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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妧不敢保证，他是不是在试探什么。
尽管江淮说的长远来看的确划算，但要是这样就真签了，难免会让人察觉不对，毕竟他说的长远计划还只是一个大饼，没有人会因为一个画画的大饼真的就不赚钱了。
楚云妧摇摇头，说：“江淮，这个价钱，真谈不了。要不你再稍微往上提一点，我们好商量。”
他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挽着衬衫袖口，漫不经心的说：“云妧姐，你一直想要跟江氏合作，是不是心里有什么打算？”
楚云妧心下一紧，面上温和道：“想赚点钱罢了，所以你价格不提，我真接不了。”
“不只是你，加上我父亲的态度，事情看上去没那么简单。”江淮又抬眼，直直的看着她，他的眼神过于锐利，带上了些压迫感。
在他的洞察下，她表现得相当平静，说：“江淮，你不能因为不想要那五百万的事，就来找茬。”
这句话让江淮顿了顿，故意压着她的气场撤去，随意的靠在了椅背上，说：“云妧姐，你知道的，我不缺那五百万。”
“你可以拿去做公益。”她给他建议。
江淮笑了，不过没什么含义，说不上来是高兴或是生气，他微微俯身，同样语气也分辨不出什么含义，说：“云妧姐，你知道的，我不想要这个结果。“
他说话的同时，一只脚有意无意在桌面下轻轻蹭他，他很有技巧，十分刻意的贴着她小腿内侧往上，她躲了几次，尝试无果，躲不开。
助理进来，他也没有收回去，很是肆无忌惮。
楚云妧脸上的情绪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助理并没有发现他们桌面下的汹涌，忙前忙后，把文件重新打印了一份，又给他们续了咖啡，才退了出去。
楚云妧这才蹙眉，说：“江淮，谈事就好好谈事。“
“似乎没什么好谈的了。”他说。

楚云妧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他的价格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往上提的，所以楚云妧在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试探什么的情况下，不可能也不能把这个项目谈下来。

她心里有一半的肯定，江淮是在试探她。
楚云妧没想到江淮的警惕来的这样快，他甚至比范起更加怀疑她的动机。本来她以为，他应该要比范起容易信任她。
她看着看着，她对他这张脸一如既往的熟悉，但是似乎又带了点陌生。
“江淮，你何必又要逼我。“楚云妧说。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眼底下写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片刻后，他起了身，说：“云妧姐，抱歉，我想我们这一次，大概没办法合作了。私事，也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行行好。“
这一句话，从他嘴里转述出来，跟范起说出来的，语气完全没法比。范起说的，更加卑微，但是从江淮自己嘴里蹦出这几个字时，只会让人感觉出几分强势和玩世不恭的味道。
不过，也算是在示好。
楚云妧放在桌面上的手握了握，说：“我跟徐斯言的事情，长辈们已经知道了。”
江淮并不在意这个问题：“那又怎么样？”
好一句那又怎么样。
“让她们失望，并不是什么好选择。”楚云妧说，“确实是我没有做对，当初但凡我更成熟点，就该清楚，我一个追了徐斯言那么久的人，不应该跟你有什么。”
江淮笑了笑，这个笑是真的有点冷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云妧姐，你最不应该的，是没有在跟我在一起是的时候，把这事跟我坦白。”
楚云妧当时只是以为，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只需要把你的现在或是未来交给对方，她没有想过，原来过去也该交代的一清二楚。
或者说，她没有想过，得一开始，就得把过去说清楚。她想未来还有那么久，总有机会说。
“但凡你在前边就跟我说清楚，我根本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在你身边纠缠你。”江淮说。



176
江淮那时候，是真的喜欢楚云妧。
但是喜欢归喜欢，一开始要是清楚那点事，他就不会让这段恋情开始。
楚云妧愧疚说：“抱歉。”
