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小妈，我众叛亲离
我孩子的舞蹈老师今年才35岁，却有一个21岁的女儿。我们这些八卦的学生家长们一直在猜，却不好意思去问。直到不久前，舞蹈老师请我为他们店写宣传语时，遇到了她的女儿，细聊之下，才得知这个女儿的来历。现以第一人称，记录如下——
一
我叫周丹丹，1998年出生在四川宜宾的一个小村子里。我的父母在打工时相识相恋，婚后不久就有了我。我刚满月，爸妈就将我托付给爷爷奶奶照顾，他们双双去上海打工。因为路费较贵，他们只在我三岁和六岁时的春节回家呆过几天。
上小学后，看见别的同学有父母接送，我羡慕不已。终于，爸妈在我9岁那年又回来了，不过，这次他们为了离婚。
我被判给了爸爸，妈妈生下我就走了，对我感情不深，所以离开我时，她丝毫不留恋。爸爸要外出打工，继续把我扔给了爷爷奶奶。
每当爷爷奶奶身体不舒服或者心情不好时，总爱将怨气撒在我身上，说老了还要照顾我。刚开始听到这话，我很伤心，后来我麻木了。父母都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可求的。
12岁那年，奶奶病逝了。在安徽生活的小叔一家也回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小妈和周岁的堂弟小伟。小妈叫林惠，安徽池州人，比我大14岁。她在合肥打工时与小叔相爱，后来小叔随她回到池州结婚生子。据说小妈是舞蹈老师，在当地开了间舞蹈工作室。
办完奶奶的后事，爷爷对爸爸说：“你妈没了，我身体不好，再说一个老头子带丹丹也不方便，你想想该咋办吧？”短暂的惊讶后，爸爸一脸无奈地低下头。随后，他到房间打了个电话给妈妈，出来时神情沮丧。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长叹一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听到这话，我恨不得立即从这个世界消失。
这时，爷爷忽然对小妈说道：“林惠，要不你带丹丹到安徽去吧，以后让她孝顺你，就当生了个女儿。”小妈一脸意外，不知所措地看着小叔。爸爸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迫切地对小叔说：“周强，真的，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我被父亲的态度也惊呆了。他作为父亲，都觉得我是包袱，况且旁人！果不其然，小妈愣了半天，干笑两声说：“这件事太突然了，带孩子可不是小事。”小叔也不敢做声，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
当天晚上，我腹痛难忍，下身还流着血。我害怕地哭了出来。哭声吵醒了屋子里的人，爸爸以为我患病了，要送我去医院。小妈仔细询问和查看后，对大家说：“没事，她是生理期来了。”父亲和小叔尴尬地退了出去。
这时，小妈将自己的卫生巾给我，温柔地对我说：“别怕，这是每个女孩子都要经历过的，说明你已经长大了。”随后，她给我一个灌满水的热水袋，让我捂在肚子上，还为我冲了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叮嘱我这几天不要吃生冷的东西。
听着小妈关切的话语，喝着甜甜的红糖水，那一刻，我竟然特别想当她的女儿。
二
第二天，爸爸高兴地告诉我：“丹丹，你因祸得福，你小妈答应带你去安徽啦。”那一瞬间，我百感交集，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接下来的几天，小妈天天忙着打电话，托老家的熟人、朋友，帮我联系合适的学校。办妥一切后，我随他们到了池州。
小妈工作很忙。她每天早上把小伟送到另一条街的娘家，然后去舞蹈教室。周末，她也泡在舞蹈室，经常很晚才回家。我去了几个月，她一直很少和我交流，顶多问我“吃了没”“作业做了吗”“早点睡”等类似的话。小妈的高冷，让我对她避而远之。
相比之下，小叔清闲多了，他在一家工厂当保安，虽然收入不高，但很轻松。也因为如此，小妈一回家就指使小叔干这干那，还嫌小叔的家务活干得不仔细。小叔不服气，两人经常吵架。每当这时，我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大气不敢出。
这年十一长假的第一天，小妈说有应酬，把表弟继续放在娘家。小叔下班后从外面带了两个菜，一瓶酒。我默默吃完饭回了房间，小叔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喝了多久。半夜，我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仔细辨听后，发现声音是从小叔和小妈的卧房传出来的。
