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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角吹响，鼓声震天，哀兵必胜。
季若语挥起战旗，直指白鹭关：“众将听命，随我夺回白鹭关！”
她带兵杀入敌营，生生开出一条血路。
来到城门下时，季若语的白甲已被血浸红。
她一剑斩杀敌兵，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了。
她的父亲，李朝的将军，此刻伫立在城门口，散乱的白发被风吹起，露出的脸上写满了不屈。
而他的胸口，一只矛径直穿过抵在地上！
季若语瞳孔紧缩，手中的剑差点落在地上，嘴唇颤抖：“爹——！”
那一刻，她满心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去到爹爹的身边！
另一边，楚川秦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巡查。
他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轻雪，却想起了季若语。
已有一月了，太傅府里却是一封信也没有传来。
楚川秦搁在窗杆上的手指轻敲着。
不过听闻北疆战事有了转机，季若语应当也不会再闹出什么事端。
如此想着，他也安下心来，起身去往书案继续处理公务。
而此刻的北疆战场，却是一片尸山血海。
终于，北疆一战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
季若语单膝跪在地上，一身白甲已然看不出本色。
背后的箭伤泛着刺骨的痛，她每动作一次，那箭就刺的更深！
可季若语却紧咬着牙，撑着剑站起身。
鲜血从她嘴角流出，可她却只是猩红着眼紧盯着几丈外马上的敌将！
那，便是杀了自己爹爹和哥哥的仇人！
季若语握紧了剑，国仇家恨一同涌上，她骤然翻身上马，直奔那人而去！
静。
周围死般的寂静。
那一刻，季若语只觉得周遭的厮杀声都离她远去，最近的，就只有敌将那不敢置信的眼，还有迸溅在脸上，他滚烫的热血！
“当啷——！”
头颅与剑一同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季若语站在血海之中，看着倒在地上瞪大了双眼的敌将。
寒风裹着白雪纷沓而来。
她凌乱的发丝飘动着，却挡不住她眼中大仇得报的喜意。
季若语笑了，笑的泪水蒙漫了视线。
“爹，你看女儿为你和哥哥报仇了，女儿不负程家的风骨！”
她说着，眼前陡然一阵黑，冰冷的凉意将彻骨的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季若语无力的跪倒在雪地之中，却用仅剩的右手攥住了剑柄，支撑住身子。
剑插在雪中，染血的剑穗微微晃动。
她侧头看着自己空落的左边断臂，慢慢转回了视线。
季若语环顾着四周，敌将已死，大局已定！
不知为何，这一刻，季若语竟想起了楚川秦。
那个她爱了十二年，追随了十二年，却最终放弃的男子。
他曾说她鲁莽冲动，她不曾反驳。
可现在，季若语想告诉她，自己是程家人，虽不像别家女子温婉贤淑，却也有勇有谋，能堪大任！
她从不负程姓，她也配做他的妻！
可好像做不到了……
无尽的疲惫袭来，季若语慢慢合上了眼。
她跪在那里，一如当初程毅将军一样！
“程将军！”
一声哀恸，战场上还活着的李朝士兵皆跪在地，哭声震天。
他们目睹了程家最后一位将军，也是李朝唯一一位女将军以血洗剑，以命护国……
第十章 大喜大悲

大胜的消息传回京城，满街欢呼。
南巡刚回的楚川秦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喧嚷。
这时，马车停在了太傅府门前。
楚川秦起身下车，却在踏上实地时，听清了路过百姓的话：“北疆战事平了！听说那名女将今日就要返京了！”
“可不是嘛，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女将？
楚川秦眉微皱，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季若语。
朝中有几个能上阵杀敌的女子，除了她还有谁！
想着，他本该进宫述职的脚步一转，直奔季若语院子。
可等待楚川秦的，是房中桌案上，放着一张已经落了灰的和离书。
而和离书上的日子，恰好是他南下的那日！
窗外大雪漫漫，屋内也冷的犹如冰窖。
楚川秦攥紧了拿着和离书的手，怒上心头。
这便是季若语的打算？
串通了爹瞒着他上了战场，还给自己留了封和离书？！
他强压着撕碎那纸的冲动，转身去了邵太傅的书房。
而书房内，邵太傅看着北疆刚送来的捷报，本该高兴的脸上，却满是悲凄。
“砰！”
楚川秦直接推门而入，门扇砸在墙上发出轰鸣。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不守礼度，可一想到父亲和季若语瞒着自己做出的事，他便再也不能平心静气。
楚川秦将和离书拍在邵太傅面前的桌子上，声音发沉：“那个女将，是不是季若语？！”
邵太傅没回话，只是看着楚川秦，浑浊的眼中带着莫名的歉意。
楚川秦却没发觉，只是怒声发问。“季若语有勇无谋，她如何能领兵？”
“她赢了，大军得胜归朝。”邵太傅陈述着刚得知的事实。
紧接着，他将那捷报放在了和离书上，推到楚川秦眼前：“北疆传回的捷报，大军今日到京。”
楚川秦却没有看那捷报。
邵太傅见他这样，叹了口气：“成婚那日你未去接她，今日，你该去。”
楚川秦闻言语气讥讽：“这也是您与季若语串通好的？”
邵太傅语气中满是坚决：“快去！”
见他这般，楚川秦倏然转身径直出府。
太傅府门前，是一顶花轿和盛大的迎亲队伍。
楚川秦冷眼看着这一幕，怒火中烧。
他烦躁的将小厮呈过来的红绸推开，单身纵马朝着城门口去。
也罢，自己是该去看看，看看季若语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当初求来赐婚的是她，如今留下一封和离书的也是她。
雪在地上越积越厚，京城城门大军也徐徐归来。
京城长街中央。
楚川秦站在那儿，身后，是邵家的迎亲队伍。
他神情冷漠，心中更是心烦意乱。
虽闻季若语得胜归来，但他仍不觉得开心她有如此才干，只有阵阵后怕。
但在一团怒火中，他又能感觉到一丝止不住的喜悦。
她安全回来了，终究能回来便好。
唢呐声高亢，明明是喜乐，可却莫名让人觉得哀悲难绝！
楚川秦不耐回头，想要训斥，余光却瞧见大军已经走来。
他转头在大军中寻找着，却怎么也寻不见季若语的身影。
楚川秦眉心深深的蹙起。
不知何时来的邵太傅走到他身旁，神情凝重。
楚川秦瞧着有些不解，刚要问些什么，就见那群大军慢慢朝两边散开，中间的两副黑棺渐渐显露在人前。
楚川秦眼眸一震。
铺天盖地的白雪之中，左边那副黑棺之上赫然刻着三个字——“季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