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萱萧辰现小说-温萱萧辰现最新章节
把桌上箩筐一推,搁在身旁,“你呢,近来都在哪儿?”
阮阮分明看见那箩筐里是件男子的冬袍,笑嘻嘻道:“张圆近来也忙,每日匆匆不见人影,我也在家闷着,鲜少出门。”
“施公子还回来吗?”阮阮问她,“还是夜夜留宿天香阁?”
温萱睃了她一眼。
阮阮推推温萱的手臂:“我给张圆送茶的时候,听见他在屋子里发狂踱步,施公子给金陵城的守备太监送了一笔贺礼,把张圆搜罗到的案子又给翻供了。”
“施公子会败吗?如果他败了,你怎么办?”
温萱淡声回她:“我不知道。”
阮阮看着她:“那你站在张圆身边,还是站在施公子身边?”
温萱去了一趟天香阁,天香阁依旧热闹,甚至比以往还要热闹,她想起来,秋闱已过,正是放榜的时候,鹿鸣宴刚过,满座都是今年新晋的年轻举子们,谈笑风生,春风得意。
戏台上唱念打坐,舞袖蹁跹,一角的皮影戏台前却只有寥寥几个观者,台上演的是一出《玉镯记》,讲的是春日游园,书生捡到仕女掉落的一只玉镯,因此缘定一生的故事,萧辰现来的时候,正好是故事落幕。
“你怎么来了?”他衣裳微敞,头上还簪着一朵重瓣海棠花,眉心却是阴郁的,神色也有些淡漠。
“我来劝你回家。”温萱看着他,认真道,“马上就要成亲了,怎好流连风月之地。”
他听她这么说,脸上的冷漠褪去,唇边突然浮起一丝微笑,将她揽在怀里:“既然来了,那就上去坐坐吧。”
楼上正在玩击鼓传花,她自阮阮走后,许久不来此处,花娘中添了新面孔,有认得她的,也有不认得的,一群西北过来的商客笑声掀天,有人轻佻看了她两眼,他也不以为,他的手臂搭在她肩头,陪人玩博戏,她能察觉到他在开怀大笑,那笑声震动胸膛,传入她的身体。
夜太深,秦淮河灯火不歇,萧辰现带她上楼歇息,还是那间屋子,又重新布置出来,两人滚入床榻,他吻她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疏离和压抑,而后又是极度的兴奋,自从标船出事后,他总是这样,好似他体内蛰伏着一只兽,正在慢慢苏醒。
他双腿懒散垂在床沿,将食指深入她的发间,慢悠悠顺着她的长发,他身上的衣裳还是完整的,却把她的罗裙撕碎,温萱俯在他胸膛上,看着他紧闭的眉眼,问他:“为什么要家里的营生都关了,把银子都兑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总要留一笔买命钱。”他喃喃自语,又自顾自笑了,“买命钱我萧辰现什么时候输过?”
温萱坐起来,抱住双膝:“我们成亲吧,让干娘替我们操办婚事,把王妙娘和喜哥儿接到金陵来,阖家一起聚一聚。”
“那把喜帖发给张圆和曲池?还有吴江的曲夫人?请他们来观礼?”他也从床上坐起,支起一条腿,有些玩世不恭的对着她笑,“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我们洞房花烛,看我抱着美人归?”
“好。”温萱偏颊,认真看着他,“可以。”
“何必那么麻烦。”他又懒散躺回去,目光发冷,“天香阁里有现成的喜烛和喜服,你想成亲,明晚就可跟我在这喝交杯酒,酒席也是现成的,请大家来喝一杯,又热闹又喜气。”
“我不想在这里成亲。”温萱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这样。”
“那你想什么?”他冷冷闭上眼,控制不住想要挑衅她,“难道想和钱塘那样,私相授受,喜轿沿着西湖走一圈,让旁人耻笑。”
“为什么总要提曲池?”她秀眉竖起,语气急促,“为什么你总要这样,如今和曲池有什么关系?”
他蹭的从床上站起来,目中蕴含怒火盯着她,胸膛起伏,咬牙含恨:“你以为我如今这副局面是谁造成的?你以为曲池姐弟就是好的?曲池和张圆联手起来对付我,还掺和了多少人。”
“你若是放过曲池,你若是不为难他,你若是不去搅乱曲家,他又怎么会针对你,曲池不是那样的人。”温萱厉声反驳,“是我自己选择要嫁给曲池的,你为什么要去报复他?”
