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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爬起来，慢慢寻找声音来源，石屋陈设简单，一眼望过去，没有什么遮蔽物。
却没见到人。
有点邪门。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会轻易害怕了。
可能是看我找不到，那声音有些嘚瑟地嘶嘶地笑了起来。
"我是器灵啊，新主人，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以后啊，都乖乖按照我说的做，我就能帮助你心想事成！我可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器灵呢。"
我没理会它的自夸："你在哪？"
“唉？我发现你这个新主人有点逊啊，连我在哪都不知道？”
说是那么说，左手腕上的腕表，动了一下。
我惊了：“你是蛇仪？”
“呸呸呸！”
那声音急促又气恼地连呸几声，随即吼了起来。
"你才是蛇仪！你全家都是蛇仪！我叫小蚖！你要非得要叫什么仪的，那我也是龙仪，你个没见识的蠢货！记住了没？"
呃！
刚刚还叫我主人，一反脸就敢骂我蠢货。
顾之州说过什么来着？
蛇仪会控制我的心智，把我变成她的蛇傀？
蛇傀是什么样的，我不清楚，但我见识过不人不蛇的人蛇傀。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变成不人不妖的东西，那我一定会和俞七一样，选择死亡。
不过，我好歹是万灵之长的人，力量上或许干不过一个小小的蛇仪器灵，但在智力上，至少是可以碾压对方的吧。
嗯？
虽然说给她骂一句蠢货，我也少不了什么。
但，心里不爽啊。
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瞧，是她蠢还是我蠢。
我一边下床走向圆石凳，一边随随便便跟小蚖聊天。
“小蚖，你跟了顾之州多久？可是有学到他的两三分本事？”
小蚖似乎真有那么点智商，哼哼唧唧拖延了好一会，才找到了比较不那么得罪顾之州的言辞。
"我可告诉你，单你这么直呼蛇君大人的名讳，就够你被万蛇啃吃了。”
“还有，新主人你可要记住了，蛇君现在虽然不是真正的神明，但是他的实力也是非常恐怖的，千万别得罪他！"
没想到啊，这小小的蛇仪器灵，似乎还真有那么点智慧。
“我又不傻，我得罪他干什么？”
我边说边在圆凳上蹲下来，然后自然地把腕表对准了圆凳：“小蚖，你试试看能不能把他们的对话，传过来给我听听。”
小蚖愣了愣，似乎是有点不乐意，嘟嘟喃喃：“蛇君只说让我来陪你说话解闷，又没说还要给你当武器使唤。”
这小家伙看来也没什么大本事，连是九阴圣尊逼着顾之州把她给我都不知道。
当然，她知不知道的也不干我的事。
所以，我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善解人意地给它找借口。
“哦？你是不是不行？不行就算了，器灵再厉害那也只是个机器，看来是我对你期望太高了。”
说罢，便作势站起来，转身往门外走去。
腕表连震几下，响起小蚖气呼呼的叫喊声。
"谁说我不行啦！"
话音刚落，腕表上飞出两条红色光线，像两个耳塞一样，塞到我的耳朵里。
然后我便听到了石凳影像中那两个的对话。
顾之州：“孟洛川！本尊没有什么耐性，你就直说吧，你到底要怎么做？”
我仔细瞧了一下，那个陌看不清脸的男人，应该就是孟洛川。
顾之州……真会把这些玄门修道者，送给那个什么九阴圣尊吸食吗？
“柳家村既然已经变成人蛇妖窟，就必须全部剿杀！俞七的遗体我已经检查过了，这事责任不在蛇君，蛇君只旁观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听到人的声音。
我觉得孟洛川的声音很有温度，但语气很坚决。
只这么模模糊糊听着，也能够感觉出来，他不只是说说而已
“本尊理解你的立场！”
顾之州的声音一如既往冷漠。
"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本尊不应该插手，这是你们玄门和柳家村人自己的事情，理应由着你们自己处理。"

孟洛川回答的礼貌又斯文："多谢蛇君体谅！"

我听得手心直冒汗。
顾之州可是刚在那个圣主殿上，说了要利用柳家村人，给那个圣主聚集精气什么的。
柳家村人要是被孟洛川全部杀了，那顾之州怎么跟圣主交代？
圣主莫名其妙的把这个蛇仪套在我手上，肯定是为了控制我，又或者是要挟顾之州的。
顾之州要是没能让圣主得到想要的，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要变成圣主的餐中物了？
