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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武攥着电话的手机不自觉蜷缩了一下。童武攥紧手指，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想提起过去，两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童武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回头看，因为不值得，因为那是一地狼藉。
可林芒只要站在她面前，她就会被迫一次次地看向过去。
她想着，与其分分秒秒警告自己不要回忆，搞得这么累，永远僵持不下，不如就谈开了说，说完算完。
如果到现在连这些都不能正面相对，那这两年也算是白过了。
伤疤而已，愈合了就没事了，就算去抠两下也不至于鲜血淋漓。
可真的都摊开了来说，却发现，一切都不是当初她以为的那么回事。
林芒的变心是假的，和她提出离婚其实是因为他担心假梦成真。
那和她决定离开他的理由不就一模一样？
这些年，童武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活在不确定之中，可时至今日他却告诉她，他也是一样。
不荒唐吗？两个人都因为几个莫名其妙的梦，在暗中盘算着该怎么离开，成全对方？
她宁愿他是真的爱上了别人！
也不愿意在彼此折磨了这么久之后，发现他是为了自己！
好久好久，童武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嗓子突然发疼，她抿唇咽下：“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从来都不是想听你道歉，我只是希望你能再也不出现在我的面前。”
林芒低着头，一字一句：“我做不到。”
“我一想到你因为变得那么痛苦，你的抑郁症都是因为我，你的痛苦和不开心都是因为我，我就痛苦的想去死。”
“有时候我想，真的死了也好，就当是我的报应，只要你好好活着一切都无所谓。”
“可偏偏我没死……我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想跟你解释清楚，还想……还想和你重新来过。”
童武骤然握紧手。
重新来过？
如果她在两年前知道这些事，说不定真的会心软。
可已经过去了两年啊！
这两年，她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想方设法放下林芒。
童武深吸了口气：“因为你觉得你要死，所以就要和我离婚？林芒，你要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就该信任我。”
“不……”她倏尔自嘲一笑，“我有什么资格说你呢，我也没有信任你，没有把所有事告诉你，也在计划着离开你。”
“我们根本就是一样自私的人。”
林芒手握成拳，死死压在沙发上，指关节泛白，说话都困难：“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没有机会让你跟我说出这些事，是我先伤害你的。”
“是我在梦见那些事情之后先冷淡你的，如果我没有这样做，柠柠，我们不会变成这样。”
童武忽然觉得太阳穴更疼了。
她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了。
“我困了，先回去了。”
肺里的空气像是被立刻抽空，林芒整个人恍惚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童武要走了。
可他找不到能挽留她的理由，苍白的唇动了动，只嘶哑地喊出一声：“柠柠……”

童武却只是俯视着她，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气说。

“以后还是做陌生人吧，林芒。”

