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顾野无广告免费阅读-江南烟顾野是什么小说
时间: 2023-03-18 12: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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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烟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的时候，绛军走了进来，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分手了。”
她打字的手一顿，而后抬头看了绛军一眼。
绛军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感起伏，看不出是高兴，亦或是了然轻松，但江南烟一向就是那副表情，他见怪不怪了，“屈琳琅已经从顾野那儿搬出去了，临时住在了一个酒店，大包小包的行李，也都带走了。”
“我知道了。”她应一声，又很快低下头去。
绛军便不打扰她，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她恬淡而又安静，根本就不像是会算计他人的人。
以至于绛军总感觉，江南烟哪怕插手了很多事情，也合情合理，情有可原。
……
江南烟在下班之后，找到了屈琳琅。
后者看见她，没有了一开始针锋相对的冲动，也没有了后来对她的忌惮，屈琳琅很平静，她笑得很凄惨，说：“江南烟，你赢了。”
“不是我赢了，是你输给了你自己。”江南烟从容自若，“你要是选择不欺骗他，即便我手里有很多你的东西，也不会有任何用处。你太不了解顾野了，他不去调查你的过往，那就是他信任你，在提起何先生时，你就不应该再次选择隐瞒。”
“所以你现在是来教导我的？到这会儿了，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好人。他不要我了，你满意了？”她盈盈有泪，带着怨恨看她。
“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这种结果，我早料到了，我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你，你不走，我只好让顾野逼你走。”江南烟语气很慢，很缓，柔声细语的，“本来不至于，他会看低你。”
屈琳琅指着门口的方向，闭上眼：“你走。”
江南烟从包里拿了一张支票出来，说：“你要是主动离开他，他大概是少不了你好处的，你不至于从他身上什么也没有捞着。不过现在既然是我逼你离开的，我也得保障你的生活。”
“你看够了我的笑话，还要来装好人？”
“钱自然不是白给你的，一来，你对小蝴蝶也算尽心尽力过一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感激你的地方，我会感激你。二来，从今以后，你不能再出现在顾野面前。”
屈琳琅有一瞬间，很想把支票给撕了，凭什么她要被江南烟用这些钱来羞辱？凭什么到此刻，她还要任由她摆布？
只是支票在手里时，她到底下不了手。
她已经没有顾野了，难不成，连钱也不捞一点吗？
屈琳琅一边迟疑着，一边抬头，却看见江南烟眼底带着洞悉，她料到了很多事情，就连此刻，连她不舍得撕了这张支票，也没能逃过她的预料。
何其可悲。
“我答应你。”屈琳琅说。
……
江南烟从酒店出来时，天气突然骤变，霎时间倾盆大雨袭来，她开着车子回到谌家，刚跨进客厅，就看见顾野带着小蝴蝶，正坐在沙发上。
顾野就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腿，不言不语，小蝴蝶也不吵他，自己拿着芭比娃娃玩。
谌英芝不在，叶晨曦看着江南烟，欲言又止，但她回来她明显松了一口气，说：“我先上楼了。”
江南烟走过去，先把小蝴蝶的玩具给收了，然后转身进厨房，小蝴蝶想也没想就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跟着江南烟跑了。
江南烟给她泡奶粉，她抱着江南烟的腿，使劲把她往下扯，江南烟顿在她面前，小蝴蝶就亲了她一下。然后抱着奶瓶开始喝奶。
“妈妈，琳琅老师不在了。”小蝴蝶告状。
江南烟问：“会不会不适应？”
小蝴蝶摇摇头，说：“妈妈，要抱抱。”
江南烟莞尔，小蝴蝶很快把奶喝完了，说：“爸爸心情不好。”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江南烟不高兴，见她脸色如常，才往下说：“奶奶说，爸爸是想你了。爸爸最开始总是想你的，他看见路上走在一起的小情侣都会发呆，爸爸好多时候，好脆弱的，小蝴蝶有一次，差点没有抢救过来，我听见照顾我的阿姨说，爸爸当时跪在地上，天都塌了一样。”
江南烟怜惜的摸着小蝴蝶的头，说：“不回忆了，好不好？”
小蝴蝶不知道的是，何止是顾野的天塌了。
当时江南烟的天也塌了。
小蝴蝶住院的每一天，她都在医院里，都陪着她。
322
江南烟同在医院的事情，除了绛军，没人知道。
小蝴蝶没有抢救过来那会儿，她昏倒两次，第二次醒来后，态度非常坚决，她要做手术。
江南烟找到绛母，跟绛母说的时候，绛母死活都不愿意，说：“南烟，你不能这么做。”
江南烟说：“您也是个母亲，您应该懂我的心情。”
“你如今的身体状况，也不合适，医院不会给你做的。南烟，你不要犯傻，小蝴蝶还有机会找配型，可你的身体状况太差了，你不要命了？”
江南烟固执而又温和的说：“这是在国外，我有足够的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孩子是我生下来的，是我害她受这样的苦，我应该补偿她。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的，我死了，也没什么。”
江南烟看似温温和和，可是意见大，绛母不可能劝得动她，她做的决定，从不回头。
手术挺危险，她没抱什么希望活着，想了想，跟绛母说：“别告诉顾野。”
“他总该知道，你也没那么绝情。”绛母道。
“这是补偿孩子的，跟他无关，我不是偿还他什么。别到时候我活不下来，他还得一辈子记着我。绛太太，我跟他，界限得划清楚，你别瞎掺和打乱了。”她分明恨绛家，一句阿姨也不愿意叫，疏离的只肯叫她绛太太。
这一场手术，江南烟确实伤的很重，隔天她就转了院，去了更好的地方，吊着命。这一吊，大半年。她无数次昏死过去，仿佛到了生命尽头，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一道白光闪着。
