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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雨雾修养了几天，他们辗转到了另一座城市。
又过了一个月，佟雨雾去了好几个地方，也画了很多画，这些画都被她邮寄了回了现在的家里。
有顾遇医生帮她收快递，应该不成问题。
有一天，佟雨雾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试图让眼前恢复清晰，但是无济于事。
她看着模糊的世界，孤零零在房间里站了很久，直到父母叫她，她才下楼。
吃饭的时候，佟雨雾伸手去拿杯子，却没想到第一次没有够到，但是在她的视线里的距离是足够的。
她收了收手，然后又往前挪了一点才拿到杯子。
这一切，佟雨雾什么都没有说。
只不过在那天之后，佟雨雾就很少出门了。
夏母问道：“今天也不出去吗？”
佟雨雾点头说：“嗯，最近雨季提不起精神来。”
只有自己知道是谎言，但是却被夏母当了真。
夏母想尽办法给佟雨雾补身体，可是作用并不大。
佟雨雾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只是在晚上，她开着敞亮的灯，打开手机翻看以前的照片。
照片有父母，有季父季母，更多的是傅礼衡。
这两个月来，她无比的思念他，但是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多想。
但当她的视力问题越来越严重后，她真的好想好想见他。

很快，她就会失去视力，再也见不到傅礼衡的面容，再也无法分辨眼前的人是谁。

比起死亡，她可能会更快的忘记他。
所以，佟雨雾疯狂地看着照片，就算每张照片已经让她记下了所有细节，她也不愿意松手。
过了数个星期，佟雨雾起床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最高点。
她伸着手去摸身边的东西，却在下床的时候被椅子绊倒。
佟雨雾忍着痛站起来，她一步步走到楼梯口，喊了一声：“妈妈……”
还没等她说出后半句话，脚下突然踩空。
整个人栽倒下去！





第36章

巨大的声响响起，佟雨雾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听到动静后，夏母连忙跑了过来，接过定眼一看差点晕厥过去。
“安然！”她大喊了一声。
夏父动作更快，他迅速扶起佟雨雾，可没想到佟雨雾痛出了声。
“骨折了，我们快去医院。”夏父连忙对夏母说。
夏母立刻转身去拿车钥匙。
佟雨雾痛苦地皱着眉头，她靠在父亲的怀里，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安全感。
因为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她看不到父母的表情，看不到自己的身子，也看不到全世界。
骨折处理的很快。
但是夏父夏母并没有感觉到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看着女儿一直低着头，就算听到声音，眼光也无法聚焦，心中产生了一丝害怕。
“安然，你看看妈妈。”夏母颤着声音说。
佟雨雾全身一僵，固执地不抬头。
如果抬头，她的眼神一定会暴露的。
“安然。”夏父催促了一声，“坐到轮椅上吧，我们回LJ去。”
佟雨雾这才意识到，她根本看不到轮椅站哪里，所以就算她不抬头其实已经告诉了他们答案。
夏母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憋着声音不想给佟雨雾听到。
她走过去拍了拍佟雨雾的肩膀：“安然，咱们回家。”
夏父夏母不再提及眼睛的事情，也不再是试探佟雨雾，他们沉默地接受了现实。
兜兜转转两个月，佟雨雾再次回到了最初的医院。
顾遇看着她日渐憔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坚强无比的女孩儿，最终还是要输给天生的病弱。
就算是正常人都无法接受的治疗她都挺过去了，为什么老天爷不给她一次机会？
顾遇见过太多病人了，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其实老天爷是最看不惯人类幸福的。
至少在最后的时光里，顾遇希望这些人都能无憾地拥抱幸福。
看着病床上的佟雨雾，顾遇拿出了手机，拨通电话。
“喂，傅礼衡，我是顾遇……”
……
每天佟雨雾都会想去晒晒太阳，她已经习惯了水城的生活方式，可惜现在她已经没有能力再画一张画了。
她坐在院子里，眼前一片漆黑。
佟雨雾只能用耳朵听到鸟鸣，用肌肤感受微风，用嗅觉闻出青草的味道。
好像在失去视觉后，这三个感官变得格外清晰。
可是她知道这只是错觉。
因为按照器官衰竭的节奏，她会慢慢失去它们。
等到生命终结之前，变成一个什么都无法感知的布娃娃。
一想到这个画面，佟雨雾就害怕的发抖。
就算是太阳的阳光也无法温暖她的四肢。
忽然，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靠近。
佟雨雾侧头看过去，但是她黝黑的瞳孔无法聚焦，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是对着那个方向问道：“有谁在那里吗？”
微风拂过，除了鸟鸣没有任何声响，偶尔从医院里传来的议论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佟雨雾能感觉到身边有人，但是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说话。
或许，是个害羞的人？
佟雨雾这么一想就觉得合理了，于是她转过头，不再去打扰来者。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都没有离开。
佟雨雾有点坐立不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忽然，她听到那人靠近了自己。
只听那人说：“你是这里的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