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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渺闻言，看了眼照片。
照片上一男一女站在温泉酒店的大厅外，盛聿从后面搂着她的腰，她回眸看着他。
距离很远，看不清表情，只能感觉到照片里两人之间的暧昧情愫在流动。
小叶的眼神明显八卦起来，商渺说：“那天我差点摔倒，他拉了我一把。”
这张照片不止小叶看到了，公司大多数都有看见，宋音音当天的脸色一整天都在发白。
盛聿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连多看照片一眼都没有，就移开了视线。
宋音音见他是这种反应，心里才稍微舒服些。
下午的时候，财务部的人来找商渺，拿了张工资单让商渺签字。
商渺之前丢掉了余元芳那笔合作，按照凌华的规定，要扣三个月工资。
商渺一个月的工资已经不低，三个月的数目看着就有些吓人。
小叶无意中看了一眼都觉得咂舌，“商渺姐，你这扣掉的在我老家都够一套房的首付了。”
商渺看着那笔数字却迟迟没有签字，她眉心紧锁，唇角也抿着。
还是财务的人催促了，她才签字。
小叶知道些来龙去脉，替商渺打抱不平，“这单子丢失也不能怪到你一个人身上，凭什么就让你一个人受罚，太不公平了。”
商渺没说什么，恰好她手机响起来，商渺看了下起身，“我去接电话。”
茶水间里，商渺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小女孩稚嫩中带着虚弱的声音，“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看桃桃呀？”
桃桃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才八岁，患有先天性白血病，每个月都需要昂贵的治疗费。
商渺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她妈妈带着她坐在商渺面前抹眼泪。
但实际上这么多年，除了每个月固定打钱的时候，李燕南都很少给她打电话。
李燕南就是商渺的妈妈。
回到办公室以后，小叶要去楼上送文件，商渺想了下说，“我去送吧。”
她上楼的时候，宋音音看着她咬了咬唇，“商渺姐，有事吗？”
“有份文件给盛总。”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宋音音要起身：“我帮你给。”
“需要他的反馈。”商渺淡淡。
宋音音就又僵硬着坐了回去。
商渺推开盛聿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正在忙。
听到动静，盛聿抬眼，商渺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需要你的反馈和签字。”
盛聿嗯了声，“放这，我一会看。”
他说完又继续埋头工作，只是商渺仍旧在原地站着没走。
盛聿缓了会才停下手里的事，问她：“还有事？”
“关于我被扣掉的那三个月工资。”商渺垂目看着盛聿的桌面，慢慢说着。
盛聿顿了下，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他嗓音微沉：“那是公司规定。”
“我说过我可以补救。”
“你补救成功了？”盛聿冷嗤了声，随即意味深长的看着商渺：“商渺，你不是例外。”
他说完将商渺刚刚递过来的文件翻了下，然后随意扔到桌上：“所以不值得我为你破例。”
商渺最近都和小叶一起在公司食堂吃饭，吃的都是最普通的套餐，凌华这点做的很好，员工福利到位。
小叶有些好奇：“商渺姐，你最近怎么都来员工食堂了？”
商渺还没说话。她又自己回答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工资的事情？”
商渺嗯了声。
觉得商渺冤的人不止小叶一个，还有部门其他人。
不过他们不敢当面来问商渺，只在背后私下讨论。
商渺在卫生间刚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人的讨论声，她一顿没出去。
“我要是商渺我都得气死，三个月工资，而且也不都是她的问题，换我我都要气的辞职，而且商渺姐又那么有能力，哪家公司不争着要啊？”
“她好像不能辞职。”另一个人说，“商渺姐和凌华好像签了竞业合同的。”
外面人讨论的声音渐渐消下去，商渺才从隔间里出来。
她和凌华确实签了竞业合同，这还是当年盛沧海让她签的。
周五的时候，商渺去疗养院又付了一季度的钱，然后把桃桃这个月的药费转过去。
