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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
谢楚淮觉得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但显然并没有。
“事实上如果当初不是裴曼桐跟我订婚，换成任何一个女人我也都是可以的。”
宁且初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变态的。
谢楚淮也觉得自己足够变态，不过这的确是事实。
“当你在一个环境成长，而周围的人都是那样，所有人都在劝你识实务，加上当时父亲的情况很糟糕。”

宁且初懂了，这是卖身救父的故事。

谢楚淮黑沉着脸：“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且初诧异地抬起头，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谢楚淮却并没有因为猜中她的心事而感到高兴，事实上他的脸色更黑了。
不过看着宁且初小脸胀红，嘴巴里塞满食物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她两秒。
这几天为了处理裴家的事，他已经有几天没回家了。
想到今天晚上可以抱着她好好睡一觉，连日下来的疲惫似乎一瞬间烟消云散。
谢楚淮喝了一口酒，觉得自己对宁且初的底线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介意她不明的身世，奇怪的老家，还有莫名奇妙出现在身边的江祈怀之流。
他甚至不介意她看到自己丢了工作没良心的马上跑路。
他只是想在他停下来的时候，可以安静地抱着她睡一觉。
亦或者回到家，看到她安安稳稳坐在家里，或睡在床上。
但宁且初显然不这么想。
小没良心的。
“其实我以前不太相信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宁且初看他一眼，嘴里那句“因为裴曼桐吗？”还没说出口便被他一眼寒光给震了回来。
默默喝了一口果汁：“你说得对。”
这话殷素素对张无忌也说过。
谢楚淮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放下酒杯看了她一眼。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男人。”
“为何？”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谢楚淮想说她这话有点笼统，不过想到自己确实骗过她，他选择闭嘴。
“你说的对！”
宁且初看变态的眼神明显又多了几分情绪，只是这次谢楚淮懒得再去猜。
无论她觉得他是变态也好，人渣也罢。
“不过你实在不该因为一块表就怀疑我对裴曼桐还有留恋。”
宁且初看着他举起手表的动作，微微有些心虚。
“我没有。”
宁且初小声否认，但这话明显不具说服力。
稍顿一瞬，磁性温沉的声音再度传来：“更加不该觉得我会抛下你。”
宁且初这次没再回避性的喝果汁，而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可你明明……”
明明灰心丧气，失意不归。
谢楚淮皱着眉，实在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难道你觉得我因为一个工作就要抛妻弃子吗？”
“可你几天不回家。“
谢楚淮：……
阮文记的情绪一瞬间软了下来。
所有的指责和不满，因为她这句话全都烟消云散。
“所以你仅仅因为我几天不回家就觉得我不要你？所以收拾东西想……想要回老家？”
宁且初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面对他黑漆漆的目光，她还是低下了头，“我没有！”
“那你要身份证明做什么？”
宁且初：……
宁且初觉得谢楚淮确实有抓重点的本事，她像被他点了哑穴，再说不出一个字。
“廖太说我没有户口，不能跟你去上京。”
谢楚淮觉得冯美珍其人可恶，同时，觉得宁且初说出没有户口的时候，像个小可怜。
他极大的咽下情绪，隔着桌子找到她的手。
宁且初喝了一会冰果汁，五指指尖冰凉。
谢楚淮掌心温暖干燥，他轻轻叹了口气，他觉得他这会应该发火，而不是耐心地给她捂手。
