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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计较了。他脚自乞丐脸上拿开，嫌脏似的在地上蹭了蹭，又踢了他肩膀一脚。

“小爷今儿高兴，暂且放了你们这两条贱狗！”

说完这韩兆搂上裴小侯爷，笑呵呵道：“你那天香楼一桌难求，我先前预定，已经排到三个月后了。”

“今儿韩小将军想吃什么随便点！”

“还是小侯爷够意思，那几个都是穷鬼，跟他们喝酒还得我掏钱。”

二人说这话离开了。

薄靳安赶忙上前，“乞丐，你怎么样了？”

乞丐吐了一口血沫子，“见天挨打，已经习惯了，无碍。”

薄靳安叹了口气，再去扶程淼。

他徐徐睁开眼，眼里空洞洞的，由着薄靳安扶起来，身子却站不稳，摇摇晃晃的。薄靳安忙用肩膀撑住他，再搂住腰，这一刻才深切的体会到他到底多瘦。

宽大的衣衫下，骨瘦如柴，压在她身上，分量轻的可怕。

薄靳安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忙擦了一把，而后扶着程淼往前走。他左脚原就是瘸的，刚可能被韩兆又伤到了，此刻只能脚尖点地，走一步软一步。

他呼吸很重，身子微微颤抖，薄靳安察觉出来，忙抬头看，见他的脸青白，嘴角有血溢出来。

“程淼，你怎么了？”

“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我忍一下，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摇头，“回家。”

“你这样不行，我……”

薄靳安话还没说完被程淼推开了，而后在她惊痛的目光下，他身子一晃一晃的往前走去。

乞丐揉着肚子，道：“他那是余毒未消，时不时的就会全身抽痛，以前喝酒就能缓解，慢慢越喝越多，现在已经不大顶用了。他不是喜欢喝海棠姑娘的酒，而是她酿的酒有镇痛的效果。”

薄靳安望着程淼，那背影不再高大挺拔，而是瘦弱的干瘪的，不再健步如飞，而是萎靡的，不再意气风发，而是死气沉沉的。

若在人海中，她看到这个背影，或许都认不出来吧。

对一个人最残忍的折磨就是摧毁他的意识，让他在绝望中煎熬，生不如死。

她或许能救他的命，但如何把过去那个程淼找回来呢？

薄靳安长叹一口气，跑上前几步，跟在程淼身后。

他走到那岔口，显然又认不得路了，慢吞吞走到槐树前坐下，瑟缩着身子，在夏日暖阳下战战发抖。薄靳安忍不住，跑过去扑到他怀里，紧紧将他抱住。

“程淼，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她仰起头，见程淼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怔怔看着前面。她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

“你看看我，我是薄靳安啊！”

她泪水模糊了双眼，赶忙去擦，可眼泪却越来越多。

“我当时真的是迫不得已……不！我错了！我不该丢下你！即便是死，我也应该陪着你！”

许是她哭得太伤心，他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她脸上。

“程淼……”

他看着她，定定看了许久。

“薄靳安。”

这一声嘶哑低沉，薄靳安泪水一下止住。

她睁大眼睛，“你，你认出我了？”

程淼揉了揉额头，继而叹了口气：“我有时候会忘记一些人一些事，但只是短暂的，我现在记起你了。”

薄靳安一喜，“我来找你！”

“找我？”

“嗯，找你。”

“做什么？”

薄靳安笑容僵住，“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像以前一样。不论任何困难，不论生死，我们再不分开。”

程淼歪头看着她，似乎不解这句话。

“可我并不想与你在一起。”

“我知道你还气我……”

“如果你是为我来金安的，回吧。”程淼推开身上的薄靳安，撑着身后的树起身，而后越过她看向乞丐。

他狐疑了一下，“谁打你的？”

乞丐颠颠跑过来，“你脑子清楚了，哎哟，还不是韩兆那孙子，差点把我打死。”

“嗯。”他没什么表情，转身往北街走。

“你嗯一声就完了？不帮我报仇？”

“打不过。”

“嘿，我可是为了救你。”

“你也可以不救。”

乞丐被气得不行，转回头对薄靳安说道：“狼心狗肺的倒是跟以前一样。”

第二百九十五章报复

程淼在清醒之下告诉她：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薄靳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心痛如绞。他没有恨，没有怨，没有带着一丝情绪，只是告诉她一个事实而已。

他不爱她了。

薄靳安回到南红楼，想到过去二人在一起的种种，上一世和这一世，他们经历了太多喜怒哀乐。她不会轻易放弃，他不爱她了，她便让他重新爱上！

薄靳安给自己鼓了鼓气，又想起那韩兆，那般侮辱程淼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乞丐说他们得罪不起这人，那她暗里揍他一顿，应该没事吧？

这样想着，薄靳安带着子衿出门了。

她记得白日里，那位裴小侯爷说请韩兆去天香楼喝酒的。这韩兆最好喝得烂醉，可以省她们一些力气。

来到天香楼外，看着三层高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其间灯火通明，富丽堂皇。门前马车排开，食客络绎不绝，皆是珠光宝气，富贵之态。

薄靳安再想起自己的南红楼，不由艳羡了一把。

天香楼名气之大，薄靳安在大荣都听说过。

这里汇集了中原各国的名厨，他们吸取各国地方菜之精华，研制了一本菜谱，只有在天香楼才能吃到这菜谱里的菜，而每一道菜用料极为讲究，极为精细，极为珍稀。吃过天香楼一道菜，一辈子都会念念不忘。

有话说天香楼的菜，天上的神仙吃了都不想再回天上了。

当然这里面多少有夸张的成分，而在薄靳安眼里这天香楼就是棵摇钱树，坐拥这棵摇钱树的人，经商的本事让她敬服。

上一世，这天香楼老板将生意做大，涉猎各个行当，遍布中原各国，随便走在哪儿都能看到他的铺子，说富可敌国都低估他了，大概敌好几个国。

而这人身份也挺稀奇的，他是北金开国名将裴硕的孙子，因劳苦功高，先祖额外开恩让裴家世袭爵位，不降级，所以这位一出生就是小侯爷。只是他不喜仕途，偏爱做生意，再加上头脑灵活，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已经崭露头角。

薄靳安带着子衿在天香楼外的隐蔽处等着，夏末秋初的蚊子最凶猛，不多一会儿在两人身上咬了好几个包了。

“姑娘，这么晚了，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子衿一边背着手挠痒痒一边苦着脸问。

薄靳安挠鼻头，那里被咬了，起了个大包，她有些无奈道：“许是因为吃白食，所以肚皮格外放得开吧。”

“姑娘，你闻到了吗？”

“啊？”

“好香！”

薄靳安不由揉揉肚子，晚饭的时候，她想着程淼受的屈辱，哪有胃口，因此都没有吃饭，本来不觉得，但闻到这香气，她也饿了。

“再忍忍，等回头，姑娘带你来这里吃一顿。”

“好好好！”

一听这话，子衿又来了精神。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见那韩兆出来了。他走路摇摇晃晃，显然喝了不少酒，只是边走边骂，还不住的回头指着谁，一身戾气。

裴小侯爷将人送了出来，招呼来伙计要给他备车，他推开裴小侯爷，骂骂咧咧的走了。

等这韩兆走得近了，薄靳安听到他骂：“你老子不过是六品的芝麻小官，你能与本小将军攀交，那是本小将军身边缺一条狗，那是看得起你！自己是什么贱种，也不看看清楚，本小将军跟你划拳，你就得输，输得心服口服，还敢说本小