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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灵离开上京后，许自初便派人跟随了一路，知道周灵准备来这个小镇时他就已经提前买下了一间上等厢房。
今夜的烟花宴会也是他托人去准备了一番。
周灵自幼喜欢玩烟花炮竹，有时候还会偷偷带着他一起玩。
那燃放的炮竹险些烧着了整个院子，周灵就会把罪责一并揽下来。
为此苏父训斥了周灵好几次，罚着周灵跪祠堂不知道多少次。
每次见周灵弱小无助的跪在祠堂里一颤一颤的，身上像是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霜，他于心不忍去为周灵求情。
但出来后，他为周灵披上衣服，周灵仍旧仰着冻红的小脸说道：“许自初，我们还要一起放炮竹！”
这个约定时还是九年前，现在物是人非。
可是现在他想，周灵怕是已经忘记了这个约定了。
许自初眼中微微泛出水光，不知道望着桥上看了多久。
见此，身边的小厮终于开口道：“主子，该走了。”她若是再不提醒只怕许自初会在这次一直看到周灵离开位置。
自古伴君如伴虎，他也不能逗留太久。
……
不知道为什么周灵总是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这不免让她抓紧了洛然的衣袖。
周灵四周巡视了一番，小声对洛然说道：“洛然我们走吧，这烟花我们也看够了，我们去别的街道上走走把。”
洛然耸了耸肩，任其周灵拉走。
两人没入人群之中，西街烟花盛会去了许多人，她们走在另一条街道的时候，人群便清冷许多。
尤其是前方小贩叫卖的声音十分响亮。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生肖面具又好看又好玩！”
周灵眼中一亮。
拉着洛然来到面具小摊前。
“二位小姐，快来卖个面具游街多好玩啊！”小贩赶忙招呼着。
看着周灵兴致勃勃的样子，洛然难得打趣她：“到现在你还喜欢小孩玩的东西？”
周灵笑了两声，没有反驳。
她的确很幼稚，她多想回到年少时，回到没有和许自初成亲之前，回到她还是苏父女儿的时候，多无忧无虑。
周灵精挑细选了两个还算霸气的生肖面具，满怀期待的看着洛然：“洛然，我觉得这面具给你我两个人正好合适。”
洛然无声一叹，知道周灵的意思，将银子递给小贩。
周灵带上面具，发觉视线都缩小了许多。
烟花结束后，熙熙攘攘的人群冲着她们这边走过来。
周灵和洛然很快就被人群分开来。

“洛然！洛然？”

周灵一下慌了神。
她取下面具，用力踮起脚，看不到洛然的身形。
“大家快散开！马车失控了！”
远处传来叫喊声，顿时让人群变得闹哄哄的，迅速给失控的马车让出一条道路来。
周灵挤在人潮之中不知道被人推了一把。
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摔下去，正好倒在了让出的这条道路中央。
失控的马车就要向周灵袭来，没有人任何人敢去救。
马夫也是吓一跳，用力勒紧缰绳却任然没有停止失控的烈马。
看着周遭冷漠的态度，周灵有些绝望。
没想到这一次她打算好好活下来的时候，却又要被老天夺走性命。
周灵害怕的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千钧一发的时刻，周灵的身体被谁人腾空抱起来。