“上次陈大夫说了你不能再喝凉的了。”
谢楚淮提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让宁且初的思绪跟着抽离半分，但她紧接着听到他说。
“我是不相信女人的。”
这是性格使然，谢楚淮自己也没办法，不过他对女人本身没什么意见，即便是裴曼桐那样的。
只是在他过去大多数的人生当中，女人占比太少。
“不过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骗我。”


第204章你说过我可以一直骗你
宁且初觉得谢楚淮在钓鱼执法。
如果她此刻感到开心，也就变相的承认了她是个骗子。
宁且初觉得自己远勾不上骗子的行列。
尽管已经得到了谢楚淮的答案，可这答案出乎意料。
宁且初还需要时间来缓一缓。
谢楚淮审视她的面容，“你不想走？”
谢楚淮觉得他现在前途未卜，她犹豫也在情理之中。
宁且初却是摇头，略显迷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选我？”
如果谢楚淮真像他说的那样可以闭着眼睛娶任何一个女人？
那么以他现在的处境，谢楚淮跟裴曼桐再续前缘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不要骗我，我想听你真实的回答。”
谢楚淮抿了一口酒，寡冷的眸添上几分漫不经心地探究，嗓音亦是恰到好处的低醇。
“我不知道。”
宁且初皱皱眉。
谢楚淮：“如果你想听真实的回答，这就是最真实的回答。”
宁且初从他的表情判断他的确没有骗他，但这答案过于笼统。
“既然你问了我，那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既然有所怀疑，为什么一直不问我？”
如果谢楚淮没记错，宁且初早在送子铭考试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手上的表，却一直到现在才来问他原因。
宁且初抿唇不语。
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谢楚淮看着她的表情，“或者我换个问法，你是在等我做决择，还是在为自己等时机？亦或者说，你对我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期待？包括孩子。”
宁且初确实可以接受任何一种结果，但坦然与否，因为还没到需要抉择的时候，她不好说好与不好。
不过陈大夫说她没有怀孕的时候，宁且初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不确定你要不要跟前妻复婚。”
“那你现在应该看到我的态度了。”
“我对你这个人也感觉迷惑，我不确定你对我的感觉。”
“我记得我说过喜欢你。”
“可说了不代表……”
“我承认我有些事情骗过你，不过在这件事上，我说了，就是真的。”
宁且初诧异地看着他。
头顶的光晕落下来，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一弯浅浅的影。
视线相交的一瞬，宁且初觉得谢楚淮目光清晰深刻却又深不见底。
“你可以相信我的，因为我并不常说。”
宁且初注视着谢楚淮的眼睛，在确认他没骗自己之后，宁且初承认她是动心的。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宁且初一直小心翼翼，百般试探。
她自以为的洒脱其实只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
何甜甜说她面对感情太过谨小慎微，可能错失好姻缘，。
可宁且初知道，她其实只是懦弱。
她懦弱地不敢面对自己喜欢上谢楚淮这个事实。
“恩。”
宁且初对他点点头。
谢楚淮笑笑，跟着松了口气。
低头用勺子替她拨掉鱼肉上的刺。
“没跟你明说曼桐的事，我的确有一部分私心，你选择不相信我我不怪你。”
“婚姻需要磨合，我把这件事当成我们婚姻磨合的过程，现在我可以认为我们这次婚姻危机解除了吗？”
宁且初又点了点头，开心地夹起一块鱼肉。
谢楚淮看着她心满意足地小口咀嚼食物，跟着笑一笑，只是内心并未完全放松下来。
他能感觉到宁且初对他仍有顾虑。
不过他尚有耐心。
“明天一早，我们回上京。”
谢楚淮喝完最后一口酒，开始吃饭。
宁且初却停下吃饭动作，“这么快？”
