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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皱眉问道：“怎么了？”
对于姜尧的事情，他近年没有怎么关心，在家也只是叮嘱陆延白好好对待她。
沈依蓉嗫嚅道：“你自己去看吧，后面那栋住院楼2楼，昀节应该在那儿。
她这么一说，沈父便揣着疑惑去了姜尧病房。
房门虚掩着，他敲了几下门后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陆延白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脸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连看见他来了都没有半点反应。
陆延白早知道沈父会来，也没有多在意。
他目光依旧没有从姜尧身上移开，要不是他强逼着，姜尧又是一天不进食了。
沈父见床上的被子隆起，只露出一个脑袋，以为姜尧睡了，便低声朝陆延白道：“你出来。”
陆延白不但没动，反而高声回了句：“她醒着的。”
沈父脸色一僵，皱着眉头看着他。
姜尧听到沈父的声音，眼眸闪了闪，缓缓坐起身抬头望去。
当看到姜尧时，沈父走向沙发的脚步顿住了，脸上的不满也变成了震惊。
他看着姜尧，眼底划过一丝陌生。
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这真的是姜尧吗？
印象中那个红润健康的孩子和眼前这个枯瘦憔悴的人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啊。
陆延白对于沈父的反应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看着姜尧的目光越渐深沉。
现在的姜尧出了发呆就是哭。
他坐在一边，她当他不存在，自己哭自己的。
吃饭的时候他一个狠戾的眼神看过去，她也会哭。
甚至连看窗外的时候，她也会哭。
姜尧的眼泪让他心躁，还闪过一次想要安慰她的念头，但每次都被他抹杀掉了。
沈父张了张嘴，想对姜尧说什么，最后却还是看向了陆延白：“你跟我出来。”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陆延白舌轻顶了下腮帮子，将放在姜尧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后站起身往外走。
“躺下。”
房门关上前，姜尧还仿佛听见他那沙哑的尾音。
走廊外，沈父黑着脸看着自家儿子：“我走之前说过什么？”
陆延白偏过头，靠着墙，带着点慵懒的模样显得他对沈父的话很不在意。
他当然知道沈父走之前说过要让他好好照顾姜尧。
但他没做到，也不可能做到。
陆延白眸光暗了暗，心底掠过一丝不明情绪。
“我让你好好照顾思思，你就把她照顾成这样？”沈父眼中的责怪尽数砸在陆延白身上。
陆延白握拳，硬生生挤出一句话：“她自己要死，怪得了谁。”
就算是深知陆延白性子的沈父，听了这话也不由地怔了几秒。
他总算明白沈依蓉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沈父看了眼病房门，反复斟酌了片刻才问：“昀节，你是因为心妍的事情才对思思这样的对不对？”
沈父无疑是明知故问，然而陆延白却没有回答。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想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陆延白插在衣兜里的手摩挲着，半晌才“嗯”了一声。
这样的不确定的语气让他一愣，随即懊恼地皱起了眉。
沈父闻言，脸色微变，心里觉得有些事儿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如果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又该怎么对她？”
沈父的旁敲侧击让陆延白心一坠，他抬眼：“什么意思？”
他的直觉告诉他，沈父和沈依蓉这么护着姜尧一定是知道什么。
沈父也捏紧了拳头，沉叹了一声：“当年是心妍自愿将心脏捐给思思的。”
陆延白手猛地一松，眼眸怔怔：“你，说什么？”
顾心妍自愿？
沈父也知道这个事实对陆延白来说打击有多大，也尽力用和软的语气道：“如果你不信，我那里还有一份她自己签的捐献书。”
陆延白如受雷击一般颤了颤，呼吸渐渐急促。
“你和她分手后没多久她就查出患有急性白血病，从医院出来后她因为太恍惚被车撞了，这是依蓉告诉我的。”
沈父看了眼已经僵住的陆延白，“依蓉说她那儿还有心妍临死前留下的语音，本来想给你听的，但你却更姜尧在一起了，她觉得你也算是和心妍在一起了，就没有告诉你……”
“呵……”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一声轻笑打断。
陆延白笑着，眼睛却变得通红：“爸，你想让我对她好直说，何必说这些不实际的话？”
沈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要不是看你把思思折腾成这样，你以为我会说这些？你实在不相信就去问依蓉，当年她和心妍关系那么好，她会骗你吗？”
寂静的走廊，父子俩像是对峙一般互视着。
从未对沈父服过软的陆延白竟率先移开了视线，他紧抿着唇，呼吸不稳地看了眼病房门后转身离去。
沈父看着他那隐约有些踉跄的背影，再想到刚刚姜尧的样子，愧疚的感觉渐渐爬上了眉梢。
如果早点告诉他，或许姜尧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父又是一声长叹，无奈地摇摇头。
陆延白好像一瞬间变成了姜尧，回到很久都没有回去过的别墅后，重重地坐在已经有些灰尘的沙发上，他意识才清醒了些。
他滚动不断滚动着，却怎么也无法咽下哽在喉咙处的酸涩。
陆延白手肘撑在双膝上，微颤的十指穿插在黑发间，紧蹙的浓眉下的眼神一片混浊。
沈父的话还历历在耳，甚至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顾心妍自愿把心脏捐给姜尧……
怎么可能！
陆延白紧闭上眼，怎么也不愿相信这话。
他抬起头，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叮”的一声，手机的来了条短信。
陆延白拿出手机一看，是沈依蓉发来了一条信息。
“昀节，爸告诉我，他把心妍的事情跟你说了，但怕你不信，所以我把心妍最后留给你的话发给你。”
还没等陆延白去好好准备如何接受这条短信，沈依蓉已经把一段语音发了过来。
陆延白看着那条语音，心咯噔了一下。
拿着手机的手不觉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