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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却一眼看到了顾衍正站在发布台旁冲我招手。
我连忙跑了过去，气还没喘匀，顾衍就极为云淡风轻地抛出一个重磅通知，“发布会开始之后，你和我一起上台。”
“什么？”我震惊地抬眸看他，突如其来的消息刺激得我措手不及，“我......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不需要做什么准备。”
顾衍轻轻勾唇，宽厚温热的掌心突然盖在了我的头顶，“等设计图展示出来以后，你只需要简单阐述下你的设计理念，就足够了。”
“可是，我真的可以吗？”
说到底，我并不是华顾集团的职工，跟着他一起出席发布会，作为全国顶尖集团的总裁，他就不怕这样会给他带来非议吗？
 第二十八章 变成个笑话
看着台下陆陆续续进来的记者，我下意识攥紧了有些汗湿的双手。
顾衍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他柔声道，“别紧张，也别有什么顾虑。”
“作为这个项目的设计者，我想把你介绍给所有人。”
我整个人被这句话点得一燃。
落地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我看着他挺括的身形一寸寸被朝阳晕染，心脏突然跳漏了一拍。
发布会很快开始，我跟着顾衍一起在主席台落座。
顾衍游刃有余地开场陈词，那掌控全局的气场在不停闪烁的闪光灯和深邃镜头下，显得从容又强大，仿佛生来就如此夺目。
大屏幕上紧接着亮出我的设计图，顾衍简单说了两句，然后就将目光投向我。
“接下来就由担任此次设计的唐晚柠小姐给大家介绍。”
刹那间，所有的闪光灯和镜头都朝我聚焦过来。
我咽了下口水，“大家好，我是这个项目的设计师。”
“这个设计是我根据项目内容，主要围绕永恒、天空、烂漫这三种核心元素为主，在创作上采用......”
“不好意思！唐小姐！”一道极其突兀的声音突然切断了我的发言，“请容许我打断一下！”
我一愣，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和口罩的男人从记者群中站起来。
“你刚才说，这是你的原创设计，是这样吗？”
我有些诧异地瞅了他几秒，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没错，这确实是我的原创。”
那记者听到我的回答，突然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作为一个设计师，业内最重要的职业素养就是诚信。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的原创，那，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一落，他抬手就亮出一块平板，上面赫然是一张跟我身后画得一模一样的设计图！
看清图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嗡”一下就炸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出现跟我一模一样的画稿。

“唐小姐，这是京安公司昨天发布在他们官网的设计。虽然这家公司是个毫无名气的小公司，但你能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设计图，会跟京安的设计完全一样，是抄袭吗？”

我脸色唰地一白，“我没有抄袭。”
然而台下的记者早在听到质疑的第一时间，就飞快掏出了手机。
不到几秒，众人再抬头，那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顿时翻涌出或幸灾乐祸或厌恶愤怒的神情。
“唐小姐，京安作品发布在昨天，而你今天才公布，请你摸着良心回答，你是不是抄袭了别人的作品？”
“作为设计师，既然做了就要承认，请问华顾集团对你抄袭这件事是否知情？”
“如果不是有人找到了原稿设计并当场揭露，你是否打算就这样欺瞒所有大众和媒体？”
台下噼里啪啦响起无数刺眼的闪光灯和此起彼伏的质问和指责。
俨然已经对我抄袭的行为板上钉钉。
我张了张口，却根本无从解释为什么那张设计图会跟我的原稿这么一致。
看着一个个恨不得扑到我面前来的记者，大脑一片空白之际，一道宽阔的身躯突然挡在了我的面前。
“关于这件事我们华顾集团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今天的发布会就到这里，感谢各位媒体的参与！”
话一说完，顾衍就果断关掉话筒，拉着我的手径直下了发布台。
身后的闪光灯要追上来，顾衍一挥手，几个负责人立刻迎上来应付穷追不舍的记者。
一群西装笔挺的保安在眨眼间形成一堵肉墙，将我们和那些喧闹隔成了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我心里一阵愧疚，浑浑噩噩间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顾衍才慢慢松开了我的手。
我茫然无措地抬起头，看到那张担忧的脸时，眼眶一下就红了。
“顾衍，我......我没有抄袭，我真的没有......这个项目是你和秦悠两家公司合作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样损害你们的事情，你相信我......”
