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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儿凌霜小说_(师妹剑心)最新章节免费阅读

时间: 2023-03-19 21:56:31  热度: 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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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
「师姐,我带你离开。」
我听到师妹带着哭腔对我说,我想安慰她,却听到凭空传来一声厉喝。
「丹阳,你这废物!怎么抓个金丹小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而那被我一剑劈得浑身鲜血的三长老已是浑身狼狈,甚至还断了一手一脚,正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大哥,这次是我大意了,万万没想到这叛宗弟子会突破……」
「这次损失这么多弟子,我看你回去怎么和宗主交代!」
那忽然出现的白袍老人仅仅看了我一眼,我便体内经脉震颤,再次吐血,眼前一片漆黑。
太苍宗大长老,怕是已经触及到了分神期的边缘。

这是我决计打败不了的敌人,我心知肚明。

原来,都这样努力了,还是没有办法带小师妹离开。
我张了张嘴,低声对小师妹说:「对不起。」
她没说话,可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了下来,落进我的嘴唇。
太苦了。
小师妹很少流泪,我也从不知道,她的眼泪,这样苦涩。
她被带走了。
我的视线已经一片漆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知道她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抽离了我的掌心,她的声音被封住了,气息也逐渐远去。
我在地上徒劳地抓了抓,却只抓到了一手的草屑。
我茫然了一会,才想到,这是那只破碎的蝴蝶吧。
小师妹的灵力散去了,这只蝴蝶也零落成泥,被践踏得只剩下这些草屑。
而那大长老,停在了我的面前。
「害我太苍宗死了这么多弟子,老三还被你断去一臂一足,取你性命已是不够弥补,你体内这仙骨老夫倒是有点乐趣,你这血脉也不似常人,正好带回去给做个药人。」
我一动不动,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可这片空间好像忽然安静了下来,大长老惊怒出声:「谁?」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漫不经心的笑声。
「几个糟老头子欺负一个小姑娘,太苍宗真是越来越让人大开眼界了。」
「来者何人?」大长老厉声呵斥,「太苍宗办事,还望阁下不要插手。」
「若我说,我偏要插手呢?」那慵懒的女声近了,逐渐冰冷,「太苍宗,别人怕,我可不怕。」
天地间狂风大作,两人仿佛已经交上了手,我听见那风在怒吼,惊雷之间,响起女子张狂至极的大笑。
「我倒要看看,我要护的人,你凭什么从我手上带走!」
「……」
可我已经再没了力气,浑浑噩噩地昏迷了过去。
(九)
黑暗,寂静,恍惚。
我毫无反应地躺在床上,身体和灵魂仿佛都已经化为了一片虚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仿佛听到有人问我:「你还想活下去吗?」
我的指尖动了动,一股意念支撑着我想从这黑暗中挣扎出来。
我想活,我要活下去,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还有人握着我的手喊我:「阿霜姐姐,你一定要好起来。」
有很多人在我旁边说话。
「她现在的状况,经脉尽碎……」
「灵丹毁了大半,怕是以后……」
「门主,这姑娘已经是个废人了。」
「不对,她身上为何……」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也不知道是谁救了我,我只是牢牢地抓着手心里的草屑。
这样的昏昏沉沉中,我终于彻底醒来了。
睁开眼的时候,我下意识摸了摸掌心,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顿时想起身,可四肢都绵软无力,我徒劳地又倒下了。
「你在找这个吗?」忽然有人把一个小锦囊袋递给我,「宗主说你捏着不肯松手,我就帮你都装到这个小袋子里了。」
我侧头看去,这是个扎着双丫髻的女孩,脸蛋是圆圆的,眼睛也是圆圆的,看上去十分可爱,正有些好奇地看着我:「大姐姐,这些草是什么很珍贵的灵药吗?」
我摇了摇头,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到听不出原来的声线:「你是谁?」
「我是豆子,」她对我笑了笑,「是我们门主把你救回来的。」
她的门主是谁,又为何要救我?