只听见小叔说：“你这个贱人，你在外面胡来，当我死了吗？”
ldquo;你放屁！我正儿八经应酬，你哪只眼看到我胡来了？一起去的还有我们教务、财务的同事，喝了点黄酒就胡说八道。”小妈反驳道。
ldquo;你还狡辩……”接着“啪”地一声，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周强，我跟你拼了！”随后从他们屋子传来摔东西、谩骂和哭喊声。我紧张极了，蹲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约莫半个小时候，打斗声终于小了，只听见小妈的啜泣声。
第二天，我醒来后，担心撞见小妈，磨蹭到十点左右才从房间出来。小叔已经去国庆值班，我刚到客厅，小妈也从房间出来了。她额头和脸上都贴了创口贴，下嘴唇裂开，肿得高高的。我不敢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妈却像没事人一样说：“你还没吃早餐吧？要吃什么？我给你做吧！还有，尽管放假，今后也不要起太晚，女孩子不要养成懒惰的毛病。”我沉默地低下头，她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又说：“算了，今后注意就行了。我蒸了两个包子，待会你自己拿出来吃，我去学校了。”
此后，我三天两头听到从他们房间里传来打斗声。有时小伟在家，他们也不管不顾。一天夜里，他们又打起来了，我听见小伟“嗷嗷”的大哭声，再也忍不住，鼓足勇气推开了他们的房门。
天啦，只见小叔把小妈按在床上，当着小伟的面，挥起拳头打在小妈身上。小妈抱着头，哀嚎着……我大叫：“小叔，小叔。”这时小叔又一脚把小妈踹到地上，并呵斥我：“你进来干什么？”随后他摔门而出。经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
小妈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小伟，哄了半天。当小伟渐渐入眠后，小妈一言不发，眼泪不停地流。我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三
小叔和小妈的关系越来越恶劣，离婚成了他们的口头禅。寄居在此的我，心情十分复杂。我讨厌小叔动手打人，也不喜欢小妈对小叔颐指气使的样子。特别后来，听小叔说小妈可能出轨了，我对她更没有好感。可他们若真离婚了，我该何去何从？
这一天还是来到了！那年的十二月初，小妈和小叔准备离婚，但在堂弟小伟的抚养权上，两人僵持不下，并闹上了法庭。小叔指责小妈婚内出轨，小妈斥责小叔婚内家暴。
当然两人口说无凭，需要证据。可小叔手里没有小妈出轨的实质证据，而小妈爱面子，从来不对人说自己的遭遇，挨打后也没有去就医，手里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一天，小叔在上课时间来到学校找我，对我说：“丹丹，我得到消息，那个女人会找你作证，说我打她。你千万不要答应，如果你做了她的证人，你弟弟就要被她带走。小伟也是我们周家唯一的男孩，你无论如何要帮小叔得到小伟的抚养权。”看着小叔恳求的眼神，我只得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小妈趁小叔去上夜班时，来到我的房间。她放下一杯牛奶后，眼眶红红地说：“丹丹，我和你小叔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小伟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妈妈。再说你小叔这些年脾气越来越暴躁，你也看见过他打我的样子，你能不能帮小妈做个证？只要告诉法官你看到的实情就行……”
我想起小叔的话，低下头不作声。小妈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让你站出来指证你小叔很难。但你看看你小叔，不仅收入低，还常年要上十二小时的班，他哪里有精力管小伟，小妈不能看着小伟的未来和你一样……”她还要说下去，我忍不住打断她：“小妈，我知道了！”小妈见我不想再说，无奈地走出房间。
和我一样？是啊，像我一样寄人篱下，像我一样成为无父无母的孩子！小妈的话让我想起自己的身世，那晚，我偷偷哭了许久。
从内心来说，我站在小妈这边，毕竟小叔打人不对，而且小伟跟着小妈确实比跟着小叔要好。可从亲情来说，我又不能让小叔失望。