第二十九章 莫子逸来了

察觉身上没有疼痛，周灵这才敢睁开眼睛。

救她的男子也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

只是那双宛如黑曜石的眸子望着她。
周灵赶忙从男子跳下来，弯下身子连忙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她本以为自己的必死无疑，现在又欠下了一个还不清的人情债了。
“周灵，我又救了你一命，除了以身相许，恐怕你没别的法子来报答我了。”
耳熟能详的声音在头顶缓缓响起。
周灵诧异的抬起头，见她的救命恩人摘下面具的那一刻惊得楞住。
莫子逸顷下身子，扬起眉毛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了？周灵，我们才多少人没见你就把我忘记了？”
“莫子逸，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不用说这是明白定时洛然告诉的莫子逸她们在这小镇上。
只是莫子逸往年去边关守境一去便是好几年，这一次回来的倒是挺快的。
“边关战事平定，我快马加鞭赶回来见你了，怎么？不欢迎我？”莫子逸促狭一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周灵白嫩的小脸，“这么久没见，看来你的身体调养的还不错，气色也红润不少。”
在边关守的日子久些了，便满脑子都是周灵的脸，他许久没有捏过这张清秀的脸，也许久没有闻过周灵身边淡淡的兰香味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捏个够！
周灵拍开莫子逸肆意妄为的手，跟着莫子逸去寻找洛然的下落。
找到洛然的时候，洛然就靠在街道尽头的石墙边。
客栈。
莫子逸作为少将军，出手自是阔绰，直接包下了整个客栈，美其名曰：“喜静。”
其实他夜间才是最闹腾的，兴致来了抱着酒壶扯着周灵和洛然聊上一宿，不得安宁。
随后他又叮嘱客栈阿婆好生照顾着周灵，只有这一个要求，他花了双倍的银两。
客栈的阿婆自然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应下。
这几天，周灵只要起身，阿婆便好吃好喝供着，随时随地听从吩咐。
往事变迁，周灵总觉得回到了小时候被捧在手心照顾的感觉了。
这些无疑都是莫子逸带给她的。
她知道莫子逸的情意，可是每当她想为莫子逸的动摇时脑海中便一次次闪过许自初的脸。
她现在出上京那么久了，对许自初怎么也忘不了。
忘不了许自初离别时的悲怆，几近侵犯占有的深吻，还有那润进喉间䧇璍的苦味。
周灵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乘着阿婆在楼下忙活的时候，来到了莫子逸的房间里。
莫子逸打开门，看见周灵也是眉梢微翘，有些意外。
“周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能主动找到我房里来了。”
周灵抿着唇，刚想说话，这才发觉莫子逸胸前微微敞开着，露出些结实精美的肌肤来。
周灵羞愤的赶忙捂脸：“莫子逸！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莫子逸肆意笑道：“苏小姐要不要进来帮我穿？”
紧接着，强大的力气将周灵直接带入屋内，房门关闭时发出的巨响。
见周灵紧张兮兮的样子，莫子逸便安分坐回去。
莫子逸的声线中夹杂几分委屈：“我就跟你说笑呢，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
不知道为什么周灵闻到了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听到莫子逸的低沉抽气声。
周灵微微睁眼，略微一怔。
莫子逸后背的刀痕触目惊心，桌面上全是被染红的布条，伤口还在不断的冒血。

第三十章 同行

莫子逸的后背布满了数不清的伤口，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全依譁的。
周灵心中有一瞬的触动。
周灵抢过莫子逸手上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洒在莫子逸的伤口上。
“莫子逸，你伤口还没处理好就这么着急回来干什么？不能先养好伤再说吗？”
“我就是想见你了，就算伤口化脓了也挡不住我要见你的心。”莫子逸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周灵静默了一阵，将眼眶里要涌上来的泪水逼回去。
她不想在莫子逸面前掉眼泪。
上完药后，周灵为他收拾桌面上的残骸，却被莫子逸一只手用力车扯过去。
瞬时她和莫子逸的距离仿佛咫尺间。
莫子逸迫使周灵坐在大腿上，明亮动人的眼神像是燃起一团火。
“周灵，你知不知道对我太好了我会忍不住心动的？”
莫子逸低沉磁性的声音刺激得周灵心中一瞬的悸动
莫子逸的呼吸喷洒在周灵的脸上，眼睛从周灵的眉眼扫至唇瓣上。
“莫子逸，等一下……”周灵感觉自己脸快要烧起来，紧张的绷直了身体，双手挡在胸前。
“周灵，我听洛然说过了，是许自初将你送走的，送到了我身边，这一次你总该是放下了吧？”莫子逸低声道。
他仔细地瞧着周灵润红的唇瓣，眼见着慢慢凑近，动机足以明显。
然后，洛然砰的一声推门打断莫子逸接下里的动作。
她本是去给莫子逸熬药去了，谁能想到一回来便这样的情形。
莫子逸的房门她向来直接进的，没想到现在这般不合时宜。
洛然见莫子逸那凶狠的眼神像是随时随地要抄起长枪杀过来了。
向来从容不迫的她也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要不是周灵火速起身溜走了，只怕洛然可能还要多站上一刻钟。
“来的还真是时候啊洛然，我都要给你论功行赏了！”莫子逸将身上的衣服拉起来，阴阳怪气的哼哼两声。
洛然无法对答，只能默默地记下了要随时敲门的好习惯。
待莫子逸伤口养好了后，周灵便打算继续启程，可是眼下一个难题是莫子逸也要跟着周灵一同前行。
周灵掀开轿帘，就看见莫子逸惬意的坐在轿子里面，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呼着她：“晴晚，来坐啊，我买下的这轿子软的很。”
“……”
周灵收起了轿子退下来，竟开始步行离开，身后跟来的洛然一脸懵然。
莫子逸发现没有动静，撩开轿子发觉周灵都离开好远了。
“就知道这女人不会妥协！”
莫子逸眸光一瞪，跳下轿子几个跨步就跟上了周灵。
“周灵，洛然都可以跟你南下为什么我不行？”
“你？战绩显赫的莫小将军，跟我去南下？”周灵不满道：“你不要你的官职了？”
“大不了辞官，你不是想一直向南游玩散心？我有的是时间。”莫子逸肯定道。
周灵有些无奈：“莫小将军，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可是你这一别是不打算回上京了，我不跟着你怎知道我该去哪儿找你？这次不过是上京周边的小镇还算是好找，下次若是再远一些，恐怕找你便难了。”
周灵瞄了一眼身侧的洛然，又道：“洛然是你的人，她自会告诉你不是？”
“现在洛然可是你的人，总归是要叛变我了，你这绝情之人说得出做得到，便是想一走了与我不复相见。”
这些天洛然对周灵比他这个主子还要亲，他是放心不下洛然和周灵两人离开。