我不明白,却已经没有了追究的意思,只是木然地垂下眼,看着双手之中的那个锦囊。
失去了灵力加持,碎成草屑的蝴蝶已经枯黄,再不如往日碧翠。
就像灵曦。
她当着我的面,燃烧,破碎,最后被带走了。
仿佛没有感觉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又抽痛了起来,我无知无觉地握着锦囊,有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没入锦被。
「大姐姐,你在哭吗?」豆子有些慌乱,「是豆子说错了什么吗?」
「不,」我说,「错的是我。」
我这样的无能之人,自以为能将小师妹带出泥沼,自以为能守护好小师妹,可到头来,我什么都做不到。
第一次,是她燃烧了灵体,献祭我;第二次,是她燃烧了金丹,为我换取唯一一条生路。
落入被褥的液体越来越多,豆子不知所措地看向我:「可是门主说,你已经尽全力了。」
我心想,尽全力?
可我拼尽全力,依旧什么都保护不了。
「门主说,你原本是必死之人,但你还是活了下来,」豆子又说,「门主还说,你很想活下来,所以她才会救你。」
「大姐姐,你要振作起来,」豆子笨拙地摸了摸我的头,「我都听小月姐姐说了,你还有一个要救的人,所以你要好好养病,才能去救那个人啊。」
救人……
对,救人,小师妹只是被抓走了,我还要想办法,去把她救出来。
我费力地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她:「小月?」
「是呀,」豆子点头,「小月姐姐本来守在你身边,但你昏迷太久了,小月姐姐前段时间就出去了,门主说她还要过很久才会回来。」
我恍然,这门主,就是小月的母亲故人吗?
「谢谢你,豆子。请问你们门主是谁,」我认真地问,「我可以去见她吗?」
「可以呀,」豆子笑了,「门主本来就说,要你醒了就去找她。」
我顺着一条蜿蜒的路,走进了一间有些昏暗的大厅。
「这里是南国宫,门主每天这个时辰都在里面,」豆子指了指那扇紧闭的门,「大姐姐,你自己去找她吧,豆子今天还要去采药呢。」
我点点头,与她道了谢,在那扇门前轻叩了两下。
门自己开了。
我往里看去,依稀看见了一把被挂在墙上的剑,而剑的前面站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正不紧不慢地转过身看向我。
她一身紫裙,有一双狭长而妩媚的丹凤眼,眼角一颗红痣,看上去艳丽多情,摇曳生姿。
而她的手掌上,缠绕着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那小蛇正对我吐着红信子,被她轻轻按住头之后又老实起来。
我的目光落在她双手那琅环相撞的艳色玉镯上:「雪竹花环,天毒夫人?」
登天梯之上有二门,生门与无音门。
可修真界皆知,无音门上天梯之前,二门之一,有一门名为死门。
数十年前,登天梯上仿佛是出了一场动乱,死了许多修士。从此死门被逐出正统,所有经历过此事的修士皆对此闭口不谈,死门堕为人人喊打的魔门。
而天毒夫人杜琳琅,是那场动乱中,死门的新任门主。
传言她通身是毒,本命灵兽是九大毒物之一的雪竹蛇,而她也杀人如麻,手上一对花环,尽是能让人瞬息之间丧命的暗器。
「小姑娘倒是有点见识,」她闻言,秀眉微挑,「看上去,你不怕我?」
「修真界的传言,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我反问她,「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您救了我,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原本倒也不想多管闲事,但胡小月的母亲曾与我有救命之恩,她求我,」杜琳琅漫不经心地摸着雪竹蛇,「我便应了。」
我问:「小月去哪了?」
「她想报仇,我便给她推荐了个好去处,」她打了个哈欠,「妖风涧,有上古神兽九命猫的遗迹,如若她得到了传承,那什么欢喜门,根本不是她的一合之将。」
妖风涧,妖域十大险地之一,去者九死无生。
