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身后祁琛的身体是冷的，身前台面也是冷的，双重夹击之下，姜念初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涂口红的动作也就此顿住。
姜念初从镜子里和祁琛对视，嘴唇轻轻抿住，一个字都不说。
祁琛的手从身后绕过来掐住她的下巴，姜念初从镜子里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覆盖在她的皮肤上，像在拿捏着什么提线玩偶。
祁琛：“说话。”
姜念初：“……”
“神经病”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她吞回去了。
祁琛：“话都和原野说完了是么。”
从刚才碰面到现在，他脑子里都是她和原野勾肩搭背说笑的画面，在原野面前话那么多，到他这里就一个字都没有。
祁琛这话一出，姜念初可算弄明白他在发什么疯了。
要不说男人贱呢。
姜念初嘴角扬起，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
她今天涂的是正红色的口红，这一笑里带足了风情和性感，像极了狐狸精。
“如果是以前，我会以为你是吃醋了呢。”姜念初挑眉，“现在嘛，我知道我不配。”
祁琛：“……”
姜念初：“可以放开我了吗？你未婚妻看到的话，只怕又想弄死我了呢。”
祁琛：“你不是不怕？”
姜念初：“你现在又不会护着我，我怎么可能不怕。”
她的话里多了几分幽怨，听起来像是被辜负了一般，“你踹掉我，连一个理由都不肯给。”
祁琛的目光又冷了几分，“你自己清楚。”
姜念初：“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爱你。”
下巴上的力道骤然消失，祁琛不仅松开了她，还往后退了一步。
姜念初被他的动作弄得眼底多了几分茫然，她从镜子里看到了祁琛冷若冰霜的表情。
祁琛：“你的爱真廉价。”
丢下这句话他就走人了，人走了，但周围的空气还是冷的。
姜念初蹙眉：“真是疯子。”
姜念初补完妆出来的时候，候机厅里已经不见祁琛和詹语白的踪影了，应该是已经登机了。
眼不见心不烦，姜念初打开微信跟郑凛叙问了几句进度，紧接着也轮到她登机了。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长也不算难熬，落地的时候四点多。
姜念初取了行李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接机口等待的姜故鸣和何楚妍。
“爸爸妈妈！”姜念初推着装行李的手推车走过去，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刚停下来，姜故鸣就接过了她手里的推车：“怎么带这么多行李？”
姜念初：“给你和妈妈带了礼物呀。”
姜故鸣：“累坏了吧？”
姜念初：“一点都不累。”
姜念初去挽住了何楚妍的胳膊和她一起走，何楚妍盯着姜念初端详了许久。
姜念初：“你女儿是不是又变漂亮了？”
何楚妍：“比上次在医院是好看了一些。”

姜念初：“最近我身体很好，你没发现我都长胖了吗？”

何楚妍：“没发现。”
姜念初：“那给你摸摸肚子~”
何楚妍本来还想着教训姜念初几句，一被她撒娇就破了功。
——
回到港城之后，姜念初的日子比在北城过得滋润得多。
姜故鸣和何楚妍几乎每天都带她出去吃喝玩乐，玩了三天以后，姜念初和何楚妍去了一趟蓝天福利院。
领养姜念初之后，何楚妍每年春节前都会来一趟，给这里的孩子们送些吃的或者是文具当做新年礼物。
满打满算，姜念初已经四年多没有回过蓝天福利院了。
最初是因为在国外读书没空回来，后来祁烨桉出事儿，她一直没能走出来，对这个存有共同回忆的地方天然地抱有逃避心理。
何楚妍对此再清楚不过，早晨出发的时候，还在跟姜念初确认：“初初你想清楚了吗？”
姜念初笃定地点点头：“你不是也希望我学会面对吗？”
逃避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去看看了。
何楚妍：“如果有不舒服随时离开。”
姜念初：“好。”
暌违四年，福利院又翻新了一次，基础设施比姜念初上次来的时候提了一个档。
快过年了，院子里挂着孩子们做的手工灯笼，还有孩子们在春联比赛里写的对联。
这些都是蓝天福利院的春节传统活动，姜念初看到这些熟悉的东西，自然而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
