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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岁岁！”
闻声，女人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面色冷淡。
又是那种平静淡凉还夹带着几分厌恶的眼神！
慕容寒看得怒从心起。
他深深皱起眉，一把抓过她的手臂扯到身前：“这三年你去哪了？！”
虞岁岁毫无畏惧地回看着他，而后用力地挣开他的手，嗓音发凉：
“这和你有关系吗，慕先生？”
慕先生。
一句疏离的称呼，像是将两人之间过往所有的感情全都划掉。
慕容寒浑身一怔，眸色越发冷沉：“怎么和我没关系？虞岁岁，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是夫妻！”
“你以为留下一份离婚协议书消失就算离婚了？！”
虞岁岁眉心微蹙，眸底情绪复杂难辨。
她还没开口，身后忽然传来道低沉男声：“小岁。”
两人同时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
他走到虞岁岁身边，十分自然而熟稔地抬手搂住了她的肩，而后对慕容寒礼貌一笑。
“这位就是慕律师吧，果然是年轻有为。”
慕容寒却根本没心思去想他这句话是真的夸赞还是反讽。
他脸色骤然阴厉，语气森寒：“虞岁岁，他是谁？”
“还不明显吗？”虞岁岁眨了眨眼，直接伸手挽住了身侧男人的手臂，“他是我男朋友，谢骆。”
话落，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和剑拔弩张。
慕容寒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虞岁岁，我们还没离婚！”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虞岁岁语气淡然，“虽然我不明白三年前你为什么不签离婚协议书，但对于我来说，从离开那一刻开始，我和你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如果不是要办离婚手续，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她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慕容寒瞳孔陡然紧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脏倏地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开，又踩在脚下碾碎。
“你三年前要和我离婚，就是为了他？”他语气冰冷，黑眸中似乎闪着血腥的光芒，“虞岁岁，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签字的。”
虞岁岁眉心紧蹙：“慕容寒，先背叛这段婚姻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不签字没关系，我们法庭上见。夫妻双方没有感情且分居两年以上，这很好判，我相信我会赢的——就像今天一样。”
说完，虞岁岁再没看慕容寒一眼，转身抬步便走。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像一把刀狠狠刺痛耳膜。
慕容寒紧紧盯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胸腔不断起伏。
他先背叛了这段婚姻？
他什么时候背叛了？！
还没回过神，慕容寒的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下。
谢骆竟还没走。
他朝慕容寒淡淡一笑，可那笑意分明没有抵达眼底：“慕律，我理解像您这种行业顶尖存在的人，一般都有自己的骄傲。但不属于自己的人或东西，就没必要紧握着不放了吧？”
慕容寒脸色瞬冷：“你是在教我做事情吗？”
“不敢，只是个善意的提醒罢了。”谢骆笑笑，“我还要和小岁一起去吃晚饭，就不打扰慕律了。”
言罢，他也跟着离开，向虞岁岁追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但慕容寒仍站在原地，冷峭的眉宇仿佛结了层冰霜。
一直在拐角等着的助理这时才敢出来。
他走近，正要开口，却见慕容寒神情冷漠，眼底布满血丝，不由得一怔。
虽然他还没跟慕容寒多久，但从未见过这样的慕律。
说难过吧，算不上，更不是绝望，可他身上笼罩下来的那层阴沉黯然，让助理都有些颓丧。
他不禁放轻语气：“慕律，我们……现在走吗？”
慕容寒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送我回家。”