我猛地抬头看向杜琳琅,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替她报仇?」杜琳琅却笑了一声,「你是叫凌霜吧?前段时间把修真界闹得沸沸扬扬的青云宗叛宗弟子……你……」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梭巡着,旋即指尖触上我满是伤痕的手:「你身上的仇恨,不比小月少。」
我还是没有说话。
「是和那个被太苍宗带走的小姑娘有关吗,」她收回手,「我到的时候,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我缓缓握紧了手,那些画面一幕一幕地在我面前掠过,我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小师妹的手指,一根一根被抽出了我的掌心。
我痛得几欲窒息。
「我明白,我的仇恨,本就与您无关,」我垂下眼,「更何况,小月与我一样,大概也只想亲手复仇。」
是她选择前往妖风涧,而如若是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真是奇怪,」杜琳琅低头看我,「我原以为,你会求我去救那个小姑娘。」
我问:「如果我求您,您会帮我吗?」
「那如果我说会,你会求我吗?」她沉吟片刻,「又或者,你会拿什么其他的东西来换呢?」
「我会,」我毫不犹豫地说,「即便是我体内的那根骨头。」
时间仿佛静止了。
「你没听过财不外露这四个字?」她笑了,「这么大的秘密,就这样告诉我了?」
「这对夫人来说,应该也不是秘密了。」我轻声说,「凌霜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一具躯体。」
「那恐怕让你失望了,我对你的骨头不感兴趣,」杜琳琅摆了摆手,「也没办法救出那个小姑娘。」
我没有失望,因为我对这个答复毫不意外。
「你没去过登天梯之上,大概不知道太苍门是什么样子,」杜琳琅忽然又说,「太苍宗内数百万外门弟子不提,三万内门弟子都已筑基,几大主峰的门下弟子多是金丹期,首席弟子也都是元婴期修为。七大长老都已经晋入出窍期多年,三大掌教是分神期的修为,而那个老不死的宗主,恐怕都摸到了合体期的边缘。」
而我到如今,也不过将将触摸到了出窍期的边缘,这修炼速度已经惊世骇俗,可如若和太苍宗对上,无异于螳臂当车。
「虽然我不惧这太苍宗,但也不可能公然与它对上,」她弯了弯眼,「你甚至还想去抢人,这话大概说出来,旁人都会觉得你疯了。」
「我没有太多时间了,」我只是说,「夫人,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但凌霜恐怕在短时间内不能回报您了……」
「真奇怪,」杜琳琅直视着我的眼睛,「她被带走了,我原以为你的道心已经破碎了,可如今看来,竟还如此坚定。」
「她只是被带走了,并没有死,」我垂下眼,「她还活着,我就去救她,如若她死了,我就杀了所有害死她的人,把她安葬在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的地方。」
「那你可以放心了,以你那师妹的体质,是想死都死不了。」杜琳琅望向殿外的天空,「而且,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我愣住了:「为何?」
「纯阴体虽珍贵,也不可能惊动太苍宗的大长老,」杜琳琅冷笑一声,「她是这修真界内,只出现在古籍传说里的天阴体,血脉能复苏生命,灵力能催生灵气,而她的元阴,你以为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我估计之前,不是没人想对她动手,但很可惜,他们都无从下手,因为如果强行得到她,只会被阴毒入体,被吸成一具干尸。」杜琳琅动了动手上的玉镯,「她的气息纯净,很显然元阴还在,你那青云宗的师父眼力不够,当然认不出她的体质。」
我喃喃道:「天阴体?」
「那是传说中,能让人登仙的捷径,天生的神体,甚至只要在你身侧,就能助长你的修为,」杜琳琅说,「你不会以为,自己单纯是因为天赋异禀,才能修炼如此之快吧?」