做灯笼是每个人都要做的，但她眼高手又笨，每次都得找祁烨桉求助。
祁烨桉就比她厉害多了，不管她要什么形状的灯笼，他都能做出来。
姜念初先是在笑，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
何楚妍时刻在观察她的举止，看到这一幕以后便来拍她的肩膀。
姜念初：“我没事。”
她吸了一下鼻子，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我去给孩子们分礼物。”
何楚妍看到姜念初这么快打起精神来，倍感欣慰。
虽然她还没能彻底走出来，但对比刚开始的时候实在是好太多了。
——
港城气候温暖湿润，节前也有二十多度。
姜念初在院子里给孩子们分完礼物以后，热出了一身的汗。
志愿者给她递上了水，姜念初说声“谢谢”以后，接过来喝了几口。
志愿者：“小姐姐，我看过你的照片。”
姜念初：“嗯？”
志愿者指了指活动室那边：“在走廊上。”
姜念初不觉得意外，活动室外面的走廊上照片特别多，每个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都会留下影像。
志愿者：“小姐姐你长得太漂亮啦，还有你旁边的帅哥也好有气质，那是你男朋友吗？”
姜念初的手指僵硬了一下：“不是，那是我哥哥。”
志愿者：“诶？我以为你们是一对呢，他今天没陪你一起来吗？”
姜念初：“……嗯，他有事在忙。”
志愿者的表情有点遗憾，错过了一次见帅哥的机会。
志愿者离开以后，姜念初独自去了活动室那边，进入那条长廊之前，她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
一走进来，就满墙的回忆。
姜念初在优秀人才栏里看到了自己的毕业照，福利院这边竟然给她弄了最显眼的位置，尺寸也比别人的大，一眼就能看到她。
姜念初径直走向那个最熟悉的位置，在那张青涩的合影前停下来。
她眼眶发酸，抬起颤抖的手指摸了上去。
“哥哥，我好想你。”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泪无声溢出。



第156章哥哥还是爱人
这张照片是姜念初被收养小半年之后拍的。
那时候她已经度过了从公立学校到国际学校的过渡期，成绩也稳定在了全校前五。
高中学习压力不小，时间被压缩得很紧，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会抽空和祁烨桉见面。
祁烨桉怕她耽误学习，都是去学校找她，好几次还被学校的保安当成了混混。
这张照片就是祁烨桉某个周五下午去学校找她的时候拍的。
姜念初记得祁烨桉用一天的工资给她买了一块芝士蛋糕，她感动得又哭又笑。
拍完合影以后，她马上冲洗出来贴在了这里，还在下面写了日期和名字。
在她无父无母的十多年时光里，是祁烨桉和她相依为命度过的。
他们本来可以有光明美好的未来，可以做一辈子的家人，这一切都被詹语白毁了。
何楚妍在门外看到了站在长廊尽头的姜念初，终归是没有上去打扰她。
在祁烨桉这件事情上，何楚妍和姜故鸣对于姜念初的干涉并没有那么多。
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有郑凛叙兜底，而是因为他们夫妻二人都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放她去做，她一辈子都不能跨过那道坎。
作为父母，他们不忍心看她活在过去，一辈子饱受折磨。
——
十一点半，姜念初和何楚妍离开了福利院。
姜念初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的。
何楚妍开着车往订好的餐厅那边去，姜念初则是盯着后视镜发呆。
盯了十多分钟，姜念初突然说：“妈妈，我怀疑有人跟踪我们。”
何楚妍被她说得也有点紧张，看了一眼后视镜，但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何楚妍：“你说后面那辆宝马？”
姜念初：“它跟了我们一路了。”
何楚妍：“……宝贝，我们现在走的是高速。”
一路直线畅通到底，这种情况能算什么跟踪。
姜念初拍了一下额头，看来她真的是精神太紧张了，居然做出这种蠢事来。
何楚妍：“累了就小眯一会儿，到餐厅了我叫你。”
姜念初闭上了眼睛，后续就没有再注意后面那辆车了，何楚妍同样没有注意到那辆宝马和他们走了同一个出口。
——
