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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值得。」
「可您若,也想要阿音认命,把头低下来……」
我嘴角噙着一丝苦笑,轻叹一声:「君若磐石,妾如蒲草,就当我们从未相识过吧。」
离开亭台的时候,魏长且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眉头紧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亭台之外,我顿下脚步,嗤笑一声。
我若愿意跟他玩,必会让那姜知涵知道,她所拥有的东西,会被她嫌弃和厌恶的人,夺取殆尽。
做人,总归是要良善一些,才不至于给自己招惹了不幸。
苏氏找到我的时候,面色已经隐隐不快了。
但她好歹是只笑面虎,很快又温言细语,走过来拉我的手:「去哪儿了?沈家的园子那样大,身边又没丫鬟跟着,莫要乱跑了。」
她带着我,去见了那位郡公府的赵世子。
果真如崔锦泽所说,也算一表人才。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放肆地打量,从头到脚。
然后微微一笑,朝苏氏行了个礼。
看来,对货物很满意。
这门亲事算是成了,苏氏喜不自胜。
过后她便不再管我,差了个丫鬟在一旁跟着,让我同赵世子聊几句。
看外表,赵世子除了傲慢了些,全然看不出别的缺点。
但很明显,他骨子里是瞧不上我的。
谁让我这崔家长女的出身,还不如一个庶女来得清白。
面上的礼节还是有的。
毕竟是在沈家,他很随意地同我交谈了几句。
变故出现,是因为我看到了岚官。
他竟出现在了沈家的园子,穿着暗色织金锦衣侍卫服,缠棕帽,手握佩剑,身姿挺拔,腰身劲瘦。
他年龄比我小些,在我心中,一直视他为弟。
两年而已,那张昳丽的脸,眼神一如既往地干净和纯粹,精致得不像样子。
只是此刻,一眼望过来,写满了悲痛欲绝的怒火,以及莫大的委屈。
连眼圈都开始泛红了。
我以为下一秒,他会跑到我面前,既生气又委屈地对我说:「音音,我想你。」
没想到他居然有所长进,没有上前与我相认,而是脚步飞快地走过来,朝我伸出手——
「给。」
干净的声线,一个给字,说得委屈巴巴,情绪万千。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捧盛开的兰花。
一时,有些感慨。
当年一起厮混,我们在山上逮蛇时,他便总喜欢摘一些花啊草啊的,傻乎乎地伸手送给我。
我说我不喜欢花。
他便噘着嘴巴,自顾自地说:「好看。」
过后,浑然忘了般,下次依旧摘花送给我。
只是,人家沈公园子里的兰花,皆是难得的好品种,就这么被他给端了。
岚官是个傻子,但是个皇帝身边的傻子。
所以赵世子也要给他面子,主动同他揖礼打了招呼:「姚护卫。」
可惜,岚官不给他面子,冷冷地瞥他一眼,吐出一个字:「滚!」
想来是因为在我面前,赵世子的脸黑了,声音阴沉,跟个傻子计较了起来。
「姚今安,你一介竖子,本世子是不是给你脸了?」
哦对了,岚官自被姚家收为义子,改了名字,如今姓姚,名今安。
我以为他没长进时,他有所长进。
在我以为他有长进时,他又变得没了长进。
果然,傻子的想法常人无法理解。
他看了一眼赵世子,把递给我的花抢了回去,转而送给了他。
「给!」
赵世子不明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拿着!」
然后赵寅接过,手刚触碰到那兰花,岚官突然脸色一变,一记刀手劈了下来,直接将他打倒在地。
然后他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阴狠,黑靴踩踏在他身上,狠踹几脚,朝着胸口踢。
赵世子被打得吐了血,连连惨叫。
动静太大,很多人都围了过来。
闻讯赶来的沈家嫡宗子,脸色骤变:「姚护卫,住手,不能再打了!」
再打下去,人就死了。
岚官脸上的表情,那样冷。
嫡宗子问他何故如此,他一本正经:「他抢我花。」
地上,那捧兰花安静地躺着。
一旁,我安静地站着。
一时间,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包括随着嫡宗子一同过来的魏小侯爷。
18
京中流言蜚语,起得很快。
道是礼部侍郎家新接回来的长女,看着老实,实则手段高明。
竟引得御前带刀侍卫,差点打死了郡公府的世子。
那日回到崔家,我父崔谦迎面而来,一巴掌招呼过来,想要给我点颜色瞧瞧。