她离开疗养院的时候，外公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存折。
商渺皱眉，“您给我这个做什么？”
“哪能让你一直给桃桃花钱，我好歹也是她外公。”老人家叹了一口气，“这里面没多少，也就够她几个月的。”
商渺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盛聿，他应该正要出门。
盛聿瞧见商渺顿了下，“下午请假了？”

“嗯，有点事。”

盛聿黑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半晌后薄唇轻启，说道：“明晚，津南酒店。”
明天是何穗的生日，商渺以为他会让宋音音过去。
只是她原本还想问问盛聿需不需要他们一起过去，盛聿就已经离开。
次日，商渺在家等到五点半也没等到盛聿，也就自己开车去了津南酒店。
只是她到了以后才发现，盛聿早就来了。
身旁还站着盛装打扮过的宋音音，正和盛聿一起跟在何穗身后迎接客人。
商渺在原地顿住，她闭了闭眼睛，才缓缓过去。
何穗看到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成嘲讽，商渺将礼物递给何穗，“阿姨生日快乐。”
她知道何穗看不上她，也看不上她带来的东西。
盛沧海虽然看不上商渺的出身，但他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一脸威严的说：“来了就进去。”
后面的宋音音听见盛沧海的话，笑着走过来接了商渺的礼物，摆出一副主人架势来：“商渺姐，我带你去里面坐。”
何穗生日，盛聿的朋友也来了不少。
商渺一进去就看到了齐颂他们。
宋音音把她带过去，轻声和齐颂说：“齐颂，商渺姐过来了，阿聿那边还很忙，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商渺姐。”
商渺还是第一次在盛家的宴会上冲当那个被照顾的角色，她垂眸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盛聿就进来了，他屈指在商渺面前敲了两下，垂目看着她，没什么语气的：“过来帮忙。”

第42章 软
宋音音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难免很多规矩不懂。
商渺能猜测到这样的情况，只是她不明白盛聿要她去帮什么忙。
她抬起眼睫，淡声说：“我过去不太合适。”
盛聿垂目看着她，乌沉的眸子里没情绪，他说：“你去教教她。”
教谁自是不必多说，商渺抿抿唇没接话。
上次盛聿让她教宋音音的后果是，她被调出总裁秘书处。
想拒绝，但商渺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盛聿说：“算公事，工资会补发。”
他说的随意，旁边听着的齐颂吹了声口哨，饶有兴致的打趣道，“阿聿一掷千金呢？”
他说完又看向商渺，“这天上掉的馅饼，商渺你还不赶紧接住？”
是馅饼还是陷阱不好说，商渺抬眼往外看了下，隐隐约约看到宋音音僵硬的站在哪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服务生。
宋音音第一次参加盛家宴会，很多规矩并不懂，客人也不认识，站在何穗身后跟个陪笑的木偶似的。
何穗看着她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就烦，宋音音心里更委屈，但又不敢明着表现出来，只能僵着脸继续杵在那。
盛聿过来的时候，她眼睫一抬，就想下意识的往他那边躲。
结果还没动，就看见盛聿身后的商渺，宋音音脸色僵了下，轻声问盛聿：“阿聿，商渺姐是客人，你把她叫过来做什么？”
盛聿还没说话，商渺就站到何穗后侧方，礼貌又熟练的接过客人递过来的东西，还自然大方的同客人寒暄了两句。
高下立见，宋音音瘪着嘴拉着盛聿的袖子都要哭出来，“阿聿，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所以才让商渺姐过来的？”
盛聿伸手在她眼角上抹了下，低沉着嗓音安抚她：“她做惯了这些。”
商渺和他们的距离不远，将盛聿的话都收进耳朵里。
她接礼物的动作微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放在旁边。
何穗虽然不喜欢商渺，但有了商渺的帮忙也轻松不少，索性直接将外面交给商渺，然后自己进去歇着。
何穗和盛沧海走了，宋音音才敢松懈下来，她拽着盛聿的手，吸了吸鼻子问他：“我今天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没有。”盛聿抬手将她的耳发别到脑后，“你又不是服务员，我的脸面不需要这些东西来撑。”