顾衍一瞬不瞬凝望着我。
就在我差点要以为他不会相信我的时候，顾衍突然张开双臂，一把将我圈进了他的怀里。
甘泉般清冽的气息涌入鼻端，我身体微微一僵，就听到头顶低沉有力的嗓音——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
他嗓音鼓动胸腔震颤，带着令人踏实的动容。
我不由自主抬起头，触到他正朝我望下来的关怀眼神，“别怕，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会查清楚，还你清白。”
 第二十九章 我才是原创
我鼻尖一酸，眼眶一下被蒙上了一层水汽。
“谢谢你。”我阖上眼睑，情不自禁将头抵进他臂弯。
男人胸膛上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衬衫，顺着呼吸，一点点融到我不安的心脏里。
从华顾集团离开的时候，发布会已经散场了。
大厅里正错落着三三两两的员工，在收拾会场。
见我出现，那些人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不屑、鄙夷。
我神经一下绷成了一根弦。
准备快速穿过大厅，耳边立刻传来尖酸的嘲讽——
“哟，那不是我们公司御用的唐大设计师吗？听说是个抄袭狗啊？”
“可不是吗？听说人家之前还参加过福瑞珠宝设计赛，得了第三名呢！我看八成也是抄袭，估计很快就会被原作者发现了！”
“这回她可出名了，当众被拆穿，那场面，啧啧，不过人家想必也无所谓，毕竟有我们华顾做背书，她只是丢点脸而已，损失最大的可是我们公司！”
“她可真是个害人精，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居然剽窃别人的作品版权，真无耻！可怜我们顾总这一个多礼拜对她倾囊相授，真是狗咬吕洞宾！”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耳边像炸烟花一样响起此起彼伏的冷嘲热讽。
我有心想开口反驳，可一如当时在发布会上的情况一样，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幸好，还有顾衍愿意相信我……
我克制着自己尽量去屏蔽耳边的冷言冷语，加快脚步，飞一般奔出了华顾集团。
回到家，我脱水一般瘫软在沙发上。
秦悠看到我状态不对，连忙倒了杯水递过来。
“小柠，你没事吧？发布会上是怎么回事？”
她一定是看到当时的直播现场了。
我摇摇头，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下当时的情况。
秦悠当即就炸了。
“那帮狗记者！一个个的都没安好心！你都说创作思路了他们还质疑你抄袭！不就是晚发布几个小时吗！发布会时间早一个星期前就公布了好吗！那小公司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
我沮丧地低下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一样的设计，可我真的是原创……”
我无助地捂住脸，想到那些记者的质问、员工的嘲讽，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
秦悠心疼地一把抱住了我。
“小柠，你别伤心，顾衍既然说了会查，他一定会还你清白的！要我看，这件事绝对是白沐溪对顾衍的报复，所以才牵连了你！你是受害者！”
“白沐溪？”我抬起头，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她为什么要报复顾衍？”
“当然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生恨了啊！”
秦悠似乎是没想到我有这么一问，看着我疑惑的眼神，诧异地瞅了我几秒。
“白沐溪和顾衍曾经有过婚约，但三年前两个人突然宣布解除婚约后，白沐溪死皮赖脸，又重新追起了顾衍。”
“这件事在当年闹得热度很大，小柠，你不知道吗？”
三年前……
三年前的事情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又哪里会知道这个新闻。
 第三十章 罪名被坐实
白沐溪......
这个名字真是越咀嚼越觉得熟悉。
脑子里一个闪回，我突然想起来，一周多前在顾衍办公室哭得泣不成声的女生，可不就是叫白沐溪？
想到对方当时狠狠瞪我的眼神，以及临走前那句“你一定会后悔”的警告，难道真是她剽窃我的作品吗？
不对，不可能，白沐溪她既不是华顾的员工，整个设计项目也没有她的参与，她怎么可能拿得到设计图呢？
这根本说不通。
我当即否定了秦悠对于白沐溪的怀疑。
秦悠没好气道，“小柠，一个人一旦恶毒起来，你是无法用自己的认知去想象她们能有多不择手段的。”
“白沐溪家有钱，只要有心搞你，她什么事情办不到？连那个记者估计都是她花钱安排的，不然你以为谁都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找到那张设计图吗？”
秦悠的话让我顿时有些醍醐灌顶。
不可否认，她分析得有些道理。
当时在场那么多记者，只有那一个人在设计图投放出来，前后不到一分钟，就精准找到了那个公司官网上的设计稿并揭露，简直比专业的技术人员还厉害。
而且，在场记者中，只有他一个人全程戴着口罩和渔夫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仿佛生怕别人认出他的样子。