从高速下来驶入新城区，徐斯衍放慢了车速，保持着安全距离跟着前面的特斯拉。
那辆车最后停在了一家港城当地非常有名的餐厅门前。
徐斯衍找到停车位熄了火，看到姜念初和何楚妍下了车。
姜念初的眼眶还是红的，隔着几米都能感觉到她心情不好。
徐斯衍眼前又闪过了她站在走廊的照片前落泪的画面，眉头拧起，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般。
徐斯衍坐在车里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吃完饭出来，这才驱车回到酒店。
徐斯衍坐在沙发上，手机捏在手机，界面停留在通讯录里祁琛的名字那一栏，久久未动。
过了几分钟，手机屏幕灭了，徐斯衍沉着脸把手机扔去了一边。
——
徐斯衍大可不必纠结，因为祁琛这会儿已经收到了姜念初和何楚妍去福利院的照片。
彼时，祁琛正独自在滇南某个小镇上漫无目的地游走，詹语白并不在他身边。
微信的提示音一经响起，祁琛便立刻拿出手机，上面赫然是林煜发来的照片。
祁琛一眼就认出了蓝天福利院的大门。
照片拍了几十张，祁琛一张一张看过去。
福利院的院子里过年的气氛很浓郁，挂了一堆孩子们做的灯笼。
其中几张照片就是姜念初站在灯笼下面笑的。
但最后两张又不单纯只是笑了，因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泪光清晰可见。
这眼泪没下来，后面的几张就是姜念初和何楚妍一起给孩子们发春节礼物时的抓拍。
看得出来孩子们很喜欢姜念初，姜念初没有任何架子，轻松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她笑得天真灿烂，稚气未脱，又璀璨耀眼。
连和志愿者说话的时候，都是眉眼含笑的。
后面的照片就不是这样了。
祁琛在照片上看到了那条熟悉的长廊，她站在墙壁前，上面是那张他亲眼看过的合影。
斑驳的光影打在她的脸上，她抬起手摸上照片上的男人，脸上的泪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
明明是偷拍的照片，却有电影海报的质感。
深情款款，悲怆动人。
祁琛曾一直觉得姜念初的演技很好，否则怎么能在他面前将痴心不改、一往情深的形象演得出神入化，甚至迷了他的眼，让他产生了她很爱他的幻觉。
直到他看到这几张照片。
看过她真正深情起来的模样，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什么是深情，什么是痴心，看这几张照片就知道了。
什么哥哥，家人。
这分明是爱人。
祁琛从微信退出来的时候，手机的边沿已经在掌心卡出了深痕。
——
除夕一转眼就到了。
港城有习俗，除夕夜要去给亲人扫墓。
这也是姜念初今年回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她已经有几年没有在除夕来看过祁烨桉了。
除夕前两天，郑凛叙也带着三三回了港城，除夕扫墓，他们父女自然也要参加。
除夕的下午，郑凛叙开车来到中心别墅接到了姜念初。
三三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她并不太清楚这是要去哪里：“初初，我们去哪里玩啊？”
姜念初摸着三三的手说：“去带你看一个重要的人。”
三三：“他会陪我玩吗？”
姜念初：“……他可能没办法陪你玩了。”
三三似懂非懂地眨了一下眼睛。
直到郑凛叙把车停在墓园门前，三三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她下意识地往姜念初那边看。
姜念初从后座里拿了花出来，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三三上去牵住了她的手，小手捏捏她的掌心鼓励她。
姜念初被三三这个暖心的小动作弄得露出了笑。
祭奠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园区的保安弄了一辆车把东西推到了里面。
墓园里还埋着郑家的其他长辈，郑凛叙先带着三三去祭拜别人，留下姜念初一个人在祁烨桉的墓碑前。
姜念初把手里的花放下来，蹲在墓碑前看着上面的照片笑：“哥，我又来看你啦，这次只隔了几个月，是不是很惊喜呀？”
姜念初每次过来都会和祁烨桉分享自己的生活，不知不觉就会说好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