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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凉,束起的黑发至白皙面颊,皆是湿漉漉的雨。
颤动的眼睫,亦是濡湿一片。
「音音,起来……」
岚官的声音,透着焦急,一如既往地动听。
他拦腰将我抱了起来。
他力气好大,比从前又长高了些,胸膛也宽厚,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带给我一丝理智。
我慌张地抱住他,眼泪肆虐:「岚官,他们来抓我了,我要下地狱了……」
「不怕,音音不怕。」
我坐在床边,窗外雷声响起,闪电映在岚官脸上。
他的眼睛那样干净,挺鼻薄唇,面容坚毅。
「我在,我替你杀。」
那样好的岚官,永远天不怕地不怕,脸上藏着狠戾。
我怔怔地看他,摇了摇头:「我不要,你要好好活着。」
他伸出双手,捧住了我的脸,将额头贴了过来,鼻尖抵在我的鼻子上——
「音音,下地狱,我愿意。」
「我想你。」
「我喜欢你。」
一个傻子,也知道喜欢吗?
床帏白纱飘逸,窗外电闪雷鸣,清晰地映在岚官脸上。
他浓黑的眉毛,澄净的眼睛,以及纤薄的唇。
他知道什么是喜欢。
温热的唇印在我唇上,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他抱着我,拥着我,将我压倒在床上。
「音音,我喜欢。」
他一遍遍地重复,声音急切也喃喃。
雨势好像渐大了,殿内燃着的那盏灯被风吹灭了,飘起的白纱一层又一层,入目像是鬼魅的影子。
我一定是疯了。
我见到了地狱的判官,慌得害怕,岚官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他在我身边,因为喜欢,所以被我拖进了地狱。
可是我真的很需要他,他同我一起,在我耳边喘息,后背那一道道深深的鞭伤,皆在告诉我,还有人爱我,愿意为了我,身赴地狱。
他背上的鞭刑,是那日殴打了郡公府的世子,遭到的刑罚。
姚景年说,他仅在床上躺了两天,便不耐烦地将药打落在地,嚷嚷着要去找我。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了。
少年相识,他已陪我走过那么多年。
承庆二十八年。
皇帝的身体大不好了。
这位十三岁登基的天子,已经行将就木。
他一心想要推上皇位的儿子,才十一岁。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风声,五皇子以外祖父病重为由,匆匆离宫。
他是对的,当今圣上油尽灯枯时,对姚景年下的最后一道旨意是——
宜寿宫,诛!
如今宫内守卫皆听命于姚妃。
她不会让皇帝死在魏太后前面。
因而计谋了一番,亲自去宜寿宫送走了魏太后。
那位掌权了一辈子的老太后,死得悄无声息。
但当晚,姚景年神情愣怔,显得心烦意乱。
深更半夜,她睡不安稳,召了我前来。
殿内烛火幽幽,她的眼睛深邃又深沉:「小白,我已经给谢宣递了信,命他整兵进京,只需半个月,皇上撑得住,对吗?」
「阿姐说他撑得住,他便一定撑得住。」
「是了,可若万一,万一……」
「阿姐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京中有我姚家坐镇,禁卫军和长定营的人马掌控在我手中,只五皇子逃去了他们魏家而已,待谢宣进京,十三皇子的位子便稳了。」
「既是这样,阿姐为什么慌了?」
我握住了她的手,好凉。
她皱着眉头,很快又神情坚定:「我不会输,是那老东西诓我,她要让我害怕,自乱阵脚,我不会上她的当。」
她没有告诉我,魏太后临死前,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但不久后,我便也知道了。
姚家,叛变了。
六部尚书之首,姚景年的亲生父亲,整个姚氏一族,在紧要关头,舍弃了她。
曾是他们将她推到这个位置,告诉她要扶持十三皇子,为皇帝效力。
可是皇帝一死,就变了。
我记得那日,宫内氛围压抑,人人都很慌张。
风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谢家的塞北大军,就驻守在城外。
姚家的人,却不肯再入宫见她。
姚景年长长的指甲,几乎陷入掌心,她低低地笑了,对我道:「小白,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坐在大殿的椅子上,恍惚又让我想起当年在雍州,那个笑容恣意的姚二姑娘。
她握着我的手,幽幽道:「因为魏家是魏长且,姚家是姚景年。」
这就是她输的原因。
姚家的二姑娘很厉害,那又如何,对方是永宁侯魏氏一族,四世三公之家,嫡长子魏长且。
那年刑部大牢外,他俯身在我耳边说:「女子是这世间的一株草,妄想翻天,简直可笑。」
竟是这个道理么?