「如若我是那太苍宗的宗主,我定会好好滋养她,让她的天阴体登至大乘,最后在阴年阴月阴日那一天,吸取她的元阴,一举突破合体期与渡劫期,直接大乘飞升。」
杜琳琅悠悠地说:「我算过了,离这一天最近的日子,就在今年年底的万宗大会,正好轮到太苍宗主持,当然,如若宗主成功飞升,那这万宗大会也不用比了,太苍宗直接位列第一,一统修真界。」
万宗大会,十年一次,是修真界所有宗门都能参与的排名大会,每一年,都有宗门想要冲击登天梯之上的位置。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我的指尖掐入了掌心,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绝望。
可就在此时,杜琳琅忽然问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听出了什么:「求夫人指点。」
「我知道一条路,」杜琳琅说,「但非常危险,非常痛苦,从古至今,就没有人能做到过。」
她问我:「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尝试吗?」
「是。」
「哪怕有可能丧命?」
「是。」
像我答应过小师妹的那样。
我心想。
凌霜不会害怕,亦不会后退。
(十)
北域,仙泪湖。
剧痛,从骨髓与血肉的每一寸传递的刺痛,犹如有人在一寸一寸碾碎我的身体。
我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疯狂地咳嗽起来。
这是一块湛蓝的湖泊,漂亮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
我沉在湖底的一块苍白的巨石上,没有包裹灵力的右臂血肉已经碎开,我却视而不见,硬生生抽出右臂的一块白骨,燃烧了灵丹,用金色火焰灼烤着它,直至它也缓慢地融化开来。
这难以形容的疼痛令我浑身都在颤抖着,汗珠一粒一粒落下,我的意识已经恍惚,只是在苦苦支撑着。
拨皮抽骨,融丹练体。
——这就是杜琳琅教我的办法。
「一个人体内只有一根万仙骨,所以你也只有一把剑。」
「但有一个地方,倘若你能一寸一寸拆开自己的身体,在那里用你的灵丹之火将你的每一根骨头炼成骨剑——那处地方,会将你的每一块骨头,都濯洗成万仙骨。」
「到最后一根骨头也被濯洗,你就成了仙骨之体,你的骨是剑,每一寸身体都是剑,你既是剑,也是仙,你的灵力也会被濯洗,一步飞升。」
我便问:「这世间若真有这个地方,那岂不是人人都想去?」
「那地方叫仙泪湖,神仙的眼泪,你真当那么好得这份机缘?」杜琳琅的声音有些嘲讽,「如若你不是身怀仙骨,凭你的修为,这仙泪湖会在瞬息之间将你融成一滩水,连渣子都不剩。」
「即便你身怀仙骨,这湖水对你而言,也像是致命毒药,你会每时每刻承受着被打碎的痛苦,毕竟仙力的濯洗,不是凡胎肉体能承受得了的。」杜琳琅又说,「仙泪湖的濯洗之力只会对每个人起效一次,你如若中途出来了,就自当放弃。不过你可以放心,在这湖里,你的身体和金丹可以借助湖水的力量重新拼起——只不过,痛苦程度,大概会增加几倍。」
「您也尝试过吗?」我问。
「我……」杜琳琅好似恍惚了一下,随后又轻笑一声,「我没有仙骨,凭借修为,在里面坚持了三个月。」
三个月。
直到自己进入这片湖,我才知道,杜琳琅云淡风轻的三个字,藏了多少的血与泪。
在这里的每分每秒,无孔不入的疼痛都会把人逼入疯狂的境地。
我在湖底摇摇欲坠,几乎是麻木地用灵力包裹着身躯,然后不断抽取自己的白骨,熔炼着它。
灵丹彻底融化那一天,我吸取了湖水的力量凝练,生生痛晕了过去。
醒来,继续凝练。
痛晕过去。
醒来,继续凝练。
灵丹修复,我再度融化它,去淬炼我的骨头。
这过程漫长而痛苦,我几乎麻木,忘了时间,也忘记了我是谁,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
——我是凌霜。
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坚持下去?
——我要去救一个人。
救谁?我想救谁?她在哪里?我为什么要去救她?