宋音音这才高兴一些，倒是商渺在前面没说话。
宋音音不是服务员，不需要做这些。
所以她就是？
晏书锦来的有些晚，他是和父母一起过来的，看见商渺在负责接待还有些愣。
晏家父母都是高知份子，一派温和有礼的模样。
商渺看着他们，也就明白晏书锦的好脾气是哪里来的了。
晏书锦一家进去后，商渺看了下名单，还剩下几位客人没到。
盛聿和宋音音早就进去，等商渺把最后的客人都迎进去后，刚好到了宴会开始的时间。
她还没休息，手机就响了起来，盛聿用微信给她发了条消息，让她去找他。
这个环节商渺这么多年做过很多次，无非就是跟着去招待客人。
她过去的时候，何穗和盛聿已经等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个宋音音。
何穗心情不是很好，她瞥向商渺：“带一个丢人的就够了，还非得凑两个！”
盛聿说，“音音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那你带她做什么？”
商渺也想问，宋音音不能喝酒，盛聿带着她做什么。
但很快她就懂了。
商渺跟在盛聿身边太多年，以至于许多人都以为商渺是板上钉钉的盛太太，所以在喝酒的时候免不了打趣一番。
而宋音音，这个正牌的盛聿女朋友，只需要在那站着笑笑，就能轻而易举的解释清楚这个误会。
到齐颂他们那边的时候，何穗是长辈，也就说了两句就离开。
倒是宋音音放松不少，熟稔的和他们攀谈着。
商渺被忽略个彻底，她也不想和宋音音他们多纠缠，转身准备找个地方歇着。
“渺渺。”晏书锦跟着她过来，他眉眼温和，“陪我去见几个人。”
盛家办的宴会，津南来的人很多，晏书锦带着她去见了几个老板，说是负责某艺术展馆的。
商渺以前为了讨何穗欢心，在艺术方面下了不少苦工，所以也能聊上几句。
加上她在商业上的敏感度，所以几位负责人对她挺有好感，甚至抛出了橄榄枝：“商小姐如果有兴趣，可以来我们这，正好最近我们在准备一场巡回展。”
从那边离开后，晏书锦认真的打量着她，他说：“渺渺，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商渺问，“试什么？策划艺术展？”
“我觉得你很有想法。”晏书锦说完，正好看到前面盛聿走过来的身影，他顿了下说道：“你现在留在凌华也不是好选择。”
商渺和盛聿的事不是秘密，早两年的时候盛聿从不避讳，所以大家才都默认商渺和他的关系。
可现在盛聿手里捧着个宋音音，商渺的存在就显得多余。
晏书锦说，“渺渺，给自己留个后路是没错的。”
这些话落在商渺耳朵里，将她的思绪砸的稀碎。
她自己哪里不明白，可谈何容易。
商渺心里思绪翻涌着，盛聿就过来了，他眼神扫过晏书锦和商渺，眸光顿着，“恒源的张总在那边，你在这躲着？”
这话是跟商渺说的，她抬眼看过去，恒源的张总是个很难缠的人，脾气古怪谁的面子都不给。
她垂眸正要过去，晏书锦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腕，语调轻松：“渺渺，好好考虑。”
盛聿看着他们相牵的手，脸上微不可察的冷了下。
应付完张总，商渺喝了不少，脑袋沉的厉害。
她和晏书锦说了声，径直去楼上的套房休息。
刚出电梯拐角，就听到一声：“阿聿。”
商渺脚步一顿，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恰好能看到宋音音整个人都贴在盛聿身上，软的跟没骨头似的。
盛聿单手扶在她的胳膊上，像是怕她滑落下去。
“阿聿，你陪我睡觉好不好嘛？”宋音音明显是有了醉态。
可盛聿方才分明说过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商渺明白过来，估计就是为了让宋音音不喝酒。
她心里走神，一个没留意，趔趄了两步，扶住墙才勉强站好。

第43章 哭
这动静，无可避免的被盛聿听到。
他掀起眼睫，面无表情的看过来，刚好看到商渺脸上泛着醉意，靠在墙边看着他们。
只身一人，看着比往日多了几分孤寂，挺脆弱。
盛聿眸子微沉，看着商渺慢吞吞进了进了旁边的套间。
路过他的时候，商渺脚步一顿，盛聿闻见她身上的微醺酒气。
商渺这一觉睡的沉，只是夜半的时候觉得口渴，想要起来倒水喝。
但这一起来就没什么睡意了，正好手机响了下，商渺拿起一看，是一条转账记录。
盛聿给她转了一万块钱。
估计是她今晚的工资。
宋音音参加了何穗生日宴会的消息很快在办公室里传开，公司讨论的风潮又变向。
小叶悄悄问商渺是不是真的，商渺点头：“嗯。”
这下更坐实了盛聿铁了心要和宋音音在一起的传言。
宋音音是实习生，要三个月才能拿到实习证明。