第六十章

在童武说出那句话之前，林芒的表情就像是在沙漠里日夜跋涉精疲力尽。
他以为等来的会是一场甘霖，可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场海市蜃楼。
她的提议注定不会得到任何回答，林芒狠狠咬紧牙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下头：“你和沈寻在一起了吗？”
童武拧起眉：“和你没关系。”
“我等你。”林芒忽然抬头，看着她说。
童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
林芒顿了顿，抿了下唇：“我等你结束这段感情。”
房间里突然安静地只剩下空调运转，和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童武盯住他漆黑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你要等我和沈寻分手？”
“恩。”林芒下意识绷紧了下颚线。
她更惊诧：“你要……当备胎？”
胸膛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了几下，林芒深吸口气：“对。”
童武觉得荒谬。
她不敢相信，林芒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林芒却强撑着站起身，又说了一遍：“柠柠，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童武看着他的动作，莫名往后退了一步：“可我不想。”
这有点超过林芒的预想了，他本以为在把一切真相都说出来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会有所缓和，至少不会再那样冷漠。
可无论是童武的眼神还是表情，都像刀枪不入的盾，和两年前她站在机场里看他的最后一眼一样，干脆果决，不留任何余地。
林芒的心胀痛起来，同时感觉耳朵里正涌进来势汹汹的嘈杂声。
他垂下乌黑的睫毛，可也掩不住他眼底的悲伤和痛苦。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又是一阵会淹死人的沉默。
林芒四肢僵硬，感觉动弹不得，最后他声音低哑地开口：“回去休息吧。”
童武见他脸色惨白，看起来疲惫万分，可还是没有关心一句。
“你也好好休息。”
她转过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关门时，看见林芒仍站在原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一夜，注定有人不能安眠。
翌日，童武没再见到林芒。
而不仅是第二天，接下来的一唐，他都没在剧组里出现。
在监视器后看着演员们拍戏的时候，童武有些心不在焉，几次拿错吴茜的咖啡。
吴茜按住她的手，有些担忧地问：“柠柠，你怎么了？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好。”
童武回过神，强扯出抹笑：“没睡好，没事。”
但吴茜却不信，觉得她这一唐是在剧组累到了，说什么也要让她回家休息两天。
回到家，童武想着等沈寻和沈骆回来后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大概七点的时候，她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便走过去开门。
沈骆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林芒那身体是不是要废了，我看他……柠柠姐？！”
童武皱起眉：“林芒？他怎么了？”
沈骆的眼神开始闪避：“没，没怎么啊……”
越是这样就越说明有问题，童武将门打开，走出来盯着他问。
“沈骆，说实话。”

第六十一章

话落，沈寻却走上前挡住沈骆，解释：“只是刚才偶遇到，见他好像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小骆才说了两句。”
童武眉心不解，但想起酒店那晚见林芒的最后一面。
他消瘦很多，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的确是脆弱病态的，连骨头似乎都散发着疲惫。
又想起第二天在酒店大厅听服务员说什么“晕倒了，救护车来接的”、“别落下东西，行李收拾好送过去”之类的话。
现在联系起来，难道就是林芒晕倒被送到了医院？
没来得及再细想，沈骆已经拉着童武的手臂往屋里走：“柠柠姐，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童武有些心不在焉：“休息两天，之后还是要去剧组的。”
吴茜让她回来歇两天还是有效的，至少在沈骆的吵闹声中，她觉得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晚上还是沈寻做的饭。
看着桌上的几道菜，童武却突然问：“沈寻，你会做虾仁滑蛋吗？”
沈寻怔了怔：“你喜欢吃？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学。”
童武顿了下，摇头：“不用，我就是问问。”
她就是忽然想起来，好多年前有一次，她学做虾仁滑蛋，做了好几次都失败，林芒笑着把她推出厨房，自己在里面鼓捣起来。
半小时后，他端出一盘黑焦，有些无奈的笑：“我也不会。”
吃完晚饭，沈骆去洗碗，童武站在阳台上，迎面是夏天晚上清爽的风。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沈寻。
“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童武犹豫了几秒，犹豫着要不要把林芒说的话跟他说。
最后，还是决定不说。
“没想到跟剧组这么累，再适应几天就好了。”
沈寻一下就看出来她在撒谎，毕竟他是心理医生，最擅长的就是通过观察人们的行为举止来判断。
但感觉到她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沈寻抬起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两下：“别让自己太累了，对身体不好。”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软，但他没有停留太久。
因为他感觉到了掌心下，童武身体有些僵。
静默两秒，童武很轻地点头：“恩，我知道。”
休息了几天，回到剧组，童武正好赶上一个演员的杀青宴。
不知不觉她就喝的有点多。
童武独自往酒店走，一阵头晕目眩，她扶着路边的树蹲了下去。
肩膀上突然覆上一片温暖，她缩了下脖子转头看去，只见林芒站在她身后。
“外面蚊子多，咬了你，包很久都不会消，回房间吧。”
童武脑子不太清醒，没说话，任由林芒把自己扶起来，然后并肩往酒店里走。
她怔怔地侧头看他，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憔悴。
失算了，他竟没有拿着住院单来卖惨。
回到房间的时候，童武的头越来越晕，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林芒去给她倒水时，她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从兜里掉了出来。
童武摸索着把那东西拿起来放在眼前，是个小本。
上面三个大字不能再清晰了——结婚证。

