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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在她和言卿中间的，早不单单是简单的男女情爱。

那是人命！成百上千条人名！

那些死在羌山的言家兵成了永远也跨不过的横河，是她和言卿之间永生的痛。

“阿欢……不爱他，那来爱我。”

他默然一瞬，鼓足了勇气慢慢低头。

温热的气息相互碰撞，交融、缠绵、暧昧升温。

关键一步，许策之却陡然停住了动作。

他不敢不经她的同意，他怕她觉得他轻浮，唐突了她……

他到底是不忍伤她分毫。

“阿欢，晚了，回去睡觉吧。”

“傻子。”

纪若凉踮起脚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拉下来。

薄唇相贴，第一下是浅尝辄止的试探。

第二下依旧触之即离。

直到第三次，许策之的唇先她一步落了下来。

他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鼻尖的气息越来越粗重。

许策之脸上烧的通红，身子不受控的某一处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可纪若凉没有停手，她的吻密密麻麻如雨滴一般焦急的落下，在他的喉间乃至脖颈。

两人的衣裳乱作一团。

纪若凉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房，不记得自己怎么脱得衣裳。

只记得这一晚窗外的月亮格外的圆润，贴着她的人温柔又体贴，让她尝尽了欢愉。

细微似猫儿一样的哭声一直持续到天光乍晓。

意识消散前，纪若凉看到许策之小心翼翼将她揽进怀里，大掌帮耐心有恰到好处的她揉着腰身。

他的吻落到她眉间，耳边是他略微沙哑的轻笑：“阿欢，我不想等了，我们成婚吧，回京就成婚。”

第34章

江南城镇离邺京相隔千里。

纪若凉一行人走的水路。

整整一个月时间，纪若凉日日在那船上，下船那一日她险些不会走路。

辽帝特派了七皇子来接的船。

看着纪若凉一身锦衣华服完好无损的站在太阳下，七皇子纪晋安哪怕在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也依旧被吓得不轻。

纪若凉见他惊慌失态，柳眉微微抬，竟从他眼中瞧出了几分心虚的意味儿来。

纪晋安被她看的背脊发毛，干干的扯着嘴角，视线又落到许策之身上。

“这位看着眼生，若凉你……”

纪若凉厌恶极了跟前人肆无忌惮的打量，声音有些阴冷：“许策之，我的未婚夫婿。”

皇室那几个趋炎附势的东西里，纪若凉最讨厌的那一个非纪晋安莫属。

她自幼没了爹娘，和哥哥相依为命的时候，这群人有事无事就来奚落她，其中尤数纪晋安最猖狂。

皇帝明知道她与纪晋安不对付，却还派他来，这明摆着是个下马威。

为了迎传说中死而复生的若凉郡主回京，抛开这些不谈，辽帝这番可谓是做足了工夫。

大修了她曾经的府邸不算，还打算让她花车游城一圈。

纪若凉听到时，只觉得讽刺至极。

他这是要昭告天下她没死？

北戎人如今猖狂张扬，八年前那场战役，她早被北戎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若是知道她还活着，她还有得活？

只奈何她从前眼瞎，竟不知道辽帝埋着这样的心思。

寻了个借口推脱了之后一系列的事务，纪若凉甚至连那返修的府邸都没回。

许策之说他在邺京有宅子，纪若凉立时就搬东西住了进去。

她也不怕有人参她一本，告她个恃宠而骄蔑视天子的罪责。

如今知道辽帝没安好心，她岂敢再去住他给安排的宅子。

那府邸上下大抵全是他安排的细作。

连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放过，辽帝未免太贪心。

好歹同门同根，纪若凉望着头顶西沉的日头，忍不住嗤笑。

“帝王家果真无情。”

恍惚间想到什么，她眸子一寒，忙叫来了庆安。

“庆安，我阿爹阿娘战死的那一次你可在？”

触到痛处，庆安红了眼睛，却还是点头：“属下在。”

纪若凉忙又问：“那场大战，你可觉得有何不妥？”

她着重强调：“当年战前，上头那位可有什么奇怪的举措？”

庆安怔愣一瞬，立时明白了纪若凉话里的意思。

“老将军和老夫人战死的时候，属下随着当时统领亲信队ᵂᵂᶻᴸ的将领回程搬救兵……等等！”

他想到什么，眼睛忽然瞪大。

“我们当时领了回程的命从老将军营帐里出来的时候，副将与我们擦肩。”

“那会儿我瞥见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那时候没觉得奇怪，如今想来，虽然我只看见了一角，没猜错的话那东西应该是圣旨！”