医生都说，她活不了多久的。这就是耗着，续着命，在本就身体状况不行的情况下，做配型手术，简直是在找死。
同时医生也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这么没有医德的医院，见钱眼开到这种地步。
江南烟当时跟绛军说，如果她死了，他就带着她的骨灰回国，埋在谌横山附近，活着她为了另一位父亲尽心尽力，死后她想偿还谌横山的债。
绛军说你是我见过最累的人。活着就一直在还债，死后却依旧不肯放过自己。你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替自己打算过一回。
可江南烟的生命太顽强了，就跟当初，她奇迹般的生下了小蝴蝶，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只是身体依旧很差。
江南烟在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之后，就去偷偷看了一次小蝴蝶。小小的孩子，留着光头，坐在病床上，认真的读着书，读的是白居易的古诗。
小蝴蝶的咬字清晰，但很虚弱，仿佛感同身受的读者：
“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
……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蝴蝶不明所以的看着江南烟，小心翼翼的把她脸上的泪水给抚去了。
“在想小蝴蝶没有妈妈陪着，应该很难过。”
“不难过的。”她心疼的亲亲江南烟，“妈妈现在在，小蝴蝶很满意了。”
江南烟收了情绪，带着小蝴蝶刷完牙，洗好脸，小蝴蝶识字早，认识的字也多，三四岁就能看懂简单的童话故事了，她看了会儿书，然后趴在江南烟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顾野过来了，他的状态不太好，眼底泛青，并没有睡好。江南烟以为他是来带孩子的，说：“这段时间你状态不好，小蝴蝶交给你我不放心，孩子最近留我这。”
顾野也没有反驳。
谌英芝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但还是留他吃了早饭。顾野吃的也不多，之后便躺在谌家的沙发上睡着了，小蝴蝶围着顾野转了几圈，看看江南烟，没有上前打扰他。
而顾野睡醒一觉之后，拿了外套就走了。
江南烟想，绛家没了，顾野如今是没有家的，所以他找不到避风港，他本能的寻找小蝴蝶在的地方，而他的状态又带不了孩子，所以才来谌家待上一小会儿。
往后几天，顾野或多或少都往谌家跑一趟，要不蹭个饭，要不坐一会儿，但他不主动跟谌家的任何人交流，谌英芝跟叶晨曦也不主动跟他说话，所以他在谌家，几乎是一种哑巴的状态。
只有小蝴蝶，会主动上去跟他说话。偶尔亲亲他，抱抱他，撒撒娇。
至于江南烟，她跟顾野，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她关心，他指不定还要觉得她又在算计什么。本身屈琳琅分手这事，他就怪在她身上，她跟他无话可说。
有一次前脚顾野刚来，后脚绛军跟王励肆就到了，两人看见顾野，脸上的笑容就都消失了。
叶晨曦说：“绛军跟王总是我喊过来的，他们谈完事，正好来家里吃个饭。”
江南烟今天正好打算下厨，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王励肆跟绛军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往厨房走去了。
顾野跟绛军双方无言，小蝴蝶独自坐在地毯上玩着，她口渴了，喊了一句要喝水。顾野便站了起来，谌家他当年来过无数次，无比熟悉，走到厨房门口时，听见王励肆问：“顾野怎么在这儿？你让他过来的？”
江南烟说：“他这几天都过来，来看小蝴蝶的，我总不能赶他走。”
顾野在门口低着头站了半天，才进去拿了杯子。王励肆见他进来，倒是没有再开口，低头帮江南烟切菜。
江南烟略有意外：“你会做饭？”
王励肆嘴角翘了起来，道：“谌小姐这是看不起谁？”
“公子哥里，厨艺好的少之又少。”
“我正好是那个例外。”
顾野非常安静，没有插一句话，这几天他本事也话少，拿了杯子就往外走。
吃饭的时候，王励肆也有心跟江南烟搭话，他这人就是这样，想说话的时候绝对热情。之前有多避着江南烟，现在就有多话多。
男生话多，讨好的开始。
只有顾野很安静。
往后一天，顾野就没有再过来了。
一直到周五，他才再次出现，主动道：“往后几天我休息，小蝴蝶我打算带回去。”
江南烟直接拒绝了，她说：“你最近照顾不好孩子。”
顾野蹙眉道：“我能。”
“你不能。”江南烟道，“在我不放心把小蝴蝶交给你的时候，你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顾野沉默良久，道：“我总来，你也很烦。我带小蝴蝶回去，就不会再来打扰你。”
323
江南烟其实也觉得顾野总来谌家不合适。
没有人发现还好，如果有人看见，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更何况，他因为屈琳琅伤心难过，走出来需要时间，那是他的事。
江南烟也没有否认，他打扰了她。因为确实影响到了她的生活。她说：“你带小蝴蝶回去可以，每天两个小时，时间到了，我去带人。”
顾野的情绪就不太稳定了，带着冷意道：“小蝴蝶是我的女儿，跟我回家天经地义，连这也要受你的摆布？我要带她回去，你又能怎么样？”
江南烟只是看着他，语气越发平和：“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这会儿的情绪正不正常。顾野，我不是摆布你，我是担心你这会儿能不能照顾好小蝴蝶。如果你这会儿什么事也没有，我会亲自送你和小蝴蝶回家。即便你们要去国外，我也不会阻拦。”
她字里行间，都在跟他强调，她不会跟他抢孩子这事。
顾野知道，江南烟不会。她要是想，也不会让他和屈琳琅分开。顾野无比清楚，江南烟要他们分开，并不是她对他有什么想法，她只是觉得屈琳琅伤害到了小蝴蝶的利益。
当然，这一点，顾野也容忍不了屈琳琅。
事实上，顾野最近，确实很烦躁。他付出的信任付之东流，再一次遭受到了背叛，以及还有一些让他想不通的事情。他觉得一切按照江南烟的想法走，那是在被她羞辱。
“抱歉。”他说，“你说的对。我先带小蝴蝶回去，晚点你来接她。”
顾野说完话就抱着小蝴蝶走了。
江南烟也没有那么急着去接小蝴蝶，她总得知道顾野情绪稳定的临界值，之后她才能放心的把孩子交给顾野，所以她去的挺晚。
去的路上，绛军告诉她，屈琳琅兑了钱，今晚就要走了。
江南烟并不在意，屈琳琅走，那是毫无悬念的事，她早就是废人一个，不值得她在意。
顾野如今的住处，江南烟来的少，哪怕来接小蝴蝶，大部分时候也是在门口等着，这一次倒是进去了，她得给小蝴蝶整理衣物，这段时间，待在她那边的时间会比较多。