“你、你和曲池有联系”他抬起头,神色冰冷,目光阴鸷,撑臂在床沿死死盯着她,“是杨夫人告诉你的?不,不是杨夫人是张圆你什么时候和张圆搭上关系的?”
“我告诉过你,不许你见张圆。”他的背脊耸着,像片锋利的竹篾,“什么时候趁我不备偷偷见他?你两人想要旧情复燃?他当然要劝你回头,张御史如今春风得意,看见昔年恋人受难,自然要挺身而出”
温萱直勾勾盯着他,心头寒冷,目光也发冷。
“我把阮阮送给张圆,你心底是不是介意?他用了吗?”他捏着她的下颌,像头被激怒的兽,“他跟那什么赵窈儿成婚这些年,也没有子嗣,是不是都没碰过,难道为你守身如玉?等你回头?”
“你十几岁就会勾引人,先是勾引我,然后是张圆,最后是曲池,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你不愧是私窠子里出来的,从小耳濡目染,惯会做乔。”
温萱胸口发疼,嘶嘶喘气:“萧辰现,你能不能别发疯,我不想再和你吵架。”
“你别这样对我”她被迫仰面对着他,目光沉痛,“我会和你成亲,我会有一个孩子你别这样”
“你不明白,这不是孩子的事情。”他贴近她,鼻唇近乎和她相触,语气极为温柔亲昵,“跟孩子根本就没关系,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下一瞬,他松开她,往后退了几乎,和她似乎隔着一堵透明的墙,目光暮色沉沉:“昔日你不想嫁,而今我也无意娶,成亲之事,等我有心思了再提。”
温萱是被杨夫人接回去的,走之前,萧辰现同她说话:“把家里库房中那些东西理一理,都兑成银子,我过两日让顺儿来取。”
她默然点点头,杨夫人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若不是看在玖儿的面子上,我今日就要提刀来斩你,你一再毁她,如今又想把她如何?”
“如今不是正如夫人的愿?”他端着酒杯轻描淡写,“夫人愿意让她给我陪葬?”
杨夫人醒悟过来,看了他一眼,萧辰现掀开衣袍,转身进了天香阁。
家里后宅还有不少的绫罗绸缎、金银器物,萧辰现说要银子,温萱就打发人去变卖兑银子,隔两日顺儿回来取银子,温萱吩咐人将匣子抱来,零零碎碎凑了一万两,加上屋子的房契,一并塞给了顺儿。
杨夫人抽出了那张房契,塞给温萱:“别的都给他,我们不要他的,这房契,还是玖儿留在手里,这宅子的钱,我来补给萧辰现。”
“干娘,你”
“这是你应得的。”杨夫人柔声道,“这宅子,也该回来了。”
温萱见杨夫人面靥上浮着苦涩又欣慰的笑。
“这儿就是你的家。”杨夫人牵着她的手,“世事就这么巧,你生得像小玖儿,名字也带个九字,年龄又一般大,我早就把你当成她,把你当成这家里的孩子,想必这就是我们两人一见如故的原因。”
“这当真是缘分,我在钱塘和小九相识,小九又住进了这家里,好似冥冥中注定一般,破镜重圆,久别重逢,老天爷终究有开眼的时候。”
杨夫人语气意味深长。
温萱颤声道:“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小九,应当是一家农户收养的孩子,很小的时候是在吴江一间尼姑庵里过的,后来被卖,卖我的那个尼姑姓沈,这个沈尼姑在江都又和我遇见,大哥哥惩了她,沈尼姑熬不过去,自缢身亡。”
“孩子,你受苦了。”杨夫人禁不住泪如雨下,“是干娘对不住你,若是我当年能在那尼姑庵彻查清楚,或是在钱塘问明白你的身世,如何会有今日,我心底的内疚比谁都多。”
“我以为干娘连着两次来金陵找我,是为了曲池来的。”她的手在颤抖,“原来不是”
“我只是为了你而来,玖儿,曲池说你小时候在吴江住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杨夫人泪水滂沱,“你那时候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以为你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