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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不多的脸上,再次因为桑知染上了怒意。
不远处,电梯门倏然打开,一个女人的身影从中走出。
两人看着彼此,面面相觑。
桑知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见到傅辰生,她想说什么,可昨天的一幕幕化作石头哽在喉中,让她只觉痛不欲生,却什么都说不出。
而傅辰生看着她,心里翻涌的火气在那那一刻凝成了实质。
可他没有说一句话,淡漠的收回目光,像是不认识桑知这个人一样,侧身越过她离开了。
怔怔转身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桑知呆站在原地,心湖中最后一丝波澜也随着他的离去而死寂。
她浑噩的走到陈母的病房门口,刚想推门进去。
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里面,陈云暖紧依偎在陈母怀里:“妈,你对我可真好!”
“傻孩子,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妈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陈母眼中的慈爱是桑知这二十多年从没有感受过的。
那是任是她如何讨好,如何亲近也得不到的温情。
她此刻只觉得仿佛有把钝刀子,在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里慢慢研磨。
从小到大,父母给陈云暖的永远都比她好,比她多。
只要她们两人闹了矛盾,错的永远是她,道歉的也永远是她。
名义上,她是陈家大小姐,可实际上,她得到的注视可能还没有家里的一只宠物狗多!
桑知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从来没有问过。
这时,陈云暖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她话的内容却如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将桑知捅了个对穿。
“妈,我先走了,我晚上要跟起澜参加晚宴,就不能来看你了。”
病房门被打开。
陈云暖看见桑知不屑一笑,撞开她,就兴高采烈的往外走去。
桑知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转回头看向陈母,却只对上她厌烦的目光。
“你哭丧着脸干嘛?一副晦气样!”
她这一声叱骂让桑知彻底的失了声。
她看着眼前两鬓微白的女人,许久才逼出一句话:“妈,我也是你的女儿。”
谁知,陈母闻言没有半分愧疚,话愈加的刻薄:“就是你这个好女儿,克的周家破产,克死了你爸,克的我身患重病!我倒希望你不是我女儿,能放过我们一家!”
桑知仓皇的退了几步,看着亲妈充满厌恶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他们……一家!
那她算什么?她不是他们的家人么?
但没等她问出口,陈母已经冷脸赶人:“你走,我没你这种丧门星女儿!”
桑知心里百味杂陈,眼眶通红。
然而面对这个生了自己的人,她终究是说不出什么,只能颓然离开。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桑知茫然的坐下。
这一瞬,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胃又开始疼了。
桑知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却连药不想吃,只闭上眼想要逃避那些痛苦。
半夜,电话却突然响起,是医院的护士:“陈小姐,您母亲生命垂危,请您马上来医院!”
桑知惶然起身冲出了门。
冲进病房的那一刻,陈母已经不行了,可看到她出现,却是伸出了手。
桑知忙上前紧紧握住,看着母亲不断蠕动的嘴唇,她忍着泪凑过去——
却听她说:“好好照顾你妹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对她不利,不然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第九章 如你所愿
桑知怔然的看着陈母,心中是无尽的悲凉。
陈母已经进气多出气少,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着她的手臂:“答应我!”
看着母亲不罢休的样子,桑知一颗心彻底的死寂。
“好。”
得到肯定答案,陈母嘴角向上弯了一下,抓着桑知的手,慢慢无力的滑了下去。
“滴——”
心电监护器发出一声悲哀的长鸣。
桑知呆呆的看着陈母紧闭的眼,眼泪倏然而落:“妈……!”
一旁的陆文彦看着这一幕,不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桑知转头看向他,一双眼红的充血:“手术不是很成功么?为什么会这样,陆医生,你告诉我……”
她哀声说着,眼泪不住落下来。。
陆文彦叹了口气,说出来的话却如雷将她震在了原地。
“很抱歉,如果您母亲早点动手术,手术的成功率会高一点。”
说完,他就带着护士离开了这里。
而病房外,傅辰生和陈云暖站在那里。
桑知瞪大了眼,她看着陈云暖,想起被她挥霍掉的那五十万,只觉得承受不住:“你听到了没有,陈云暖,你听到了没有!是你害死了妈!”