江南烟是在楼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听见楼下有敲门声。
她抱着小蝴蝶走了出去，恰巧顾野也出了房间，下楼之后，敲门声越响，外头有人带着哭腔说：“顾野，如果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跟你坦白，我还有没有机会？”
是屈琳琅。江南烟想，大概是去机场的路上，反悔了。这样看来，她对顾野的感情，倒算真诚。
“江南烟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不能再来找你。顾野，我其实可以不要钱的，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能不能出来见我一面？”
江南烟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不表态，只是看着他。
屈琳琅在外头求着，哭着，撕心裂肺。顾野最后坐在了沙发上，找了支烟，一言不发。
漫长时间过后，屈琳琅大概是绝望了，哽咽说道：“顾野，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可以不答应跟我和好，但是我要走了，你出来见我一面吧。”
江南烟说：“要是舍不得，出去见最后一面吧。”
人都要走了，这后面一面，她觉得也该见。这一别，那就是一辈子了。谁又知道，会不会留有遗憾。
顾野冷淡道：“我不会见她的。”
江南烟说：“这最后一面，我不会逼你，也影响不了我跟小蝴蝶什么。你也听见了，我给了她钱，让她一辈子不能再出现在你身边，所以这会儿，你跟着你自己的心走就行。
324
顾野听着江南烟从容自若的语气，只觉得燥意四起，这一切，难道不是按照她的计划走么。既然感情已经分崩离析了，她还要装什么好人？
他没说话，生怕自己一张嘴，又是针锋相对。顾野不想在小蝴蝶面前，跟江南烟起冲突。
片刻过后，才道：“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没必要再见这最后一面。我去见她，只会让她抱有希望。”
断得彻底，那才是江南烟希望看见的。也是他做好的决定。顾野无比清楚，这个时候不绝情，那才叫伤害人。
他分析完，就转身上楼了。
江南烟抱着小蝴蝶，打开了大门。
屈琳琅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面色如土。
江南烟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对着她礼貌一笑：“屈小姐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抱歉。”屈琳琅如同惊弓之鸟，心虚导致她吞吞吐吐，“我……”
江南烟看了看小蝴蝶，然后把小蝴蝶放了下来，后者走到屈琳琅身边，说：“琳琅老师，再见了。小蝴蝶会想你的，其实小蝴蝶，非常非常喜欢你，很多时候跟喜欢妈妈一样喜欢呢。以后琳琅老师，也要开开心心过日子哦。妈妈给你很多很多钱，比爸爸的钱少不了多少，琳琅老师，你就不用，想着爸爸的钱了，够花的。”
屈琳琅听得脸上燥热不已，她算计顾野留给小蝴蝶的钱，小蝴蝶却以为她的钱不够花。
她后来，完全是把小蝴蝶排除在她和顾野的家庭之外。
她太贪婪了，野心越来越大，她都快要忘了，曾经她也想过，小蝴蝶叫她一声母亲的。
屈琳琅的眼泪忍不住落下。自责、羞愧。
可她之前没想到，且在这一刻恍然大悟的是，江南烟对她大概真的感激，她给她的钱确实很多很多，大概是她想从顾野身上得到的，她补给她。
所以，她让她跟顾野分开，的确只是为了孩子。错的是她自己，确实是她野心太大了，想要顾野的所有。
她理解江南烟了。
她逼自己跟顾野分开，换位思考，如果有人这么算计她的女儿，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她也忍不了。
屈琳琅看着江南烟，有那么一刻，她想问她，她知道错了，以后也会有分寸，她能不能想办法让她跟顾野和好？
但随即她否定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的，江南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还留有余地。
屈琳琅想，江南烟不是个坏人，她很懂得感恩，她因为她的错处逼她走，却依旧感恩她对小蝴蝶的好。
屈琳琅心痛难忍，却还是擦擦眼泪，蹲下来跟小蝴蝶告别，勉强含笑道：“小蝴蝶，再见。以后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小蝴蝶抱抱她，说“琳琅老师，我会想你的。”
屈琳琅抱了她片刻，站起来看着江南烟，“你说的对，不是你赢了，是我野心太大了。”
她说完话，就朝一旁还在等她的司机走去，屈琳琅上了车，车子很快开走了。
江南烟这才抱起小蝴蝶，她们也要走了。
走到车旁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顾野就站在二楼窗边，目送着屈琳琅离开。车子远后，他开始走神。
顾野在意小蝴蝶多过屈琳琅，所以和好是绝对不可能，可他不出来见屈琳琅最后一面，却是为了屈琳琅好，看似无情其实有情。
至于顾野有没有怕自己后悔的成分在，江南烟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有，可能没有。
江南烟想，或许她该直接让顾野一个人冷静一阵。他要缅怀伤感，她给他时间。只是不要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就行。
前几天要死不活去谌家的日子，她看了也心烦。
既然要缅怀，那也不必见小蝴蝶，不然低落的情绪也会影响孩子。
于是第二天，她没有通知他，直接带着小蝴蝶去了夏威夷。
顾野下午去谌家，才被通知，小蝴蝶跟江南烟出国了。
325
顾野在谌英芝面前站了许久，才蹙起眉：“她带着小蝴蝶去哪儿了？”
“南烟只说带着小蝴蝶出去散散心，至于去哪了，她没说。”谌英芝道，“你放心好了。南烟那么细心，小蝴蝶跟着她，肯定会被照顾得很好的。”
可是不是谌英芝一句话，就能安抚顾野的。
除了跟江南烟住的几晚，小蝴蝶就没有离开过他，如今江南烟私自带着孩子出远门，顾野的心，始终悬着。他担心江南烟不懂小蝴蝶的很多生活习性，又怕她在国外水土不服。
“我知道了。”顾野最后也没有责怪江南烟事先没有告诉他一声，他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不过远在国外，有时差，江南烟也没有接。
他只能给她留言，希望她醒了之后能给个回复。