第六十二章

童武狠狠一怔。
她脑海里有个声音叫嚣着不要打开，可手指像不听控制一样，还是翻开了。
红底的照片上，二十岁的童武和二十二岁的林芒各自穿着白衬衫，肩膀依偎在一起，笑容青涩又纯洁。
这是他们的结婚证。
它看起来还很崭新，是被保护的很好的结果，但它的边缘也有明显的磨损，像是被人拿在手里常常摩挲。
童武心跳的很快，还有点凉。
她不敢去想，林芒是随时随地都把这张照片带在身上，可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童武的神志在此期间一点点变得清醒，又变得糊涂，她以为过去很久，但其实也就两分钟不到。
等她把结婚证放回外套时，林芒正好从厨房出来，端着一杯水和一个玻璃碗，里面是切好的梨子和桃子。
“先喝点水，再吃点水果。”
林芒走过来单膝跪在床前，童武的瞳仁跟着他的动作转。
她就着他的手喝了点水，他又叉了块梨子送到她嘴边。
童武不张嘴，林芒就换了桃子，但她还是不动。
他看了她一会儿：“想吃点别的？”
她不说话，抬手揉眼睛，但没揉两下手就被林芒拉开了。
童武用力眨眨眼睛，呢喃了一句：“痒。”
林芒就伸手盖在她左眼上，指腹很轻很慢地在上面揉。
揉了会儿，他放下手问：“好点了吗？”
童武摇摇头，心突然一动：“想吃桃子。”
她喜欢吃的水果，就是桃子，林芒还记得。
桃子肉在口中迸发出甜蜜的汁水，童武口齿含糊问：“你来干什么？”
林芒盯着她的眼睛：“来看看你。”
“三天前刚见过。”童武别开眼。
“不够。”林芒咽了下喉咙，小心翼翼去抓她的手，见她没有缩回去的意思，他才下定决心握住，“想天天看见你。”
童武实在是喝太多了，反应跟不上，她迷糊地看着他，醉醺醺地笑了下。
“你知道什么叫做知足常乐吗？”
林芒微微愣了下。
他好像被她身上的酒气给灌醉了，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只知道，他不想再失去童武了，随便什么身份，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行。
林芒拉起童武的手，让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侧脸上，轻轻蹭了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带着点说不出的希冀：“那你也得给我点甜头，我才能知足。”
童武转过头，手指轻轻一动，滑过了林芒的下颌。
她仔细端详了很久，问：“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二十七年。”林芒脱口而出。
“这么久了啊……”童武尾音不自觉拉长，说不出的缱绻。
林芒怔了几秒，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升腾上来，压不住。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餍足，童武只要给他一点好，他就想要更多。
想要接触，想要拥抱，想要……她重新爱他。
很安静，童武没有回避林芒的视线，只是双眼还很朦胧。
他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倏地一颤。
喉结滚动了下，林芒情不自禁地抚上童武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
他将她靠向自己，而后低头吻去……