现在回头一细想，确实非常可疑。
还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白沐溪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对我有着非常深的敌意。
如果真如秦悠所说，窃取设计稿、抢先发布甚至安排记者，这一系列动作背后都是白沐溪为了报复顾衍对她感情的伤害，我是不是应该赶紧告诉他？
毕竟这件事对华顾集团带来的负面影响非常大，顾衍现在一定非常头疼。
想到他当时第一时间护着我离开发布会，甚至宽慰我的话语，我心里不知不觉间就涌上丝丝甜蜜和感动。
“小柠......”秦悠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将我顷刻从思绪里拉回。
严肃又凝重的表情让我微微一愣，“怎么了？”
秦悠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发布会的视频已经在网上传开了，现在都是一边倒地怀疑你和华顾集团抄袭的言论。刚刚我们公司也进行了紧急公关，说具体设计是由你和华顾接洽的。”
“现在我很担心顾衍会为了公司利益和舆论压力，让你来背这个黑锅，直接坐实你抄袭的罪名。”
“......不可能。”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她的这种担忧。
脑子里蹦出这段时间以来和顾衍相处的种种，尤其发布会上他毫不犹豫护住我的画面。
我的底气变得更加坚定，“顾衍不是那种人，他说过会还我清白的，我相信他。”
见我态度肯定，秦悠便也跟着放下了这种担忧。
我们都祈祷着人脉广博的顾衍能尽快揪出背后的剽窃人，让真相平息这场甚嚣尘上的言论。
然而，现实打脸来得太快，就在我全身心信任着顾衍一定会查明真相的时候，第二天一早，秦悠就收到了华顾集团寄来的解约合同。
看到解约原因上清清楚楚印着的“唐晚柠抄袭他人作品”几个字，那一瞬间，整个人仿佛一下被巨大的黑暗吞噬，我浑身的血都凉成了冰渣。
“不可能，这不可能......”灭顶般的失望和怒火，像一层层海浪重叠，不停撞向我的神经。
我当即站起来，拿着那份解约合同就往外跑。
 第三十一章 他只要结果
身后隐约传来秦悠担忧又焦急的喊声，可我全都听不进去了。
大脑混沌仿佛坠入了一个漩涡，愤怒，绝望，伤心，不敢置信，种种错杂的情绪搅得我几乎被抽去了身体里所有的生机。
只有越来越烈的怒火在一寸寸烧灼着我的呼吸。
顾衍......昨天他不还替我解围，信誓旦旦地让我相信他，说要查清这件事然后还我清白的吗？
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他就不分青红皂白，一纸解约函就给我判了抄袭？
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到昨晚我还发消息问他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即便等了一晚上都没收到回复，我却以为他在为了查真相焦头烂额，所以连个电话都没敢打，就怕让他分心。
可没想到，眼巴巴等了一晚上，这就是他给的结果，认定我抄袭，还是直接寄交的秦悠公司。
作为事件的当事人，我居然连个消息都不配被告知。
当初明明是他指名要我担任项目设计的，他怎么能翻过脸来就这么对我？
我失魂落魄地打车去了华顾集团。
前台见我架势不对，赶忙冲上来要拦我，“唐小姐，顾总在会议室开会！不方便见你，还请你回去！”
我浑身的细胞都叫嚣了起来。
在华顾待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我对里面的布局已经算驾轻就熟。
怒火焚烧着我的理智，在体内横冲直撞。
我直接一个闪身躲过前台的阻拦，几个间隙就冲进了会议室。
门一开，里面的研讨声戛然而止。
所有视线聚焦到我脸上，我却只一眼，就对上了那张如雕塑般冷漠，连棱角都透着攻击性的脸。
“顾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强忍着内心快要被烧穿的怒火，一字一顿地痛声问他。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几秒后，顾衍木然的脸稍稍低侧了几寸，“会议就到这，先散会。”
座位上的人眨眼间鱼贯而出，有的甚至连东西都没收就跑了出去。
嘈杂的脚步声后，空旷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我跟顾衍。
我几步走到他面前，一把将解约合同拍在了桌上，“你什么意思？”
顾衍修长的睫羽微微垂下，视线落在了合同上。
空气再次凝滞了一般。
半晌，顾衍终于抬眸，深邃摄人的视线直直对上我的眼睛。
“唐小姐，请问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我一愣，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当初是你让我担任设计的......”
“那又怎样？”
顾衍突然起身，眼底的冷峻就像两把无形的霜刃，狠狠刺穿了我一路赶来岌岌可危的心理盔甲。
“和我签约的是秦悠公司，你我本来就是间接的合作关系，你抄袭严重损害两家公司声誉和经营......”