谢楚淮挑眉看她，“你在这里还有事？“
“周锦桐下周结婚，要给我这个媒人送礼，还有家里的东西，也需要收拾一下。”
谢楚淮道：“黄阿姨还要留在这里处理房子跟行李的事，下周周锦桐结婚可以让她代为送份礼金，你娘家那边，我也已经叫人去通知了，你不用担心，至于你的东西，我会叫人直接送到上京。”
“可我还有一些要紧的东西。”
宁且初刚才被他临时叫出来，什么都没拿，要是他看见她箱子里全是钱，还有那张地图，只怕谢楚淮刚才跟她真情告白的那些话会瞬间收回。
“是这个吗？”
谢楚淮从兜里拿出一封信，轻轻推到她面前。
宁且初看到上面的名字，吓得瞬间没了任何食欲。
“这是……”
谢楚淮淡淡出声解释：“家里没什么人写信，肖秘书每隔一段时间会做统一处理，可能不小心把你的信混在我的信里面。”
宁且初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三天前，不算太久，上面胶水也没有拆开过的痕迹。
姑且相信谢楚淮没有偷看过。
不过江祈怀给她寄信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宁且初想把信收起来，可谢楚淮一直看着她。
她只好假装拆信，一面故作疑惑道：“江医生怎么会给我写信？真是怪了。”
谢楚淮没接她的话，目光淡淡在她拿信的手上轻扫。
江祈怀的信很短，只有薄薄的一页纸，正文内容只有两个字：还包！
下面是他的新地址跟联系电话。
宁且初一眼看过，下意识将信纸合上。
看到谢楚淮审视的目光，她动作停顿了一下。
“对不起，你说过我可以一直骗你的，这是我的私人信件。”
谢楚淮轻轻皱眉。
惯得她蹬鼻子上脸，果然不是一件好事。
**
晚上，宁且初洗过澡，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就要离开三线了，宁且初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走得这么匆忙，她人没到上京，上京方面已经在虎视眈眈。
尤其想到江祈怀居然调到了上京的医院，宁且初觉得前途未卜，轻轻叹了口气。
谢楚淮在床上翻了个身，揽着她调整了个姿势，“在想什么？“
宁且初以为他睡着了，吓了一跳，“没想什么，回到上京，我们回家住吗？”
“我们自己单住，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你不用为婆媳问题操心。”
谢楚淮语声温沉，说话的同时，将手掌放在她小腹上，轻轻摩挲。
宁且初完全没这么想，她觉得是谢楚淮不想住在家里。
“你以后会怎么样？”
“不知道，或许很好，或许很坏。”
“上京是不是有你很多朋友。”
“算吧。”那毕竟是他长大的地方。
谢楚淮的手已经移到上面，可宁且初的话还没停止，
谢楚淮失去耐心，主动打断她的闲聊。
“睡吧。”
他支起来身子下压，说话的同时，将她下半句话堵进嘴里。


第205章刘姥姥进大观园
今天的谢楚淮异常轻柔。
给了宁且初别样的感觉。
他手掌一直紧贴着她的小腹，从后面轻柔的安抚。
宁且初觉得这不是谢楚淮的作风，以至于在他结束的时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谢楚淮看着她的目光，起身的动作迟缓下来，“怎么？”
“没事。”
于是谢楚淮接着走了两步，在接近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来，转回身。
“你骗我的种类里，不包括这个吧？”
宁且初疑惑看着他。
“刚才，你说感觉还不错。”
宁且初脸上瞬间上红了红。
宁且初觉得自己虽然愿意姑且相信谢楚淮，但对于他的某些行径她还是不能苟同的。
“我没骗你。”
“哦。”
谢楚淮扬扬唇角，总算心满意足进了洗手间。
**
早上，宁且初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身边空无一人。
谢楚淮已经在洗手间洗漱。
宁且初也赶忙起来，匆匆钻进另一间洗手间整理好自己。
他们这次回上京并不是凯旋而归更不是歃羽而来，而是有点灰溜溜的感觉。
肖春林跟小陈去向不明，宁且初没问，但觉得他们很可能会留在三线，以后很可能什么事都要他们自己做了。
谢楚淮那么傲娇的一个人，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个不小的打击了。
这样一想，宁且初加快了动作，同时决定一会少说话多吃饭。