第六十三章

林芒的唇就要贴上童武的嘴角，手机却猝然响起。
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童武挣开他的手，去拿兜里的手机。
林芒看了眼来电人——沈寻。
短短两个字，一瞬间浇灭了他所有企望，不留情地砸破了所有幻想。
苦味猛地从他的舌根往上泛，林芒咬了下舌尖，觉得自己才是拿了醉了又醒的人，并且醉的时间那么短促，仅仅两分钟，都不够他好好珍藏用来做个美梦。
他站起身：“水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
童武看了他一眼，心里莫名有点什么情绪涌上来。
她接起电话：“沈寻。”
沈寻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在安静的空气中飘荡，连厨房里的林芒都能隐隐约约听到。
“柠柠，还没睡？刚刚吴茜跟我说你喝醉了，现在怎么样了？”
童武还没完全清醒，没去想为什么吴茜要和他说这些，轻声回答：“没事，我等下洗个漱就睡觉了。”
沈寻还是不放心：“要是难受就吃点胃药，以后在外面不要喝那么多酒。”
童武笑了声：“你比我妈还唠叨，我知道了。”
“好，那我不唠叨了，你早点睡。”
挂断电话，童武闭上眼睛，满脑子却都是结婚证上她和林芒的结婚照。
她好像看见了很久以前的自己，对生活充满希望和热情，对他的感情也那样真挚深切。
而那个过程，却只持续了五年。
从结婚的第六年开始，林芒就开始夜不归宿，不如从前温柔，常常冷淡。
童武一秒都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感情，所以只能拒他千里之外。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
可是林芒说，那都是假的，是他演的戏。
要相信他吗？
林芒从厨房走出来，重新倒了杯温热的水。
见童武闭着眼，他以为她睡着了，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用手背贴了贴她泛红的脸。
“在这里睡会冷的，回房间吧。”
童武慢慢张开眼，好半天才撑着双臂起身，迟钝地看着林芒：“你走吧，我等会儿洗澡就睡了。”
林芒抿紧唇，好半天才点点头：“好。”
扶着她回了卧室，关门之前，他又看了童武一眼。
她拿起了那杯水递到嘴边，水杯慢慢翘高，全喝了下去。
有一点水从她的嘴角往下滑，落到脖子里之后不见了。
刚才在厨房里，他听见她轻笑的声音，带着点娇嗔的意味，让林芒的心狠狠一疼。
他不是没想过童武会跟沈寻在一起，他以为自己能接受的。
可原来不是，他不能接受。
关上门，林芒站在安静的屋子里，吐出浑浊的一口气。
然后他侧头看着那张沙发，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第二天，童武是被吴茜的电话吵醒的。
吴茜关心了两句之后就让她来剧组，挂断电话，童武头疼欲裂，愣了好一会儿。
杂乱的记忆慢慢拼凑在一起——她在饭局上喝醉了酒，自己回酒店，中间好像还接了沈寻的电话。
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童武没细想，艰难地爬起来去洗漱。
一打开卧室的门，就看见了沙发上不属于自己的外套。
“醒了？”

第六十四章

童武循声看去，就见林芒站在厨房门口，里面还飘来粥香。
想起来了，昨晚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见她不说话，林芒立刻走过来：“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童武往后退了点，“有点头疼而已。”
“要不要给你买点药？你先吃点东西，我煮了粥。”林芒像是没看到她的动作，又或者是对她的后退已经免疫，总之没什么反应就是了。
童武看他，有些诧异。
他竟然学会了下厨？
正想着，林芒又说：“是瘦肉粥。”
瘦肉粥……她当初给他熬过最多次的粥。
林芒将粥盛在碗里，拿出来，突然有些无奈地笑了下：“煮的没你好吃，你要是不喜欢……”
童武没说话，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林芒眼底笑意蔓延，将碗放在她面前：“有些烫，你小心。”
童武整个人有些蔫，胃里也不太舒服，但还是舀了勺放进嘴里。
很好吃。
温热和粥香莫名就让她全身舒服了不少。
但吃了两口，她就放下勺子，看向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林芒：“昨晚为什么不走？”
林芒顿了顿，垂下眼眸，面不改色地说谎：“太晚了，没有车。”
“现在白天了。”
“我……我等会儿就走。”
他受伤的表情让童武觉得，自己在把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赶出去。
童武慢吞吞地吃着粥，林芒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句话不说，眼神倒是不躲避分毫。
看她吃完，他立刻起身：“我来洗。”
童武绕过他：“不用，你先走吧，让别人看见你从我房间出去不好。”
林芒可能是最近练成了什么厚脸皮的秘籍，对这类话有着充耳不闻的能力，他自顾自地帮她倒水，还是温的。
“等下我也要去剧组，一起。”
童武话说两遍就累了，没再推脱，但脸上的表情能看出来不是很愿意。
收拾好要走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
林芒没多想，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不应该，走过去开了门。
然后……他就和门口的沈寻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
童武走出来，很随意地问：“是谁？”
没人回答，因为两个男人同时看向了她。
空气一瞬间仿佛被冻结。
这个场面很诡异，至少林芒和沈寻的表情都很复杂。
童武怔了几秒，先看向沈寻：“你怎么来了，医院不上班？”
沈寻攥了下手指，还是把手中的药袋子给拎了起来：“我怕你喝完酒起来胃痛，所以买了点药。”
“谢谢。”童武点点头，接过药放在桌子上，“我现在得去剧组了，你们……”
安静中，沈寻先开了口：“我们谈谈吧。”
当然，话不是对童武说的。
林芒没什么意见，看起来似乎也早想谈谈了：“好。”
童武倒是皱起了眉，下意识觉得这两人的谈话不会很和平。
但没等她开口，两个男人就很有默契地一前一后离开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童武有些头疼。
算了，她够烦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样想着，她将门一关，往剧组赶去。
而站在楼梯间的两个男人，各自点了支烟。
沈寻看着林芒：“你已经很久没来做检查了。”