没想到第二天，我陆续收到爸爸和爷爷打来的电话。爸爸在电话里说：“丹丹，你要按照你小叔说的办，听到没有？你现在学籍都转到了那边。如果你小妈取得了小伟的抚养权，那你小叔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这就是我的亲爸，原来他担心我又成为他的包袱。我忍不住在心底“呵呵”两声。
爷爷则在电话里说：“丹丹，你弟弟是咱们周家唯一的男丁和血脉，你要帮着你叔叔，一定要把弟弟的抚养权要到手啊，否则爷爷死不瞑目啊！”爷爷越说越激动，从电话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我赶紧说：“爷爷，我知道的，您保重好身体。”
放下电话，我心情更加复杂。那几天我无心学习，上课经常走神。班主任赵老师见此，把我叫到办公室。得知原委后，赵老师鼓励我要诚实，说出事实真相。
其实，每当看到弟弟小伟在小妈的怀里露出幸福的笑容时，我就做了决定，不能让小伟和我一样，从小就没了妈妈。只是我不敢，怕小叔、爸爸、爷爷怪我。
在班主任的鼓励下，我答应了小妈为她作证。后来小妈的律师找到我，把我的讲述录了下来，作为小叔家暴的证据。最终，小妈获得了小伟的抚养权，而他们居住的房子也判给了小妈。
法庭宣判那一天，小叔气恼地对我说：“丹丹，我好心收留你，没想到你跟着那个女人一起来害你叔叔。”消息很快传到四川老家，爷爷在电话里哭着骂我：“你脑袋是不是瓜了啊，害我没了孙子，今后死了都没得人引路了……”爸爸在电话里叹道：“你说你，现在咋办？”
是呀，得罪了家人，小妈又和我没有了任何关系，我今后去哪里？我该怎么办？
四
不久，小叔辞了工作准备去上海打工。临走时，他给了我五百元钱，说：“你现在长本事了，小叔没能力带着你了。你自己拿着钱，要么去找你爸，要么回老家，或者跟着那个女人，反正你帮了她，她应该管你的！”
我不知所措，给爸爸打电话，他在电话那头说：“你说你这个孩子，你让我现在怎么办呢？”此时，爸爸和一个湖北女人结了婚，他们的孩子马上要出生了。以爷爷的那个脾气，估计也不会管我了。
怎么办？我打算收拾东西外出流浪算了。这时，小妈发话了：“你要去哪？我和你小叔离婚了，但你还是小伟的姐姐。放心，我和小伟有饭吃，就不会少了你的。”
在小妈的要求下，没人要的我留了下来，生活继续。小妈忙着她的舞蹈培训室，小伟继续交给她娘家照顾，她还给我在楼下一家餐厅充了饭卡。
有次周末，我忘了拿钥匙，去小妈的舞蹈室时，我遇到了班主任赵老师，原来她的女儿在小妈那学跳舞。我打了声招呼后，转身跑了。一路上，我越想越不对劲，赵老师原来就是小妈的客户？那是小妈让她说服我站出来的吗？……
为了得到答案，晚上小妈回家后，我鼓足勇气问她：“是你让赵老师说服我的吗？”小妈一愣，说：“你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这和赵老师有什么关系？”尽管她否认了，但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没说话，可心中早就万马奔腾。原来，看似关心我的赵老师、小妈，不过都是在利用我，她们让我看到了成年人世界恶心的嘴脸。
我开始讨厌回家，在班上也不听赵老师的话，处处和她作对。赵老师找我谈了几次话，都被我冷嘲热讽挡了回去。后来，在我的极力要求下，调换了班级。
新的班主任也不管我，刚好我也不想学了。我压抑自己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了。班上有个叫做阿飞的男生对我特别好。知道我不开心，他就和我聊天，给我买各种零食，带我去上网，让我在网络中忘掉烦恼。
由于我经常旷课，老师的电话很快打到小妈那里。那天晚上，小妈严厉地训斥我：“你说，你成天不上学，去干吗了？”我看了她半天，丢了一句：“关你什么事？你是我谁啊？”
这是我第一次顶撞小妈，她也气急了，拿起桌上的一支笔摔到地上，冲我吼：“我是谁？我告诉你，周丹丹，我不欠你的。别以为你现在这样，我会惯着你。”
上次对话后，小妈很长一段时间对我客客气气的，我认定她是理亏。我以为这番话会戳穿她的伪装，没想到她竟然和我拍起了桌子，一时间，我心里竟然有些怕她。
那天的对峙在我的沉默中结束。小妈回房休息时，丢下一句：“你给我听着，从明天开始，我负责你的接送！”
小妈的语气让我想起她以前和小叔说话的样子，让人特别讨厌。我本该反抗的，但最终并没有，因为我知道她工作忙，接送我是肯定办不到的。
没有想到第二天早上，小妈就早早起来送我去学校。送我进教室时，她说：“放学后等着我。”我懒得理她。她每天晚上有舞蹈课，说接我估计也只是说说而已。
果然，放学后，我没有见到小妈的影子。这时，阿飞追了上来，他说要带我去一个新开的网吧，那里的网速飞快。阿飞的父母都在上海做生意，家里只有爷爷奶奶，所以他也无所顾忌。阿飞还不顾周围家长们的眼光，牵起了我的手。
