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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笙与张小花背着背篓来到离自家不远的山脚下。
看着满山遍野的野草，跟张小花说，“割长毛草，别的啥都不要。”
她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用长毛草编草帘，余下的还得跺碎脱泥坯，这个可是大工程，一刻都不能闲着。
这么想着，就将背篓放了下来。
张小花见状，也跟着放。
银笙让她在上面割，她为了保存体力，就在下面割。
割了不到两刻钟，累得气喘吁吁。
坐在那里头晕脑涨，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软趴趴的冷汗流了一背，看着越来越毒的日头，只觉这身子虚得太厉害。
强撑着又割了两抱，实在受不住的晃了晃。
上面割得正起劲的张小花，赶紧跑下来要扶她。
被她拒绝，看着日头，“再割一会儿。”
喘着粗气的指着地上放的草堆儿，“一会儿咱们把这些合拢，找个平地先晒在下面。”
如今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这些草青翠带着汁液，一背篓有几十斤。
她和张小花根本背不了，还不如等它散在这，晒到下响水汽蒸开再背，也能省些力气。
张小花应着。
两姐妹割着草，突见上面林中，有野鸡咯咯叫着，从上面飞了下来。
长长彩色尾巴拖在半空，仓皇飞起间，惊得上面森林的树枝簌簌作响。
两姐妹抬头看去。
野鸡正好飞了下来。
一只利箭破空窜出，直直射到野鸡身上。
野鸡被射，顿时失了方向，扑闪着翅膀向着银笙扑来。
银笙抬眸愣正间，想躲已经晚了。
直愣愣的被野鸡撞了一个趔趄，胸口闷疼，赶忙捂住，顺道把那被射的野鸡也捂在了胸口。
坐倒在地上，小脸疼得瞬间煞白。

张小花吓得大喊，“三姐~”从山坡上赶忙跳滑下去。

林中举箭的男子眉头皱了一下。
银笙惨白着脸色，胸口气闷疼痛难忍。
略带几分怒气的抬眸。
正好对上那双浓黑而深邃的眼眸。
男子站在边上。
两人离着近百米远。
一个高一个低，就那样相互对峙着。
银笙惨白着小脸看着那人，有些熟悉。
原来是她初来时救她的童笙。
童笙看着她；更像是看着她怀里的野鸡。
好似不准备还给他。
拧眉。
银笙亦皱眉恨眼，把怀里的野鸡捂得死紧。
她是想当撞伤她的补偿。
两厢对峙，谁也不相让。
童笙见她眼神越加深利，就好像他真的不识好歹。
皱眉，算了的转过身，不再理她的向着林中走去。
银笙看着他消失在林中的身影，收回目光看了看怀中的东西。
哼笑，算他识相；不然这伤就白受了。
完全忘了人家曾救过她的事。
就算救过她，刚刚他那一箭也太过危险。
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全然不顾下面正在割草的两人。
不管怎样，算是他的道歉，她现在正需要营养。
看着这只近三斤重的野鸡，还真是磕睡来了送枕头。
咯咯笑着，老天待她还算不薄，才来几天，就收获一只野鸡。
说不定，她真有金手指呢？
妄想让某人哈哈大笑。
张小花下来将她扶起。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胸口还有一滩被野鸡血浸湿的血迹。
那哈哈笑着的模样，很是渗人。
张小花吓得脸都白了；“三姐，你没事吧？”不会是摔傻了吧？！
张小花抬眸小心的看着她。
银笙抱紧怀里那只野鸡，仍在咯咯笑着说。“没事！”
越加渗人的表情，让张小花更害怕了。
坐在一边，喘息着让张小花赶紧把草铺晒在下面。
现下太阳大起来了，她们正好回去躲阳，想办法把野鸡处理掉。
张小花应着，忙去把堆着的茅草抱下山脚，铺陈开晒在空地上。
银笙看着，等气喘匀，一手抱着野鸡，一手帮忙铺晒。
等全部晒完，日头正值当中最晒的时候。