他话音一顿，居高临下的气势带着侵略性的压迫陡然逼近，“解约，已经算轻的了。”
“你！”被压抑的怒火几乎顷刻炸开，我气得浑身都开始发抖，“顾衍！你明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设计稿上有些地方的修改还是在你指导下完成！你怎么能这么罔顾事实！”
顾衍收敛神情，似乎根本不想再跟我纠结这些无畏的争端。
他斜斜扫我一眼，冰冷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冤不冤枉那是你自己的事，对我来说，只要有结果就够了。”
话音一落，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我整个人脱力般踉跄几步，猝然跌坐在椅子上。
心里才萌生不久的悸动，也随着他的离开，一点点烧成齑粉。
 第三十二章 我没有抄袭
离开华顾集团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如同行尸走肉，脑子里浑浑噩噩。
本以为这就是我要忍受的极限。
然而，走到中心广场，无意中瞥见大屏幕上的媒体报道，却像一柄泛着寒光的刀，狠狠扎穿了我的胸肺。
“针对日前华顾集团发布会上的风波，今天上午八时，华顾集团已经公布解约合同。”
“据内部人员透露，解约原因上明确标明着设计师唐某柠抄袭。”
“此解约一经发出，唐某柠抄袭行为便遭到网友一致谩骂，并在网络上发起联名抵制热潮，设计圈纷纷发言谴责其职业道德......”
我仿佛听到脑子里“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饶是心理再强大，我也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一天。
只短短二十四小时，我就被牢牢定在了抄袭的耻辱柱上，毁掉了职业生涯。
强撑的心弦只在瞬息之间就崩溃，眼泪夺眶而出。
屏幕上的新闻还在继续，隔着泪雾，我依旧清晰地看到上面贴出来只随意打了个码的我的照片。
来来往往的人突然都朝我看了过来。
“哎你们快看，那不是那个姓唐的抄袭犯吗，她居然在哭哎，长那么漂亮，做出来的事情居然那么恶心。”
“也不知道她在那做样子给谁看，别人辛辛苦苦的设计，她堂而皇之地就拿来主义，还好意思扮可怜，可真是不要脸。”
“不行！我要赶紧把她这副嘴脸拍下来发网上去，让大家都来观仰观仰，就不信一人一口唾沫淹不死她，抄袭的白莲花！”
我呼吸一窒，还不等我反应，身边就围过来几个人对我举起手机拍摄。
那一瞬间，我恐惧得连灵魂都开始颤抖。
“不要！你们不要拍我！我没有抄袭，我是被冤枉的！”
面对我苍白的澄清，几个人充耳不闻，只认为我在狡辩。
也是，连一直对我关怀备至的顾衍，都能在一夜之间倒戈相向，站在我的对立面，甚至也变为加害者，把泼向我的脏水直接粘在我的身上。
更何况眼前这些跟我从无交集的陌生人。
几个人对着我一边羞辱一边试图怼脸拍摄，我痛苦地屈起胳膊遮挡，扭头就跑。
呼呼的风声一点点将身后的谩骂甩出去，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却总感觉每一个看向我的路人都带着异样眼光。
原来，这就是社会性死亡，连呼吸都是错的。
我难堪地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下一秒就缩回自己那个小小的房子。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划破天际，我猛然回神，砰地一声，整个人就被抛出一米，重重摔在了地上。
“小柠！”
熟悉的呼喊声传来，我浑身像散架一样，四肢百骸都开始抽疼起来。
“小柠！小柠！你怎么样？”
感觉身体被悬空，我费力地掀开眼皮，看清那人面孔的刹那，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秦巍......”