此时此刻，江南烟正带着小蝴蝶在海边晒太阳。小蝴蝶自己蹲在沙滩上刨沙子，挖了好大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小蝴蝶太喜欢沙滩了，可以堆城堡，还可以捡贝壳。如果不是不能带回国，她全部要带走。捡破烂原来这么好玩。
江南烟则是在一边给她拍了好多照，又带着小蝴蝶，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看了好多美女跳舞。
小蝴蝶特别爱看热闹，她认为还是妈妈懂她，会带她看特别有意思的东西。小蝴蝶也知道妈妈是个美女，带着自己，都有人来搭讪呢。
小蝴蝶从小就是在国外长大的，对于金发碧眼的帅哥很熟悉，英文也好，人家上来一开口，她就知道是来搭讪的。
面前这个男人，姑且可以打八分。不过小蝴蝶不喜欢这样的后爸，应该要吃妈妈软饭。她的富婆妈妈很有钱的，小蝴蝶跟着她入住酒店，得知酒店一晚上要好几万块的时候，都惊呆了。
所以她跟江南烟出门，只要她喜欢，她都大方跟妈妈要。
但是一切以妈妈为主，妈妈要是喜欢，她也能接受。
不过江南烟客气而又冷淡的拒绝了，然后她带着小蝴蝶回了酒店。
小蝴蝶问江南烟借手机给爸爸打电话，江南烟给她开了手机锁，然后就去洗澡去了。小蝴蝶看看微信，她认识字，不过不会打，她想给爸爸看照片，就去翻江南烟的相册，翻着翻着，她就看见妈妈的美照了。穿着泳衣躺在大海边拍的。
刚刚在沙滩上，一个摄影师说想给江南烟拍照，江南烟没有拒绝，所以就有了这张照片。
小蝴蝶想放大看一看，结果一不小心点到了发送，照片就发到了顾野那边。
顾野正在开会，往常他在这种时候不会碰手机，不过因为担心小蝴蝶，所以在看到江南烟的消息时，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拿起手机，在看到照片时，沉默了。
照片上的女人，穿的很少，身材纤细，皮肤白皙，江南烟的性感，是温柔的性感。
照片有旁人入镜，不少人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比起外国人那种奔放的性感，江南烟这种，少之又少，自然吸引人。
他想，她这两年，大概有不少艳遇。江南烟看似温和自持，但实际上她很吸引男人，不然不会连王励肆，都对她不太一样。
只是顾野不知道，江南烟发这种照片是什么意思。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不适合发这种。
顾野问什么也不合适，很久最后给她发了一个问号。
那边很快给他回了一连串的字母乱码。
顾野知道给他发消息的是谁了，江南烟又怎么可能会发这种暧昧的照片给他。
在确定那边是小蝴蝶之后，顾野便中止了会议，他出了会议室去给小蝴蝶打电话，那边兴高采烈的喊他：“爸爸！”
“玩的开心吗？”顾野的声音不自觉柔和下去。
“小蝴蝶好开心的。”小蝴蝶急着炫耀江南烟，“爸爸，妈妈是不是很漂亮。”
顾野没有评价，也不方便评价。
“有好多帅哥，跟妈妈搭讪呢。大家都觉得妈妈好看。”小蝴蝶兴致勃勃，“妈妈很受男孩子喜欢的，妈妈又很有钱，爸爸，妈妈是不是电视上那些可以养小白脸的富婆啊？妈妈应该可以去跟男明星谈恋爱。”
顾野握着手机，盯着地面，笑了笑，语气不明：“你妈妈要是愿意的话，确实可以。”
“就是好可惜，爸爸也好看，但是妈妈跟爸爸，没有可能。”小蝴蝶叹了口气。她其实觉得爸爸妈妈也很搭的。尤其是看他们之前的照片，江南烟那本相册里，爸爸的视线永远都在妈妈身上。
这一句话，顾野没有回。
要说他好看，他当年败给了徐斯言。
江南烟背景再不好，顾野当年，也只有仰望她的份。有时候想起过去，分明很可惜，少年时期日思夜想想守护一辈子的人，现在却得保持距离。
小蝴蝶兴高采烈的跟顾野分享着所见所闻，顾野也耐心的听着，她描绘的十有八九是江南烟，他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顾野很久没听过这么多有关江南烟的事了。
不过很快小蝴蝶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她不知道被什么吸引走了，江南烟接过电话，她半句照片的事情都没有提，尴尬也就这么过去了，她没说两句话，就要挂了。
顾野道：“什么时候回来？”
江南烟说：“没个定数，想回来就回来了。”
顾野也不能催她，小蝴蝶跟着她明显很开心，他只能耐心的等着。孩子不在身边，顾野的大部分时间也就只能放在工作上，跟绛军倒也撞见过几回，顾野都明显让着他。
绛军看他的眼神里，一直都有讽刺和讥讽。顾野也当完全没看见。
但他跟王励肆，两人关系倒是处的不错。
王励肆在开完会之后，顺嘴问了一句绛军：“最近怎么都没有看到江南烟去你们公司？”
绛军道：“带着孩子去夏威夷玩了。”
王励肆道：“我这辈子倒是还没去过这地方。过两天我正好休假。”
绛军道：“你要去啊？”
王励肆没说去不去，只是看了一眼顾野。顾野担心女儿，自己要是去了，他可能也一起去，可王励肆是想跟江南烟相处的，顾野去了就没意思了。
他跟顾野的合作关系不会变，跟着顾野有钱赚，但不代表他跟顾野私底下也要经常凑一起。
326
王励肆和顾野，私底下并不是一路人。王励肆爱玩的，顾野从来不沾。除开有事，两人私交不多。
顾野往后几天，再次找柳助理谈事情时，柳助理道：“王总出去散心了。”
散心去了哪，其实是个明朗的答案。
顾野当天晚上，果然接到小蝴蝶的电话，小蝴蝶说：“爸爸，今天王叔叔来了。王叔叔总给妈妈买东西，他是不是想当我后爸啊？”
顾野安静良久，才问道：“如果是，你觉得他这个后爸怎么样？”
小蝴蝶说：“爸爸，不管怎么样，我最喜欢的人都是你。”
顾野没什么含义的笑了笑：“你还算有良心。”
“小蝴蝶当然有良心，爸爸你说的是什么话呀。”
“那你能不能快点回来？”顾野道。
电话那头的小蝴蝶偏着头，“王叔叔一来，你就催我回来。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王叔叔和妈妈一起啊？”
顾野点着烟，看着昏暗着、没有开灯的房间，说：“没有。”
“小蝴蝶会尽快回来的。”她说。
“好，爸爸等你。”顾野放下手机，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卧室里，整个别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小蝴蝶照旧每天会跟他打电话，第三天，就开始说起王励肆了，小蝴蝶说，王叔叔也挺好的，他给小蝴蝶买了好多棒棒糖，还给我和妈妈拍合照。
小蝴蝶说，王叔叔好没用的，今天他说妈妈这人没劲，妈妈不理他，他就一直跟妈妈道歉。后来还来讨好我呢。
她觉得好惊奇。
顾野无声的听着，男人说一个女人没劲，那就是想从这个女人身上等到点反应。越爱闹越作，说明越惦记这个女人。
顾野最后让小蝴蝶把手机给了江南烟，他说：“你带小蝴蝶回来吧。”
江南烟道：“你确定自己有心思照顾孩子了？”