看着怀里的野鸡，银笙想着能卖多少钱；并不打算把它吃掉。
昨晚的鱼汤，寡淡无味，没有盐的鸡汤，也不会好喝到哪去；所以她想把野鸡卖了，换点盐吃。
说到盐，她想起自己浑身没力，会不会跟长久没怎么吃油盐有关？
记忆里，好像真的很久没有用到盐了。
家里那坛腌菜盐水，是从去年开始用的。
也就是从去年年初开始，就没怎么吃盐，难怪这么脱力。
收拾好，两姐妹相携回家。
中午不做饭。
去后院寻摸了两根黄瓜，拇指大小，味儿还没尝出多少，两口就炫到了底。
喝了两大碗水，算是勉强把肚子填饱。
银笙强撑着身子，把带血的衣服换下。
总共就两件单衣，去掉身上这件，剩下这件更破烂。
裤子衣袖上有好几个破洞，想来是没有针线缝补。
银笙想这不会是原身摔下山那身吧？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洞。
管不了那么多，找来几根茅草，把破洞露肉的地方，用草系住。
疙疙瘩瘩一个接着一个，差不多挂满全身，看着跟个稻草人似的。

第58章 上镇
把野鸡拿出来。
黑色的羽箭，从野鸡尾一直穿到胸前。
差一点她就被露出带铁的箭头射到，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愿把野鸡还给那人的原因。
没有任何怜惜的将那支箭头砍掉。
从后面将箭枝抽出。
可惜野鸡死了，活的话，这漂亮的尾巴还能卖笔好价。
这个时代，已经衍生出各类戏曲。
记忆中村里里长儿媳过门时，有请过一个草台班子来唱过戏。
伶人们唱戏头上插的翎子，就是用这种雉鸡长毛做的。
银笙没有把那毛拔下，没有光泽的死鸡毛，拔也没用。
看着扯出的箭头，洗干净后，扔在了隔间箱柜上。
张小花一直跟着她，看她把箭抽完，就问着，“要不要烧开水？”烧开水，把鸡毛拔掉。
银笙摇着头，说，“不用，我要去镇上把鸡卖了。”
“为什么？”张小花不解，“为什么要把鸡卖了？”
她有些着急，都好久没吃到肉了。
白得一野鸡，好容易开顿荤，她却要把它卖了？
“为什么要把它卖了？”张小花急着问，“能不卖吗？”
银笙摇头，“不能！我们要卖盐吃。”如果可以，她也想吃。
可比起吃肉，盐更重要，这是生活必须品。
“盐有什么可吃的。”张小花垂着眸嗫嚅，不懂。
银笙也不懂，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盐的重要性。
只知道不吃盐就没力气，具体原理，不懂。
看着张小花，本想让她去。
可看着她不足六岁小儿的身高，还是自己去好了。
来回路途虽说不远，可若遇到拍花子，多的都去了。
她这副样子，别人拍她没啥价值，还得掂量估算一下。
想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身子疲惫的有些打晃，强撑些时候，应该不成问题。
主要那一撞，给她撞得过惨，趔趄着坐倒在地，这会儿尾椎骨还有些犯疼。
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尾椎骨，希望没事。
她想着若只是疲惫还好说，加上伤，她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可无论如何这趟镇上之行，她都去定了。
银笙抬脚出门。
张小花追出来，还有些不死心的说着，“就不能明天去吗？你才将摔了一跤，不防事吗？”
她想让她等大姐回来，一是担心她的身体，二是希望大姐回来，能阻止她去卖鸡。
这样就能吃到鸡肉了。
“不防事的。”银笙摇头，回过头，很残忍的将她最后一点念头掐掉，“现下天气热，野鸡不能多放，流这么多血，一会儿苍蝇该围过来了。”苍蝇围来产卵，不出半日，野鸡必坏。
是以，她要快点去到镇上才行。
张小花难过的垂眸，知道她不会改变。
今早上塞她鸡蛋的时候就知道了。
失望的垂眸，“好吧！”