秦巍慌张地将我抱上车，“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想安慰他不要担心，又想问问他怎么会提前这么快就回来了，但脑子里阵阵眩晕，终是一句都没说出口，就晕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我们是夫妻
意识渐渐苏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
准备喊秦巍，门口隐约的说话声却一下传了进来。
“已经检查过了，体内还有癌细胞的存在，当年的手术也只是暂时救回她一条命。”
“照目前的情况，她必须要多注意休息，保持情绪平和，不然很可能复发。”
“手术有很大风险，如果再来一次，不保证她还能那么幸运活下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停止，脚步声渐远。
我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癌症？谁得了癌症？之前怎么从来没听秦巍提过？
正想着，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秦巍拎着饭盒走了进来。
见我醒来，那张低沉的眉眼立刻变得鲜活起来。
“小柠，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看着秦巍满脸的担忧，我心里禁不住生出些难言的酸涩。
在这世上，也只有秦巍，是真真切切地待我好。
“我没事。”
想到刚才听到的对话，我好奇地问道，“刚刚听到医生在门口说什么癌症复发，是什么意思？”
秦巍的表情一顿，似乎是没料到我会听到刚才的谈话。
他有些不自然地错开视线，“没什么，就是我有个朋友刚好也在这住院，就顺便问了下情况。”
“……好吧。”虽然感觉秦巍在这件事上好像有所隐瞒，但我也没再追问，毕竟，等他想说的时候，肯定会告诉我。
秦巍将床桌架起来，一边摆餐具一边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之前看你突然从街上冲出来，把我吓了一跳。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能和我说说吗？”
秦巍温切的问询让我心头蓦然一热。
看着他悉心地给我斟水、布菜，积郁了一天的委屈突然像洪水般涌上嗓子眼。
于是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秦巍。
头顶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慢慢覆盖。
“小柠，不要害怕。既然我现在回来了，就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秦巍……”心里的感动让我眼眶湿热，仿佛直到此刻，我才终于找到了几分踏实和依靠。
秦巍伸出指腹轻轻勾过我眼角的泪珠，“你的才能我一直都知道，我会帮你收集证据，就算告上法院，我也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
我眼眶一下变得更红，“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秦巍一笑，“我们将来可是要成为夫妻的，跟我这么见外做什么？”
猝不及防的“夫妻”二字让我一愣。
顷刻间，巨大的愧疚感掀起山呼海啸，像水藻一样在我心底疯狂滋长，攀爬，然后猛一把扼住了我的喉咙。
哪怕自从失忆以来，已经朝夕相处了三年，秦巍的温柔体贴更是不胜枚举。
可心里有个声音依然非常清楚地告诉我，我不爱秦巍。
想到他直到现在都依然抱着有一天能和我结婚的期望，我就感觉自己非常对不起他。
“秦巍，我不想再继续耽误你了，我对你其实……”
“小柠。”秦巍突然一口打断了我。
他唇角含笑，眼底却恍惚带着令人心惊的执着与偏执。
我微微一讶，再细看时，那双漆黑眸子里盈润的又是和往常般幽深的温柔。
大概是我看错了。
秦巍有些受伤地开口道，“小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看着他带点哀求的目光，我无声地低下头，终是没忍心再打破他的期望。
心底却没由来有些慌，总觉得有什么更加难以控制的事情，即将发生。
 第三十四章 拘留一个月
大概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在我入院的当天晚上，几个警察就一脸严肃地来到了我的病房。
“唐小姐，有人投诉你剽窃，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一震，当即想到顾衍的那份解约协议，“我没有抄袭！是有人盗了我的设计稿，我才是原创设计！”
“唐小姐，有什么话可以跟律师说，我们办案只看证据。”
话音一落，几个人就不由分说将我带出医院，进了拘留所。
他们说，因为我涉嫌侵犯他人著作权，要对我进行刑事拘留一个月，让我赶紧委托律师介入。
天已经黑了，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我的心久久没有热起来。
怎么都没料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到底是谁举报我的呢？而且动作这么快，在事情刚发酵之际就进行了举报，好像巴不得我赶快坐实抄袭罪名一样。
我想不出。
当初近距离接触设计稿的只有我和秦悠，顾衍，他俩作为甲乙方不可能有嫌疑，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从他们俩身边的人了。
想起秦悠上次提到的白沐溪和顾衍之间的恩怨，再加上上次自己在华顾集团碰到白沐溪的场景，难道会是她吗？
我摇摇头，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而感到羞愧。素未相识，又没有证据，我怎么能恶意怀疑别人呢？
回想着今天经历的种种诋毁和谩骂，我整个人就跟跌入寒潭的溺水者一样，窒息，脱力，种种绝望顺着脊椎一点点渗进我的五脏六腑。
我无助地环抱着自己。
这两天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身心俱疲，根本没法静下心来思考对策。
但眼下被关进拘留所，我必须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了。
想想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否则一旦被贴上抄袭的标签，职业生涯就彻底毁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亮。
电脑！
我的电脑上有我全部的设计和修改痕迹，只要有它，我就能澄清自己了！
我心里一阵狂喜，当即准备打电话给秦悠，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根本没带。
喜悦瞬间落空，我颓丧地一下倒靠进墙角。
看来如今，我只能希望他们可以尽快发现我电脑里的备份文件了。
带着这种期盼，我渐渐靠着墙角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一串脚步声走近，随着门锁咔嚓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我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正对上几个女人跟毒蛇一样冰冷的视线。
我下意识往墙角缩了缩，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还没等我调整好呼吸，为首的女人突然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