华庭小区。

推开门，扑面而来满室的孤冷与寂寥。
慕容寒看着这个他和虞岁岁住了四年、后来又只剩下自己的房子，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他以前从没觉得这个家有多温馨，直到虞岁岁的离开，他开始日渐一日的想念。
人真是奇怪，拥有的时候不知宝贵，失去才想珍惜。
可已经失去的东西，连找都找不回来，又要怎么珍惜？
是夜。
慕容寒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边满是空了的酒罐。
手机倏地振动。
他睁开朦胧的眼去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慕律，虞律师的号码找到了。”
后面紧跟着一串数字。
慕容寒没回复他，直接拨出了电话。
耳边很快就传来女人疏淡的声音：“你好，我是虞岁岁。”
慕容寒呼吸一滞，声音涩哑。
“虞岁岁，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几秒。
慕容寒的心也在这安静中一点点被悬吊在了半空中。
不知过去多久，虞岁岁终于开口。
她似乎轻笑了一声，然后语气带着几分讥讽的喊他：“慕容寒，这话你应该问自己吧？”
慕容寒骤然捏紧了手，嗓子里像扎了根拔不出来的刺，疼得连气都咽不下。
“我不知道……我没有背叛过这段婚姻。”
虞岁岁的笑变成了冷笑：“慕容寒，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敢做不敢认的人。还是说你现在和夏晴玩完了，所以想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慕容寒从不知道言语也可以这么刺人。
更没想到，他和她有一天会变成这幅模样。
“岁岁。”他深深埋下头，嗓音苍白，“我和夏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别和我说你跟她没事。”
虞岁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俩都做过的事我都记得，但我现在没兴趣一条一条列出来，你也不要再联系我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当然，如果你想谈离婚，我欢迎。”
慕容寒紧紧盯着黑暗中家具的模糊轮廓，眼睛里却只有空洞：
“你……就非要和我离婚吗？”
虞岁岁还没回答，听筒里先传来了谢骆的声音：
“小岁，我洗了些你喜欢的葡萄，要吃点吗？”
慕容寒听到虞岁岁回答：“先放桌上吧，我等下吃。”
那语气，和跟他说话时截然不同。
曾几何时，她对自己也是这么的温柔，看向他的眼神里永远都有爱意。
可这样的她哪去了？
是了，这样的虞岁岁，是被慕容寒自己弄丢的。
心脏瞬时一阵绞痛。
但与此同时，慕容寒又听到虞岁岁恢复了刚才的冷淡语气，说：“是，我非要和你离婚不可。”
话音刚落，不等他再说话，通话便被她挂断。
冰冷的机械嘟声在空荡的房子里回响，屏幕也逐渐熄灭暗下。
然而慕容寒却置若罔闻，终究还是将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话低喃出来。
“可我不想离婚……岁岁，我真的不想。”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慕容寒的手上有什么泛过寒光，定睛看去，是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突然就把戒指摘了下来，而后狠狠掷出去。
凭什么？！
这三年他费劲心思地找她，没有一天不担心害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每每有人向他表现出一点倾慕的意思，他就会将戒指展示给对方看，告诉对方自己已婚。
可她呢？她回来，就是为了要和他离婚，彻底割断所有联系！
甚至连他的一句解释都不肯听，就给他判了死刑！
凭什么？！
慕容寒咬紧了牙，双眸赤红得像一只崩溃的猛兽。
但当他再次望向右手时，看见上面空空如也，他的心倏地就觉得空落落的。
仿佛被掏了个干净，茫茫然一片虚无。
慕容寒倏地起身，目光在地上慌乱地扫过。
戒指呢，他的戒指呢？
他找了很久，才终于在沙发底的角落看见那枚静静躺着的银戒。
如重获至宝一般，慕容寒踉跄地走过去捡起，而后小心翼翼地重新戴回了手指，心底紧绷的那根弦松下。
他不会和虞岁岁离婚的。
因为宿醉，慕容寒第二天下午才到律所。
不料，虞岁岁竟坐在会客厅。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上面赫然五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别浪费时间，签了吧。”







第十四章

慕容寒的目光牢牢地锁在那五个大字上。
却始终没有拿起笔。
长久的僵持后，虞岁岁皱起眉：“为什么不签？”
慕容寒双唇抿紧，喉间一阵发涩：“如果我想签，三年前就签了。”
言外之意，他是不会签的。
虞岁岁靠上椅背，视线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办公区里的其中一个位置。
工位的姓名牌上赫然写着：夏晴。
她扯了扯嘴角：“三年了，你只给她一个律所里的位置，合适吗？”
慕容寒不明所以地抬眸，又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他忙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虞岁岁：“我和夏晴真的什么都没有！岁岁，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
“因为我长了眼睛。”虞岁岁冷声说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慕容寒，既然你不愿意签字，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传票很快就会送到你手上，希望到时候你能准时出现。”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离开。
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慕容寒留。
好像和他共处在一个空间，都让她呼吸困难。
慕容寒如坠冰窖，仿佛一颗心亲手捧出去，却被人丢进寒冷的泥泞里。
片刻，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从七楼望下去，只见路边停着辆黑色宝马，一道身影慵懒地靠在车前。
而虞岁岁正走向他。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谢骆突然抬起头。
这么远的距离，慕容寒莫名直觉他就是在看自己。
几秒后，谢骆的脸上倏地扬起抹挑衅的笑。
接着，他伸手揽住虞岁岁的腰身，就将人直接拥进了怀里。
慕容寒狠狠一震，浑身上下散发出阴戾的气息。
可他现在除了攥紧手，还能做什么？
谢骆没抱太久就松开了虞岁岁，而后替她拉开车门，再自己上车。
车子在慕容寒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而自始至终，虞岁岁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绝情。
慕容寒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他认识了十余年，爱了十余年的女孩，会变得这么冷漠无情。
但凡虞岁岁表现在出一丁点的愤怒不甘或者痛楚怨很，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慌张。
不，她其实是愤怒的。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不会质问他过去的种种，不会质问他为什么还留着夏晴在身边。
她只想离婚，和他再无关系。
虞岁岁看向慕容寒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种情绪叫做在意，更没有爱。
慕容寒在虞岁岁面前，也没了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
过了很久，慕容寒的手机响起。
他接起，好友吴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容寒，我们过几天准备再搞次同学聚会，你来吗？”
慕容寒正想拒绝，眼前却突然闪过虞岁岁的脸。
他静默了几秒，淡声道：“去。”
挂断电话，慕容寒转而就打给了虞岁岁。
嘟声响了很久很久，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才接起。
虞岁岁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耐烦：“有事吗？”
慕容寒竭力压着声线：“吴巩说过几天有同学聚会，你去吗？”
虞岁岁没有一丝迟疑，想都不想就要拒绝：“不……”
“如果你去，我就签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