“我确定。”顾野沉默了片刻，说，“我接受不了小蝴蝶跟王励肆亲近。如果你不回来，我就过来。”
江南烟并不接有关王励肆的话题，只说大概这几天就会回去。
但顾野并没有等到江南烟回来，反而收到了江南烟在野营场地受伤的事。司机开车有问题，她没来得及躲，就受伤了。
打电话的是江南烟，她没有办法照顾小蝴蝶了，也不方便一直麻烦王励肆，就让顾野过来把孩子先带回去。
她打字的手一顿，而后抬头看了绛军一眼。
绛军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感起伏，看不出是高兴，亦或是了然轻松，但江南烟一向就是那副表情，他见怪不怪了，“屈琳琅已经从顾野那儿搬出去了，临时住在了一个酒店，大包小包的行李，也都带走了。”
“我知道了。”她应一声，又很快低下头去。
绛军便不打扰她，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她恬淡而又安静，根本就不像是会算计他人的人。
以至于绛军总感觉，江南烟哪怕插手了很多事情，也合情合理，情有可原。
……
江南烟在下班之后，找到了屈琳琅。
后者看见她，没有了一开始针锋相对的冲动，也没有了后来对她的忌惮，屈琳琅很平静，她笑得很凄惨，说：“江南烟，你赢了。”
“不是我赢了，是你输给了你自己。”江南烟从容自若，“你要是选择不欺骗他，即便我手里有很多你的东西，也不会有任何用处。你太不了解顾野了，他不去调查你的过往，那就是他信任你，在提起何先生时，你就不应该再次选择隐瞒。”
“所以你现在是来教导我的？到这会儿了，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好人。他不要我了，你满意了？”她盈盈有泪，带着怨恨看她。
“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这种结果，我早料到了，我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你，你不走，我只好让顾野逼你走。”江南烟语气很慢，很缓，柔声细语的，“本来不至于，他会看低你。”
屈琳琅指着门口的方向，闭上眼：“你走。”
江南烟从包里拿了一张支票出来，说：“你要是主动离开他，他大概是少不了你好处的，你不至于从他身上什么也没有捞着。不过现在既然是我逼你离开的，我也得保障你的生活。”
“你看够了我的笑话，还要来装好人？”
“钱自然不是白给你的，一来，你对小蝴蝶也算尽心尽力过一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感激你的地方，我会感激你。二来，从今以后，你不能再出现在顾野面前。”
屈琳琅有一瞬间，很想把支票给撕了，凭什么她要被江南烟用这些钱来羞辱？凭什么到此刻，她还要任由她摆布？
只是支票在手里时，她到底下不了手。
她已经没有顾野了，难不成，连钱也不捞一点吗？
屈琳琅一边迟疑着，一边抬头，却看见江南烟眼底带着洞悉，她料到了很多事情，就连此刻，连她不舍得撕了这张支票，也没能逃过她的预料。
何其可悲。
“我答应你。”屈琳琅说。
……
江南烟从酒店出来时，天气突然骤变，霎时间倾盆大雨袭来，她开着车子回到谌家，刚跨进客厅，就看见顾野带着小蝴蝶，正坐在沙发上。
顾野就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腿，不言不语，小蝴蝶也不吵他，自己拿着芭比娃娃玩。
谌英芝不在，叶晨曦看着江南烟，欲言又止，但她回来她明显松了一口气，说：“我先上楼了。”
江南烟走过去，先把小蝴蝶的玩具给收了，然后转身进厨房，小蝴蝶想也没想就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跟着江南烟跑了。
江南烟给她泡奶粉，她抱着江南烟的腿，使劲把她往下扯，江南烟顿在她面前，小蝴蝶就亲了她一下。然后抱着奶瓶开始喝奶。
“妈妈，琳琅老师不在了。”小蝴蝶告状。
江南烟问：“会不会不适应？”
小蝴蝶摇摇头，说：“妈妈，要抱抱。”
江南烟莞尔，小蝴蝶很快把奶喝完了，说：“爸爸心情不好。”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江南烟不高兴，见她脸色如常，才往下说：“奶奶说，爸爸是想你了。爸爸最开始总是想你的，他看见路上走在一起的小情侣都会发呆，爸爸好多时候，好脆弱的，小蝴蝶有一次，差点没有抢救过来，我听见照顾我的阿姨说，爸爸当时跪在地上，天都塌了一样。”
江南烟怜惜的摸着小蝴蝶的头，说：“不回忆了，好不好？”
小蝴蝶不知道的是，何止是顾野的天塌了。
当时江南烟的天也塌了。
322
江南烟同在医院的事情，除了绛军，没人知道。
小蝴蝶没有抢救过来那会儿，她昏倒两次，第二次醒来后，态度非常坚决，她要做手术。
江南烟找到绛母，跟绛母说的时候，绛母死活都不愿意，说：“南烟，你不能这么做。”
江南烟说：“您也是个母亲，您应该懂我的心情。”
“你如今的身体状况，也不合适，医院不会给你做的。南烟，你不要犯傻，小蝴蝶还有机会找配型，可你的身体状况太差了，你不要命了？”
江南烟固执而又温和的说：“这是在国外，我有足够的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孩子是我生下来的，是我害她受这样的苦，我应该补偿她。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的，我死了，也没什么。”
江南烟看似温温和和，可是意见大，绛母不可能劝得动她，她做的决定，从不回头。
手术挺危险，她没抱什么希望活着，想了想，跟绛母说：“别告诉顾野。”
“他总该知道，你也没那么绝情。”绛母道。
“这是补偿孩子的，跟他无关，我不是偿还他什么。别到时候我活不下来，他还得一辈子记着我。绛太太，我跟他，界限得划清楚，你别瞎掺和打乱了。”她分明恨绛家，一句阿姨也不愿意叫，疏离的只肯叫她绛太太。
这一场手术，江南烟确实伤的很重，隔天她就转了院，去了更好的地方，吊着命。这一吊，大半年。她无数次昏死过去，仿佛到了生命尽头，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一道白光闪着。
医生都说，她活不了多久的。这就是耗着，续着命，在本就身体状况不行的情况下，做配型手术，简直是在找死。
同时医生也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这么没有医德的医院，见钱眼开到这种地步。
江南烟当时跟绛军说，如果她死了，他就带着她的骨灰回国，埋在谌横山附近，活着她为了另一位父亲尽心尽力，死后她想偿还谌横山的债。
绛军说你是我见过最累的人。活着就一直在还债，死后却依旧不肯放过自己。你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替自己打算过一回。