陈云暖也没想到,她眼里闪过一抹心虚,说出来的却是沉痛又委屈:“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知道你因为我不能挣钱觉得我没用,可妈的死我也很难过,你怎么能说是我……”
她说着,委屈的哭了出来。
桑知不可置信的走上前:“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妈究竟为什么会没钱做手术?陈云暖,你没有良心吗?”
到现在,她还在装无辜。
病床上被她间接害死的,可是她们的亲生母亲!
可就在这时,傅辰生上前一步,将面上惊慌的陈云暖护在身后。
“你发什么疯!”
桑知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她抬眼看着维护着陈云暖的这个男人,笑的悲凉:“傅辰生,你好好看清楚,你身后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你这么维护!”
“难道像你一样,一边吊着我一边勾着毕辞,才算值得?”傅辰生讽刺的开口。
桑知愣了下,开口想要反驳。
这时,陈云暖却突然开口:“姐,你和毕辞之间的那些事,妈都告诉周少了。”
一刹那,桑知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病床上已无声息的陈母。
好似一盆冰水迎头浇在脸上,她心中为母亲不甘的怒意,在这一刻尽数化为苦涩和冰冷。
她爱的人,以保护神的姿态站在始作俑者身前,对她恶语相向;
她的母亲,在临死前还要为了另一个女儿,将她生命里的爱和希望,尽数剥夺。
那一瞬,桑知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再说不出一句。
而傅辰生看着这样的她,心里莫名发闷。
可很快,他便唾弃起了自己的心软,冷下了脸:“你还有什么话说。”
桑知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我……无话可说。”
说完,她转身去向陈母床头,推着她往外去。
女不言母过。
料理后事,这是为人子女该做的,即使陈母可能从来没将自己当做女儿!
轱辘碾过瓷砖,发出“吱呀”的声响。
傅辰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上前拦住:“陈伯母的葬礼我和云暖会处理好,至于你,去了也是让她走的不安宁。为人子女做成你这个样子,倒不如早早死了!”
桑知脸色一点点的苍白,甚至觉得可能是自己幻听,要不怎么会听到这个男人让她去死呢?
可傅辰生没有再看她,和给陈云暖推着陈母离去。
离开的那刻,陈云暖回头看着她,嘴角不住的向上飞扬。
而桑知就这么呆呆的站在空荡的病房,许久,才轻笑一声。
“傅辰生,如你所愿。”
第十章 染红的白
三天后,陈母下葬。
桑知站的远远的,看着身为女儿的陈云暖为陈母送终,而傅辰生就站在一旁。
来来往往人对自己的议论指责,她都听在耳中,却不敢出现。
她想母亲安稳的走,即使自己无法出现。
直到人都散去,桑知才来到墓前。
她看着碑上母亲的遗像,眼中却无悲也无怨。
“这一世你生了我,却从没爱过我,但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陈云暖的事我不会戳穿,全当还了这些年的情分,我也快死了,就这样两清吧,下辈子我只求不再做你的女儿,再无纠葛就好。”
胃里翻涌的疼,让桑知再说不出多余的话。
那之后,她没有回家,反而是去医院。
果然,陈云暖并没有收拾好陈母的遗物。
桑知沉默的收拾着,将所有的情绪都掩在心里,然后无声的离开。
可走出医院的前一秒,她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来到了902病房。
桑知看着病房内言笑晏晏的周母和陈云暖,还有那一道熟悉高大的身影,心里的艳羡一闪而过。
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响起:“看啊,这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可你什么都不会拥有,桑知,没有人会爱你。”
而她贪恋的那份温暖,永远都不会降临。
桑知转身,瘦弱的背影渐行渐远……
当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