银笙有些于心不忍，看着她哄着，让她，“乖乖在家，一会儿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什么东西能好吃过肉。”张小花嗫嚅着，更加失落的埋着头，难过的眼圈开始蓄泪。
银笙抿着唇没法回她。
不知道能卖多少钱，拿着钱买完必须品还余多少钱。
若一分不剩，还真找不到什么东西比肉好吃。
想着，要不少买一点吧，介时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骨头，总能抵点肉的诱惑。
摸摸她的脑袋，狠下心的转身背起背篓。
将野鸡扔进篓里，向着村外行去。
张小花追着她的身影，一追到院门口才停住。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瘪着嘴红着眼眶。
蓄着的眼泪儿，再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忙用衣袖擦掉，懂事的让人心疼。
银笙撑着身子，手举一枝槐树枝举在头顶，步子缓慢的向着镇上走着。
烈日当空，冷汗流了一身。
她背着背篓，路过村中时，扯了几把青草把野鸡掩着，防止出村时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这会儿，村人大多都歇在家里躲太阳。
只村口里长家的大黄狗，趴在自家院门口树荫下躲凉，看到她，懒懒的搭了两下眼皮，继续吐舌睡觉。
银笙顶着烈日，头都快晒裂了。
记忆中镇上好像不远，可她身子不行，缓慢前行，硬是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镇上。
看着城门口硕大的青居镇三字，她脸色泛白，眼睛泛黑，脑袋昏沉沉的找着荫凉的地方，坐了好一会儿，才慢爬起来。
身子已经疲到极限。
城门口守门的兵丁看到她，都不由露出一抹同情。
只见她满身破破烂烂，茅草绑了一身疙瘩遮破洞。
头上缠着纱布，背着个篓子，似乞丐又不似乞丐。
哪有乞丐不行乞背个背篓的，直觉这家真是穷。
看惯了各色贫苦的兵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走近城门。
银笙进了城门，看着宽敞两边商铺林立的街道。
虽说已经正午，烈日暴晒，可还是有不少人在街上用手扇风慢走着。
叫卖声，吆喝声，混着各食香酒香直窜鼻子。
银笙打着颤儿的立在出入口想了一会儿。
浑噩噩的凭记忆来到集市。
这个时候，集市早下集了，只几户没卖完菜的菜贩子在那坐着。
看到她，皆忍不住好奇，“小丫头卖什么呢？”
看她那模样，不像是买东西的，卖东西也不像。
一身破破烂烂，还包着头，想来生活得极苦。
有些不由露出几分同情。
银笙知道自己现今能打的只有装可怜这张牌，她也确实可怜。

第59章 同情
为让别人对她生出同情心，她故作苦涩的扯了扯干涩的唇。
不是不想去酒楼，实在是就这么一只鸡，别人不一定看得上。
看她穿着破烂，可能连门都不让进。
她没有女主气势，有的只是一身破败，加快倒的身子。
为避免与人冲突，好留点力气回家，这才选择来到集市。
找着一处有台阶的地方，很是艰难的扶着旁边的墙就要坐下。
旁边卖菜的妇人见状，忙伸手扶了她把，把她扶稳坐好。
银笙乖巧懂事又虚弱的朝帮她的人说了声，“谢谢！”
那人见她坐下来，问她，“你要卖什么！”
银笙这才把背篓里的草拿掉，露出那只死掉的野鸡。
说，“野鸡！”
众人一看是野鸡，没什么新奇；农家人偶尔也会逮到这么一只半只拿来卖。
只是这么个风吹就倒的小丫头，是如何逮到这野鸡的？
旁边的妇人也很是讶异，“你是如何逮到的？”
银笙摇头，“不是我逮的。”
众人听不是她逮的，难不成是偷的？
想着她可能偷捡了别人猎的野鸡，不由变了眼神。
看她穿着破烂，还以为是个可怜人。
如今想来，肯定是因为偷别人野鸡，被别人发现。
打破了脑袋，也是活该。
众人眼神由同情转变成厌恶。
银笙感受到他们眼神的转变，不知该夸他们想象力丰富，还是......
