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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痛不欲生

沈父病倒了。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让他的身体彻底地垮了下来，醒来时更是谁也不认识了。

不认识周君豪，更不记得他有个女儿，叫师雁行。

看着这样的沈父，周君豪心中涌上难言的疼痛，除了代替师雁行照顾好沈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一个星期后，沈父出院了。

周君豪让助理查到了沈父之前住的养老院，便将他送了过去，同时请了院里的专业陪护二十四小时照顾沈父，并叮嘱有问题随时与他联系。

原因无他，只因这里是师雁行曾经选的。

养老院的负责人在新闻里见过周君豪，也知晓师雁行和他的关系，因此对他十分殷勤。

“我太太之前经常来这里吗？”周君豪看着远处由护工陪着晒太阳的沈父，沉声问道。

负责人立刻回答：“是的，沈老爷子之前在我们这里住了三年，沈小姐几乎每周都会过来陪老爷子。”

周君豪没再说话。

在过去的三年里，他几乎很少回家，大多数的时间不是在公司，就是和凌文珊在一起，根本就不关心师雁行的情况，更不知道沈父生了病。

师雁行从小丧母，只有沈父一个亲人，那个时候，她一定很难过，也很害怕吧？

可他，却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任由她独自一人面对风雨。

他真的是个混蛋。

办完养老院的事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周君豪打开灯走进去，看着屋子里熟悉的家具陈设，他忽然有些恍惚。

失神间，他仿佛看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师雁行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惊喜地小跑着过来。

“阿豪，你回来啦！”她笑得眼睛弯起，“我做了你爱吃的菜，就等你回来了！”

说着，师雁行就要朝厨房走去。

周君豪忍不住伸手去抓她，却不料抓了一手空。

再一眨眼，“师雁行”已然消失不见。

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抬眼看了看空寂得没有第二个人的屋子，只觉心口处仿佛破了一个大洞一般，又冷又痛。

他转身缓缓上楼，推开了他们的卧室，墙壁上挂着的巨大的婚纱照便跃入眼底。

照片上，身穿着白色婚纱的师雁行挽在他的臂弯里，明艳美丽，那灿烂的笑容里满是幸福。

他走过去，抬手抚在了她的脸上，再一一地经过她的眉眼，鼻子，嘴唇……

巨大的悲痛也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袭卷而来，将周君豪整个人从头到脚地笼罩住。

他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冰凉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疯狂涌出，心跳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医生宣布师雁行死亡时，他没有流泪。

他亲自举办她的葬礼，不眠不休守灵三天三夜，他也没有流泪。

之后看着她从一具冰冷的躯体变成骨灰再到下葬，他还是没有流泪。

可这一刻，看着她的笑颜，触摸着她的照片，周君豪的眼泪终是控制不住了。

他抵着墙壁下滑，而后半跪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发出压抑到了极致的哭声。

他从未想过，失去师雁行，会让他这么痛。

仿若身体里的骨头与血肉被人一寸寸地剥离，无穷无尽，令他痛不欲生。

第十五章他不配

整整一个星期，周君豪都没有去公司，更没有出门一步。

他无法停止自己对师雁行的思念，屋子里的每一处都充满了师雁行的气息，有时候，他甚至还会看到师雁行的身影。

看到她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剧，看到她替他准备早餐，看到她和他躺在床上，轻轻柔柔地叫他“阿豪”……

如果这是一个梦的话，周君豪宁愿自己不要醒来。

直到这天下午，助理李九晨忽然打来了一个电话：“周总，您交待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周君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交待了让李九晨将师雁行之前租的那套房子给买下来。

师雁行曾在那里住过，他不愿再有别人踏足，抹掉属于她的痕迹。

拿到李九晨送来的钥匙后，周君豪洗了个澡，换了套英伦风的西装，款式和颜色都是师雁行喜欢的。

半个小时后，周君豪站在了师雁行住过的小房子里。

这是他第三次来，却是第一次觉得这里真的很小，小到他一眼就可以看清全部，他无法想象师雁行和沈父是怎么在这套小房子里住了那么些天。

因为房子小，东西并不多，周君豪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师雁行的手机。

充上电开机，用两人的结婚照作的屏保便率先出现，周君豪的心忍不住被刺痛，他深吸一口气，才解除锁屏进入桌面主页。

在看到师雁行相册里的照片时，周君豪整个人被狠狠地震住了。

相册里，除了他们两人的合照，剩下的便全部都是他的单人照了。

有工作时的，吃饭时的，看书时的，睡觉时的……

照片从模糊到清晰，从青春年少到日渐成熟，年限长达十年。

纪思霖说得对，他真的配不上她。

他不配得到师雁行这样的爱，活该要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退出相册，周君豪发现信息栏里还有未读的信息，点进去一看，发现竟都是凌文珊发来的——

“娇娇姐，我觉得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讨人厌就该早些离开，有些人不属于你了，就该早些放手。”

“娇娇姐，阿豪说，等到和你办好离婚手续，就立马和我结婚，结婚仪式就定在最浪漫的法国巴黎。”

“娇娇姐，阿豪……”

看到这一条条的信息，周君豪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几乎没多想，立刻给助理李九晨打了一个电话，声音格外冷酷：“马上取消掉公司里所有和凌文珊的商业合作，还有将之前你查到的那些凌文珊的资料匿名给媒体。”

“好的，周总，我马上去办。”

挂掉电话，周君豪握紧师雁行的手机，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上面，懊悔到无以复加。

他怎么会一时鬼迷心窍，为了凌文珊那样的女人，伤害了师雁行，伤害了那个全世界最爱他的女人，更让她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该去忏悔，该去跪在她的面前，求得她的原谅。

傍晚，天气格外阴沉，道路两旁的路灯也都还没开。

周君豪一路猛踩油门，车速极快，以致于看到转弯路口处迎面开来的车时，根本来不及踩下刹车。

紧急之下，他飞快地转动方向盘，避开了与那辆车相撞，但还不等他喘口气，他的车便猛地撞向了一旁的建筑！

嘭——

第十六章师雁行，你回来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周君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此时竟在家中，在他和师雁行的婚房里。

他有些茫然地坐了起来，想起自己之前出了车祸，忙将全身都检查了一下。

身体完好无损，连一丝疼痛感也没有。

难道，车祸只是他的错觉吗？

空气里飘来的一阵香味，是他最喜欢的排骨粥的味道，很熟悉。

那是只有师雁行才能做出来的味道。

掀开被子下床，周君豪缓缓下楼，朝着厨房走去，心跳忽然控制不住地加快，带着一丝希期，同时又有些害怕。

直到，他看到厨房里站了一个女人。

她如瀑布一般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身后，穿着白色蕾丝的连衣裙，因腰间系了一条围裙，带了一丝烟火气，就像落到凡尘的仙女。

周君豪突然看痴了，眼眶几乎控制不住发红。

是师雁行啊……

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呼唤吗？

一场车祸，换回了她……

这时，师雁行像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回过头来，看到周君豪，她灿然一笑，如同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明媚到让人不忍直视。

“阿豪，你醒啦，是不是已经好多啦？”说着，她放下手中的勺子，转身朝她走来。

看着她，周君豪仿佛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嗵、扑嗵、扑嗵……

师雁行站到他的面前，微微踮起脚摸了摸他的额头。

她的手很暖，也很软，覆在他的额头上，有种说不出的触感，就好像抚在他的心上一般，足以让他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

周君豪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但他不敢眨眼，也不敢呼吸，就怕下一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