乎对他百依百顺，为什么他却一定要置温家于死地？
监狱内。
温清烟坐在访问窗外，看着沈向东愣神。
几个月不见，他老了很多，双鬓斑白，脸上已经满是皱纹。
看见温清烟的那一瞬，他眼里明晃晃的全是恨意：“怎么是你？”
“你想看见谁？”温清烟的心跳的急促了些，“沈凝还是程梅？”
沈向东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如果是沈凝，那我告诉你，沈凝和你一样锒铛入狱。”
“不可能！”沈向东的音调陡然升高，“她什么都没做，你一定是在骗我！”
温清烟避而不答，说起沈凝的母亲：“如果是问程梅，她疯了。”
“你费尽心思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她留在外面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怎么会这么恶毒！”
沈向东勃然大怒，隔着玻璃指着温清烟大骂：“我养你怎么大，你竟然……”
“你养我？”
温清烟不耐烦的打断他：“应该是温家养你吧。”
“这些年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温家给的，我看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狗屁！”沈向东气的咬牙切齿。
“是温清霜那个贱人，背着我找了别的男人。”
                第22章
温清烟瞬间变了脸：“你再说一遍。”
“你妈那个红杏出墙的贱人，该死。”沈向东咬牙切齿，“什么狗屁温家，现在不都全死了。”
温清烟皱眉，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她了解母亲，她爱沈向东爱的几乎付出了一切，怎么可能会做出出轨这种事情。
“沈向东，你比我想的还要无耻。”温清烟按下心痛，“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盯着沈向东，一字一句告诉他：“沈凝不是你的女儿。”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向东脸色涨红，被铐在椅子上的手不断挣扎。
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温清烟的心里却没有半分大仇得报的爽快，反而觉得悲凉。
无论沈向东如何，她的母亲都回不来了。
温清烟起身，思绪万千的看了他一眼：“在来的路上，我还在想，如果你求我，说你是我的父亲，说你知道错了。”
她哽了哽，眼里有泪光闪过：“我会做你的代理律师，帮你上诉，争取死缓。”
“可你……”
她说着，目光飞快掠过沈向东的表情。
他似是没有想到，向来强势的女儿会示弱，也没有想到温清烟会真心实意的说出这句话。
温清烟转过身，悲伤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转身即逝。
沈向东表情变了又变。
他张了张口，最终只喊了一声：“清烟……”
温清烟头也没回，快步离开监狱。
无论是沈向东还是沈凝，每一天、每一刻都不配过上好日子。
他们就该活在地狱里，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自责和忏悔。
温清烟走出门，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
到这里，她的心愿已经完成了一半。
这次上车，陈景默没有问她去哪，而是将车开到了母校门口。
那里有家砂锅粥铺，之前上学的时候，陈景默不止一次看见温清烟在那里喝粥。
“谢谢。”温清烟下车，走向粥铺。
刚坐下，就看见跟过来的顾家父子站在门口。
温清烟给老板四份钱付了钱：“要四份海鲜粥。”
老板显然还记得温清烟，乐呵的跟她打招呼：“呦，这不是小烟嘛，可算回来了，汤教授一直在念叨你呢！”
温清烟笑了笑，找到桌子坐下：“带了朋友过来尝尝。”
“好好！”老板回应着，又转头去招呼别的客人。
顾炎勋和匆匆赶来的顾景衍听见她的话，自觉的她边上坐下，陈景默坐在角落里。
“接下来什么打算。”顾炎勋冷然开口。
“和你离婚。”温清烟回答。
桌上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顾炎勋的铁血手段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少为了一个人一再妥协，甚至于坐在这种地方喝粥。
“如果是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顾炎勋表情没变，语气傲慢。
温清烟的心里蔓上密密麻麻的痛意。
她捏了捏手指，强迫自己狠下心：“说句实话，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沈凝和沈向东也受到了惩罚，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去怪你们。”
“所以我离开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不喜欢。”
温清烟说着，原本妩媚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漠然：“现在，未来，我都不想再和你们顾家的任何一个人纠缠在一起。”
这样的狠话，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听了，或许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顾炎勋没有，他那双薄凉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温清烟：“你和我们说这些，究竟是因为想走。”
“还是因为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想尽办法和我们划清界限。”
                第23章
粥铺里的蒸汽让整个店的温度都高于外面。
温清烟脸色有些发白，她不诧异顾炎勋会知道，毕竟那是顾家的医院。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这场戏演好，别留下任何羁绊。
桌上的人神色各异。
赶来的顾景衍一言不发，手指紧握成拳。
陈景默则是一脸担忧，眼里都是关切。
只有顾炎勋一如既往的镇定，眼里淡漠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仿佛紧张的追过来的不是他，也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有区别吗？”温清烟垂眸，敛下眼里所有的情绪，“无论是死，还是不留在这里，对你们而言不都是离开吗？”
顾炎勋挑眉，手上盘着佛珠：“温氏呢？让它自生自灭吗？”
温清烟愣住。
“我帮你打理了两个月，你难道要一直做甩手掌柜？”顾炎勋没给她思考的机会，“你口口声声说温氏是你外公外婆心血，现在看来……”
温清烟明白他的潜意思，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老板的声音传来：“粥来喽！”
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桌上又安静下来，只剩下轻微的喝粥的声音。
温清烟一顿饭吃的不是滋味，原本坚定的心又摇摆起来。
她没吃几口，顾家父子和陈景默也没吃几口。
起身离开时，顾炎勋叫住她：“不去温氏看看？”
温清烟的脚步顿住，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后还是上了顾氏的车。
陈景默看着她的背影，立即从车上拿下她的律师证和外套递进顾氏的车里：“师姐……你……你要是不开心了，就打我的电话，我来接你。”
温清烟接过，轻声应下：“好。”
陈景默听她答应，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顾炎勋周身的气势骤变，对着副驾驶的顾景衍命令：“你下车。”
顾景衍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看你碍眼，下车。”顾炎勋语气不耐。
顾景衍沉默了一瞬，下车。
温清烟不明所以，可也不想掺和他们父子俩的事情，干脆别过头看向窗外。
车内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里面的空调开的太冷，还是顾炎勋的身上的冷意太大，温清烟总感觉身上冷。
她将外套穿上，双手抱臂。
“把空调温度开高点。”顾炎勋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司机立即应声：“好的，家主。”
温清烟心里有些诧异，脸上不动声色。
“他喜欢你。”顾炎勋再次开口，语气笃定。
温清烟疑惑：“什么？”
“给你开车那个小子，他喜欢你。”顾炎勋眉头紧皱，一脸暴躁。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是我的小师弟，从毕业开始就跟着我，只要我接案子就一定会带着他，等我走了，启明也会交给他。”
温清烟一口气说完，气的胸脯轻微起伏。
顾炎勋偏过头来看着她，眼底闪过笑意：“你是在和我解释？”
温清烟一噎，片刻后才反问：“所以顾董是在吃醋？”
“嗯。”顾炎勋大方承认。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温清烟，一贯薄凉的眼里露出些许温情。
“我喜欢你，所以不想让别人喜欢你，就算是景衍也不行。”
                第24章
“轰”的一声，温清烟的脑子炸开。
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又红又烫。
顾炎勋整好以暇的撑着头看她：“你在害羞吗？”
温清烟别过头，心跳如鼓，带着针刺般的痛意。
她的脸色渐渐苍白，好久之后才平复情绪：“顾董不要开这种玩笑。”
“你在害怕什么？”顾炎勋一眼看穿她的伪装，“或者是我……”
“是你什么？”温清烟轻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