摇着头说道。“这只鸡是我们村猎户送我的。”应该算送吧；银笙想着那人走时的身影，没有强硬要，就算是默认将野鸡给她了。
她哪里知道人家是不屑！
看众人一副谁知道真的假的的轻蔑表情，银笙将那只鸡拿出举起，指着胸口的位置，“上响我在山坡上割草，正好猎户追着这野鸡从林中飞出，它不偏不倚向着我的方向飞来。那猎户没看见我，举箭就射，箭贯穿这野鸡胸口，差点把我也射到。”
银笙半真半假的编着故事，觉得那小子上响时，应该是没看见她们，不然这么射箭可就太危险了。
她可不信什么神箭手，那都是小说电视神话过的，现实生活中看到这种，得赶紧躲远点。
说着，“我吓得往后到，撞到石头，后脑起了个包，晕了好一会儿才醒。”
“那猎户见我因他失误而受伤，是无论无何都要带我去看大夫，我想着大家都不富裕，就算了，谁知他走时，硬要把这只野鸡赠与我作补偿。”
“我家贫寒，却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也不会过得这么凄苦了。”她断断续续十分疲弱的将前因后果说完。
喘息的靠着后背发烫的墙面，算是解释了他们的疑惑。
众人听她说完，一脸的真诚不似作假；转变的眼神又转了回来。
同情的眼光重新落在她身上，“你应该让那猎户带你去看大夫的。”有人点头。
银笙摇摇头，“我这到没什么，回去睡个两天就能好，到是家里的妹妹......”
说到妹妹，她眼神暗然，“没有粮了，虽想吃了这肉，可到底不比粮食来得珍贵。”
说着抬起满眼乞求的目光，说出来此的目地，“各位好心的大哥叔伯，你们常年摆摊儿，能不能帮我问问，有谁需要了这野鸡，我好卖了买粮，家里等着救急呢。”
常年在这镇上卖菜，总能结交一两户认识的人家。
卖点可怜找他们帮忙问路，比自己在这等强。
到是可以一家一户去问，可她没这个精力。
这野鸡这热天，再等一会儿，就要坏了。
内心十分焦急，脸上可怜，无力的身子还往后仰了仰。
另一边，生怕她就此倒过去的卖小白菜大婶，赶紧让旁边那个妇人把她扶稳。
见那么大的太阳都没把她脸晒红，反而青白起来，忙把自己头上的草帽摘掉给她戴上。
扔掉她手上拿着遮阳的树枝。
银笙仰头感激的朝她道谢，这会儿她是真的难受，不用装都知道有多可怜了。
卖小白菜的大婶，把自己未卖完的一把小白菜送给了她。
“我去帮你问问。”她与钟家买菜的人，是半个老乡；早年被拍花子卖到异地，卖身成为下人。
如今在钟府当着管事婆子，负责采买，这一只野鸡，应该能卖掉。
说着，她拿着那只野鸡向着位于东面，富贵人家住的区域走去。
银笙看她走远，并不担心会被骗。
一只几十文的野鸡，不值当毁掉多年摆摊的信誉。
又不是从此不摆摊了。
安心的等着。

第60章 道谢
那边卖小白菜的大婶拎着那只野鸡，来到位于东面巷子最大的一户人家。
敲开后院的门。
开门的正是自己那半个老乡。
她如今与前院的一个管事并着几个洒扫守着这院子，主家人并不住在这里。
因刘家有生意在这，每隔个一两年会来一次，为着方便，便在这里置办了处宅院，叫自家人看管着。
见来人是自己的老乡，钟婆子还算客气。
平日买菜得过她不少便宜，又因两人聊得来，是以钟婆子便时常照顾她家生意。
问她。“有啥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