可惜了,我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抽出槐花手里的剑,削掉了他三根手指。
一瞬间,惨叫声响彻崔家。
前堂崔家人都在,祖母高坐,苏氏、杨姨娘等人一旁站着。
崔锦泽和崔媛等小辈,也在现场。
原都在等着看我挨打呢。
三根手指掉落在地的时候,所有人都面色大变,失声叫起来。
乱作一团的现场,祖母颤巍巍地站起来,恶狠狠地指向我:「拿下!拿下!弑父的东西,杀了她!」
我微笑着看她,并不反驳。
家丁上前缉拿之际,槐花手中的令牌举了起来——
「圣上御赐令牌在此,谁敢造次!」
局面稳了,崔家人傻眼了,崔谦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冷汗淋淋。
只苏氏反应极快,没了以往的镇定,尖着嗓子发疯:「她怎会有御赐令牌,定是假的!快将她拿下!」
我好笑地看着她:「父亲大人贵为礼部侍郎,是真是假一看便知,你们不如猜猜,我为何会有圣上御赐的令牌?」
一句话,崔谦惨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连我那兄长崔锦泽,也惊惧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缓缓道:「今日有些累了,父亲先去包扎伤口吧,过几日,咱们好好玩儿。」
我带着槐花回了汀兰苑。
将呼天喊地的场面丢在身后。
离我娘的祭日,不到五日了。
此时此刻,即便崔家派人立刻去雍州调查我的底细,也来不及了。
况且李知府那小老儿,是个人精。
我什么都不用做,他们会自己猜,心惊胆战,又恶念滋生。
槐花道:「近几日他们送来的东西,姑娘都不要吃。」
那是自然,见多了阴险之事,我们都明白,崔家慌完之后,会先想办法除掉我。
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然后对外道崔家长女病发身亡。
为何当初要接我回来呢?
为何要招惹我呢?
为何要害我娘呢?
她那般懦弱,到死都没能见到她的青天。
崔谦在朝堂上告了假,府门紧闭,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
可是太晚了,他们杀不了我的。
我身边除了槐花,还有姚妃派来的两名女侍。
她们是暗卫,最擅长杀人于无形。
无需我出手,但凡敢接近汀兰苑的人,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第五日,故事正式拉开序幕。
御前带刀侍卫姚今安,带人包围了侍郎府。
姚妃一道查封的懿旨,彻底封锁了崔家。
当今圣上龙体抱恙,久病缠身,工部上书,道是京河汉阳方位,怀疑有人埋了射偶人。
厌胜术,一向为皇家所忌惮。
听闻曾经的姚贵妃,死得蹊跷,正是被此术所害。
那晚秋风飒飒,是我娘死去的日子。
汀兰苑,夜静月圆,丛桂怒放。
院里一张桌子,摆着我娘的灵位,以及一把长刀。
桌前一张太师椅,我坐在上面,仰面闭目。
院子里很多人,但凡在崔家宅子的,都被岚官带人押着。
家丁侍女,跪成一片。
屋内,三根悬在梁上的白绫,正等着它们的主人。
杨姨娘,苏氏,以及我那明知养在身边的甥女陷害了我娘,偏又装聋作哑的祖母,一个也别想跑。
祖母年纪大了,我孝顺,让人将她驮上去。
我不是好人,但做事还是讲究恩怨分明的。
我娘死了,我还活着。
那么只要她们死了,崔媛及崔姝,我也会放过。
逼她们悬梁时,院子里哭嚎声一片。
我把刀架在了崔媛脖子上:「哭大声一点,送送你娘。」
五日而已,崔谦竟老了那么多,怒目切齿,一遍遍地质问我:「混账,崔家何曾薄待了你,竟要你置家中于死地!」
我娘的灵位都摆在院中了,他竟然还在问我。
真可笑。
已经做了一辈子的瞎子,那就永远做个瞎子吧。
我冷笑着站他面前,挥剑而出,划瞎了他的眼睛。
又是一声痛不欲生的惨叫。
一旁的崔锦泽,睚眦欲裂地叫我的名字,疯了一半,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了——
「崔音!崔音!我杀了你!」
我笑了,居高临下地看他,轻嗤一声:「狗东西,你也配?」
吓破了胆的崔媛和崔姝,只知道哭。
满院子跪着的丫鬟仆人,我问:「有人会唱拜月亭吗?」
还真有个小丫鬟,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她年岁不大,正如我娘吊死那年,十二岁的我。
屋内,有人在帮忙上吊。
院中,哭嚎怒骂声不绝于耳,有小丫鬟咿咿呀呀地唱拜月亭。
月色皎洁,我恍惚地看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