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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轩眉头一皱：“这次，是慕言负责赈灾？”
“是。”
虽然是万般不愿意再同这个人打交道，但是似乎眼下的情景好像也容不得他们拒绝。
听说慕言回来了，余九白便故意躲了起来，只在屋子里帮阿哥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
秀轩也知道，她是不想再见慕言，也省得两人打了照面会尴尬，便也什么也没有说。
“阿娘，丛羽阿叔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他了。”秀知坐在余九白身边，一手撑着头，一手有些无聊地翻了翻眼前的书。
余九白翻看着手里的医术，眼神忽然停住了：“他在忙别的事情，过阵子就回来了，怎么？你还想他了？”
秀知点点头，从她记事开始，对她最好的人除了舅舅，就是丛羽了。
那时候阿娘还睡着，舅舅又整天整天有好多事情要忙，都是丛羽陪她的时间更多，她对丛羽的感情自然也非同一般。
她轻轻拽了拽余九白的袖子，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余九白：“丛羽阿叔是不是跟他们说的一样，去给寨子里的其他人治病了？”
余九白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轻轻捏了捏秀知的小脸：“丛羽是整个南疆医术最好的人，现在外面出了点事情，当然是他出马才能够解决啊，解决好了，就马上能回来陪我的小知儿玩了！”
可是秀知嘴巴一瘪，眼里忽然集聚了一团水气，声音也有些哽咽：“可是知儿听说这个病很厉害，接触到那些病人就会跟他们一样得病，得病了就治不好，会死的，要是丛羽阿叔……”
没等秀知说完，余九白心下一紧，下意识低喝了一声：“不许胡说！”
秀知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又不由让她心里一软，这才意识到刚刚不应该凶她的。
余九白放下手里的书，摸了摸秀知的头，柔声道：“我们呢，要相信丛羽，他那么厉害，绝对不会出事的！还会把大家都治好！”
秀知这才点点头：“嗯！”

第三十七章 染病

夜色深沉，整个寨子却都寂静得有些不寻常。
自从突发疫疾以来，很多人足不出户，连平时要买的吃穿用度都有专人一条街一条街的去送。
街头巷尾也都没有一个人在外面闲晃，整座城里都感觉空空荡荡的。
秀知已经睡下了，余九白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呆呆看着天空。
今晚天上没有月亮，但是星星漫天，一闪一闪的，倒是显得格外热闹。
只是，她心里空落落的，总是定不下来。
每天光是听阿哥说现在的疫疾情况她都觉得揪心。
虽然她相信丛羽的医术，但是……万一呢？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那怎么办？
从小到大，除了阿哥，对她最好的就是丛羽了，不止是她，就连知儿也是。
而且，她自己心里是有数的，丛羽在背后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可不是一句谢谢就能够抵消的。
余九白看着星空，忽然虔诚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低喃道：“巫神，希望你保佑苗疆大地能够度过这一劫，保佑丛羽能平安归来！”
说完，她睁开眼睛，看着星空还是一闪一闪地挂在头顶，没有人能够给她回应。
身后侍女小步上前，行色匆忙：“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余九白一惊，忙回过头：“出什么事了？”
侍女才道：“是神医出事了，说是染上了疫疾，情况很不好！”
丛羽！
余九白脸色一刹那变得煞白：“你照顾好知儿不许她乱跑，我得去看看！”
她找了匹马，在夜色中急匆匆就赶去了白石镇。
一路上，她心乱如麻，那么好那么好的丛羽，怎么可以……
她不敢想到死亡这样的字眼，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能够尽早找出解决疫疾的法子。
可是，连丛羽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短时间内，还能让谁来解决？
“吁——”余九白利落地翻身下马，远远便看见白石镇周围都被围了起来。
还能看见有人将尸体抬到空旷的地方，一一焚烧。
余九白的心悬了起来，急忙上前，可是才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余九白慌忙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我是苗疆族长的妹妹，过来查看这边的疫疾情况。”
守卫的将士对视了一眼：“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看守卫走远，余九白也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余九白忙回头：“我现在可以进……”