可江南烟的生命太顽强了，就跟当初，她奇迹般的生下了小蝴蝶，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只是身体依旧很差。
江南烟在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之后，就去偷偷看了一次小蝴蝶。小小的孩子，留着光头，坐在病床上，认真的读着书，读的是白居易的古诗。
小蝴蝶的咬字清晰，但很虚弱，仿佛感同身受的读者：
“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
……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蝴蝶不明所以的看着江南烟，小心翼翼的把她脸上的泪水给抚去了。
“在想小蝴蝶没有妈妈陪着，应该很难过。”
“不难过的。”她心疼的亲亲江南烟，“妈妈现在在，小蝴蝶很满意了。”
江南烟收了情绪，带着小蝴蝶刷完牙，洗好脸，小蝴蝶识字早，认识的字也多，三四岁就能看懂简单的童话故事了，她看了会儿书，然后趴在江南烟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顾野过来了，他的状态不太好，眼底泛青，并没有睡好。江南烟以为他是来带孩子的，说：“这段时间你状态不好，小蝴蝶交给你我不放心，孩子最近留我这。”
顾野也没有反驳。
谌英芝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但还是留他吃了早饭。顾野吃的也不多，之后便躺在谌家的沙发上睡着了，小蝴蝶围着顾野转了几圈，看看江南烟，没有上前打扰他。
而顾野睡醒一觉之后，拿了外套就走了。
江南烟想，绛家没了，顾野如今是没有家的，所以他找不到避风港，他本能的寻找小蝴蝶在的地方，而他的状态又带不了孩子，所以才来谌家待上一小会儿。
往后几天，顾野或多或少都往谌家跑一趟，要不蹭个饭，要不坐一会儿，但他不主动跟谌家的任何人交流，谌英芝跟叶晨曦也不主动跟他说话，所以他在谌家，几乎是一种哑巴的状态。
只有小蝴蝶，会主动上去跟他说话。偶尔亲亲他，抱抱他，撒撒娇。
至于江南烟，她跟顾野，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她关心，他指不定还要觉得她又在算计什么。本身屈琳琅分手这事，他就怪在她身上，她跟他无话可说。
有一次前脚顾野刚来，后脚绛军跟王励肆就到了，两人看见顾野，脸上的笑容就都消失了。
叶晨曦说：“绛军跟王总是我喊过来的，他们谈完事，正好来家里吃个饭。”
江南烟今天正好打算下厨，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王励肆跟绛军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往厨房走去了。
顾野跟绛军双方无言，小蝴蝶独自坐在地毯上玩着，她口渴了，喊了一句要喝水。顾野便站了起来，谌家他当年来过无数次，无比熟悉，走到厨房门口时，听见王励肆问：“顾野怎么在这儿？你让他过来的？”
江南烟说：“他这几天都过来，来看小蝴蝶的，我总不能赶他走。”
顾野在门口低着头站了半天，才进去拿了杯子。王励肆见他进来，倒是没有再开口，低头帮江南烟切菜。
江南烟略有意外：“你会做饭？”
王励肆嘴角翘了起来，道：“谌小姐这是看不起谁？”
“公子哥里，厨艺好的少之又少。”
“我正好是那个例外。”
顾野非常安静，没有插一句话，这几天他本事也话少，拿了杯子就往外走。
吃饭的时候，王励肆也有心跟江南烟搭话，他这人就是这样，想说话的时候绝对热情。之前有多避着江南烟，现在就有多话多。
男生话多，讨好的开始。
只有顾野很安静。
往后一天，顾野就没有再过来了。
一直到周五，他才再次出现，主动道：“往后几天我休息，小蝴蝶我打算带回去。”
江南烟直接拒绝了，她说：“你最近照顾不好孩子。”
顾野蹙眉道：“我能。”
“你不能。”江南烟道，“在我不放心把小蝴蝶交给你的时候，你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顾野沉默良久，道：“我总来，你也很烦。我带小蝴蝶回去，就不会再来打扰你。”
323
江南烟其实也觉得顾野总来谌家不合适。
没有人发现还好，如果有人看见，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更何况，他因为屈琳琅伤心难过，走出来需要时间，那是他的事。
江南烟也没有否认，他打扰了她。因为确实影响到了她的生活。她说：“你带小蝴蝶回去可以，每天两个小时，时间到了，我去带人。”
顾野的情绪就不太稳定了，带着冷意道：“小蝴蝶是我的女儿，跟我回家天经地义，连这也要受你的摆布？我要带她回去，你又能怎么样？”
江南烟只是看着他，语气越发平和：“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这会儿的情绪正不正常。顾野，我不是摆布你，我是担心你这会儿能不能照顾好小蝴蝶。如果你这会儿什么事也没有，我会亲自送你和小蝴蝶回家。即便你们要去国外，我也不会阻拦。”
她字里行间，都在跟他强调，她不会跟他抢孩子这事。
顾野知道，江南烟不会。她要是想，也不会让他和屈琳琅分开。顾野无比清楚，江南烟要他们分开，并不是她对他有什么想法，她只是觉得屈琳琅伤害到了小蝴蝶的利益。
当然，这一点，顾野也容忍不了屈琳琅。
事实上，顾野最近，确实很烦躁。他付出的信任付之东流，再一次遭受到了背叛，以及还有一些让他想不通的事情。他觉得一切按照江南烟的想法走，那是在被她羞辱。
“抱歉。”他说，“你说的对。我先带小蝴蝶回去，晚点你来接她。”
顾野说完话就抱着小蝴蝶走了。
江南烟也没有那么急着去接小蝴蝶，她总得知道顾野情绪稳定的临界值，之后她才能放心的把孩子交给顾野，所以她去的挺晚。
去的路上，绛军告诉她，屈琳琅兑了钱，今晚就要走了。
江南烟并不在意，屈琳琅走，那是毫无悬念的事，她早就是废人一个，不值得她在意。
顾野如今的住处，江南烟来的少，哪怕来接小蝴蝶，大部分时候也是在门口等着，这一次倒是进去了，她得给小蝴蝶整理衣物，这段时间，待在她那边的时间会比较多。
江南烟是在楼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听见楼下有敲门声。
她抱着小蝴蝶走了出去，恰巧顾野也出了房间，下楼之后，敲门声越响，外头有人带着哭腔说：“顾野，如果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跟你坦白，我还有没有机会？”
是屈琳琅。江南烟想，大概是去机场的路上，反悔了。这样看来，她对顾野的感情，倒算真诚。