就在这时，小妈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她一把推开阿飞，大声斥责：“你给我放手！”阿飞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气急败坏地反问：“你是谁？要你管！”
ldquo;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我告诉你，你再黏着我们家丹丹试试？！”小妈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坏了阿飞，加上旁边还有接孩子的家长帮腔，阿飞丢下我灰溜溜地走了。
回家后，小妈训斥我：“丹丹，你太让我失望了！小小年纪就和男生手拉手，你还有没有女孩子的羞耻心……”
她的话严重地伤害了我的自尊，我嚷道：“我没有羞耻心怎么了？你不是一样吗？不仅在外面乱来，还骗我赶走小叔……”
那一刻失去理智的我，把积郁心中已久的话，用最恶毒的方式说了出来。在我厉声声讨她的时候，“啪！”小妈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我的眼泪瞬间流下：“我恨你！”我对着小妈大吼，随后冲出家门。
五
那天晚上，我进了一家网吧。我想，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沉沦可能是我唯一的出路。阿飞得知我的遭遇后，第一时间来陪我。他提出我俩一起远走高飞，反正他也是没人管的孩子。我答应了！
夜里三点，我在网吧迷迷糊糊睡着了。突然有个女人尖叫：“她在这里！”我睁开眼一看，是小妈。她的眼眶布满了血丝，闻讯赶来的还有一名警察。
原来，我冲出家门后，小妈也追了出来。哪知我们小区岔路多，她跟丢了。她四处寻找未果后，去派出所报了警。警方认为失踪时间没有达到24小时，不予立案。听说她急得差点给人跪下，最终警方通过天眼，发现我最后进了一家网吧。
我被警察教育了一番后，默默地跟小妈回家。到家后，我以为等待我的会是一场狂风暴雨，哪知小妈却平静地说：“周丹丹，我要是你，越没人疼，越没人爱，自己越要爱自己，让瞧不起你的人另眼相看。你不是恨我吗？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考个好一点的大学，离我远远的。不过以你现在的成绩，大学你就别想了。”
我被激怒了，恶狠狠地瞪着她道：“你少瞧不起人！”小妈不屑地说：“那好啊，我等着看你两年后能折腾成啥样？”
为了证明给小妈看，也为了能有骨气的离开这里，我坚决地和阿飞断了来往，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读书上。我原本成绩还可以，只是后来掉了队。初三下学期，我像疯了一样学习，成绩也稳步提高。最后通过努力，我考上了池州一所重点高中，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住读。
住校后，我很少回小妈的家。每个周末，小妈都会带着小伟到学校来看我，给我五百元的生活费。每逢换季，她也会给我准备好需要的衣服鞋子。我把花她的每一笔钱都清清楚楚地记在本子上，我告诉自己将来会连本带利还给她。
我基本不和小妈交流，不过我很喜欢小伟，带着小伟在操场上玩、闹。一次，我听见有个清洁工问站一旁边的小妈：“那是你的两个孩子？”小妈“嗯”了一声，对方惊讶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有了这么大的女儿。”小妈听了，哈哈大笑。
刻苦努力了三年，那年的高考，我如愿以偿的考上合肥的一所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看着笑得像花儿一般的小妈，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赢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离开这个家，离开她！
六
事实上，我得意早了。因为大学学费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尽管暑假我在当地一家餐厅打工赚钱，可这远远不够支付大学的学费。
我只得给父亲打电话，告诉他我考上大学的好消息。父亲很开心，随后给我卡上打来了1000元，他说：“你后妈管得紧，爸只有这么多。我把你妈的电话给你，你找她要一点吧！”
