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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去。

神门关上刹那，神魔之井中便有无数魔物飞身而出。

仙界霎时变成修罗场，许多小仙变成魔物盘中餐。

而裴安愣在原地，看着天空已经化作一片虚无的火凤印记，只觉心如刀割。

她……不见了。

而他，将一切都弄错了，他一直在助纣为虐，一直就信错了人！

“噗！”一口鲜血翻涌着，吐了出来。

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前尘种种，皆如梦一般在脑海中闪过。

裴安梦到千年前的程绵绵，她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

程绵绵出身凤族，又是无妄天君唯一的徒弟，身份高贵，法力强大，长相出挑，没有哪里配不上他这个仙界太子。

只是，她从前的性子高傲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又爱对他死缠烂打。

所以，那时候他才会那般厌恶她。

“裴安！我们已经定下婚约了，你以后是要娶我的，岂能与这莺月纠缠不清！”她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裴安回头，便看见了千年前的自己和程绵绵。

可那时候的他，对程绵绵十分反感：“关你何事，我是不会娶你，更不会喜欢你的！”

他看见程绵绵顿时便红了眼，他想上前安慰，可手触碰到她的瞬间，她便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不见了。

“程绵绵！”裴安从梦中一下惊坐而起。

眼前还是他的房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梦一般。

可是，宫殿外的天，是黑的。

仙界四季长明，不分昼夜，又怎么会天黑？

他心头一颤，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可理智上他不愿承认。

“太子殿下，你醒了！”进门的是他的亲随平艾。

裴安忙起身，一把拉住他问：“程绵绵在哪里！”

平艾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沉痛开口：“太子殿下，程绵绵仙君，她祭天了，无妄天神大怒，降罪仙界，如今仙魔大战又开始了，我仙界势弱恐怕要遭一场灭顶之灾呀！”

裴安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脑海中只回荡那句：她祭天了……

他都知道的不是吗？他明明亲眼看着的不是吗？是她亲手送她去祭天的不是吗？

心口兀自传来一阵剧痛，几乎要将他撕裂。

“她只是一个凡人，她定然还有转世的，我去找！”裴安脸色惨白，起身便要出门。

可他还没走两步，便被平艾挡住：“太子殿下，仙界危在旦夕，哪还有时间去管一个凡人！”

第十二章 鱼目混珠

仙界阴云蔽日，昔日的无妄宫从无妄天君回来那日起便凭空消失不见。

只是神魔之井被摧坏，魔界与仙界的连接之地被损毁，现在看来，魔界是有要大举入侵仙界之意了，若不能重新封印神魔之井，那仙界定然永无宁日。

裴安不顾阻挠，直接去了司命星君的大殿。

现下，亦只有司命星君的大殿能寻得一片祥宁了。

只是方才走进大殿，一个小仙童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仙童朝他拱手一礼：“太子殿下留步。”

裴安脚步一顿：“司命星君可在？”

小仙童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卷轴恭敬道：“太子殿下，我家君上已知殿下所来何事，他让小仙转告您，您所求之事他帮不了您，你要的那人命簿已经在这里了。”

帮不了又是何意？

他心下一沉，接过卷轴，缓缓打开。

可是没来由的，他的手竟有些颤抖。

卷轴缓缓摊开，上面却只有寥寥数句：程绵绵仙君，道缘天帝四万五千八百年殒为凡身，轮回九十八世凡身寿尽，未修得圆满，上古火凤真神灭道，不入轮回。

一段话落在裴安眼中便只剩了四个字：不入轮回！

也就是说，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凡人，哪怕是死了，亦会有转世来生，可原来……

终究是错了，从一开始便错了。

他错得离谱，错得如此可笑，竟一直将鱼目混做珍珠，却又将珍珠错当鱼目。

裴安眼前一阵恍惚，心口一阵揪心的痛。

他分不清是难过还是因为对程绵绵的愧疚，总之，他知道，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轰然倒塌。

从前，裴安总觉得，像程绵绵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根本不配做神仙。

后来她被贬下界的几百年中，他觉得清净了很多，可却也实实在在的让他觉得无比孤寂。

只是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莺月被连累被关了起来，他身边无人相陪才会觉得难过。

可如今想来，好像一切都错了。

裴安忽然很怀念那些被程绵绵缠着的日子，她会把她所有的好东西都带到他面前来。

纵使那些东西他一点也不稀罕，可是心里又怎么会当真毫无波动？

原来，这天命姻缘是早就注定好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爱的一直另有其人，可是，他却从未问过自己的真心。

……

仙魔划界为营。

两界对峙已有一月，双方枕戈待旦，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大帐之中，裴安端坐大帐，神情颓废，双眼木然，如同一口干涸无底的枯井。

平艾拿着一纸神诏上前，跪呈给裴安。

“太子殿下，无妄天君降下神诏，说……除非天帝让位，自请终生囚于蛮荒大牢，还要太子殿下您入世受尽九十九世至苦轮回，天君才肯收回神惩。”

闻言，裴安的眼神终于动了一下，开口嗓音有些嘶哑：“父帝怎么说？”

平艾微微摇了摇头：“天帝自然是不答应，说就算拼尽仙界，也要与魔族一战。”

他眼神一暗，整个人坐在那里，像一尊古老生锈的雕像，他起身的动作很慢。

大帐外有十万天兵，可是谁都知道，魔族凶残非常，魔界的十大凶兽梼杌，饕餮，穷奇，睚眦等等都是当年创世父神之子，若是放出来，这十万天兵给他们填肚子都不够。

而反观仙界，虽说亦有神兽麒麟，还有天帝龙族一脉，但凤族自程绵绵以后再无上古火凤，实在是人才凋零。

裴安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心中无比沉重。

都是作孽，而且是他父帝与他共同作下的孽。

“若是大战，仙界必定生灵涂炭。”他垂了眸，神色阴郁着却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第十三章 轮回

道缘天帝四万六千年，天帝封无妄天君于神魔之井，无妄天君于天祭破出封印，神魔之井崩，魔出。

霎时血光四起，遍地哀嚎。裴安从没见过那么无力的父帝，自他出生以来，详宁、安定。从来围绕的都是这样的词语，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仙界，那些高高在上的仙，躲在他的结界下瑟瑟发抖，裴安抿抿他干枯的嘴唇，突然就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那些说着“无妄宫上下必定心怀不轨”

“若是那无妄成了神，陛下……您”

“哈，那程绵绵神君无非就一个黄毛丫头，她哪里能大战蛊雕取回捂心珠，还不是有个厉害师傅，要是我……”

说那些声音的人呢？

她呢？

裴安猛的起身，心一点一点的下坠，他突然又想起来，又提醒自己，她殒落了，她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心像被重击，猛的又吐出一口血来。

“殿下！”平艾忙冲上前，扶住他，满脸担忧。裴安又想：

她祭天时候，应该，很痛吧。他这样想着，就这样问了

“平艾，她痛吧。”

裴安没有说是谁，但是平艾却一下子就听懂了，无奈的叹了叹气。

“殿下，您这是，何必呢”

是吧，何必，他闭着眼，各种各样的她从他的脑海中走过。

“裴安，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程绵绵，你以后的妻子，你记住啦！”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扎着双丫髻，头上别满了花花草草，总是张牙舞爪出现在他面前。

真烦啊，裴安想，他的眼角似有一丝银光闪过。

“父帝在哪？”他突然发声。

身旁的平艾眼神亮了亮，连忙说道：“太子殿下，天帝陛下在……无妄宫废墟。”

平艾顿了顿，仿佛有些难以启齿。

裴安没有睁开眼，满脸漠然，平艾看着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