“江南烟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不能再来找你。顾野，我其实可以不要钱的，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能不能出来见我一面？”
江南烟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不表态，只是看着他。
屈琳琅在外头求着，哭着，撕心裂肺。顾野最后坐在了沙发上，找了支烟，一言不发。
漫长时间过后，屈琳琅大概是绝望了，哽咽说道：“顾野，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可以不答应跟我和好，但是我要走了，你出来见我一面吧。”
江南烟说：“要是舍不得，出去见最后一面吧。”
人都要走了，这后面一面，她觉得也该见。这一别，那就是一辈子了。谁又知道，会不会留有遗憾。
顾野冷淡道：“我不会见她的。”
江南烟说：“这最后一面，我不会逼你，也影响不了我跟小蝴蝶什么。你也听见了，我给了她钱，让她一辈子不能再出现在你身边，所以这会儿，你跟着你自己的心走就行。
324
顾野听着江南烟从容自若的语气，只觉得燥意四起，这一切，难道不是按照她的计划走么。既然感情已经分崩离析了，她还要装什么好人？
他没说话，生怕自己一张嘴，又是针锋相对。顾野不想在小蝴蝶面前，跟江南烟起冲突。
片刻过后，才道：“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没必要再见这最后一面。我去见她，只会让她抱有希望。”
断得彻底，那才是江南烟希望看见的。也是他做好的决定。顾野无比清楚，这个时候不绝情，那才叫伤害人。
他分析完，就转身上楼了。
江南烟抱着小蝴蝶，打开了大门。
屈琳琅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面色如土。
江南烟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对着她礼貌一笑：“屈小姐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抱歉。”屈琳琅如同惊弓之鸟，心虚导致她吞吞吐吐，“我……”
江南烟看了看小蝴蝶，然后把小蝴蝶放了下来，后者走到屈琳琅身边，说：“琳琅老师，再见了。小蝴蝶会想你的，其实小蝴蝶，非常非常喜欢你，很多时候跟喜欢妈妈一样喜欢呢。以后琳琅老师，也要开开心心过日子哦。妈妈给你很多很多钱，比爸爸的钱少不了多少，琳琅老师，你就不用，想着爸爸的钱了，够花的。”
屈琳琅听得脸上燥热不已，她算计顾野留给小蝴蝶的钱，小蝴蝶却以为她的钱不够花。
她后来，完全是把小蝴蝶排除在她和顾野的家庭之外。
她太贪婪了，野心越来越大，她都快要忘了，曾经她也想过，小蝴蝶叫她一声母亲的。
屈琳琅的眼泪忍不住落下。自责、羞愧。
可她之前没想到，且在这一刻恍然大悟的是，江南烟对她大概真的感激，她给她的钱确实很多很多，大概是她想从顾野身上得到的，她补给她。
所以，她让她跟顾野分开，的确只是为了孩子。错的是她自己，确实是她野心太大了，想要顾野的所有。
她理解江南烟了。
她逼自己跟顾野分开，换位思考，如果有人这么算计她的女儿，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她也忍不了。
屈琳琅看着江南烟，有那么一刻，她想问她，她知道错了，以后也会有分寸，她能不能想办法让她跟顾野和好？
但随即她否定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的，江南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还留有余地。
屈琳琅想，江南烟不是个坏人，她很懂得感恩，她因为她的错处逼她走，却依旧感恩她对小蝴蝶的好。
屈琳琅心痛难忍，却还是擦擦眼泪，蹲下来跟小蝴蝶告别，勉强含笑道：“小蝴蝶，再见。以后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小蝴蝶抱抱她，说“琳琅老师，我会想你的。”
屈琳琅抱了她片刻，站起来看着江南烟，“你说的对，不是你赢了，是我野心太大了。”
她说完话，就朝一旁还在等她的司机走去，屈琳琅上了车，车子很快开走了。
江南烟这才抱起小蝴蝶，她们也要走了。
走到车旁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顾野就站在二楼窗边，目送着屈琳琅离开。车子远后，他开始走神。
顾野在意小蝴蝶多过屈琳琅，所以和好是绝对不可能，可他不出来见屈琳琅最后一面，却是为了屈琳琅好，看似无情其实有情。
至于顾野有没有怕自己后悔的成分在，江南烟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有，可能没有。
江南烟想，或许她该直接让顾野一个人冷静一阵。他要缅怀伤感，她给他时间。只是不要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就行。
前几天要死不活去谌家的日子，她看了也心烦。
既然要缅怀，那也不必见小蝴蝶，不然低落的情绪也会影响孩子。
于是第二天，她没有通知他，直接带着小蝴蝶去了夏威夷。
顾野下午去谌家，才被通知，小蝴蝶跟江南烟出国了。
325
顾野在谌英芝面前站了许久，才蹙起眉：“她带着小蝴蝶去哪儿了？”
“南烟只说带着小蝴蝶出去散散心，至于去哪了，她没说。”谌英芝道，“你放心好了。南烟那么细心，小蝴蝶跟着她，肯定会被照顾得很好的。”
可是不是谌英芝一句话，就能安抚顾野的。
除了跟江南烟住的几晚，小蝴蝶就没有离开过他，如今江南烟私自带着孩子出远门，顾野的心，始终悬着。他担心江南烟不懂小蝴蝶的很多生活习性，又怕她在国外水土不服。
“我知道了。”顾野最后也没有责怪江南烟事先没有告诉他一声，他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不过远在国外，有时差，江南烟也没有接。
他只能给她留言，希望她醒了之后能给个回复。
此时此刻，江南烟正带着小蝴蝶在海边晒太阳。小蝴蝶自己蹲在沙滩上刨沙子，挖了好大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小蝴蝶太喜欢沙滩了，可以堆城堡，还可以捡贝壳。如果不是不能带回国，她全部要带走。捡破烂原来这么好玩。
江南烟则是在一边给她拍了好多照，又带着小蝴蝶，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看了好多美女跳舞。