第三十一章 昔日的面容

上京。
每次从红墙黄瓦的皇宫中走出来，下人已经准备好了轿子在门口迎接。
许自初总是不想走进回家的轿子，今天亦是如此。
只见他步子一转，径直绕开了马车往集市上走去。
风月楼是家酒楼。
周灵离开后，许自初便是这里的常客。
如今入秋，气节骤冷，酒都是冰凉的，许自初一口猛灌下去，竟是觉得一阵舒爽。
这是许自初唯一能发泄情绪的地方。
许自初锦衣华服，又是翩翩公子，就算是闷着不说话也能惹来不少女子的打量。
他又忍不住想起当年的周灵，若是知道了他这番颓色，定是要比平日多言几句。
周灵……
恍惚间，许自初看着上前的少女，重叠着周灵昔日的面容。
女子与周灵身材差不多，让许自初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他脑子里本是迷糊不清的，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唯独把周灵那张脸映得心里相当清楚。
女子像是被许自初看出了几分胆量，红着脸走过来为许自初倒酒。
见许自初没有什么反应，女子如玉的手又轻轻划过许自初俊朗的侧颜。
这番举动让许自初清醒过来。
这不是周灵，许自初心里叫嚣着。
周灵绝不容许他喝酒，更不会这样勾引他。
他满脸阴霾，低喝一声，骇人的怒意吓得女子仓皇离开。
喝完酒，许自初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去。
行至门外，他像是浑身一抖，随后便猛然摔下去，一滩血渍逐渐在地面散开……
许自初醒来时，为自己看诊正是昔日一同在太医院的陈医官。
“沈御医，你的身体怎么轮到如今这副田地了？”
陈医官算是太医院比较了解许自初的了，也听过不少周灵的事情。
周灵是许自初的夫人，身患寒毒，之后周灵痊愈，离开上京，许自初体内就多出了十几种毒来，显然是试药了。
同是医官，他又怎么会不了解许自初。
纵然许自初医术高超，但终究医者不能自医。
“你这般折损自己的寿命为她试药，可她最终还是一无所知，你图什么？”
听言，许自初只是掀起唇边一角，有气无力的回答：“我图……她一生安好。“
只要周灵长命百岁，一生安康，他做什么都可以。
陈医官一生为医术忙碌，情爱之事他也不太了解，只能劝他：“你没多少年可活了，真想孤苦无依的过一辈子？”
许自初没有应答。
送走陈医官后，许自初便卧床休养。
直到寒冬九月，冰封千里。
许自初听见屋外轻云喜悦的声音缓缓响起：“姑爷，你快来看，苏小姐的红梅开了！”
想到周灵细心照料的红梅，许自初迫切的站起身时往屋外走去。
周灵离开后，沈宅的西苑便冷寂下来。
许自初迎着风霜踏进雪地里，看见曾经的一树红梅如今开满了整个院子。
只有一瞬间，他像是又看见了周灵全神贯注地照料红梅的样子。
许自初眼角映红，忍不住溢出一滴泪：“周灵，我当真是念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