话还没有说完，她看见眼前的人，忽然愣在了原地。
却是慕言。
慕言看着她，一步步走上前，低声呵斥：“这里现在很危险，回去！”
余九白脚步僵在原地：“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你让我进去，这里是我苗疆的地界！”
慕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拽：“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快回去，要是你有事，知儿怎么办！”
余九白眼神紧紧看慕言，忽然往前走两步：“我只是想看看丛羽，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严重吗？”
周身气场忽然一冷，余九白看着眼前的男人怔了一下。
“你抛下知儿，不顾生命危险的找来这里，就是为了他？”慕言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虽然，现在他们两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是一想到这里，他心里还是一股酸意。
“他到底怎么样了？”余九白心下一急。

第三十八章 告辞

天上的星星很亮，夜色浓浓的笼罩着整个大地。
余九白与慕言相互对望着，眼神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面了，他们彼此都觉得对方好像不一样了，不是容貌上的不一样，而是心跟从前不一样了。
一个人念着一个人，而一个人又被另外一个人念着。
慕言眼中带着些无奈，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
但他到底是不忍心，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他很好，也没有什么事情，你走吧。”走吧。
余九白站在原地没有动：“不行，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他！”
“你就这么不信我？”慕言眼中微怒。
余九白不由得紧紧握着拳，并非是她全然不信眼前这个人。
而是她明明得到了消息，说丛羽出事了，要是今天不亲自看上一眼，她怎么能够放心得下。
她的语气不由得放软了：“你就让我进去看他一眼吧，我只想确定他是真的没事。”
慕言看着她，只觉得恍如隔世，从前她只会这样关心自己，可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心里关切的都是别人的安危。
虽然自作自受这四个字，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很多遍了，但说没有一点不甘心的话是不可能的。
“我说了这里很危险，你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要知儿怎么办？”到底，他还是心软了。
正说着，后面镇子的街道上，缓缓走出来一个白色人影。
那人抬头往前看了一眼，一下认出来余九白，匆匆几步上前。
“芈儿，你怎么来了？”隔着木桩前的几步距离，丛羽问道。
见到他没事，余九白心里那颗悬着的石头才终于缓缓落下。
她松了一口气：“丛羽，还好，你没事，刚才听人说神医染上了疫疾，我还以为是你……”
可丛羽的脸色并不好：“芈儿，是师傅。”
余九白一惊：“怎么会是师傅呢？你不是说师傅他还要过几日才会来吗？”
丛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师傅，他在路上遇到的那个疑难杂症患者，也是染上了这种病，师傅他一时不慎……”
现在，连师傅都……
余九白感受到深深的无力，现在的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那……师傅他会没事的，对吧？”
丛羽冲她坚定地点头：“你放心师傅他老人家身子强健，我一定不会让师傅有事的。”
一旁的慕言这样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了，人也见到了，现在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沉声打断道。
丛羽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芈儿，你快走吧，不要到处出来乱跑，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会马上回去的。”
“神医！神医！”话音刚落，远处便有人在叫。
丛羽只能匆匆又赶回去：“我要去看看病患，芈儿你路上小心。”
见过了丛羽，余九白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慕言忽然叫住了她：“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她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侯爷，我非常感激您此次的帮助，还望侯爷自己，好好保重，告辞。”
说完，一人一马，扬长而去。
其实，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敷衍，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世界上最勉强不来的就是人心，还有感情。
如今这两样东西都不在了，就算他强行把她留在自己身边，那也无济于事。
慕言苦笑一声，眼睁睁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第三十九章 问心有愧

余九白策马回到寨子里，夜已经深了。
回到房间，秀知不在她这里。
想来是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了。
余九白动了动自己有些麻木的四肢，和衣躺在了床上。
她实在是太累了，心里却又挂念着师傅的病情，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捱过这一遭。
偏偏她医术不精，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样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圣女！知儿小姐！”
余九白是被外面嘈杂的喊声吵醒的。
听到他们在喊知儿，她一下从梦中惊醒，坐起来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跑。
“知儿怎么了？”余九白抓住一个侍女忙问。
那侍女也是一脸着急：“知儿小姐不见了，我这一觉睡醒就找不到人了！”
余九白心里又悬了起来，她知道那孩子一向调皮，又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懂蛊术，又会些武艺，又是苗疆圣女，在这地界上倒是不怕她吃亏。
可是现在疫情非常严重，这要是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办？
“去！你们快去找，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注意自身安全！”
余九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房换了身衣服，也跟着出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