小蝴蝶特别爱看热闹，她认为还是妈妈懂她，会带她看特别有意思的东西。小蝴蝶也知道妈妈是个美女，带着自己，都有人来搭讪呢。
小蝴蝶从小就是在国外长大的，对于金发碧眼的帅哥很熟悉，英文也好，人家上来一开口，她就知道是来搭讪的。
面前这个男人，姑且可以打八分。不过小蝴蝶不喜欢这样的后爸，应该要吃妈妈软饭。她的富婆妈妈很有钱的，小蝴蝶跟着她入住酒店，得知酒店一晚上要好几万块的时候，都惊呆了。
所以她跟江南烟出门，只要她喜欢，她都大方跟妈妈要。
但是一切以妈妈为主，妈妈要是喜欢，她也能接受。
不过江南烟客气而又冷淡的拒绝了，然后她带着小蝴蝶回了酒店。
小蝴蝶问江南烟借手机给爸爸打电话，江南烟给她开了手机锁，然后就去洗澡去了。小蝴蝶看看微信，她认识字，不过不会打，她想给爸爸看照片，就去翻江南烟的相册，翻着翻着，她就看见妈妈的美照了。穿着泳衣躺在大海边拍的。
刚刚在沙滩上，一个摄影师说想给江南烟拍照，江南烟没有拒绝，所以就有了这张照片。
小蝴蝶想放大看一看，结果一不小心点到了发送，照片就发到了顾野那边。
顾野正在开会，往常他在这种时候不会碰手机，不过因为担心小蝴蝶，所以在看到江南烟的消息时，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拿起手机，在看到照片时，沉默了。
照片上的女人，穿的很少，身材纤细，皮肤白皙，江南烟的性感，是温柔的性感。
照片有旁人入镜，不少人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比起外国人那种奔放的性感，江南烟这种，少之又少，自然吸引人。
他想，她这两年，大概有不少艳遇。江南烟看似温和自持，但实际上她很吸引男人，不然不会连王励肆，都对她不太一样。
只是顾野不知道，江南烟发这种照片是什么意思。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不适合发这种。
顾野问什么也不合适，很久最后给她发了一个问号。
那边很快给他回了一连串的字母乱码。
顾野知道给他发消息的是谁了，江南烟又怎么可能会发这种暧昧的照片给他。
在确定那边是小蝴蝶之后，顾野便中止了会议，他出了会议室去给小蝴蝶打电话，那边兴高采烈的喊他：“爸爸！”
“玩的开心吗？”顾野的声音不自觉柔和下去。
“小蝴蝶好开心的。”小蝴蝶急着炫耀江南烟，“爸爸，妈妈是不是很漂亮。”
顾野没有评价，也不方便评价。
“有好多帅哥，跟妈妈搭讪呢。大家都觉得妈妈好看。”小蝴蝶兴致勃勃，“妈妈很受男孩子喜欢的，妈妈又很有钱，爸爸，妈妈是不是电视上那些可以养小白脸的富婆啊？妈妈应该可以去跟男明星谈恋爱。”
顾野握着手机，盯着地面，笑了笑，语气不明：“你妈妈要是愿意的话，确实可以。”
“就是好可惜，爸爸也好看，但是妈妈跟爸爸，没有可能。”小蝴蝶叹了口气。她其实觉得爸爸妈妈也很搭的。尤其是看他们之前的照片，江南烟那本相册里，爸爸的视线永远都在妈妈身上。
这一句话，顾野没有回。
要说他好看，他当年败给了徐斯言。
江南烟背景再不好，顾野当年，也只有仰望她的份。有时候想起过去，分明很可惜，少年时期日思夜想想守护一辈子的人，现在却得保持距离。
小蝴蝶兴高采烈的跟顾野分享着所见所闻，顾野也耐心的听着，她描绘的十有八九是江南烟，他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顾野很久没听过这么多有关江南烟的事了。
不过很快小蝴蝶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她不知道被什么吸引走了，江南烟接过电话，她半句照片的事情都没有提，尴尬也就这么过去了，她没说两句话，就要挂了。
顾野道：“什么时候回来？”
江南烟说：“没个定数，想回来就回来了。”
顾野也不能催她，小蝴蝶跟着她明显很开心，他只能耐心的等着。孩子不在身边，顾野的大部分时间也就只能放在工作上，跟绛军倒也撞见过几回，顾野都明显让着他。
绛军看他的眼神里，一直都有讽刺和讥讽。顾野也当完全没看见。
但他跟王励肆，两人关系倒是处的不错。
王励肆在开完会之后，顺嘴问了一句绛军：“最近怎么都没有看到江南烟去你们公司？”
绛军道：“带着孩子去夏威夷玩了。”
王励肆道：“我这辈子倒是还没去过这地方。过两天我正好休假。”
绛军道：“你要去啊？”
王励肆没说去不去，只是看了一眼顾野。顾野担心女儿，自己要是去了，他可能也一起去，可王励肆是想跟江南烟相处的，顾野去了就没意思了。
他跟顾野的合作关系不会变，跟着顾野有钱赚，但不代表他跟顾野私底下也要经常凑一起。
326
王励肆和顾野，私底下并不是一路人。王励肆爱玩的，顾野从来不沾。除开有事，两人私交不多。
顾野往后几天，再次找柳助理谈事情时，柳助理道：“王总出去散心了。”
散心去了哪，其实是个明朗的答案。
顾野当天晚上，果然接到小蝴蝶的电话，小蝴蝶说：“爸爸，今天王叔叔来了。王叔叔总给妈妈买东西，他是不是想当我后爸啊？”
顾野安静良久，才问道：“如果是，你觉得他这个后爸怎么样？”
小蝴蝶说：“爸爸，不管怎么样，我最喜欢的人都是你。”
顾野没什么含义的笑了笑：“你还算有良心。”
“小蝴蝶当然有良心，爸爸你说的是什么话呀。”
“那你能不能快点回来？”顾野道。
电话那头的小蝴蝶偏着头，“王叔叔一来，你就催我回来。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王叔叔和妈妈一起啊？”
顾野点着烟，看着昏暗着、没有开灯的房间，说：“没有。”
“小蝴蝶会尽快回来的。”她说。
“好，爸爸等你。”顾野放下手机，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卧室里，整个别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小蝴蝶照旧每天会跟他打电话，第三天，就开始说起王励肆了，小蝴蝶说，王叔叔也挺好的，他给小蝴蝶买了好多棒棒糖，还给我和妈妈拍合照。
小蝴蝶说，王叔叔好没用的，今天他说妈妈这人没劲，妈妈不理他，他就一直跟妈妈道歉。后来还来讨好我呢。
她觉得好惊奇。
顾野无声的听着，男人说一个女人没劲，那就是想从这个女人身上等到点反应。越爱闹越作，说明越惦记这个女人。
顾野最后让小蝴蝶把手机给了江南烟，他说：“你带小蝴蝶回来吧。”
江南烟道：“你确定自己有心思照顾孩子了？”
“我确定。”顾野沉默了片刻，说，“我接受不了小蝴蝶跟王励肆亲近。如果你不回来，我就过来。”
江南烟并不接有关王励肆的话题，只说大概这几天就会回去。
但顾野并没有等到江南烟回来，反而收到了江南烟在野营场地受伤的事。司机开车有问题，她没来得及躲，就受伤了。
打电话的是江南烟，她没有办法照顾小蝴蝶了，也不方便一直麻烦王励肆，就让顾野过来把孩子先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