姚景年递给我一把刀。
一把那镶金锻造的好刀。
她握着我的手道:「魏长且此刻,就在南宫门外,你去帮我杀了他。」
「小白,他至今都未曾娶那姜家小姐,所以你有这个机会,用这把刀,杀了他。」
22
承庆二十八年,下了一场雪。
我穿着那身白狐裘的大氅,干净得纤尘不染。
岚官送我到宫门外。
我回头看他,他便冲我灿烂地笑。
那双漆黑而纯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只有我一个。
我道:「岚官,不要离开她,帮她逃出去。」
岚官蹙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这个小傻子,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在宫门内等我。
宫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关上。
外面,是千军万马。
魏长且穿着银甲,高骑马上,面如冠玉,眉眼如天上飘落的雪一样疏冷。
看到我,他挑了下眉。
然后快步下了马,朝我走了过来。
他的神情在漫天大雪之中,逐渐柔和了几分,嘴角勾着一抹笑。
「崔音。」
「小侯爷。」
我颔首行了礼,也微笑着走向他。
一步之遥时,藏在大氅内的刀,毫不犹豫地捅向了他。
一瞬间,周围仿佛安静了下来。
他愣愣地看着我,忽然就笑了,声音揶揄:「我第一次见你,你也是这样,举剑伤我时,一脸杀意。」
没有刀入皮肉的感觉。
姚景年骗了我。
那是把机关刀。
我反应过来,眼神一冷,快速地拔下头上发簪,朝着他的喉咙扎去!
如同那年在茶楼,魏长且握住了我的手,近在咫尺,他红着眼睛道:「崔音,你这样下死手,是笃定了我不会杀你?」
姚景年输了,我也输了。
承庆二十八年,一场大雪。
十三皇子被囚。
宫变那日,岚官率禁卫军,杀出了重围。
他听了我的话,帮姚景年逃了出去。
可是他,万箭穿心而死。
十岁相识的小傻子,我们携手走遍雍州十五县,去山上逮蛇,遇大雨躲在山洞。
他总将烤好的肉先给我吃,咧着嘴笑,亲昵地唤我音音。
他采花给我,说好看。
后来还说,音音,下地狱,我愿意。
音音,想你。
我喜欢你。
他先我一步,死了。
世上再无岚官,全心全意地爱他的音音。
……
姚景年逃出去了。
费尽千辛万苦,她的谢公子,带她踏上了前往塞北的路。
那么是不是,从此以后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她得偿所愿。
不,不是。
他们那一路,沿途被各种追杀,围堵,损失惨重。
魏长且道:「谢宣在塞北有大量兵马,若贼心不死,勾结羌戎一族,难保会起祸端。」
会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们境况不好,养兵需要军需,黎家钱庄的银票和粮草,已经送不出去了。
我在永宁侯府,待了一年又七个月。
因为我怀了岚官的孩子。
姚景年让我去宫门外杀魏长且时,我已经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
这事,只有我和她知道。
初时魏长且神情冰冷,眼底翻涌着情绪,一心想让我将孩子打掉。
我只平静地看着他,一直看着,他便败下阵来。
他说:「那便生下吧,我必将她视若己出。」
他确实做到了。
给了我侯府夫人的名分,且只有我一个。
我待他极其冷淡,寡言少语,他也不介意,后来还把脸贴在我腹上,含笑问我:「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七个月后,我生下了一个女婴。
魏长且为她起名,魏盈。
他真的很喜欢她,爱不释手地抱着,一向清冷的眉眼,染上柔软的笑意。
他说,这是他的女儿,侯府嫡长女。
我的癔症好像好了很久了。
但我依旧不开心,经常出神地望着天上。
人这一生那样长,可我好像已经很老了。
看着魏盈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会想到我娘。
将这小小的孩儿拉扯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