第六十五章

林芒的脸隐在袅袅烟雾后面，晦暗不明。
好久，一只烟都燃到了尽头，他才说：“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还可以。”
“可以？你这次进医院，就是因为没有按时吃药才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你觉得可以？”沈寻将烟头按灭，“我是你的医生，你要听我的医嘱。”
林芒深吸了口气：“那你身为我的医生，到底希望我痊愈吗？”
沈寻皱起眉：“当然。”
“我需要童武。”林芒目光熠熠地看向他，“可你不想我和她继续在一起。”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半晌，沈寻别开视线：“你告诉她你的病了吗？”
“没有。”林芒垂眸摇头，“我不会用这件事来获取她的可怜。”
“那昨晚……”沈寻喉间一梗，缓缓攥紧了手。
林芒突然想起童武，他学着她的语气说：“你应该去问她……又或者，你不信任她？”
沈寻怎么可能去问，他根本就没有资格问。
但是在情敌面前，他不能输了气势。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沈寻淡淡开口：“从你来找我看病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之所以放着那么多心理医生不找，就是想通过我知道童武的消息。”
“你知道，但你是医生，不能拒绝病人的求助，哪怕是情敌。”林芒接着他的话说。
沈寻突然笑了声：“是。”
医生的职业道德，让他不能拒绝林芒。
他先是一个医生，然后才是喜欢童武的一个男人。
沈寻在林芒的肩膀上拍了下：“有空来做个检查。”
林芒没应声，但两人都知道，他会去的。
分别后，林芒去了剧组，却发现整个剧组没剩几个人。
一问才知道，剧组要拍一场打斗的戏，跑到山上去了。
林芒看着天上灰蒙蒙的一片，有点不安。
刚走到半路，就下起了雨。
林芒好不容易找到剧组在的地方，却哪里都没看见童武。
打电话过去，也没信号。
吴茜哎呀一声：“柠柠刚刚说要去散散步，往那边走了好像。”
她指了个方向，林芒一秒都没犹豫，顶着雨就去了。
天越来越黑，他的心底就越来越不安，一边跑一边找一边喊：“柠柠！童武！”
“林芒？”
一道小小的声音传来。
林芒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探出个脑袋，正是童武。
他连忙跑过去，将怀里没沾到一点雨的毛巾递给她：“快擦擦，别冻到。”
童武被雨淋到，发丝都贴在脸上，她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你没事一个人乱跑什么？这种深山老林你也不怕出点什么事？”林芒语气很急，带着严厉。
童武自知理亏，抿抿唇不反驳。
林芒从找不到她开始，一颗心就吊在半空中，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松了这口气，他忽然觉得很累，坐在地上不自觉地靠向童武。
距离拉近的那一刻，林芒简直要被疲惫冲散了。
他握住童武的手，手指霸道地嵌进她的指缝，直到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