“这时候说抱歉，已经晚了。”江淮起身，似乎是打算走了，“你也不需要觉得对不起我，你给我答复就行。云妧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楚云妧心绪万千，江淮显然是感觉到她不对劲了，才会故意试探她。
她仔细回忆了许多细节，也没有想到是从哪一步开始，他变得警惕起来的。反正不会是离婚之前，那说明也就是这半年。
是因为单身酒开始，还是顾泽元酒后随意的说了一句她有孩子？再或者是，她坚持要跟江家合作，他这几天回过神来不对劲了？
其实江淮不管跟她好是不好，从来都不会真怀疑她。这半年人学的圆滑，也更加在意利益，自然也就开始变得谁也不信任。
楚云妧心情复杂，她在处理江淮的问题上，戒心却是没有那么重的，她不敢保证，自己糊弄他时，有没有出过比较大的纰漏。
就好比她以为是盘中餐，掀开盘子，出现的却是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蛇。
楚云妧这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定，晚上她开会到很晚，也就没有回楚家，想了想，最后找了一家离公司比较近的酒店。原本倒是可以去叶晨曦那，只是太远，她懒得大老远还开四十分钟的车过去。
几分钟后，楚云妧坐在酒店沙发上，盯着今天跟江淮谈及的那份项目的合同，最后给他打了个电话。
她很直接的说：“江淮，我们再谈谈。”
“你现在在哪？”他没有直接给明确的答案。
“酒店。”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后江淮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说：“酒店？”
她报了房间号，说：“明后天时间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太晚，没回去，也睡不着，你要是有时间，就再过来谈谈。”
江淮没有拒绝，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他应该是刚刚从家里出来，身上还带着洗完澡后沐浴露的味道，也不绕来绕去，道：“你还想怎么谈？”
“当然还是想要你提价。”楚云妧在对待江淮的态度上，比之前都更加要小心翼翼，“我最近，没出什么单，公司还要发工资和运营下去，你这边有项目，我不想错过。”
她还是尽量往钱的问题上靠拢，“你要是有其他项目介绍，也行。”
江淮低头看了看她，她此刻在沙发上坐着，一个极其规矩的坐姿，不过却让他有几分燥意，说：“往高提一点点，也不是不可以。”
楚云妧微微一顿，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江淮把她圈进在他和沙发之间，说：“云妧姐，五百万不还的话，那就应该让我把债讨回来，是不是？”
楚云妧还没有说话，就被他扛起丢到了床上。
毫不夸张的说，她对江淮来说，就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挣扎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她警告道：“江淮。”
江淮声音低沉了些，呼吸也重了，说：“本来欠了债，就该还的。要怪就怪你自己，那天非要占我便宜。我这人，哪是肯让自己吃亏的性子。”



177
江淮的霸道，那是真霸道。
楚云妧的心思，他猜中一半，知道她也不算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就更霸道了。
江淮其实挺不喜欢，她满腹算计的模样。
他也会逮出她到底想做什么。
他折腾的狠，狠到就连楚云妧这样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变了脸色，中途一半企图推开他，几番无果，蹙着眉说：“你是恶狗投胎？”
江淮不在意她说什么，甚至懒得理会她，一心一意干自己的。
楚云妧渐渐也就收了话，只有压抑的小声的喘息声。
这样一折腾，就是大半夜。
楚云妧在时候看着江淮起身坐在沙发上抽烟，他的视线微微垂着，正好集中在桌面那份合同上，表情也让人难以捉摸，他在想什么。良久之后道：“给你提一个点。”
楚云妧不太赞同，坐直身子，说：“一点五个点，怎么样？”
江淮看了看她，说：“一点二，最多了。多了没得谈。”
楚云妧想了想，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下床找了笔，很快签了字，说：“明天我盖完章，让人给你送过去。”
江淮说：“行。”
