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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屋里烛光跳了跳，姜老夫人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正与刘氏说话。

　　今日是江隐的大日子，刘氏和姜嘉两个早早的便过来了，正坐在椅子上，同姜老夫人说说笑笑，商量着江隐得了好官是不是要摆上几桌庆祝一番。

　　乍一看到宣君青，刘氏母女两个疑惑的对看一眼。

　　还不到请安的时候，宣君青怎么来了。

　　难道是为了叶氏的私库来的？

　　不可能啊，宣君青可没那个脑子，现在嫁妆的事儿全权是她在管，宣君青这丫头年纪小，怕是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儿到老夫人跟前告状。

　　宣君青看到刘氏与姜嘉，收敛起眸中的冷意，假意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单薄的身子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大伯母，大姐姐……这么早，你们怎么在这儿……”

　　她弄这一出，把刘氏搞糊涂了。

　　姜老夫人自然也没错过宣君青那小心翼翼往后退的动作，她眸光微凛，道，“这么早，你怎么来了？还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宣君青慌忙跑到姜老夫人身边，跪坐在老夫人膝下，小手紧紧抓着老夫人的衣袖，扬起泪眼，“祖母，阿吟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

　　姜老夫人皱起眉头，明显不悦，“不过是个梦，你慌什么。”

　　宣君青惶恐道，“我梦见……咱们后院门口那棵枯死的腊梅树突然开了花……然后姜敏姐姐的身影从树上走下来……拉着我的手……说……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姜嘉愣了，蓦的站起身来，吼道，“你胡说什么！祖母，快把她赶出去！”

　　姜老夫人瞪姜嘉一眼，似责怪她的莽撞。

　　姜嘉抿了抿苍白的嘴角，眼角余光瞥母亲一眼，僵硬的坐下。

　　宣君青缩了缩脖子，泪水夺眶而出，“祖母，老树开花本是吉兆，可梦里阿敏姐姐却一直把我往那池塘里拉扯……我吓坏了，使劲儿挣扎，回头看见阿敏姐姐脸都浮肿了，白生生的，双眼无神，黑漆漆的看着我……还说让我告诉祖母，一定要寻个法师替她做一场法事，她在底下……过得很不好……还说……还说要让害死她的人不得好死……”

　　姜嘉胸口剧烈起伏，气得脸色发白，可又生生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

　　这种事……怎么会有种离谱的事！

　　可她不信，这屋里坐着的其他两个女人却都变了脸色。

　　刘氏在听到姜敏在下面过得不好之后，瞬间红了眼睛，一把按住又想辩驳的姜嘉，问宣君青，“她真这么说？”

　　宣君青眼眶通红，发狠道，“阿吟若说半句假话，便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刘氏怔住了，泪水蓦的在眼眶里打转，她转头看向姜老夫人，“母亲，敏儿她……”

　　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如果怀着愧疚，便会一直心里不安。

　　刘氏这么多年在姜府无恶不作，可她最疼最爱最愧疚的，永远是早逝的那个女儿姜敏，她时时刻刻都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姜敏活着。

　　不大的永寿堂，瞬间气氛凝固。

　　姜老夫人此时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她最信这些鬼神的东西，听了宣君青的话，胸口好似鼓槌在用力的敲着，莫名的慌乱，好似什么不祥的兆头。

　　“你阿敏姐姐还说什么没有？”

　　宣君青摇摇头，“没了……只说法事一定要做，还有那个害她的人……若我们不按她说的做，便要让我们姜家不得安宁……”

　　马上就是姜家两个姑娘的婚期，这时候出这种事儿，做这种不吉利的梦，的确会让人心里不安。

第121章 不祥之兆

　　刘氏流着泪，此时也怀疑起来，“敏儿怎么会这么说，她当年是自己不小心跌进池塘里的，谁会害她？”

　　那时候府里孩子不多，能跑能跳的就姜嘉与宣君青两个，其他孩子都还小，哪里就会害人了？

　　外头寒风呼呼的吹着，仿佛恶鬼在嚎叫，冷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屋子里的烛火跳动的频率增加，给整个房间增了不少阴森恐怖之气。