她的实习证明本来应该是盛聿开，但是她最开始挂的部门是秘书部，后来忘记移交过去，所以现在还得去找商渺。
宋音音的学校津南大学，是很不错的大学，所以对实习证明的要求很严格。
商渺收到她的申请时，手里还压着几份文件和另外的实习生证明要开。
她想了下说：“你明天再找我，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没处理。”
宋音音哦了声，转身走了。
商渺本身也忙，第二天想起来的时候，宋音音没来找她。
她以为宋音音找了其他人办理也不好去问，就没管，而是将其他人的实习证明给开了发下去。
谁知道过了两天，小叶就又八卦兮兮的在办公室里说：“宋音音又哭的眼睛通红了，这次连盛总都哄不好。
她刚说完，楼上的内部电话就打了过来，让商渺上去一趟。
商渺眉心一跳，上去后果然看见宋音音趴在桌上委委屈屈的抽泣着。
她过去的时候，宋音音明显顿住，商渺在她面前停下，淡声问：“是我惹到你了？”
宋音音止住抽泣声，然后红着眼眶慢慢抬头，“商渺姐，你不想给我做实习证明，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宋音音。”商渺顿了下，她看向宋音音说道：“我那天让你过来找我，是你自己没来。”
“可是商渺姐我把邮件发到你邮箱了，我也给你发消息了。”宋音音越说越哽咽，她红彤彤的眼睛里包含着对一丝哀怨，“学校昨天就收了实习证明，我的没给到，商渺姐如果你做不了，可以告诉我的，我找其他人就是了。”
商渺不记得自己微信有加宋音音，她拿出手机翻了下，才在自己的工作微信上找到宋音音发来的消息。
只有单薄的两条。
-商渺姐，实习证明可以帮我签一下吗？
-发你邮箱了，谢谢。
她刚说完，盛聿办公室的门打开，他抬手在门框上敲了两下，嗓音冷淡低沉，“商渺，进来。”
他目光又落在宋音音身上，“你也进来。”
盛聿果然是为了宋音音的实习证明，他问商渺：“为什么不给宋音音做实习证明？”
商渺抿着唇沉默片刻才说道，“我告诉过她，让她自己来找我，我很忙。”
“可你给其他几位实习生都做了。”盛聿说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商渺说：“真的没有在区别对待？”
商渺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反驳，但话到嘴边还是成了，“我区别对待宋音音？”
“不是吗？”盛聿抬手在桌上拿出一个文件夹，扔在商渺面前：“提交的优秀实习生名单里，除了宋音音其他人都在列。”
商渺瞥着那份名单，“这不是我整理的。”
“秘书处提交上来，你没看过？”盛聿的态度摆明是要为宋音音出头，好像商渺当真做了多对不起宋音音的事。
她翻看了下那份名单，心平气和的解释：“这份名单是根据实习生的实绩来罗列。”
她抬眸看向宋音音，“你懂我的意思吗？”
宋音音脸色发白，她明白商渺的意思。
秘书处的实习生都会跟着出去见客户谈生意，只有她跟在盛聿身旁，大客户她什么都不懂没资格，小客户轮不到盛聿去。
所以她确实没有实绩可言。
可是——
宋音音抿着唇角看了下商渺。
商渺难道就敢说她没有私心吗？
分明一个名额而已，她若是真有心，又怎么可能放不进去。
商渺正好回头，撞见了宋音音的视线，她微顿：“如果你想要这个名额，我可以加上。”
她语气很淡，不太在意的样子，反而衬的宋音音特别在意。
宋音音连忙摇头，一脸受伤又脆弱的模样，“商渺姐，我不要，我知道我自己没什么长进的。”
“嗯。”商渺应了声。
然而——
“商渺，别太得寸进尺。”盛聿俊挺的眉心蹙起，他垂目看向摊开的文件，随手拿起一支笔，在上面龙飞凤舞的添上了宋音音的名字。
这是铁了心要把宋音音的名字加上，商渺看了盛聿片刻，默然拿上文件出去。
门还没关上的时候，她听见宋音音娇滴滴的用鼻音问盛聿。“阿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盛聿漫不经心的将笔扔到桌上。
下班前，商渺突然收到晏书锦的电话，他说今晚约了艺术展的负责人吃饭，问商渺去不去。
商渺知道晏书锦是想帮她，也没拒绝。
凌华对她而言，可能确实不是好选择了。
商渺心里默了会，随后将自己已有的资产清算了遍，七七八八下来也勉强够一段时间。
而且，如果她从凌华辞职，还能获赔一笔钱。
无非也就是她以后再也不能碰这个行业。
商渺坐在工位上怔怔出着神。
“商渺姐。”小叶在旁边敲了敲她的桌子，“盛总说让你晚上跟他一起去应酬。”
商渺回过神，盛聿已经很久没有带过她去应酬。
她低眉看向小叶放过来的客户资料，身上血液却仿佛在瞬间凝固。
商渺的脸色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