“结果我们启程在路上时就接到噩耗，说敌军突袭，老将军和老夫人战死沙场，那场大战独独副将和他手底下的一千人马活了下来，回来后他就被降职去了外乡。”

第35章

“又是敌袭。”

纪若凉的神情逐渐冰冷。

直至太阳落山，她眼底的那抹阴鸷彻底与天边的凉月无异。

“庆安，这事儿你安排人去查！去找当年那群告老还乡的，还有降职的！给我一个个的查，若是这事儿真与他脱不了干系……”

未尽的话不言而喻。

大辽不需要一个抛城弃民，视人命于草芥的皇帝。

是夜，宫里来了一道旨意。

前来传旨的又是那位蒋公公。

宫里那位大抵是觉得被她今日的种种行径气辱了面子，明日都等不到，偏得今夜召她进宫。

纪若凉知道适可而止，这次不再阻拦。

换了身得体的衣裳正要上马车，许策之却叫住了她。

回了京后，他一改以往的白衣儒雅，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袍子，衬得他那张脸愈发的明艳动人。

“阿欢，进宫身边怎能不带丫鬟。”

话落，站在他身后的青衣女子走了出来，朝着纪若凉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见过郡主。”

纪若凉认得她，她是那日在巷子口与许策之说话的那个姑娘。

她记得许策之说过，她叫阿廖。

纪若凉一眼瞧见她端在胸前的双手，那虎口处的茧绝非平日里做粗活得来的。

她点头应下，将阿廖带上了马车。

临走前，她看见许策之站在门口，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

只是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根本来不及捕捉。

帷裳落下，夜路漫漫，纪若凉心头的情绪正在点点扩散。

宫里灯火通明，她上次来还是十一年前。

而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辽帝在殿里等了纪若凉许久，杯中的茶水添了一杯又一杯。

终于见到纪若凉的那一瞬，他眼底却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恐慌。

纪若凉仿若未见，规规矩矩的朝着上座的人行了个跪拜大礼。

“愿吾皇，永寿安康。”

辽帝眸光闪了闪，压下眼底的情绪道了句平身。

随后像是要确认些什么，他眼神凝聚在纪若凉那张脸上，恨不能将她里里外外瞧穿。

纪若凉的心一点一点冷下去，面上神色却不显山水，岿然不动的任上头的人瞧她。

辽帝被这寂静的空气骇的轻咳了一声，忙转移话头：“听闻今日若凉郡主身子不适，朕叫了太医院的王太医，此时人已在外头候着，让他替你瞧瞧吧。”

这是想探些什么？

纪若凉冷冷应了声是。

王太医被唤进来时，瞧见她，那面上一闪而逝的慌张模样，分明怕的不行，但碍于天子之命，他只能硬着头皮给她把脉，脸上还得陪着笑。

“郡主身子康健并无大碍，皇上大可宽心。”

“无碍就好。”

辽帝神情恍惚，嘴角笑意都勾的牵强。

纪若凉却只觉得可笑。

她竟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本事，竟能让天子都对她如此忌惮。

还是说，他这是做贼心虚了？

好在辽帝并未有蓄意刁难，只叫王太医给她把了脉，而后又说了些温情的话就放她离去。

出宫时，已经是深夜。

纪若凉赶在宫门下钥前出来，才到门口就看见了马车边站着的许策之。

“你怎么来了？”

“自是来接你。”

许策之自然又熟练的牵起她的小手，带着她坐上马车。

四下无人的街道，只有车轱辘的声音一阵一阵，扰着这寂寥的夜。

“言卿进京了。”

许策之忽然开口，眼底笑意不再。

“就在你入宫后不久，他跟着就回来了。”

纪若凉愣然一瞬，面上划过一抹狠意。

阿廖却在这时陡然皱眉，将两人护在身后。

“有人！小心！”

第36章

阿廖话才落下，一把长剑径直就从马车外刺了进来。

纪若凉惊慌一瞬，眸底瞬间燃起一抹杀意。

只差一点。

若非阿廖将她推开，那长剑扎的就不是马车板而是她的脖子。

这是要她死啊!

“阿廖，保护好阿欢。”

许策之匆忙起身，只落下这一句话便闷头出了马车。

纪若凉甚至来不及叫住他。

恍然回神，她忙推着阿廖：“我不用你护，你去护他。”

她好歹伤过战场，杀过敌人，可许策之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大夫，这种时候他往外头跑个什么劲。

阿廖被她推了一下却没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