两个人其实都算是心怀鬼胎，价格上来了，楚云妧签下这项目就不算刻意，她把她的目的咬死在赚钱这件事情上，而江淮试探的机会并不只有这一次，这一次好给了楚云妧，不好判断她到底什么念头，下一次也同样能试探。
只是心怀鬼胎的背后，带来的是浓浓的陌生感。
楚云妧跟江淮躺在同一张床上，都没有了当时的那种自在感，相反，今天她感觉就像是一个陌生人躺在了她旁边。
江淮也有好一会儿，离她远远的，在她冷静的想事情的时候，从她身后抱住她，声音懒洋洋的，有了几分最开始在一起时候的黏人味道：“云妧姐，我们之后要怎么相处？”
楚云妧没有说话。
他双手在被子底下抱住她的腰，跟刚刚比起来，变成了一个绅士，“要不要再来一次？”
楚云妧摇摇头，还是没有开口。
他把她扳过去，正要亲下来，听见她开口说：“江淮，跟我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
江淮顿了下，目光沉沉看她，她也说不准那眼神的意味，便没有再开口。
“现在我妈对你和徐斯言的事情正敏感，我也没打算让你跟我在一起。保持这样的关系就行。”江淮说。
他像是没了兴致，转过身背对着她，似乎要打算睡觉了。
楚云妧没有应，也没有拒绝，她明显感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很高兴，甚至他是有些生气了。
楚云妧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喊道：“江淮。”
他也没有理。
她伸手过去拉了他一下，他也给甩开了，冷淡的说：“睡了。”
楚云妧耐心的说：“或许我们可以聊一聊。我感觉你似乎在试探我，你在试探我什么？”
“没什么可聊的。”他有些不耐烦道，“大晚上的不睡觉？”
“我不困。”
“我困。”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字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不耐烦了。
楚云妧看了他一会儿，江淮越是闹别扭，她反而越是找回了几分熟悉感。
她没有再打扰他，自顾自睡觉了。
半夜她听见江淮似乎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打算走了，她半梦半醒间也没有精力睁开眼睛确认。她听见门开了一下，她想，他应该是走了。
但楚云妧第二天醒来时，他还在床上躺着，手上拿着杂志在看，见她醒来，侧目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开口。
楚云妧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晚上其实睡得很晚，一共就睡了三个多小时，她也没有开口，起身穿衣服，就在她要走的时候，江淮才开口说：“还是没话说？”
“江淮，我搞不懂你。”
“不，你分明最了解我。”他面无表情的说，“我心里怎么想的，很多事情，你都清楚。你只是不想给我回复。”
楚云妧握着门把手没说话。
“从来没有一次，你主动找过我。”江淮一字一句说，“因为我贱得很，我必找你。你把我玩得透透的，不用装出一副你什么都察觉不出来的模样。”
楚云妧说：“随便你怎么说。”
“我说我要一个答案，你还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江淮凉凉的笑了笑，“我让你行行好，你能不明白？楚云妧，当时结婚我为什么出国，不还是你有意无意提到楚横山的事情，我才出国的？是你把我往国外哄，你一点暗示我就去了，所有人都可能不懂，你能不懂？”
“我在国外，是去拿戒指的，戒指递到你手里，你还能不明白我为什么结婚回国晚了？你心里分明都有底，还有之前求婚的事情，外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就算那时候你不知道，你现在也该清楚了！”
江淮的音量拔得越来越高，看着她淡然模样，突然没了心思跟她吵。
也有可能，她是不在意，所以真没注意过，是真的不懂。
“你是不喜欢徐斯言了，但是我忘了，你大概也不喜欢我。”江淮疲倦的说，“当初要离你远远的想法，大概是对的。我装作一次又一次偶然的出现在你身边，并没有什么意义。”
楚云妧用力的握着门把手，艰涩的说：“江淮，扯到感情，太麻烦了。我们并不合适。”
“不合适你就赶紧走啊。“他轻飘飘的说。
楚云妧抬脚就要走。
“你要真走了，就不可能再等到我下一次往你面前凑了。”
只是这时候的威胁，反而像是暴露他自己的。
楚云妧的态度难辨，他自己的舍不得倒是被表达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