我这边想得入神，就听到顾之州又出声了：“孟洛川你确定你以一人之力，能够把柳家村人全部杀光吗？”
孟洛川似乎被问住了，好半天才回答："我会尽力的！"
顾之州的语气不冷不淡的，听着就很清心寡欲的："孟洛川！你要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尽了力就能做到的！”
孟洛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蛇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顾之州依旧一副世外之人的冷漠淡然。
“柳家村人经过这十几年的韬光养晦，早已不是当初跟你们定盟约时、那一批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了！"
别看顾之州一副不问世事的旁观者模样，依着我对他的了解，只要他一多话，就肯定胸藏算计。
盲猜，他应该是不赞成孟洛川的决定，甚至还在想办法阻止、或者说是想要改变这个决定。
龙泽还说这个孟洛川是个大变态。
我怎么瞧着，人家明明斯斯文文的，完全是一副被顾之州玩在手心里的样子。
孟洛川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道："多谢蛇君提醒！"
话落，似乎要离开。
"哼！"
顾之州冷哼一声，听着就是不太满意孟洛川的答案，还很是善意地提了提声调。
"孟洛川你既一意孤行，那你自己小心点，别因为逞强害了自己，也害了其他人！"
孟洛川似乎这才听出点顾之州的意思：“蛇君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好明说？蛇君……该不会是还像十八年前那样，想保住柳家村人？"
就我这么隔着空间距离，用窃听的方式这么听着，都能听得出，一开始的孟洛川，对顾之州是有一定敬重的。
但是，问出这句话的孟洛川，语气已经有了怒气。
顾之州似乎也因为被提及往事，声音有了些情绪：“孟洛川啊孟洛川！你当真以为，十八年前，是本尊想要保柳家村人？”
孟洛川被顾之州问的起了兴致:“难道不是？”
顾之州似乎是一个姿势站的累了，稍稍转了下脖子，才冷冷道：“是！但不全是。”
孟洛川好奇心被勾，声音一下子有了活力。
“当年，我还只是个六岁小孩，但听经历过的师兄师姐们说，柳家村人并不是人，而我们玄门立足在世，铲除妖物，保护普通人，是我们的根本。”
“当时，各大玄门精英汇聚，要让区区一个村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上，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大家都说，是你蛇君一力与各大玄门抗衡，才换得柳家村人不被屠尽……难道真相不是这样的吗？”
顾之州没有立刻回答。
以他的性子，我觉得他是不屑与给别人说这种陈年旧事的。
事实上……
我也特别想知道十八年前，顾之州为什么要保柳家村？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想要让小蚖退出来的时候，石凳里的影像，微微荡了荡。
是顾之州侧了下脸，余光似乎是瞄到了我。
心头一跳。
他发现了？
下一刻，我听到到顾之州近乎冰冷的声音响起来。
"十八年前，本尊刚刚成形，就被风翎和胡兰凤察觉到了，她们两个联手把本尊封印到蛇形界碑石内。"
“她们的封印只能把本尊封印在石头内，却不能封印本尊的灵识，本尊为了找到解除封印的办法，经常性的会关注一下他们在村里的情况。”
“有一天，风翎和胡兰凤被柳三选柳达等几个大汉，带到了蛇形石前，她们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风翎和胡兰凤发现了柳家村人做了害人性命的勾当，柳家村人要杀人灭口，给她们俩服用了毒药，然后丢到悬崖下去。”
听到这里，我已是脑子一片空白。
想过很多种我娘不得已被逼嫁给柳三选的场景，唯独，从没想过这种。
原来，柳家村人在还是人的时候，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可是，他们这么对我娘和柳五婶，我娘和柳五婶又为什么会留在柳家村？
腕表连震了几下。
“新主人！新主人？”
小蚖细细的声音，将我从恍惚中拉回来。
"啊？"我应了一声。
“咱们被蛇君发现了，咱们是不是要退出来？”
我没有答应。
事实上。
在刚开始窃听的时候，胸口的双蛇就一直在动，像是外部有什么在呼应它们一般。
我这个胎记，至今为止，除了我，只有顾之州能引起它们的共鸣。
所以。
顾之州看着是说给孟洛川听，事实上，应该是特意讲给我听的。
就算不是。
就算，他并不愿意让我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