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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给你看。”
“好。”
两人很快离开。
霍家。
信纸被霍怀琛放在了书房，他将其拿出来，却又有些迟疑着不知该不该交给温栀。
如果被她知道她还为他失去过一个孩子。
那他还会有机会吗？
信纸在即将送到温栀手里时骤然拐弯收回。
霍怀琛脸色一沉：“在此之前，你可以告诉为什么突然想要急迫恢复记忆吗？”
温栀的视线只落在信纸上。
听见这个问题，神色犹豫起来。
但随即，她眼神坚定回答：“因为顾怀夕。”
这已经是霍怀琛不知多少次从温栀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
捏着信纸的手不觉加重力道。
他冷冷抬眸：“他想要你恢复记忆所以你就要恢复？”
“不，”温栀摇头，“他不想让我恢复记忆，可我想证明给他看，我每次记得他不是因为单纯的愧疚，那不至于让我每一次都以感情作赔。”
霍怀琛心神一怔，“什么……意思？”
“我想让顾怀夕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第30章

温栀神态透着困扰。
“只是我没有记忆，所以我说的话好像就没有任何说服力，我就想如果我能记起所有的记忆，到时候你们就不会认为我每次的决定都是因为失忆而产生的错觉了吧。”
霍怀琛愣在原地。
心口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他垂下眼，陷入失神当中。
可在温栀伸手过来拿信纸时，他却抬手躲过，并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温栀神色一惊，“你说好要给我看的。”
“我反悔了。”霍怀琛嗓音低沉，他目光沉沉看着面前的女人。
温栀眉头拧紧：“这是我的东西。”
“那又如何？”霍怀琛眼底深处隐晦，语调冰冷。
这一刻，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跟这段时间的体贴温和全然不同，浑身散发的低气压叫人不觉心生寒意。
但是心底却有个声音仿佛在说：这才是霍怀琛的真面目。
温栀浑身一震，下意识往后退去。
她这个撤离的举动无疑是加重了霍怀琛的不满，他当即伸手将人紧紧搂过来。
“你躲什么？”
他的强势让温栀感到十分不舒服，她试图挣扎，然而换来的却是他更收紧的力道。
温栀第一次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产生恐惧心理。
她双手抵住霍怀琛的胸膛，冷冷警告：“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哥和顾怀夕不会放过你的！”
“顾怀夕顾怀夕，你的脑子里除了顾怀夕就没有别的了吗？”霍怀琛骤然加重语气，怒火几乎要从他的眼里冒出来。
他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眼里透着被激怒的执拗：“我要你看着我！不管你是你夏栀还是温栀，你都是我的！”
“不……我不是……”温栀的下巴处传来痛意，可她却坚持不肯妥协。
那双眼睛里染上雾气来，泪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同样的怒火，夹杂着失望与冷漠。
对上她的眼神，霍怀琛心脏骤然收缩一下。
他抬手紧紧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抱在怀里：“别这么看我，栀栀，我真的很爱你，你不能这么看我。”
大抵是明白过来抵不过他的力道，她并没有太大的挣扎。
就在霍怀琛以为她是不是已经顺从下来时。
他听见温栀缓声开口说：“霍怀琛，你真让我恶心。”
一句话，足以让他僵住。
满腔的怒火却在她这句话里变成了浓重的心痛。
脑海里突然记起来，曾几何时，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在三年前的重逢，她在万分窘迫之时闯入他房间求救，他却跟她说——
“夏栀，看着你这张脸我就恶心。”
时过境迁。
这话换成她对他说，他才猛地醒悟过来，有多伤人。
当时的她，也跟他此刻一样痛心难过吗？
霍怀琛身形顿住，紧紧钳制住她的手渐渐放松力道。
温栀趁机从他怀里脱离，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霍怀琛叫住了她。
“栀栀，你还想看信吗？”
温栀脚步一顿，回头冷冷看他：“什么意思，你根本就不想给我不是吗？”
“我可以给你看。”
霍怀琛紧紧攥着信。
温栀没有接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然，紧接着霍怀琛话音一转道：“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31章