宁且初走出来的时候，谢楚淮已经出来了，正站在柜子前整理自己。
宁且初刚做好心理建设，抬头看到面前的谢楚淮。
她目光微滞，难以相信谢楚淮居然换上了军服。
宁且初第一次看到谢楚淮穿军服的样子，跟她想象中一般无二，五官英挺俊秀，轮廓分明。
一点都不像是被免后灰溜溜回京的人。
宁且初呆了几秒：“你……”
谢楚淮反应平淡：“只是回京述职，没有职务。”
他摆正歪掉的领扣，轻轻从柜前走开，将她的衣服递过来。
“换上吧，早饭已经送来了，车子也到了。”
宁且初接过衣服，却没有走开去换，仍旧盯着面前的人。
穿上军服的谢楚淮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谢楚淮，只是多了几分英俊挺拔，气宇轩昂，尤其他低头看人的时候眼皮下压，宁且初觉得全身的荷尔蒙炸裂，简直移不开目光，想在他掌心贴贴。
但这动作只是在脑子里想了想，注意到他投来的奇怪目光，宁且初很快调整情绪。
“我们一会怎么回去？”
“车已经备好了，吃过早饭就走。”
“哦。”
宁且初觉得他们会坐火车，火车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早知道这样她就带点书了。
谢楚淮拿起那边的帽子。
宁且初看到他把帽子戴在头上，眼睛又亮了亮。
终于在谢楚淮合上房门后，她的情绪也渐渐恢复平静，捡起那边刚才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衣服，慢慢穿上。
**
宁且初料想的火车之旅没能到来。
如果说宁且初刚才的想法只是猜测，那么在看到面前这架飞机时，她觉得自己猜测的或许是真的。
谢楚淮不是被贬回京，这不是被贬的待遇。
或贬或免都没有这样的。
“走吧。”
谢楚淮却是一副平常的样子，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飞机，用右手护着宁且初上机，肖春林跟在他们身后，手里拎着两个简单的皮箱。
里面分别是宁且初跟谢楚淮的私人物品。
宁且初看一眼肖春林，“肖秘书，你也回上京吗？你不是厂里的职工吗？”
肖春林笑笑，“我是厂里的职工，不过我的任命跟先生一样，都是部里下达的，包括小陈，小陈要把车子开回去，已经提前几天走了，估计这会已经到上京了。”
在宁且初问下一句之前，肖春林就已经贴心的奉上了答案。
宁且初还以为肖秘书已经被那个李书记给霸占了，欣慰的同时觉得合理。
谢楚淮跟肖春林还有小陈都是从七十六野出来的，他们的工作任命，自然也是由部里下达的。
同理，他们是不是部里派来协助谢楚淮工作的呢？
宁且初觉得三线并不像谢楚淮所说是下择，试问有哪个下择又派司机又派秘书？
宁且初抬头看着上面巨大的螺旋桨，突然好奇谢楚淮下一份工作是什么。
能劳动飞机来接的，应该不比廖太太老公差吧？
宁且初看一眼身侧身着军服显得有一点陌生的谢楚淮，暂时压下情绪，扶着他登上飞机。
**
到了上京，小陈过来接机，同时过来的，还有一个勤务员。
“阮厂长，阮军已经接到您要回来的消息，他想在两个小时后在部里办公室见您。”
“我知道了。”
谢楚淮扶着宁且初上车，宁且初道：“你不是有事？”
“我先送你回去。”
谢楚淮坐上车子，吩咐小陈开车。
从部里临时的停机坪出来，车子在门口的岗哨被拦停。
谢楚淮递上证件，对方看了一眼，很快敬礼，然后放行。
车子开出去的时候，宁且初在门头上看到京三部的字样。
宁且初曾经在书里看到过这个字眼，是类似于京畿要部的地方，等闲人不能出入，而他们这样大喇喇进出，还没拿通行证。
宁且初注意到谢楚淮刚才收起的证件明显是这里内部的证件。
“你以前在这里上班吗？”
“没有，七十六野的证件是通用的。”
谢楚淮简短的解释。
宁且初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小陈开着车子带他们在城里绕来绕去，最后拐进一个巷子。
不得不说，上京确实是京都要地，处处都透露着大城市的氛围。
路上车辆明显比三线要多，大家打扮的也比三线的工人时髦。
公交车随处可见，国营商店跟大厂比比皆是。
宁且初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透过车窗看到车子拐进一个大院。
环境清幽雅致，仿佛跟刚才那京畿要部同名。
小陈将车子在一处二层小楼门前停下。
“到了，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