——是谁呢、是谁呢、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凌霜,这是你拔剑的理由,这是你选择的道,这是你要走的路。
——我想起来了。
我倏而睁开眼睛,近乎熄灭的火焰再度灼灼燃烧了起来,映在苍白的岩石上,仿佛一朵花。
湛蓝的湖水平静如初,只有坐在最底下的一道身影,被包裹在金色火焰里,再也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
登天梯上,太苍宗。
「今日藏雪阁怎么又有异动了?」
「谁知道呢,最近隔三差五就这样。」
「藏雪阁不是宗主的闭关之所吗,不会是宗主出什么事了吧?」
「别瞎说,我听闻是大长老带了一味药回来……」
「药?」
「嘘,上次我问师姐,还被师姐骂了,说不是我们能打听的东西。」
藏雪阁深处,太清池。
陷入昏睡的少女四肢被缚上了锁链,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袍,白皙的脖颈与手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那些伤口不断往池内渗着血,而被血浇灌到的灵药,都在迅速生长着。
「……」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那双紧闭的眼眸忽然睁开,一团漆黑如墨的火焰,悄然燃烧着。
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她操控着那团火焰顺着经脉而下,将她的血肉筋骨,寸寸融化,又寸寸凝练。
灵力一点一点散去,金丹的颜色却越来越深。
她明明痛得浑身都在发抖,却一声也不吭,也没有停下来,不断地咳出墨黑的血。
在又一次昏迷前,她看向了殿外,遥不可及的天空。
那里是北域的方向。
那里是……师姐的方向。
……
妖域,妖风涧。
这是一片苍白如骨的荒漠,万里无垠,不见边际。
一个渺小如尘埃的人正在这荒漠中行走着——或者说,她看上去,已经不像一个人了。
她面容枯瘦,身体上的每一丝水分仿佛都被汲取了,干枯的皮肤贴着嶙峋的骨头,不少地方甚至已经龟裂,却渗不出多少血,整个人犹如一张单薄的纸。
而她的身后,一根虚幻到没人会注意到的猫尾巴,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凝实生长着。
猫有九命,九重生死关。
第三重,干旱。
不知行走了多久,这拥有一头雪白长发的女孩忽然抬起头,看了眼天际那轮同样惨白的月亮。
出人意料的,她有一双极其美丽的冰蓝色眼眸,空洞而麻木,却在此刻恢复了些许生机。
「月亮……」她喃喃道,「霜姐姐,曦姐姐……」
曾有人在月色下,将她带离了那个炼狱。
曾有人笑着邀请她加入一个并不存在的宗门,对她说,小月,你一定会变得很厉害。
曾有人,轻声对她说。
——我们自由了。
她身子一抖,佝偻的背一点一点直了起来,一脚踏出这片孤寂无人的荒漠。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那根尾巴,仿佛很满意似地,轻轻晃了晃。
……
死门,万毒禁地。
「门主,您不是说,仙泪湖再也不会开启了吗?」豆子一边挑拣药草,一边问身侧的紫衣女子。
她仿佛有些失神,半晌才说道:「你觉得她能成功吗?」
「您说凌霜姐姐吗?」豆子歪了歪头,「豆子觉得,她可以。」
「这样,」杜琳琅扯了扯唇角,「那我们就看着吧。」
「那我先去煮药啦,」豆子笑眯眯地对杜琳琅摆了摆手,「门主,你也别看太久了哦。」
杜琳琅没有回话。
数十年前,她也站在同样的位置,等着一个人出来。
死门死门,死士之门。
这是一个锻造无心之人的地方,修真界的大门派,总需要一些不畏生死的「底牌」,而死门,就是最好的产出地。
每一年,除了极少数被门主和长老带走的弟子,其余的弟子,都被投入了仙泪湖。
没有「仙缘」的弟子,会被转瞬融化,落入湖底那块巨石,成为仙泪湖的养料。
而有「仙缘」的弟子,不论坚持了多久,总会欣喜于自己得了机缘,殊不知,他们在接下来就会被彻底打碎神魂,成为一具不知疼痛的傀儡。
傀儡,用来替命、护卫都再好不过,而被濯洗得最成功的那几个弟子,就会成为长老和门主的下一具躯壳。
登天梯之上的宗门都心照不宣,默认着死门的存在,只因为每一年,死门都会向他们贩售大量傀儡。
杜琳琅坐在了禁地面前,托着下巴,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肮脏龌龊的世间啊,这看似霁月风光的修士们,一个个都装得这样大义凛然,殊不知皮囊下,又是怎样令人作呕的恶臭灵魂。
「琳琅,等我濯洗了全身,就可以以身化剑,到时候我们一起逃出去。」那个一向柔弱的女孩小声对她说,「我一定能坚持下来的,你相信我。」
她当然信她。
于是她等在这禁地前,等了好久好久,等到了一具失去生机的身体。
两个长老,一边闲聊,一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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