“什么？”温栀眉头拧起，心里升起不太好的预感，防备地看着他。
看出她满眼的警惕，霍怀琛心脏仿若被重重一击。
不该是这样的，他从来没想过跟她重逢要变成这样。
霍怀琛的手紧了又攥，最终他冷下声音来张口：“明天陪我一天。”
“陪你一天？”温栀重复着他的话，眼里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解和不适。
见状，霍怀琛垂下眼，语气落寞：“就一天，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温栀眼里的戒备却并未褪去，她说：“你的保证我不信，出尔反尔是你的长项。”
她实在是很懂怎么在他心口上狠狠刺上一刀。
霍怀琛的心脏骤然收紧。
过了好一会儿，他却再次听见温栀问：“去哪儿？”
收紧的心猛然提起，霍怀琛眼里亮起微弱的光芒来。
霍怀琛当即回答：“A大。”
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是他们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温栀愣了一瞬。
她对A大并不陌生，之前在网上查自己过去的消息时，其中就有提到过自己是从A大辍学的。
自然猜到，这大概很有可能是自己跟霍怀琛初见的地方。
跟过去相关，对记忆恢复自然也是有用的。
温栀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信上。
“只要我明天陪你去A大一天，你就会将信给我是吗？”温栀问。
霍怀琛沉声“嗯”了一下算作是应答。
安静片刻，温栀点下头：“好，我答应你。”
霍怀琛登时眼前一亮。
温栀的态度却依旧淡淡提醒：“那就希望霍总能够说到做到了。”
说完，她不顾霍怀琛是何反应，转身离开了。
次日。
温栀起床时，门口有霍怀琛准备好的衣物。
是一条艳丽大方的红色连衣裙。
脑中闪过什么片段，她没能抓住，但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下楼的时候，霍怀琛充满期望地抬眼看过来，但下一秒，他眼神又暗淡下来。
直到温栀到了他面前。
霍怀琛轻声开口问：“你为什么没有穿我给你准备的裙子？”
“我不爱穿裙子。”温栀只淡淡回了一句，看向他的眼神冷漠无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我以前会穿的裙子，可是霍总，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人是会变的，我的口味会变，穿扮也会变。”
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霍怀琛的心脏隐隐发痛，一抹苦涩浮现唇角。
他不再坚持，“好，你想怎么穿都可以，我们走吧。”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到达A大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见状，袁欣疑惑扶住她，“没事吧？栀栀，你怎么了？”
“没事。”温栀抓住她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还定在原处的霍怀琛，神色深沉复杂。
袁欣狐疑地看着她，感到有些困惑：“栀栀，你好像有点奇怪……”
温栀却已经顾不上回她的话。
大脑深处仿若有无数虫蚁在啃噬，痛得她不得不缓缓捂着头蹲下身。
“好痛……”
刺痛感和一些莫名的记忆画面席卷而来。
温栀渐渐冒出冷汗。
“栀栀！你怎么了？”袁欣见状不对，也跟着慌乱起来，她当即抬头想要叫霍怀琛，而那边的霍怀琛却早已经注意到这边。
霍怀琛飞快朝着这边奔过来，“栀栀！”
几大步到达面前。
他将温栀拥入怀里，冷着脸问袁欣：“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袁欣满脸慌乱，一头雾水。
温栀在剧痛之中拉住了霍怀琛的手，“没、没事，不关她的事。”
袁欣眼眶里升起泪意，“栀栀……”
“袁老师！”图书馆里跑出来人喊了袁欣一下。
温栀强忍痛意，朝她露出个笑容来：“没事，你走吧。”
袁欣最终还是在她的坚持下起身离开。
温栀的唇色已经发白，紧紧抓住霍怀琛的手臂。
下一秒，她被霍怀琛腾空抱起。
“我送你去医院！”
他紧绷着下颌线，神色紧张。
温栀在他怀里，眼色迷蒙地注视着他，紧蹙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开来。
她的脑海里又一次多了很多记忆。
虽然仍不是全部的，但足以冲击她的精神力。
她记起来，自己得知夏家破产后，看着家里的巨额债务，她跟他提出了分手。
也记起来，在得知怀孕后的慌乱，夏母跟她说要打掉孩子，她不肯。
为此，她跟夏母大吵一架。
浑浑噩噩回到学校，办理退学手续。
她回到宿舍收拾东西，正好碰上回来的舍友袁欣。
“栀栀，大家都说你要退学，真的吗？”袁欣见她在收拾行李，当即神色一惊，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要做傻事啊，你的成绩这么好，不该退学的！”
或许是压抑太久，经历一大段波折的夏栀在舍友的简单问候中彻底崩溃，她扑在袁欣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欣欣，我不想退学，我不想分手，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感受到女孩的脆弱，袁欣愣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手轻轻抚在她的背上。
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
“没事的！栀栀我们重新开始，我去找班导帮你撤回退学申请！”袁欣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却被她一把扯住。
“不……不要。”夏栀哽咽着，眼眶通红，但语气却透着执拗，“我只拜托你一件事好吗？”
而后听着好友的诉说，袁欣怔住，看着那双无奈的眸子，最终点点头答应下来。
夏栀拜托袁欣去找霍怀琛说了怀孕的事。
自己则在约定好的咖啡馆等着。
然而那天，她等了好久好久，从白天等到黑夜，等到店打烊，她没能等到霍怀琛，也没能联系上袁欣。
最终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第二天，迎接她的是夏母将她骗上了手术台……
温栀的手紧紧攥住男人的衣领。
“霍怀琛，我没事了，放我下来吧。”她缓声开口。
霍怀琛眉头紧锁，并未落下心：“你刚刚……”
“我刚刚记起了一些事。”