妈？多么陌生的字眼。她这么狠心，从来没看过我一眼。我本不想联系她，可为了上学，我还是鼓足勇气，拨打了那个号码。话筒里传来的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那一刻，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就在我暗自为学费发愁的时候，小妈一次性将学费和生活费打到我的银行卡上。她说：“这算我借给你的！我知道你都记账了，所以借钱给你，我很放心。”那一刻，本该生气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哭。
读大学后，每到节假日前夕，我就会接到堂弟小伟的电话，甜甜的童音对我撒着娇说：“姐姐，我想你了，你快回来啊！”我没办法拒绝小伟，所以，每个节假日，我也加入回家的大军。
小妈的舞蹈学校越做越大，每年寒暑假都是招生高峰。那年寒假，本来我打算在合肥找兼职，但小妈要求我回池州帮忙。小妈说：“你不是还差我钱吗？用工资来抵吧。”
我和小妈的关系十分微妙，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她的怨恨早就释然了，可又放不下自尊，主动贴近她。小妈呢，对我特别好，可又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直到那次，我偶然听到小妈的母亲和亲戚的聊天。那是寒假的一天，小妈的母亲带着一位老人来家做客。当时小妈不在家，为了让两位老人尽情聊天，我特意离开家。
下楼后，发现手机忘带，我又返回取。打开门后，我听到两位老人在客厅聊天。她们聊的话题竟然是我。
原来，小妈离婚后，身边不乏追求者，可一听说她带着两个孩子，许多人都打了退堂鼓。后来，有个未婚的男人真心爱小妈，要跟她结婚。可对方的家人死活不同意，他们接受小妈带着儿子，但接受不了还要养不相干的女儿。
小妈和那个男人真心相爱，可架不住对方母亲以死相逼，最终两人还是分了手。那位奶奶问：“你们怎么不送走那闺女呢？她跟你家林惠又没有什么关系。”小妈的母亲说：“哎，我们不知道劝了她多少次，可她就是不听，说什么也不肯送走……”
那一刻，我泪如雨下。我想起有段时间，小妈神色黯然，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我当时还在心里诅咒她，肯定得了绝症，活该！现在想想，可能就是为了我，她失去了心爱的人。可是我却对她心怀怨恨这么多年，想到这里，我悔恨不已。
我悄悄退出了屋，在街上徘徊了许久，最后竟然来到小妈的舞蹈工作室。此时刚上完课的小妈疲惫地瘫坐在地板上，见我来了，面无表情地说：“你来得正好，帮我一起打扫地板。”
那天，我第一次仔细打量了小妈，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妈的面颊没有了从前的光亮，眼角也爬上了皱纹。见我盯着她看，小妈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还不快做事！”
我顿了顿说：“你只比我大14岁，真的不介意做我的妈妈么？”小妈白了我一眼，“又发什么神经？我现在可没有劲和你吵架！”此时，我的心里早已千言万语，可只化作一声“哦”，便低下头继续干活。
直到此时，我才幡然醒悟：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以来，小妈对我的付出，已远远胜我的亲妈。我不知道，她还为我承受了多少？但我知道，我欠她的已经太多太多。
我开始试着和小妈沟通交流，告诉她我在学校的情况，给她的舞蹈学校提改进意见。小妈经常开心地说：“天啦，你怎么这么聪明！”看她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才发现曾经我眼中高冷的她，简直就是傻白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俩的相处模式慢慢发生变化，像母女又像闺蜜。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感激的话，但我知道，她懂我！
之所以愿意把这些说出来，是因为我有个私心，希望给小妈征婚，让小妈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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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小方 全职妈妈
编辑 | 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