　　刘氏猛地咬了咬牙，“母亲，看来当年敏儿落水一事，定有内情！一定是府里有人害了我的敏儿，母亲，你要替我的敏儿做主啊！”

　　姜嘉脸色愈加苍白，看着母亲痛恨那凶手的模样，身形晃了晃。

　　姜老夫人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人，苍老的嘴唇抿了抿，沉声道，“此事先不要外传，如今只是个梦，还不能说明什么。至于法事，正好借着过年除晦之际，好好办一场，还是老规矩，让吴管事的去请一趟清风真人。”

　　宣君青开心道，“祖母英明，清风真人法力高强，一向能通神通鬼，他若能来一趟，定能与故去的敏姐姐对话，找出那个害她的凶手！”

　　姜老夫人肃着面容，“嗯，到时候让清风真人一探便知。”

　　刘氏抹着眼泪，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她的敏儿那时候才十岁啊……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还没长开，总是娘亲娘亲的唤她，懂事又善良，到底是谁……谁害了她，若让她知道，一定要亲手扒了那凶手的皮！

　　姜嘉嘴唇颤了颤，只感觉浑身无力。

　　想说两句安慰母亲的话，可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恨恨的剜了宣君青一眼，见她出了永寿堂，连忙紧跟上去。

　　正屋里，刘氏还在难过的啜泣。

　　姜老夫人摆了摆手，目光老练，将李妈妈叫过来，“你去看看。”

　　李妈妈点头应了一声，快步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又慌张的跑回来，“回老夫人，二姑娘说得没错，那棵老腊梅树上真的开花了！”

　　刘氏也慌了，“这……难道宣君青那丫头梦到的是真的？”

　　姜老夫人眉心紧皱，手里紧紧捏着那串相伴多年的佛珠。

　　这是不祥之兆……

　　李妈妈又道，“这平日里也没人注意……怎么就忽然全开花儿了，还艳丽得很，长满了花枝，看起来怪极了！”

　　姜老夫人心口蓦的一慌，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已经很少有这种慌乱的时刻，可今日看着宣君青泪流满面的模样，又想到那棵树，还有这几个月的林林总总，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儿，那种未知，那种失控，让她恐慌。

　　她手指颤了颤，还没发话，姜霜几个姑娘也到了来请安的时辰。

　　姜霜一进门，抖了抖斗篷上的雪花，脆生生笑道，“祖母！吉兆啊！咱们后院池塘边不远处那棵枯树开花了！”

　　姜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彻底变了。

　　……

　　永寿堂外，通往苍梧轩的夹道上。

　　姜嘉一把拉住宣君青，脸色铁青，“你给我站住，说清楚，你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

　　宣君青拧着眉，“大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大姐姐这么凶做什么，大姐姐心里莫不是有鬼？！”

　　姜嘉被宣君青说得一噎。

　　她这几个月一直饱受姜敏鬼魂的困扰，尤其是到了夜晚，那血滴落在梁上的声音，啪嗒啪嗒的，让她夜不能寐。

　　还有当初那几张冤魂索命的大字……都让她心生惧怕。

　　她怀疑姜敏的冤魂是真的回来了……

　　要回来找她算账。

　　可她那么做只是为了得到母亲的独宠，她有什么错！

　　姜嘉嘴唇惨白，小手紧紧攥住宣君青的衣袖，不让她走，“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你还梦到什么！”

　　“大姐姐，你放开我！”宣君青烦躁的推了她一把，却没推开。

　　这时，听到声音赶过来的银兰急忙扶着宣君青，对纠缠不休的姜嘉道，“大姑娘在这儿扯着我们姑娘做什么？要发疯到永寿堂老夫人面前发疯去！我们姑娘身子骨弱，经不起大姑娘这样折腾！”

　　姜嘉眼神冷得渗人，扬声质问，“谁让她梦见了敏姐姐，敏姐姐明明是我的亲姐姐，她凭什么能梦到她！”

　　她已经开始精神不太正常，状若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