第37章

温栀抬起通红的眼眶，紧紧凝视着他。
霍怀琛脚步一顿，霎时僵住，低头看她：“你记起什么了？”
温栀却没有再多说的意思。
司机将车适时停在两人面前。
见她不肯开口，霍怀琛只好将她抱进车内，沉声对司机示意：“去医院。”
“是。”司机应声启动车往前开去。
温栀靠在车后座，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我不去医院，我要去看那封信。”
“你刚刚的情况不适合再受刺激，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脑部情况。”霍怀琛冷着声音拒绝。
对他这种态度，温栀并不意外，她只淡淡开口：“只要我不配合，我想你带我去医院也没有用吧。”
她轻飘飘一句话就将霍怀琛吃得死死的。
他脸色铁青，沉默片刻后还是吩咐司机：“先回家吧。”
这还是司机第一次见总裁的决定因为一句话而反悔的，他眼观鼻鼻观心地收回视线，只公事公办地点点头，然后在路口掉头。
回到霍家。
温栀第一件事就是向他伸出手要那封信。
“给我吧。”
霍怀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心底莫名蔓上一抹恐慌来，他有种预感，她拿到信后，自己就会永远失去她。
可看着她坚韧的眼神，再想到她刚刚说的记起了一些事。
霍怀琛还是动身从卧室里拿出那封信交给了她。
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可以看出是很久以前的了。
温栀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将其打开。
【亲爱的宝贝：
你好呀，我是你的妈妈，不知道你是几岁的时候会看到这封信，但我可是在你三个月的时候写下这封信的哦！
刚得知你的存在时，我还真是吓了一跳，毕竟我这么糟糕，你竟然还要选择我当你的妈妈。
不过很快我就开心啦！不管怎样，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以后我会尽全力给你最好的生活，另外，虽然可能在你的成长途中没有爸爸的陪伴，但我告诉你哦，你有一个非常非常帅气的爸爸！
之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写一封信，希望你不要嫌妈妈啰嗦哦！
虽然还不知道你的性别，但我希望你能是一个可爱的小公主，我想你一定会特别可爱！
对了，我还给你取好了名字：夏念霍。
怎么样？不管你是小王子还是小公主都能用对吧？
明天我就要去做产检啦，期待和你的第一次见面！
希望你在妈妈肚子里乖乖的哦！
爱你的妈妈留。】
落款的日期，是她流产的前一天。
心脏处传来猛烈的收缩，透过文字，温栀好似都能回到那天的心境，她能感受到当时自己写这封信的期待，也能感受到第二天被送上手术台后的绝望。
泪水一点一滴掉落下来。
信纸在她的掌心飘落。
在剧烈的震惊过后，温栀眼前一片空白。
紧接着而来的是强烈的胀痛感。
跟在学校时的感受不一样，这次好似有大量的东西在一瞬间都挤了进来。
刹那间，温栀脸上血色全失，泪水夹杂着冷汗流满全脸，脖子处的青筋跟着冒起，剧烈的痛意让她紧紧抓住沙发上的布料，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痛苦至极。
紧接着，她只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栀栀！”


第38章

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窜入鼻腔，温栀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
脑子有过一瞬的空白。
她失神愣愣望着纯白的天花板。
见她醒来，守了一夜的霍怀琛慌张起身。
“栀栀！你醒了？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话音才落，温栀却死死抓住了他，摇头，看过来的视线里夹杂起复杂的情绪来。
霍怀琛僵住，她此刻的眼神是他熟悉的。
跟三年前最后一次跟他见面的温栀一模一样！
酸涩感将他的喉咙堵住，霍怀琛瞳仁颤抖：“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温栀依旧以那种眼神紧紧盯着他。
半晌，她哑声开口：“霍怀琛，我们聊聊吧。”
语气态度跟过往截然不同。
在心底深处的痛意席卷而来，蔓延至全身，霍怀琛竟然产生了些许退缩心理。
就在这时。
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温易冲了进来：“栀栀！你没事吧？！”
刚听说温栀进了医院，他立马就从桐市赶了过来。
他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霍怀琛坐直身子，隐下所有的情绪，淡淡朝温易看了一眼。
温栀也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抬眼看向温易，轻喊了一声：“哥，放心，没事。”
话音落地，温易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然而很快他忽地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神色猛地一沉，他看过来：“栀栀，你……还记得我？”
闻言，霍怀琛更是猛地一震，迅速跟着确认了一下日期。
一个月了！
今天应该是温栀记忆清空的日子！
可刚刚醒来后的温栀却没有忘记他，也没有忘记温易！
一开始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确认，霍怀琛双手紧紧交握，心跳在这一刻加速跳动起来。
病床上的温栀神色未变，她点头朝温易扬起笑：“是，我还记得你。”
昨晚她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长到贯穿了她至今为止所有的人生。
那是她全部的记忆。
从幼时就被夏母偏心，到后来遇见霍怀琛，跟霍怀琛相爱又分手，再重逢。
以及，她还记起来自己的意识觉醒。
所有的事情她全部都记起来了。
除了过往的那些，也包括自己离开这座城市成为温栀的所有事情！
不给他们多叙旧的机会。
医生带着检查结果走了进来，确认完温栀的情况，医生神色透着一抹欣喜，朝他们道：“温小姐脑部检查结果没有大碍，而从过往的失忆情况和现在的恢复情况来看，温小姐的失忆症看了已经痊愈了，恭喜！”
“栀栀！你没事了！”温易当即欢喜不已，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我要告诉爷爷这个好消息！哦对了！还有怀夕，那个傻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听见这个名字，温栀波澜无惊的脸上忽地一动，她眉头拧起，伸手阻止温易：“顾怀夕在外面？”
“对呀，”温易点点头，眼带深意地瞥了一眼霍怀琛，没忍住替好友不平，“怀夕说怕打扰你和霍总，想确认你的安全后就默默离开。”
温易这话一出，温栀的脸上露出极淡的一抹无奈笑意来。
过了片刻，她眉梢轻挑：“那就告诉他，我有事好了。”
言下之意是，她想见他。


第39章

意识到这一层，温易了然一笑。
立马拿上手机走出去联系顾怀夕了。
医生也在查完房后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了霍怀琛和温栀两个人，是最好的谈话时机。
可两人对视着，霍怀琛却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最终还是温栀先出声打破了寂静：“霍总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非要这么生疏喊我是吗？”霍怀琛声音喑哑看着她，心口被什么扯着般痛。
温栀神态自若，平静地望着他：“我记得我们三年前就已经没有任何消息了，霍总让我该如何称呼才是？”
“我找了你三年，你一句轻描淡写的没关系就能掠过了？”霍怀琛眼眶猩红盯着她。
温栀冷笑一声：“是呀，霍总找了三年，但是却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的行为，最后对我还能用欺骗来对待。”
“就算是在我失忆期间，你也从来没有多尊重过我的意愿，这跟三年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情绪平淡地缓缓道来，好似一切都是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